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之路——米洛
米洛  发于:2009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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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王妃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也就没有像往常一样,一级级上报、派兵追剿,只是让骑兵队加强巡逻而已。
    多傑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下,"可汗,请让臣以死谢罪吧!"
    "什么?"铁穆尔不明白。
    "都尉苏日格曾向臣彙报,一个运黄羊的商队,在戈壁滩中央被流民营打劫了。"
    多傑越说越悔恨交加,无地自容,"臣该死,擅作主张,让苏日格不要惊扰可汗,派出阿尔布古部落的骑兵队加强巡逻就可

以......"
    铁穆尔勃然大怒,"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擅自拦下!"
    多傑惶恐磕头,索鄂勒赶紧劝道:"可汗,臣想多傑将军也是无心之失,大戈壁滩向来有强盗、流寇出没,不过都成不了气候,所以

多傑将军才会自作主张,让阿尔布古的骑兵队处理这件事情,请可汗息怒。"
    空气似凝固了一般,铁穆尔怒容满面,握着桌沿的手指一用力,那厚实的桦木便断裂成了两半,众人惶恐跪下。
    "流民营吗......"铁穆尔咬牙切齿,"涂格冬!"
    "臣在!"既是可汗贴身护卫,又是万骑长的涂格冬朗声应道。
    "备快马,通知戈壁滩驻扎的炎军,我们即刻回大苑。"铁穆尔下令道。
    涂格冬领命,急步走出屋子,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多傑仍然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
    铁穆尔焦灼不安的视线,望着阳光下的庭院,尹天翊果然在某处受苦!
    涂格冬做事很快,顷刻工夫就准备好了马匹和干粮,众人呼啦涌出,上马。
    铁穆尔骑在马背上,注视着厅堂里面如土色的多傑,严厉道:"多傑,你和索鄂勒一起留在上京,盯紧贺兰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

回大苑。"
    "是,可汗。"不能跟在铁穆尔身边,多傑很难受,可他也很清楚,他犯下如此大错,铁穆尔没有砍他的头,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第二章
    几片蓬松的浮云拂尽了天空,天气仍是寒冷刺骨,一个被冰雪封印了的山谷里,零乱地竖着几十顶脏汙的帐篷,帐篷前有火堆,火

堆上架着大铁锅,锅子里煮着马肉或者野菜。
    龙蛇混杂,居无定所,这就是流民营。他们之中有犯事被部落驱逐的牧民,有沙漠强盗,有穷困潦倒的乞丐,也有从事风尘的妓女

,虽然他们说着不同的语言,穿着不一样的衣服,却是一个整体。
    流民营也是一个大部落,有头目,有规矩,有等级,他们靠流浪和打劫商队为生,尹天翊就是被这帮人掳来的。
    "喂,水还没有热好吗?"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妓女,佣懒地拉开帐篷的一角,呼喝道:"快点行不行!老娘要洗澡!"
    说完,她狠瞪了一眼在雪地中烧水的尹天翊,扭身回去了,不一会儿,帐篷里又传出淫荡无忌的笑声。
    这个女人是头目的情妇之一,仗着头目的宠爱,自认为是流民营的"女统领",找了不少奴隶服侍她,对着奴隶们她是又踢又打,从

不手软。流民营本来就是强盗窝,对于各种虐待众人司空见惯,尹天翊就因为逃跑,被强盗们打过好几回。
    手指冻得发红裂开,手腕上还有被鞭打的伤痕,尹天翊将捡来的树枝折断,塞到大铁锅下面,一言不发地看着火堆。
    旺盛的火苗是那样炙热,树枝劈啪作响,尹天翊眼眶微湿,好想铁穆尔......
    记得那个时候,铁穆尔中了一箭,让他生火堆,可是他连火石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怎么会生火呢?
    铁穆尔暴跳如雷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尹天翊不由笑了,最后,还是铁穆尔自己动手把火堆燃了起来。
    无论怎么霸道,无论怎么生气,铁穆尔从未真的伤害过他,为什么他现在才发现铁穆尔的温柔呢?
    失神地看着开始沸腾的大铁锅,尹天翊忽然又猛摇头。不对,铁穆尔已经不要他了,一纸"遣送书",将他送回了金阈,送回那个已

无他容身之处的皇宫,他究竟还在期盼什么呢?
    现在的他,只是强盗们的奴隶,挨打是家常便饭,忍气吞声地活着,只求阖眼的那一日能看到故乡的土地而已。
    可是......明明已经是这样哀恸,明明已经决定放弃一切,为什么......他还是好想铁穆尔?
    思念与日俱增,草原的沉寂,草原的空旷,一草一木都似变了铅铁,重重叠叠压在他的心上,为什么......会如此痛苦呢?
    眼前朦朦胧胧的,尹天翊魂不守舍地看着火堆。
    "救命!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营地前方,有个女孩在大声哭喊,她说的话尹天翊听不懂,可是几个强盗围上去想做什么,他十分清楚,这种事在流民营十分常见

