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 下————卡门
卡门  发于:2009年02月26日

关灯
护眼

窗外突然传来西梭西梭的声音,跟着磅啷几声,不禁抬头,却见窗台上的花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圆圆的脑袋。银色的发,金色的眼,脸颊上几道黑乎乎的泥巴,双手扒着窗沿以控制平衡。


陌生男人?!

想也不想,扬手就把锈绷砸了过去,磅--!准确无误地砸在那个脑袋的额头正中。

“啊啊啊啊啊~~~~~~~~~~~~~~~~~!”

她以为是自己在叫,醒过来时才发现那是那个男生的声音。窗子那里的脸已经消失了,是掉下去了吗?这里离地面可有不下千丈之遥!急忙冲到窗边,探头查看,遥远的地面上树木只有绣花针那么大,那里找得到对方的身影?


怎么办?虽然是陌生人,但毕竟是性命一条。自己虽然是被吓着了,但他也许并不是有意的,也许是有事需要人帮忙……

正担心间,一颗脑袋唰地出现了,吓了她一跳。原来他用双脚勾着窗台下的树枝,方才只是变成了倒挂而已,现在一挺腰又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一放松,又觉得很生气:白担心一场!

他微笑着,对她的抗议轻声道歉。
讨厌!道个歉就算完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何况我的花要怎么赔?

寒气笼罩过来,不消片刻便将他封冻在大冰块里面,一推,大冰块在呼啸声中迅速坠落……

第二天,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她看到窗台上多了些东西。东扭西歪的样子猛一看还以为是垃圾,仔细一看,原来是昨天打碎了的盆花。破碎的花盆用黏土糊了起来,花仍然种在里面,不过枝叶都焉焉的,没有半点精神,想来是根系受伤还没有恢复的缘故。


…………………………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说我是好宝宝~给我糖糖和红包~

“这是什么啊?”
“娘教的歌谣。”
“哦?那我也会。”
“唱来听听。”

小呀么小儿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啊,没有学问,无脸见爹娘~

“学堂是什么?”
“就是读书认字的地方。”

月亮巴巴~踩着瓦渣~怪我打他~我没打着他~回家告诉妈妈~妈妈不在屋~躲在门背哭~

“妈妈为什么要哭?”
“因为爹爹打了她。”
“为什么要打她?”
“我不知道。”
“你会打我吗?”
“你又不是妈妈,我又不是爹爹。”
“小孩来了以后就是了。”
“小孩来的话,我希望是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
“问题是,怎么样才能让小孩来呢?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阳光消失了,梧桐不见了,美丽的蝴蝶兰摔得粉碎,眼前依旧是黑沉沉的天花板。
银发金眼的少年一转身就成了大人,在依旧是垂髫少女的精卫女娃面前,哭得像孩子一样。

“她们都在骗我!什么我要当父亲了?!全部都是为了取得地位而弄出来的骗局!”

精卫抬手,抚上他的肩膀,那笑容比三月的阳光还要明媚。
她说:“断子绝孙。”


 


那名叫兰儿的红衣女子的事,很快就传开了。每个人都议论纷纷,猜测着兰儿的下场,有的说她被活埋了,有的说她被打胎后放逐了。朱雀亲眼看着她被打了二十大板后丢到了人界,下这命令的是天虹,天寒没有阻止。朱雀很生气,天寒不是一向宽厚的吗?这次怎么眼睁睁看着怀有自己弟弟骨肉的女子被赶走?天寒一愣,无奈地叹气。


“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天虹的。这是欺诈者应受的惩罚。”

朱雀抗议:“你怎么知道?!难道你验过了吗?!”

