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我有所谓(上)——自带棕色眼影
自带棕色眼影  发于:2009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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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蛋。
  
  如果有人说你的坏话,我肯定第一时间拳头招呼,还用得着说废话?
  
  用脚指甲去想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真的是--笨蛋!
  
  谢承阳第二周一回到学校就找郑楠谈关于一年前暑假的那件事,他觉得有必要做个确定,让谢沐阳安心。
  
  不过郑楠似乎并不觉得那很重要,想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地说:哦......你说那个啊......什么?
  
  谢承阳坐在他对面,背挺得笔直,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没趁机报复我。
  
  郑楠像看怪物一样把谢承阳从头打量到脚,事情过了还想它干嘛?老子不计较你还不舒服了?不然再来干一架?
  
  谢承阳连连摇头,我打不过你。
  
  郑楠嘿嘿一笑,知道就好......当时是我失算,从没见过你那种表情的人,的确是被吓懵了,你别想再在我这里占到第二次便宜。
  
  谢承阳问他自己当时什么表情。
  
  郑楠又把他当怪物般地打量了一遍,别逼我回忆,很恐怖的。
  
  模棱两可的回答,搞得谢承阳那天没事就摸自己的脸,最终还把一颗本来不明显的青春痘给摸大了。
  
  和郑楠认识了十多天,虽然已经算得上熟悉,但毕竟还不了解。
  
  不过谢承阳仍愿意相信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该怎样就怎样,直来直往,不搞阴谋。
  
  所以郑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没有丝毫怀疑,
  
  晚上给谢沐阳打电话,首先就说起这个,对方虽然还有些不放心,可由于隔得太远,再担心也白费,没说两句就扯到一些旁的事情上。
  
  谢沐阳前一句还在说班上的谁谁做了一件什么傻事,后一句音量突然变小,老弟......
  
  声音好象由很远的地方传来,听得谢承阳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老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谢承阳直觉他要说很无聊的事情。
  
  昨天我梦见XX了......
  
  XX?
  
  那个唱歌的啊,我床头不是贴了一张她吗?
  
  谢承阳仔细回想,老半天才想起来,的确,谢沐阳的床头贴着张二寸照片一样大的贴纸,不过他只知道是个歌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梦见了就梦见了呗。有什么奇怪?
  
  谢沐阳在电话那头吃吃地笑起来,可是我梦见我跟她上床了......
  
  谢承阳差点没拿稳听筒。
  
  谢沐阳继续吃吃笑,她身材相当好,我早上醒来就发现......嘿嘿,你知道吧,就那个了......
  
  谢承阳连忙挂了电话。
  
  由于动作太猛,声音太大,惊动了郑楠。
  
  郑楠从床铺里抬起脑袋,怎么了?
  
  谢承阳慌慌张张地抬起头,和郑楠的目光刚一接触上就转移开去,没......电话串线了。
  
  那电话经常串线,上次老大给他以前的妞儿打电话,结果被会计班的人给听去了......老K也伸出头,还接嘴。
  
  郑楠随手操起一本字典,看也不看就扔了过去,老K被砸得泪流满面。
  
  谢承阳走到放洗漱用品的地方,拿起自己的脸盆,刚打开寝室门就倒回去拿牙刷和口缸,再走到门口,又倒回去拿毛巾。
  
  搞得佟飞相当不耐烦,一次全拿完!晃来晃去我眼花!
  
  谢承阳尴尬地笑了笑,快速消失在门边。
  
  不大对劲啊......老K缓过劲来,望着谢承阳消失的地方感叹。
  
  干你屁事。郑楠作势又要去摸字典。
  
  老K迅速用毯子蒙住头。
  
  的确不对劲......佟飞和607寝室里至今也没出现名字的第六人相继附议。
  
  郑楠翻翻白眼,睡了回去。
  
  只有毛小金,双手枕在脑袋下,若有所思地抿起了嘴。
  
  他的床离电话最近,而那破电话的听筒一向以低音小喇叭而闻名......
  
  二十二
  
  谢承阳最近一直发呆。
  
  上课时发呆,吃饭时发呆,站在水房洗脸的时候也发呆。
  
  龙头开着,口缸和脸盆里早满了,多余的水溢了一池子。
  
  他半仰起头,仔细地研究着水房天花板上的一只勤劳的蜘蛛。
  
  织那么大一张网,究竟是想网住蚊子还是打算网住自己?
  
  等在后面的人不耐烦地伸手想去推他,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就被人阻截住了。
  
  毛小金抓住那人的手,脸上挂着憨厚的笑。
  
  你干什么?那人恶声恶气。
  
  毛小金递了个眼色,那是郑老大罩的人,你想怎么样?
  
  先前的气势一下就没了,我......我去旁边......
  
