苦命童子(下)——七彩虫虫
七彩虫虫  发于:2009年02月25日

关灯
护眼

  不知为什么,小缘觉得眼前这人似曾相识。(为什么,总觉得他不该是满头银发的;为什么,总觉得他不应该这么瘦的;为什么,他那么像我?这样悲伤温柔的眼神,为什么会让我联想到充满杀气的血色眼睛?我和他到底什么关系?这么像,是父子吗?那又为什么会是这样恐怖的感觉?)

  第二十一章

  天要下雨不由人,刚还好好的太阳,此刻已经雨云密步。只是此时的亮度要比刚才的太阳天还要亮上几分。云块之间的裂缝格外的刺眼。时不时,已有冰冷的雨点打下来,落在莲池里,渐起涟漪。惊得池中小鱼纷纷逃散,消失无踪。打在残荷之上,听得啪啪之声,打破两人之间沉寂,却更显得宁静。

  “下雨了,不去屋里吗?”轻轻的声音,似不想打扰他的沉思,更怕破坏了这份情景。

  淡淡的笑了一下,更像是没有笑,只微微的上翘了下嘴角。轻起有点惨淡的薄唇:“想离开这里了吗?”

  小缘没有回答,默默的看着雨点打湿来时之路。不过多时,风也随着雨势之大而渐渐狂起来,已能听到嘶吼之声。远处葱郁的树木被吹的摇摇晃晃,像是随时将要倒去,却又久久不拆服于地。

  银发被风吹的如丝般随风飞扬,衣摆紧贴身体,更显得那人之削瘦。眉目间那缕火红色的火焰印记更显得妖艳,更似发狂的魔者。只是那双眼睛,不见一丝魔者之色,淡淡的,平静的。是什么让魔者没了那丝狂野之气?

  雨水顺着亭沿滴下来,形成雨帘。确又被风吹进了亭内。有些许被吹到了小缘身上,打湿肩头。小缘随手抚了一下,没有多大的在意。

  (还要等多久啊,站得老子腿都软了,什么时候不好下雨,偏偏在这该死的时间下这么大的雨,还浇老子身上,妈的!)小缘越想越火大。“哈……哈……哈啾!!!”揉揉鼻子,往亭内站了点。

  (咿?不会是又得了风寒了吧,哎~~为什么这么惨啊。说到底,我到底在干嘛啊,这个主上叫我来说是有事,结果到现在也没有说些什么东西,到底要不要说啊,再不说老子就走人了啊!我他妈也真傻,他不说我干嘛站着不动,还等他说?老子我真的很想知道他要对我说些什么吗?)

  银发人终于动了动,顺手摆弄了下自己的银丝,侧目往向小缘。上前一步,拿起石桌上的酒杯,轻轻啜了一小口:“想当年,我与你母亲也是在这样的情景下相遇。只是现在,空留饮酒人,不见劝酒人。”

  一句话,把小缘说的愣愣的。半晌,小缘终于回想起,刚他有说到自己母亲。小缘略显激动:“我母亲?你认识我母亲!她现在怎么样?我要找到她!”

  银发者稍显惊讶,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对小缘说。“她……她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不会消失……”

  不理解他说的什么意思,但心里是种不好的预兆,小缘追问道:“什么不会消失?我母亲到底在哪里,我要去见她,我有好多话要跟她说,我不怪她当初丢下我。我知道她当时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只是想有一个家而已!你告诉我,我母亲到底在哪里?”

  银发者转身背对小缘,不愿看到小缘如此渴望见到亲人的眼神。泪水又一次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闭起双目:“你母亲……她已经不在了……”

  小缘呆住,果然如心里那个最不愿意接受的猜想一样。一下跌倒在地,雨水顺着风势被吹进亭内,打湿小缘的背脊。小缘单手撑地,衣袖也被雨水打湿透。手臂,多天前被刺伤的伤口在冷雨的浸湿下,隐隐作痛起来。然而手臂上的痛远不如内心的绞痛。

  小缘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眼泪流下来。自己一直要找的亲人,在得知已经不在时,没有一滴眼泪。抽出另一只手,握上自己有点发痛的手臂,踉踉跄跄的站起身。