,所有的女孩都是强盗们的奴隶。
    "呀--"少女的惨叫声划破天空,男人们将她推倒在板车上,踹着她的肚子,粗暴地扯下她身上的布衣。
    少女附近,人们煮饭的煮饭,缝纫的缝纫,神情是如此漠然,没有人伸出援手。
    强盗们哈哈大笑,女孩泪流满面,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看到少女在微弱地呻吟着,尹天翊的仇恨被点燃了,他无法再忍耐下去,他拿起地上的木瓢,舀了一勺沸腾的滚水,就冲了过去。
    "哗!"
    滚烫的水泼上一个赤裸男人的后背,一声刺耳的惨叫,活像戈壁滩上乌鸦的叫声,男人艰难的摸着被烫起血泡的背,愤怒地转过身

来,"这个杂种!"
    强盗们一下围住了尹天翊,附近的人也因为尹天翊莽撞的举动而睁大了眼睛,但她们的眼神依然是木然的,只是想看看这个汉人奴

隶会被怎样打死而已。
    "啪!"
    眼睛前面满是星点,尹天翊被一个耳光扇得摔倒在地,左耳一下子听不见了,但是很快他又被人拎着衣领提了起来,狂暴的摇晃几

下后,重重地掼到了地上,一只脚立刻踏上了他的胸口。
    尹天翊两眼发黑,胸口痛得喘不过气,他仓皇地抓住那只脚,但那只脚还在下狠劲踩踏,尹天翊痛得脸色发白,双腿拼命蹭动着,

鼻子里流出血来。
    "这是又怎么了!"一声咆哮,一个膀阔腰圆的男人,裹着红色披风,大踏步地从后面的营地走过来。
    这个男人就是他们的首领,叫查干巴日,意思是白虎,可尹天翊觉得他一点都不像白虎,他长着一张黝黑又狰狞的脸,脸的右半边

像被火烧过,凹凸不平的疤痕煞是可怖。
    其次,他杀人如麻,阿木古郎和其他牧民就是被他杀死的,而且老人和小孩他也不放过,尹天翊亲眼见到他骑着马踏过一个婴儿,

还放火烧了那个被打劫的部落。
    白虎是驱除邪恶的圣兽,而这个男人,只不过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强盗而已。
    强盗们指着地上的木瓢和那个衣裳凌乱的少女,用弋族语言怒气冲冲地吵闹,意思是少女是他们的战利品,尹天翊打扰了他们享用

自己战利品的权利,该被打死。
    查干巴日布满老茧的手握着挂在腰间的大刀,默不作声地看着少女,又看了看地上的尹天翊,突然抽出刀,阔步走向女孩。
    看着那把冷森森的,反射着太阳光线的弯刀,被高高地举起,尹天翊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
    "不可以......"怒气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四肢在发抖,"你要做什么......住手!"
    尹天翊大叫,奋不顾身地爬起来,冲上去拉住了男人的胳膊!
    "滚开!"
    身体被巨大的臂力甩出很远,撞上一旁的杂物,尹天翊痛得冷汗直冒,在冰冷的雪地上蜷缩起身子,一时无法说话,吓得魂不附体

的少女,一边说着求饶的话,一边磕头如捣蒜。
    查干巴日觉得无趣,就这样收回了刀,转身,对那几个男人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尹天翊听到过多次,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男人们

听到这句话后,脸色有些变了,但不再闹事,各自散开,去其他帐篷里找女人了。
    查干巴日也离开了,尹天翊仍然觉得胸口很痛,他站不起来,少女仍旧在磕头,直到所有人都走远了,她才停了下来,战战兢兢地

走到尹天翊身边。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一下尹天翊蜷缩起的身子,然后像下定决心似的,她使劲搀扶起尹天翊,慢慢走向她住的帐篷。
    这是一顶到处是破洞的帐篷,北风畅行无阻地灌进帐篷,门帘在啪啪飞舞,毯子和被子很脏,帐篷一角,煮食的锅子黑乎乎的。
    少女让尹天翊在毯子上躺下,尔后转身麻利地忙着什么,尹天翊看到她在烧火,一会儿后她站起来,重新回到简陋的床边。
    少女的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羊毛毡布袋,还有一个针灸包,尹天翊很吃惊,这个女孩竟然懂得医术。
    "嗯......"少女很轻地开口,"我叫乌勒吉玛,你可以叫我吉玛,刚才......谢谢你。"少女深深的鞠躬。她不仅懂得医术,说的还