  毛小金松了手,看到那人排在了另一个人后面才走上去关了谢承阳面前的水龙头。
  
  谢承阳猛地回过神,左右看了一下,窘得说不出话来。
  
  毛小金催促他,上课快迟到了。
  
  这才三下五除二地胡乱捣腾了几下,跑回寝室放东西拿书包。
  
  宿舍离教学楼有十分钟路程,谢承阳和毛小金一路小跑。
  
  佟飞先去了?谢承阳问。
  
  嗯,他说早上厕所不臭,适合过瘾。
  
  谢承阳觉得佟飞今后肯定死于肺癌。
  
  说起来谢沐阳就不准他抽烟,不仅不准抽烟,还不准他留长指甲。
  
  也不知道他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是职高生爱留长指甲,一个个跟妖怪似的,流气,所以现在他一看到弟弟就先抓手,检查指甲长度。
  
  谢承阳无奈地任他抓,装作不在意,只是心跳得有些快。
  
  而上周周末,当谢沐阳把谢承阳的手前前后后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没发现长指甲后,似乎还不满意,想了想说:再加一条。
  
  什么?
  
  不准早恋!
  
  这句话直接导致谢承阳本周发呆次数陡增。
  
  他倒想早恋,也得有人让他早啊。
  
  于是他承诺,在你恋爱之前我都不会......
  
  话只能说到这里,再说,保不准就露馅了。
  
  不过谢沐阳的迟钝天下无双,一听就乐了,行啊,那这么说定了,你以后可别插队,认识了再好的姑娘也给我忍着!
  
  苦笑。
  
  除了苦笑,谢承阳还是只有苦笑。
  
  哥哥喜欢女生......果然只有自己一个人不正常。
  
  职高的课程很松散,压力小得几乎感觉不到。
  
  相反,高中生因为面临考大学那座大山,日子就难过多了。
  
  年末年初,节日排队似的一个接一个,谢承阳跟着郑楠他们在学校里疯,翻墙出学校去疯,玩得忘乎所以。
  
  谢沐阳则因为面临期末考试,哪里都不敢去。
  
  据说这次考试关系到第二学期周六补习班的分班情况,如果能被分入A班,今后考上重点大学的几率就很高了。
  
  翻过年没多久,职高早早地放了假,谢承阳收拾东西回家时哥哥还没考试。
  
  那几天是谢沐阳的关键时刻,在学校刻苦不说,回到家还要挑灯夜战。
  
  话少了,看得出在强忍压力;笑得更少,即便是笑,也很少开怀。
  
  谢承阳每晚都半躺在床上看他,看着他在台灯下反射出橘色光芒的侧脸,心里总会不好受。
  
  这个眉头轻蹙,表情认真,日渐英俊的家伙,身体里留着和自己一样的血,是自己不该喜欢却偏偏喜欢得醒着梦着都会想的人。
  
  别开脸,谢承阳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于是拍了拍被子准备睡觉。
  
  要睡了?谢沐阳突然抬起头问他。
  
  谢承阳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嗯了一声。
  
  谢沐阳忙把台灯的光线调暗。
  
  别调,太暗对眼睛不好......就这样我也能睡着。
  
  我两只眼睛都二点零,没事。说着还是调暗了些,并把灯头转了个方向。
  
  人影也跟着转了方向,大而模糊,正好铺过来,笼罩在谢承阳的床上。
  
  谢承阳在阴影里愣了一下,随即把整个脑袋都埋进被子里。
  
  这样算不算和哥哥睡在一起呢?他红着脸这样想。
  
  谢沐阳期末考的第一天,谢承阳送他到学校后就去找毛小金。
  
  毛小金是孤儿,被外公外婆拉扯着长大,那天是他生日,早就说好要请全寝室的人下馆子吃饭。
  
  谢承阳到场的时候只有佟飞和毛小金在,一问之下才知道除了郑楠,寝室另外两个师兄都有事来不了。
  
  谢承阳有些惋惜,毛小金倒无所谓,嘻嘻地笑着说只要老大肯赏光就行了。
  
  听说郑楠虽然在学校是老大,放假时却从不和学校的人玩,当年谢承阳在滑冰场碰见他的时候,他身边跟的全是邻居和社会上的小弟。
  
  佟飞边喝茶边感叹,还是毛豆脸大。
  
  毛小金下巴短,脸显圆,平生最恨别人说他脸大,偏偏佟飞还提到他以前的名字,更是怒从胆边烧,扑过去就要揍人。
  
  佟飞高一点腿也长一点,边叫边躲,差点把饭桌子掀翻。
  
  谢承阳眼角瞅到几个忧心重重又不敢上前劝阻的服务员,再看看眼前你追我赶的人,笑了。
  
  郑楠迟了几分钟才来,身边还跟了个女孩。
  
  女孩看上去比他们年长一些,化了妆,指甲涂成紫色,手里还夹着一根没点着的烟。
  
  谢承阳他们三个一见那女的就呆了,齐刷刷地立正站好,等着郑楠介绍。
  
  郑楠见他们那样,皱了皱眉头,还没开口,那女孩上前一步,你们好......谁是谢承阳?
  