天寒没有回答,只是一脸的欲言又止,无论朱雀怎么逼问他也不做解释,只是说“一言难尽”“你要体谅天虹”。

后来,律拉过朱雀轻声告诉他,白龙天虹先天有缺陷,注定终生无后。朱雀沉默了,难怪天寒怎么也不肯说。这种事情对雄性来说是莫大的耻辱,怎么好随便宣扬?那叫兰儿的女子,只能怪她太过聪明,想投机取巧却弄巧成拙。


同样是嫡子,天虹的资质却要比天寒强的多。但是在龙族看来,子嗣是比任何事物都重要的东西。所以,太子之位永远也轮不到天虹,天寒也是在娶了身为女子的利金郡主后才真正成为储君。


孩子,是希望与未来,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是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即使是那些标新立异以不要孩子为代价追求所谓自由的人,到了年老的时候也一定会对年轻时的决定有所后悔。为了留下子嗣,每个生命之间进行着残酷的竞争。强者生,弱者死。

 


 


***********

白虎已经有将近本个月没和自己好好说过一句话了,以前,白虎可是一有机会就缠上来,像小猫一样在他身上蹭过来蹭过去,简直让人受不了,这次虽然清净了许多,但是这也让朱雀觉得很不安:难道他已经对自己失去兴趣了?不打算帮忙了?

如果是这样,那以前做的努力岂不是全部成了无用功?基地那边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有差池。

“你给我站住!”
朱雀大吼。可惜那娇小个子和清脆的嗓音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一头白色“大猫”被逼到了角落里,四周都是几乎垂直的石壁,没有可以任何逃跑的地方。
它转过身了,屁股贴着石壁,绿色的眼睛水汪汪,可怜兮兮地看着浑身冒火的红发少年。
朱雀气不打一处,他好不容易抽身主动来到这昆仑山风侯府找白虎,对方却一看到自己就逃跑,你追我赶了快半个时辰,才总算把它逼得不得不面对自己,居然还是不愿意用人型来和自己沟通?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朱雀向那白色“大猫”逐渐逼近。越是走近,那白色大猫就抖的越是厉害,甚至摆出戒备姿势,竖起尾巴和全身的猫,口中发出嘶嘶呼呼的威胁声。当朱雀将伸手伸向它的时候,它居然扬起爪子,啪地打开了朱雀的手。


“喵呜--!”

看着手上的血痕,朱雀正要发作,突然觉得不对劲--「喵呜」?!白虎是这么叫唤的吗?
好象不是吧……

“莫非你以为那只是我?”
一双强壮的手臂从背后伸过来,环住朱雀的腰,一下就把他抱了起来。朱雀发出低呼,为了保持平衡,双手自然而然地勾住了对方的脖子。眼前一花,一张大脸就在极近距离出现了。碧绿的眼睛,瞳孔成直线状,银色的半长发有着隐隐的黑色条纹,即使不笑,也可以看到嘴角处那两颗尖尖的獠牙。

朱雀看看他,又看看那白色的大猫,眼睛里写满了惊讶。那大猫见有人解围,呼啦一下就逃跑了。

“那是虎猫。”
白虎特意在「猫」这个字上加重了音,口气十分不悦。虽然刚才那虎猫也是神族,名字里也有个虎字,但毕竟还是猫!朱雀竟然把那猫认做虎型时的自己,真是让他很没面子!

“难道我就这么像猫咪吗?”
“本来就很像。你们不都是猫科动物吗?”
朱雀很不客气地回答。
白虎又喜又悲,喜的是难得朱雀主动来找自己,悲的是朱雀还是不改对自己开口就损的习惯。

“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吗?”

