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古代)——周而复始
周而复始  发于:2009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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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短的耀晴挺好玩的。江暮探身端过晶莹的碗,舀起粥上那参片给耀晴,此地干燥少雨不比南方空气湿润,耀晴还需适应。
  耀晴哼了一声,对到了嘴边的东西还是要吃的。不过,刚才谈到铭文,铭文这会儿该起来了吧?没有铭文在身边,好闷的。
  无人阻拦下,晃悠悠的铭文进来了,黑亮亮的眼睛瞅着贴在六少身边的少主。
  再次推开贴着他的江暮,耀晴盯着铭文道:你这么了?
  江暮扫视了一下拿着折扇遮住眼睛以下的铭文,这小子又搞什么怪?
  耀晴瞧得很诡异,拿着扇子遮住脸面这事儿自己常干没觉得什么,可瞧着铭文这样做,难怪四哥、五哥老是嘲讽他附庸风雅,嗯,确实做作。
  伸手夺下扇子,看着扇子下铭文那张红肿得不怎么正常的嘴,怎么了?
  揉~揉,嘿嘿~药~饵。指着红肿的嘴唇,铭文好委屈的告状!
  ?
  对铭文发音不全的声调仔细盘算,向来不怎么走正道的聪明伶俐的言家六少道:黑虎咬你?
  指着自己红肿的嘴点着头,铭文好委屈。
  黑虎咬铭文的嘴巴?
  一边的江暮抬目盯着告状的铭文,那一边儿瞧着情况跟着进来伺候的麻云急急忙忙的把身边那瞬间脸色又绯红起来的蔚然一个劲往自己身后推,这丫头当真是犯上桃花了,怎地这般不懂事。
  盯着铭文的嘴足足怔了半天,耀晴这才恍悟得拍案而起,这次不是做作的大怒了,是真的怒了。
  你的好属下!大怒的耀晴盯着江暮。心理编排着没事找事的黑虎,江暮事不关己的吃饭去了,这种闲事他才不问呢,今天起得早,他还饿着呢。
  晴空第六十五章
  一夜间,八方人马拥入了废城。废城内所有客栈爆满,素来沉寂的废城相当热闹,那被取下的大红绣球也都被悬挂了起来。没怎么揣摩就可看出来了,这位男少夫人不是个性格孤僻的主子,这门婚事大家都很满意。
  江氏少主大婚,那些在北疆这条道上混饭吃的任何人马都不想放过和纵横塞北的江氏少主交识的机会,这贺礼是绝对少不得的。同样,不少携带丰厚礼单的江湖人也打着这个心思,一是赔礼,二是请江氏务必息怒。那一日,江夫人是监察司的已经是传遍了,而那些没有清理的大婚日散发的血书由于当日遇上外侵攻城,官家没力气分神去追讨,如今都传看开了,那曾经流传的恶行全部大变样,欺上瞒下的暴行居然是除暴安良、为国分忧了!这般天地倒悬的级差,引得无数猜测。此外,朝廷派来第二路钦差大人所下赐的玉如意也给带来了。
  这样大小的事情都得向内院请示的,各路管事聚在外厅等着内院的少主和少夫人亲亲密密的早膳完结。
  低低私语中头一抬就瞧着从内院冲出来的少夫人,那盛怒的神色让站在院墙外等着上报的各路管事都大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跨过道道森寒的宅门,一路上气势汹汹冲向外院,惊得左右大惊失色,莫不是才一天功夫,少主和少夫人就拆伙了?
  自从言家六少进了内院后,一直追随的黑虎他们心神轻松无比,此后的事儿自有内院的管事来安排了,久违的晨练让憋屈了好些月的大伙儿痛快的打了一场,大汗淋漓后聚在一起大吃一顿,那本来出外差归来休息半月不轮值的惯例看来得要延迟了,这两日要办的事情多着呢。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关于少夫人贴身随扈的问题需要仔细盘恒。
  本来,这少夫人是东院的人,就该由代表东院的黑虎来安排就行,现在问题比较复杂,言家六少没事找事进城第一站就跑到了夫人西城那边,让西城那边的都认定夫人亲选的少夫人就是他们的人了,西城强硬表示--少夫人身边保护的名额是一定要占一半。
  对西城的强硬申明,作为少主身边的心腹,黑虎不反对,反正他们东院也没有什么可窥视的,夫人就少主这一个子嗣,那西城的基业迟早要和他们并一伙儿。不过,黑虎这边还没点头,问题又来了。家主那蓝衣一派本和东城、西城都不和,可这不和素来是在表面,要是有了危难,这不和的三派立即都会立即连成一体,那些随同家主夫人南行归来的侍卫头领左右思量,若是在少夫人那里不占个席位,以后有了纠纷,他们可要被孤立出去了,少夫人随扈的名额也是定得要的。故此,吃完早饭,在议事房中,少夫人直系扈从的分配就成了目前他们争执的中心。
  置身事外,少主的心腹黑虎保持着沉默中的中立,家主和夫人两派同僚为此纠缠不休着,外间有人匆匆通报--少夫人来了!