  银发者见状,欲上前扶一把,但只伸出手,便没有了下一步。心想:他应该是恨我的,我……

  小缘看他伸出的那只瘦弱凸骨,素白的手,明白是想要扶自己。“主上不用费心,我没事。多谢您的关心。”

  被打湿的衣服紧贴小缘的身体,小缘不由的缩了一下身子。冷风又一次吹来,吹到发抖的身体上。“哈……哈……哈啾!!!”(啊,真是不雅,鼻涕都打出来了!丢脸~~~)吸了吸鼻子。

  一件衣服披在了小缘身上,是银发者的外衣。小缘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如此温柔,如此慈爱,像亲人,更像是父亲般的感觉。

  “冷吗?雨小了,我送你回房,去换件衣服吧,当心着凉。”柔柔的声音,带着磁性,很好听的声音。顺手抚了下小缘额前的碎发。

  这样的感觉,是让小缘不忍失去,想要牢牢抓住的感觉,是自己多年梦里一直追求的感觉。小缘点点头,心里有种冲动,很想要开口轻喊一声:父亲……但,小缘只在心里喊了一声。

  雨停了,房前落了满地残红的红枫树正滴着水,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的艳丽,闪耀。

  换完衣服的小缘站在银发者身后。随后,宇文雪纷也来到小缘的身边。依然蒙着面。被雨水清洗后的空气,更加的清新,掺杂着倒地的秋菊幽幽的香气。

  银发者伏手背对小缘,望着天边那丝轻云。“小缘,虽然,你没有母亲,但……你还有个父亲。你……愿意接受父亲吗?”

  望着他的背景,看得出他低下了头,也许在想着什么。小缘说:“父亲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当然希望能和父亲团聚在一起。”

  银发者突然转身,盯着小缘的眼睛,又闪开视线,开口道:“那如果,你的父亲是个杀人魔,曾经杀了很多人,现在虽然不再杀,但势力仍在,不久后,可能还会死好多人。你愿意有这样的父亲吗?如果……我是你……父亲呢……”

  听到杀人,一片满地鲜血的场景闪过了小缘的脑中,刀光剑影中,火势无法控制的扑来……惊得小缘向后退了一步,雪纷快步上前接住他。小缘晃了晃脑袋,深呼吸几下。

  “小缘,你怎么了?”银发者担心的问了句。“是不是,有这样的父亲,很可怕……”

  “不是,只是……好像想起了些什么,火……好大的火……”小缘捧着脑袋,思绪还在刚才的情景中。

  雪纷看了眼倒在自己身上的小缘,又望了下银发者:“主上,我看,还是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再接受父亲吧。看样子,接受父亲,主上还需与他多相处一断时间再讲,让他慢慢了解主上,也许,会接受的快些。”

  银发者目光暗淡了些,似是失望之色。望着小缘,缓缓的说了句:“恩……你先扶他下去吧……”

  “是……”

  待雪纷把小缘扶下去后,一名黑衣侍者手捧一只信鸽,低头上前道:“主上,来自武当派那边的消息。”说完解下纸条递给银发者。

  接过纸条,展开扫了一眼:“哼,武当老头想跟我斗?我就让你知道后果!”手里的纸条被捏成一团,用内力化的粉碎。松手,随风而散,落入草丛中。“传我命令,让武当那边的人继续监视,有什么消息马上通知我。”

  “是!”黑衣侍者转身离去。

  一抹狰狞之笑出现在魔者的脸上,带动眉目之间的火焰,显得那样的骄傲与妖艳!

  望着眼前带水的红枫:“红容,我找到我们的儿子了,但是我要如何才能让他认我?他不怪你,但又为什么怕有我这样的父亲?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对的吗……”

  第二十二章

  依香楼暖音水阁内,紫衣宽袖者,手持墨梅流香扇。左手手持矮脚酒杯,细品杯中之物。半睁半闭的双眸,流露出迷茫之色,看似已经醉了……

  半迷双眼,看着前方空无的一切,脸露笑意,傻傻的笑了一声:“小……缘,你又要走了吗?我……我……我不会放手……呃……”