说着,他挺身按住他的后脑,将自己的唇就欲贴过去。白虎一惊,头一摇就躲开了,朱雀吻了个空。

“……你讨厌我?”
“不!怎么会呢?!”
“那你为什么这半个月来一直躲着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一张俏脸垮了下来。靛色的眼睛眨啊眨,金豆子吧嗒吧嗒就滚了出来。

白虎望著那珠珠莹泪,心头又喜又疼,心想朱雀虽然从不愿意给自己好脸色看,还喜欢开口就损,但还是在意自己的,不然也不会主动来找自己。
这小巧玲珑的身体,为了心中的目标而忍受着龙族令人厌恶百般纠缠和凌辱,一看见他那纤细的身影就令他心脉揪结,忍不住就想要抱住他,好好地疼爱一番。

前一阵子之所以没有躲着朱雀,一方面是因为朱雀身体还很虚弱,生怕自己一个克制不住就伤了他,另一方面是从玄武那里得知的信息。白虎知道自己头脑简单,藏不住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讲了出去,他无法想象知晓后的朱雀会是什么反应。


白虎笨拙地想替朱雀拭去脸上的泪水,朱雀却避过他的手,再次凑了过来,轻轻地,却成功地撩拨起白虎的欲望。白虎心乱如麻,不能克制,顾不得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整个人按在枯黄的草地上,疯狂地亲吻。


吻著他,吮著他,啮著他,舔着他的泪水,同时开始撕扯著他的红衣。朱雀氲红了一身胴骨,轻挣腰杆,却更魅惑撩人,不可言喻。

“唔……啊--!”
当白虎开始律动的时候,朱雀猛地抱住他的头颅,低低的哀叫,全身因为倒刺带起的巨痛而抽搐着。白虎虽然心疼,但这个时候已经停不下来了。
  
也不知晕眩又苏醒了几回,最后朱雀看到了天空中皎洁的玉盘,双臂依旧搂着对方的肩背,犹如遭逢一场暴雨过后,清汗自耳鬓滴到白虎发稍上。

“彤。”
“嗯?”朱雀迷迷糊糊地答应着。
“给我生个宝宝吧?”
“啊?”奇怪的言辞让朱雀清醒了点,“你说什么?”
“我说,给我生个宝宝好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朱雀哭笑不得,“你是雄的,我也是雄的,怎么生啊?”
“可是丹莹不也生了吗?”
“废话。他是雌雄同体的凤凰,一得交合之气就会生。”
“可是你不也--”
话说到一半,白虎突然白着脸捂住了嘴。
“怎么了?”
“没事没事。”
“啊?”
“我爱你,彤。”白虎用满满浓浓的情意低诉,又吻住他。
如果可以的话,给我生个孩子吧……

**********************

今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来了,纷纷扬扬,弥漫在天地间。
雪才刚下,却出现了小山一般的白色粉末,着实让人惊讶,抓起一把那白色粉末细看,便可发现那不是雪,也不是盐或糖,而是羽毛。
羽毛和羽绒被收集到一起,仔细地绞碎,变的如同细盐一般。

白虎望着那高大的羽毛堆,克制着惊讶。想不到他们已经收集了这么多。
“就是它了?”
“是的。”翼宿回答道。“麻烦白虎星君了。”
“包在我身上!”

说着,强风突起,打着旋涡将那小山一般的羽毛卷上了天空,翻滚着迅速移动,羽毛山很快就被打散了,混在初雪中缓缓下落,落到山上,田里,水中……
白虎操纵着风,将他们搅拌混合的是那样充分,完全无法区分。

“翼宿,你是朱雀星君的老部下了吧?”白竣问在一旁观看的翼宿。
“是的。自星君出生后,我们七人就一直跟随着他。”
“那么,他的父母是谁呢?你们见过吗?”
“记忆中没有。”
“前代的孔雀和大鹏真的是朱雀星君的孩子吗?”

翼宿被这无礼的问题吓了一跳:他这么问,简直就是在污辱族长和自己的上司!

“白虎星君,虽然您是贵客,可这问题您不觉得实在有点失礼吗?”

“呵呵~”白虎尴尬地笑笑,“对不起,我这个人就是口无遮拦。”

这个问题他想了好久了,如果朱雀就是凤凰,那么应该也具有相同的特性。可是在自己和彤有了那么多次亲密接触的现在,身上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没道理啊。难道说彤只有雄的一种性别,所以只有和雌性才能生宝宝?可是那样还叫“凤凰”吗?