  争吵的人马都消停下来,起身迎候。一眼瞧着向来嘻嘻哈哈的言家六少那付盛怒的模样,一众熟悉言家六少的还真意外,出了什么事了?
  盛怒而来的耀晴是来打人的!
  进门的耀晴冒着怒火,一眼就盯上了门边的黑虎。
  按刀施礼后高昂起脑袋,黑虎回视上门找茬的言家六少。
  盯着黑虎脸,那脸上有显眼不过的爪印,再扫扫那血痕斑斑的嘴唇,那嘴唇远远比铭文的要惨淡,好大的口子还没结痂呢。
  --盛怒而来的江氏少夫人停顿了一下下,扬声呵斥道:黑虎!听闻你是少主最信任的属下,也是最得力的属下,为何那些被俘的侍从至今还没有任何音讯!
  --
  撇撇被咬得牙痕深深的嘴唇,半响不回答。
  黑虎保持的沉默有点长,等着六少给他出出气的铭文斜眼瞧着黑虎撇撇嘴,活该,谁让黑虎没羞的对他啾啾个不停的。他咬了黑虎好几口,黑虎想要说话要有一阵子了,是比他可怜多了。
  一边儿的属下很得体的低声道:已经到了,都安排在医馆。
  他们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才遭受不测的,为什么不立即转告我?少夫人立即道:快,立即领我去探看他们。耀晴转身就跑。他来意确实是愤怒的想要为铭文报仇的,可是......显然......黑虎更倒霉。
  在言家六少转身,黑虎青着脸挥掌扇在铭文的脑袋上,让说话不灵光不能及时告状的铭文愤愤不已。那幼稚的举止害得一边儿的同僚都撇开眼睛装着故作未见。总之,好在,有了惧内的家主和少主的帮衬,黑虎不算太丢人。
  既然把话题强行转移过来了,当然得探望一下那些属下的情况了。
  心里这般盘算着的耀晴被领着进入医馆的铺子。
  铺子后面有个很宽阔的院落,院落里进出着一些显然是家属的老少。先前得到了通告,都分立在两边候着,让前来的耀晴不得不摆出上位者的架势来。
  进了院子,一眼看到的就是横在院子中一个庞大的很多炉眼的大灶。
  未为所动,药童们守着各自的炉火前认真注视着上面的药罐,看这横在院子中特制的能同时煎数十个药罐的数十个炉眼的大炉灶,仿佛能够看到一旦战起,这里繁忙的景象。
  跨进屋里,看着那些被解救回来的侍卫那裸露出的身体上的累累伤痕,本来只是转移心境的耀晴一下子沉淀了下来,想起北行一路以来黑虎赵魁他们奋勇相护,先前恼火的心思早就飞没了。
  眼前这些人不到昔日所见的一半,那其他的侍从显然凶多吉少了,瞧着那斑驳的结痂的伤口,想到今日江暮在他耳边低低的说出的那个精心盘算的布局,想到江暮凛然说出保家卫国又与我何干,我要得就是身边不再有盛年就惨死沙场之人。耀晴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是,江暮所做的非常正确,若是做得隐秘,至少让他们的下一代远离战局,就如同爹爹所言,天下是一人之天下,并非天下人之天下,将别人的子子孙孙压榨在这个战局前沿,没有希望,只有付出,这样的话,天下兴亡,与我何干?
  泛着浓郁苦药味的屋内一角,为一病塌上的男子喂药的女子抬头失声:六少!蔚然!
  随着言家六少身后的蔚然轻呼,那消瘦的女子正是替代坐上少夫人马车的同行姐妹,相见之下,相拥而泣。见着她安然无恙,牵着六少的衣袖的铭文欢喜的眼睛里盘着眼泪。
  无心去为此开颜,言家小六清楚她们争相前来北地的原因,心里盘算,若是有可能定要帮她们完成心愿。转目再看这些裸露出累累伤口的侍卫,大颗大颗的泪珠儿滴了下来。不是对时局的畏惧,不是对世俗的慈悲,更不是素日习惯做作,只是想要流眼泪,是这些人以命相护,自己方能平安,这样的自己有什么权力凌驾于他们?