  作势伸手向前探去,欲抓住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有,反而无力趴在了桌上,嘀咕了几次,便沉沉睡去……被撞翻的那坛美酒,倒了满桌,顺着桌沿,如珍珠般洒下,滴到地毯之上。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踏入一只银色金边靴。来人玩味的笑意挂在脸上,细长的狭眼轻瞟了一下倒在桌上之人。

  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浓烈的酒香充满了这片空间。“呵,喝的还真不少。找不到心爱之人就在这里醉死吗?楚云啊楚云,谁叫你平时那么高傲,连我安南小王爷也不放眼里,今天就把你丢这里。嘿嘿……”

  从门外又探进一只脑袋,数条麻花小辫子细细长长,顺着两鬓贴着双颊垂到地上。水灵灵的双眼充满好奇之色。洁白细长的玉手抓着门框。

  眨眨双眼,看着里面的情况。“小仁,你想怎么对待表哥啊?不要太过份啊,其实表哥也满可怜的,小缘表嫂不说一声就消失了,哎,这几天怪想他的……”

  安仁转过身,伸手轻拍两下宁彩的头。“放心~~~~~只是把他丢这里一晚,不会出事。谁叫他平时那么凶。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也。啊哈哈哈~~~~”笑声之恐怖,不禁让宁彩抖了一下。

  宁彩移步到楚云身边,推了一下。楚云只觉得不舒服,把头转了个方向,又沉沉睡去。

  “表哥,今天你就不能怪表妹我了,谁叫你上次骗我进这里,害的我好苦。我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呵呵……”转头看身后的安仁:“小仁,你打算怎么对表哥啊?”

  安仁脸露奸笑,大姆指刮了一下鼻梁。“我都安排好了,现在我们去芙蓉居玩好不好,听说今晚有歌舞表演,我们去凑凑热闹。”

  宁彩凑到安仁身边,拉着他的衣角,跳着脚说:“好啊好啊,我们快点去吧。我等不急了!”

  秋水县,万安街的夜市十分热闹,而芙蓉居的门庭更加热闹。

  安仁和宁彩两人手里各举着夜市小吃摊上的炸鱼丸,顺便还拿油纸包了好几串。来到芙蓉居前,已听到里面的歌乐之声,想必一定十分好看。

  安仁嘴里还塞着一颗鱼丸,含糊不清的说:“彩儿我们快进去吧,开始了呢!”

  宁彩吃的不能开口说话,快速的点了点头,就跟着安仁窜进了芙蓉居。

  芙蓉居的正厅十分大,厅内的舞台上,有数名粉衣女子围着一名蓝衣女子在跳舞。台前摆了十张桌椅,想必座着的人都是有钱人。大多人都站在厅内观看。楼上也见摆了数桌,都座上了人,只空留离台较远处有一桌空着没有人座。大概是闲太远看不到人而没有人座的。

  “彩儿,我们去那座,反正空着,不座白不座。”又咬了一颗鱼丸,拉着宁彩朝着那张没人座的桌子走去。

  刚座下,就跑来一名店小二。“请问两位要点些什么吗?”

  彩儿吞下嘴里的东西,眼珠转了一下:“先来一壶碧螺春,再上两碟糕点,小吃随便来两个。”说完又看了眼安仁:“小仁,你还想要什么东西?”

  “小吃就要牛肉干和瓜子,另加壶果酒。对了,牛肉干再配碟米醋。”

  “好的,两位稍等。”

  宁彩问:“为什么牛肉干还要配碟米醋?”

  安仁拍了一下宁彩的头:“这你就不懂了吧,米醋配牛肉干,别有一番滋味。等下上了你试一下就知道了。先看台上的表演吧。”说完把目光射向了台上。

  不一会儿,两人要的东西上全了,安仁倒了杯果酒,细细品起来。“看台上那个女的,长的还行,就是脚难看了点。美中不足,哎~~~”

  宁彩嘲笑了一声:“哪有你这样的人,看人还看脚?脸长的不错就行了。我就觉得满好。”

  台上跳舞的众人已经退下,观众掌声此起彼浮。良久,上来一名青衣蒙面女子,手持二胡,轻座于一旁的竹椅上,头上金凤钗闪闪发光,印着她的细白肤色。青衣女子的上场让所有人都想探其神秘之处。

  柔若无骨的手腕带着一股柔劲,拉起一丝衰怨的胡琴之声。让喧闹的芙蓉居顿时安静下来。

  品着酒的安仁,停止了动作,没喝完的半杯酒不自觉的被倒在了桌上,竟也被这幽幽胡琴声给振到。

  “诶?诶?诶?!!!”宁彩伸手在安仁的眼前挥了挥。“你没事吧,看上了?”