白虎在歪着头冥思苦想的同时,对风的控制丝毫没有放松。
细碎的羽毛与雪花一起飘落,熔进水中……

第二十六章结束


 

《四神天地书》--《朱雀》第二十七章


 


北风呼啸,鹅毛大雪飞舞着。瑞雪兆丰年。

今冬自从下了第一场雪,一种原因不明的疾病便迅速蔓延开来。起先是抵抗力较弱的婴儿,然后是老人和妇女,最后连强壮的成年男子也倒下了。倒下,高烧,昏迷,死亡。只要拥有龙族血统,便无一幸免。各地急报纷纷送到天庭,疫区扩大的速度超乎想象,而病源却仍然没任何头绪。


医生们束手无策。

不安,恐慌,不信任,负面的情绪用比这种疾病传播快上万倍的速度扩大。不敢出门,不敢碰触别人摸过的东西,不敢吃别人赠送的食物,不敢喝来历不明的水;衣服食具用沸腾的开水洗了一遍又一遍,屋子的每一寸缝隙用药草仔细地堵好;醋在火上煮着,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人心惶惶。

一个谣言开始流传:这场瘟疫并不是自然发生的,而是有人带来的!如果不是那个首发者,便不会有这种病!

是谁?是谁??龙、走兽、飞禽、玄武,四大族已经在这片大地上彼此相处了无数万年,从来都没有彼此传染疾病之说,原住民中也从没有人得过这种病!

对死的惧怕让他们把仇恨的目光集中到了一起:那从西海对岸大陆来到这里的异乡人。

“流言你也听说了吧?”
有着土黄色眼睛的男人微笑着。

“啊,是有听到那么一点。”那名仙卿一副努力回想思考的模样,然后一本正经地摇头摆手:“无稽之谈!纯粹是无稽之谈!如果那是真的,那下官与王爷同朝为政这么多年,岂不是死了一百次以上了?”


成王哈哈大笑,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那仙卿原本一直赔着笑脸,却在对方手触到自己衣服的时候僵硬了。等成王一转身,那名仙卿便立即告假打轿回府,迅速沐浴更衣,房子贴满了辟邪?咒,并把今天穿的衣服--包括内衣--全部都烧了。


雪花在飞舞,瘟疫在蔓延,灾情在扩大,病人的哀号一天响过一天:既然没有办法救我们的命,那至少也要给罪魁祸首应有的惩罚!你们上位者全都只为自身利益考虑,只因为犯人是自己的亲眷就任其逍遥法外!自古衙门向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琥珀色眼睛的贵妇出现在成王面前,那与他一样的赤铜色发丝散发着滚烫金属的气息。成王满心欢喜地迎上去,却因对方手中的一卷诏书而停住了脚步。

明黄色的卷轴缓缓展开,出嫁前的利金郡主--现在的太子妃利利金舍--宣读着诏书内容。读完后,她抬头,眼中映出了父亲的身影,他整个人苍白一片。

“爹地,您请。”
太子妃将诏书合起,侧身让路。

成王看着自己的女儿,注视良久,呵呵一笑:“利利你真是的,居然和你爹地开这种玩笑~我差点以为是真的呢!”
“爹地。”
“真是,心脏病都要吓出来。”成王不理会女儿的呼唤,微笑着左顾右盼,仿佛刚刚被小孩子的恶作剧惊吓到,“你吓人的本事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爹地。”
“不过用诏书这可不太好哦,万一有人告状,可是会有麻烦的--”
“爹地!”
太子妃大喝一声,打断了成王的自言自语,“这诏书是真的,我没有开玩笑。”

“……是真的……?”
成王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手掌一张一合,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即将爆发的怒气,突然他大吼起来:“为什么要我为那该死的瘟疫负责?!那关我什么事?!鬼知道它是打那里蹦出来的!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