  少夫人哭了?
  哎!病舍里这些本来和这个少主巴着要娶回家的男少夫人也没什么感情的汉子们都有点不明白状况,劝吧,不太熟悉;不去劝,也有违体面。有眼色的连忙示意身边的家人,让家里的妇人去劝。
  瞧着这虽然号称是江氏少夫人,可这还都是蜜罐长大的小孩子呢。还得劝慰一下的。那些侍卫的家人本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死离别,随着少夫人落下的眼泪,一时间,压抑在心头的悲伤涌了出来,本来在压抑的呜咽,慢慢的转成撕心裂肺的痛哭,那些前来探视的江湖人面色皆惨白,这个怨结了大了,这个仇怨该如何才能拆解?若是江氏所行皆是为朝廷办事,那民间告诉百官不接状纸之事难道根本就是朝廷的阴谋?莫不是朝廷想要清洗江湖武林?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也就往这样的方向去想像,霎时,无人不透着恶寒森森。
  别开头抹抹湿润的眼睛,铭文紧紧的牵着六少的衣角,他定会保护六少的,定会!
  这种哭泣很快就被抑制了,这里每个人的宿命都已注定,相较于悲痛,她们更窃喜如今安然活着的亲人。耀晴端起药碗,近身的汉子大口饮净,在病塌上向这位年纪小小却少有慈悲的少夫人行礼,瞬间,病舍中人人效仿。庄严肃穆的气氛中,耀晴体会着上位者的责任,这责任好沉重。
  江氏的男少夫人得体的举止,对下真心的善待,温暖的光辉照耀着大家,这不是天生就在上位的林红叶能做得到的,这是机缘,不是安排出来的机缘。这个不务正业,也没什么学问,还做作的言家六少得到在场的三派的爱戴。江氏父子三代皆身体力行,就算性格暴戾也得拥戴,只是多少不敢亲近,看着这位嫁来的少夫人性情这般慈悲,又这般会笼络人心,蓝衣一派的心内暗下决心,少夫人扈从的名额定不能放过。
  晴空第六十六章(完结)
  好想怨恨江暮为一己之私将自己拽进这陌生的远离父兄的千里之外,心里却怎么也对那似乎冷漠却又似乎慈悲的江暮生不出怨怼。仅仅是到这里来的第二天罢了,这里布局兢兢战战,这里危机四伏,这里上下级差森严,这些已经足以让让耀晴体会着此处与众不同,要熟悉这里人情事物还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这些坚强的不把绝望流露的人们让耀晴备觉心安,是,他们没有被孤立,他们彼此之间紧紧相联。
  平地大风突起,轰隆隆的声音如猛兽低鸣般由远而近。
  这是什么声音?
  细听判断着这个声音的大家露出的不是惊惧,而是惊喜。
  要下雨了!外面传来欢呼。
  耀晴和铭文都转开脑袋,下雨有什么可奇怪的?现在想起来这边雨水确实不多,不像家乡那边时常飘着雨露。
  少主--屋外的侍卫的声音还没停,江暮进来了。少主的突然到来显然让在场的人都措手不及,江暮不是来探看他们的,探身卷起的耀晴,江暮就走。
  对突然到来的少主携带少夫人的行经正在装做无视的一干众人已经被接下来的状况直了眼。
  突然到来的少主卷起少夫人这没人有非议,新婚嘛,可以理解。反正少主做什么,也不是他们可以过问的。不过,少主大人卷起少夫人瞬间要翻越围墙的那一霎,该转开视线当什么都没瞧着的一众目瞪口呆看着一边迅捷凌空跳起个扑向已经凌空的少主大人的身影的这一幕,就算少主本事再高,若是被扑个正着也得摔得很难看。
  预想中的那惊心动魄一幕没有出现。抓住那个弹指间的空隙,堪堪拦腰接下了张牙舞爪扑向少主的铭文是对少主忠心不二的黑虎,最终,少主得以潇洒的姿态托着新婚夫人越过医馆高高的墙头向乌云滚滚的方向消失而去。
  看着那瞬间拿捏准确一把抱过这个不怕死的小子的精彩一扑,目瞪口呆的病塌上的各位忍不住都为黑虎大声叫好,好!好身手!