  安仁这才回过神,望着被倒在桌上的半杯酒,忙用袖子掩去。清了清嗓子,励声道:“没大没小,什么看上了?只是觉得胡琴的声音太过凄凉,与之前的欢快之音不相符。”

  宁彩翻了眼安仁,生气的说:“哼!明明就是看人家长的漂亮,喜欢上人家了,死不承认!哼!”

  “啊呀,被你看穿了,呵呵!”安仁邪邪的笑着。

  “你?!哼!”宁彩快手抢过酒壶,倒了杯酒,一口灌下,竟呛了半天,一半都呛了出来,双眼通红。

  安仁抢下她手中的酒杯,伸手轻拍了几下她的后背,关心的说:“有没有事?不会喝酒干嘛还要喝呢?”

  宁彩翻手推开安仁好意伸来的手,怒气冲冲的说:“要你管,给我!”

  安仁把酒壶拿远了:“不行!”

  “你给不给?”

  “不给!”

  “你!……”

  安仁知道她斗不过自己,玩味的笑着说:“呵呵,怎么样?”看着台上的青衣女子,高举酒壶,将酒倒入嘴中,短短时间,一壶酒被全数喝干。

  安仁重重将空酒壶放在桌上,轻挑一眼宁彩,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挑衅的说:“乖彩儿,不能喝就不要喝,来,我们吃点心,看美女。”

  宁彩越听越生气,咬着牙,忍住气,闭着眼,狠狠的压低声音:“看美女……看……”随机一巴掌甩在安仁脸上:“色狼!”转身便跑了。

  安仁被打的莫名其妙,一手捂着被打的肿痛的左边脸。小声说:“干嘛打我?我有说错什么吗?看美女怎么了?莫非……呃……”

  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扔,追着宁彩的背影跑去。

  二楼的看座上,一双视线盯着楼下快速跑去的两人。

  “从那两人进来到现在,你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们。怎么?想跟他们一起离开吗?”

  “如果我要跟他们一起离开,你会怎么样?”转头望着蒙面之人,淡淡的问了句。

  宇文雪纷笑着说:“我会在第一时间要了他们的命。”

  小缘问:“为什么?”

  “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小缘目光充满厌恶:“原来你也只是他身边的一只狗,跟在他身边杀人很爽是吧?”

  轻笑一声:“看来你还是不能真正接受你的父亲。你不觉得有这样的父亲很光荣吗?主上的权势可以称霸武林,再过不多久,你将看到主上在武林中的地位。到时会有多少人排着队来巴结?有这样的父亲你应该感到三生荣幸。”

  小缘一掌拍在桌上,振得茶杯翻盖,茶水洒出,湿了他的袖口。

  “生气了吗?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承认你的身份,我的少主——单雪。”

  一名蓝衣小童来到宇文雪纷身边,开口道:“雪纷少爷,主上传话让您跟少主回去。”

  望了眼小缘,笑着说:“走吧,我的少主。不然,你的父亲可要生气了。”

  小缘甩袖起身,头也不回,朝着楼下快步离开。

  ————————————

  ————————————

  ————————————

  芙蓉居里一老头,头枕楼柱,半躺于栏杆之上,手提酒葫芦,往嘴里倒酒,洒了不少出来,湿了衣襟,提袖擦了擦嘴角。又倒了口酒,感叹了一番酒滋味。

  “我是月老!我是天上的月老!我是掌管凡人因缘的月老!啊哈哈哈~~~天上不知人间酒滋味,半醉半醒凡间乐逍遥。人醉心不醉,因缘我来定!红线两端牵,从此心相连!情缘多坎坷,才见真情缘!”

  “啊!又有人烧香求缘了,待我去看看!”起身不稳,直接从栏杆上掉下楼来。“啊!!!”随着一道刺眼白光,消失不见!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