是汉语!
    在万里之外的大山脉某处,居然能听到久违的汉语,尹天翊太激动,猛地撑坐起来,胸口一阵刺痛,又"啊"地躺了回去。
    乌勒吉玛急忙解开尹天翊的棉衣,看到胸口那一大片发紫的瘀青,倒吸一口气,那些强盗太残暴了,她赶紧说道:"你别急,快躺下

。"
    "你怎么会......说汉语?"尹天翊听从她的话躺下,还是难以置信。
    "我是骀蒙部落的药师。"
    "药师?"
    "就是专门采药制药,给人看病的女大夫。药师是世代继承的,我十岁就会针灸,所以......不用害怕。"
    她从针灸包里拔出一根银针,找到穴位,指尖轻轻压着,熟练地插入银针,尹天翊感觉伤处一阵发热,但是不怎么疼。
    乌勒吉玛抽出银针,看了一下针尖,没有流血,稍稍松了口气,收好针,又拿起一个羊毛毡布袋,说道:"这里面有红花、赤芍、益

母草和水蛭,都是活血化瘀的药,刚才用雪水煮过了,敷在伤口上,两、二天就会好了。"
    听到布袋里面有滑溜溜又黏乎乎的水蛭,尹天翊的脸孔抽搐了一下,但是在金阈,也有大夫拿水蛭来治疗病患的伤口,所以尹天翊

还是接了过来,小心地按在胸口上。
    唔......被打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痛着,可是还能忍受,尹天翊放松了绷紧的身体,看来他又逃过一劫了,不过在流民营,他还能逃

多少次呢?
    尹天翊抬起头,第一次注意到乌勒吉玛的模样。
    乌勒吉玛的脸孔圆圆的,肤色较黑,眼睛非常大,她的红色头发细长干枯,蓬蓬松松地直垂到腰部,她的身形苗条纤巧,脖子上戴

着一串动物牙齿项炼,穿着一件破掉的彩色布衣。
    这件布衣五彩斑斓的花纹,大概暗示着吉玛药师的身分,只是它现在很脏,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花纹了。
    发现尹天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乌勒吉玛的脸孔有些红了,腼腆的低下头。
    尹天翊才发觉自己的唐突,脸红道:"啊,对不起......我、我叫尹天翊。"
    "你是汉人吧?"乌勒吉玛虽然相貌平平,她的声音却像黄莺一般动听,"为什么汉人会在流民营里呢?"
    "这个......"尹天翊无法回答,乌勒吉玛会在这里,肯定是骀蒙部落被强盗摧毁了,而他......
    见尹天翊讷讷地不知道该怎么说,乌勒吉玛立刻想到尹天翊可能是逃跑的战俘,愧疚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不,不是的!"尹天翊赶紧坐起来,"哎呦!"一下扯动伤口,痛得脸孔变色。
    "你怎么样?"乌勒吉玛扶住他,才想起来尹天翊腹部也有伤,紧张道:"是不是哪里很痛?让我看一下。"
    "谢谢,不用了,我不疼。"男女授受不亲,胸口的伤就罢了,怎么可以脱下裤子呢!
    读《礼记》和《论语》长大的尹天翊,慌张地推拒着,脸孔都涨成了猪肝色,乌勒吉玛愣住,很稀奇,这有什么难为情的?
    "你可真有趣,脸红得就像猴儿屁股。"
    尹天翊更是连脖子根都涨红了,嗫嚅道:"我没见过......女大夫呀。"
    乌勒吉玛笑了,觉得尹天翊真是好单纯,不再捉弄他,"我知道,汉人都说男女有别,不过,你的蒙语说得真不错呢。"
    "哎?"尹天翊一呆,"你的汉语说得才好呢,我只会说一点点......"
    虽然铁穆尔凶巴巴地逼他学蒙语,可是他没有用心学,因为铁穆尔挑选的侍卫都会说汉语,有什么不明白,直接问他们便可以,可

如今再也没有人为他翻译了,他要连说带猜,才能和别人沟通。
    "骀蒙部落在山里,和牧民不一样,我们是靠打猎和采药为生,阿爹经常带我去拜访汉人的医生,所以我会说汉语。不过,骀蒙现在

已经......不存在了。"乌勒吉玛黯然神伤。
    这个时候,帐篷外又传来吵闹声,还有婴儿的啼哭声、男人的咒骂声,乌勒吉玛的脸色越加灰暗了,心神不宁地摆弄着胸前的动物

牙齿项炼,她很清楚,她只是避过一时而已,将来还是会被这些强盗凌辱。
    "吉玛......"尹天翊担心地看着她,他是男人,就算反抗强盗,最多也就是被痛打一顿而已,吉玛就......
    "我们逃出去吧!"尹天翊突然说道,两眼放光地看着她,"与其像野狗一样被打死在这里,还不如逃出去!刚才,被他们打倒在地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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