  佟飞和毛小金扭头看着谢承阳,谢承阳说:你好,我是谢承阳。
  
  那女孩笑了一下,我刚才也猜是你......说着转过头去看郑楠,语气一变,出奇地轻佻,真是漂亮啊。
  
  谢承阳有些尴尬,垂下头不知道看哪里才好。
  
  郑楠又皱了皱眉头,没人让你来。
  
  是是是,是我死皮赖脸跟来的,我带了礼物......谁是寿星?
  
  换佟飞和谢承阳扭头看毛小金。
  
  毛小金从郑楠来的时候开始,脸色就不大好,只轻点了一下头,我......
  
  女孩从提包里勾出一只小盒,递到毛小金面前,笑道:喏,生日快乐。我可以入席吗?
  
  毛小金看了看郑楠,郑楠别过脸去,一副要置身事外的样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毛小金只得让出一个座位,请问你的名字......
  
  你们平时怎么称呼郑楠?
  
  毛小金说:老大。
  
  哦,那女孩从头到脚把毛小金打量了一遍,坐下来,点上烟,叫我大嫂就行了。
  
  二十三
  
  毛小金的生日宴,可以说被搞得一塌糊涂。
  
  一伙人胡乱吃了一个多小时就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原因,当然全都可以归咎在突然出现的那个大嫂的身上。
  
  因为她的出现,郑楠从头到尾没有露出半分笑容,佟飞有许多荤段子憋着不敢说,毛小金忍受着她时不时打量的眼光,谢承阳更是郁闷得连最喜欢的卤鸡腿都没吃多少。
  
  大家本着沉默是金的原则,很有默契地将气氛弄得阴风惨淡。
  
  分手时那大嫂和每个人说了一句话,对佟飞说走了,对谢承阳说再见,对着毛小金却说:你的眼神不简单,很伶俐。
  
  毛小金糊涂得很,一脸问号。
  
  她还要再说什么,嘴张到一半就被郑楠给拖走了,留下云雾里的三人。
  
  晚上郑楠给谢承阳打电话,说自己带的人太不懂规矩。
  
  谢承阳说你应该先给毛小金打个电话。
  
  他说已经打了,给你打后再给佟飞打个,对不起啊。
  
  谢承阳压低了声音说:看得出来那女孩喜欢你。
  
  郑楠干笑,如果她老爸不是我老爸的战友,说不定我也会喜欢她。
  
  青梅竹马?
  
  光屁股就认识。
  
  谢承阳想起自己和谢沐阳也是光屁股就在一起,不由得笑出声。
  
  笑什么?郑楠问。
  
  没,一起长大的伙伴值得好好珍惜。
  
  一码归一码,谁愿意十七、八岁就被人用‘未婚夫'什么的名号给拴着?
  
  谢承阳无比惊讶,你们订婚了?
  
  郑楠这才发现说漏了嘴,支支吾吾地解释说那不算,两家大人以前说着玩的自己才不会鸟他们云云。
  
  谢承阳突然很羡慕,又和他瞎扯了一会儿。
  
  谢沐阳穿过客厅到厨房喝水,手上还捏着作业本,喝一口,看一眼,默一下,再喝。
  
  谢承阳讲完电话就倚在厨房门口看他,从头顶看到肩线,再从腰看到腿。
  
  十六年来看过无数次,好象总也看不厌。
  
  他似乎......又长高了?
  
  再看看自己的脚,叹息--什么时候你也多争争气啊。
  
  谢沐阳转过身时正好看见那样的谢承阳。
  
  斜斜地站着,半垂着头,脸上隐约挂着苦恼的表情。
  
  这段时间一直在为考试拼命,弟弟回家一周多了也没怎么和他叙叙。
  
  这半年他们虽然努力维系着亲密的兄弟情,但毕竟一周只能见上一两天,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各自为政,互不干涉,就算再怎么注意拉近关系,也不能说没有距离。
  
  他知道谢承阳在学校交了新朋友,而自己除了与秦专以及药罐子保持友谊之外,和现在班上的同学相处得也不错。
  
  学习生活的状态不同,关注的事物不同,交往的人群不同,和弟弟已经渐渐地有些找不到共同语言,更何况有时候,谢沐阳甚至觉得一点都不懂谢承阳。
  
  比如现在。
  
  为什么他苦恼的时候会露出那种淡淡的忧伤?
  
  又是为了什么忧伤?
  
  和朋友处得不愉快?
  
  身体不舒服还是......
  
  哥,还要考三天吧?谢承阳出声打断谢沐阳的思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抬起了头,眼睛弯起来微笑,比平时明亮许多,好象他一出生就那样笑着,从不曾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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