  被黑虎坏了好事的铭文大力拍着黑虎,嚷嚷着模糊不清的话语,他是向天地神灵发誓要坚决守护六少的,他不要和六少分开。青着脸的黑虎夹着铭文追向少主消失的方向。绝对不是因为想要保护少主,实在是被这个死小孩给害得没脸再待下去了!
  那小子......那小子不是少夫人的书童么,怎么这么厉害?养伤的一众汉子还不知道发生过什么,这里的感叹绝对不是说功夫,指得是不要命的胆子。
  呃,你们还不知道吧?--
  什么?什么事?
  其他该追去的随扈都跑出去了,留下的对着满屋子赞叹不已的同僚们眨眨眼,再眨眨眼,左右瞧瞧,一边随侍的麻云很知趣的拉着蔚然离开。确定了似乎没有外人了,赶紧散发八卦似乎如今除了这些位之外都晓得了的传奇,那个传奇就是少主惧内和黑虎讨了个惹事精。
  一阵一阵的感叹声传出屋外,让还没来得及走开的麻云心情非常复杂,她都听到了,该不该向主子告状去?
  好不容易才把架子端出来,正沉浸在未来责任中的耀晴被突然出现的江暮当众抱起就窜,真不体面,让耀晴好生着恼,江暮干什么来搅乱?
  只是,恼火还没来得及喷发,越墙而过的江暮迎着呼啸的风冲向那乌云滚动的远方。
  耳边的风在刮,江暮怀中的耀晴仰首看了面色显然带着兴奋的江暮,耀晴好奇了,虽然接触还不多,可江暮显然不是个容易激动的人,江暮这是要带他去哪里?一眼瞄着个小小的白色影子,呀!瞧着半天没和它玩耍的主人,小避尘撒欢的跳跃着追着在矮墙上飞驰的江暮,从江暮的肩头上看去,小小的避尘在这狂风中犹如展翅的精灵,让耀晴欢呼不已。随着主人的欢呼,小避尘更是紧追不放了。
  不知何时出了这座废城,江暮跃上健马,让耀晴抱着他,一手策马,另一手捞起马鞍边的一个卷着的毡毯展开将耀晴包裹在其中。策马飞驰在广萦的天地之间,外面刮着卷起沙土的大风,风吹在脸上隐隐作痛。
  裹在毯中,好不容易露出得眯上不能挣开的眼睛看着前方,乌云滚滚的天地体现着天地的威严,适才积累的忧伤和不安被眼前的倒退的一道道山梁冲得无影无踪,风在耳边倒退,山梁在眼前倒退,那纵横千里的豪迈来自于心。再次仰首看那一脸兴奋的江暮,耀晴好奇极了,江暮要带他去哪里呢?一定是非常非常有趣的地方吧!没有危险的不安,迎着加大的大风,虽然呼吸都好像不能顺畅,耀晴还是不想闭上眼睛,对江暮将带他去的地方,耀晴兴奋的猜测着。
  追着瞬间大作的狂风,追着霎时压顶的乌云,雨下下来了,本来热气升腾的大地随着大雨冲淡,雨中甚至居然还有细小的冰粒,击打着裸露出的脸颊生冷,
  那是阵雨,下得很急。没有半点停息,江暮携着耀晴策马,很久了吧,久到被冷雨冻得裹着薄薄的羊毛毡子都冻得手脚僵硬的时候,冲过西城那道遥远的山脉,耀晴,你看!高声呼唤怀中耀晴的江暮语调中有着浓郁的炫耀。
  紧紧的依偎着江暮依旧火热的胸膛来取暖的耀晴已经在看了,雨势停了,太阳也在慢慢的出现,在马上左右摆动着僵硬的颈脖,看什么?眼前除了一个在荒地上还算清亮的湖泊外,没什么可看的呀。
  江暮翻身下马,抱着耀晴转过身。
  啊!耀晴大声大叫:那!那是什么!
  彩虹!在他转过身去的看到是道彩虹!
  伫立在一个庞大如镜般的湖边,仿佛自身就是七彩的光柱的中央,耀晴看得都呆了,在家乡,夏日雨后横跨天际的七彩彩虹是习以为常的景致,耀晴本不该这般惊讶,而当这彩虹的光华就在自己手边的时候那就容不得耀晴不去震撼了,这是神迹!这是耀晴眼前发生的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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