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风尘————桃药
桃药  发于:2009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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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凭他的身份,在江湖中想要什么样的人得不到?偏偏我不识好歹,直接拒绝了他。
    身份?除了无极门少主,他还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
    黑道总舵主!他吐出的五个字,让我吓了一大跳。
    什么?他就是那个曾听说过的黑道老大?他有那么了不起吗?那他为什么还没得到那个天下第一的大美人呢?
    有很多原因。他轻笑。得到她,并不能得到任何实际的利益,算了。不过有机会看到新上任的白道总盟主并和他对过一手倒是一大收获。
    看来,事情牵扯到某些利益的获取啊,听起来似乎很好玩。真的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冲突呢。如果是以前的我,在闻到某种气味之后,总要探究一番的。不过现在,算了,关我何事?

    是个人物啊,虽然年纪很轻,但是俨然已经是江湖中的一代霸主呢。白道中很久没那么可怕的人物出现了。听说他的两个师弟也不是普通人物,科学没看到。不过听说他们早就出现在金陵城了。

    他很厉害?虽然话题不是我感兴趣的,但是还是打起精神迎合他的话。
    很厉害啊……龙威的表情很是兴奋。听说他不久前才受过伤,没想到攻击力还是那么的惊人。怪不得白道的大佬们会让这个才十八、九岁的男人出面主持大局呢。

    是吗?实在没兴趣了解,我意兴阑珊。
    龙威忽然笑的很神秘。他说他听说我曾经闭馆几天,而在那期间,有两个神秘人住进来了。

    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暗示,我的眉峰挑了起来,他不是喜欢废话的人,他话中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

    他伸手,抚平我眉间的皱纹。一边说,我已经不是美人了,皱眉的样子更不好看,他知道我比他想象中更加的聪明一点,应该了解他说的是什么。
    说的是什么?我笑出一脸的娇媚。关我什么事?只要有钱,我管你做什么?

    好一个男娼。天生的婊子啊!他大笑,咬上我的耳垂,双手在我的身上游移,挑动我的欲望……

    意乱情迷的云雨后,我窝在他的怀里,享受罕有的亲昵感。
    我早已经习惯了男人的体温,天生偏低的冰凉肌肤最爱接触热热的东西,望曾说过,我的心也冷。
    心冷吗?望,什么是判断心冷心热的标准呢?心冷不冷热不热有什么关系?你冷淡的面孔下有一颗滚烫的真心,你把它全给了那个人,那又怎么样?结果你依然死得那么凄凉。你没留给我一个好的榜样,我凭什么相信心冷心热有什么不同?况且,我是男娼呢,要那么热的新做什么?

    龙威并没有睡,他搂着我,一双大手在我腰上有一搭没一搭得按摩,缓解我过度劳累的腰肢。
    说真的,如果不太挑剔的话,龙威算是蛮好的枕边人。在他的身上,我得到了高潮。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不至于真的糊涂到点头答应跟他走。还是那句话,,他不值得啊。唯一值得我付出一切信仰的,只有我的神。

    那双明亮的。清澈的,黑宝石般的,尊贵高傲的眼眸,从出生到现在唯一能触动我心弦的东西。
    如果说,现在的我还执着着什么东西的话,那么除了钱,便只有他。
    冷淡的面孔,疏离的态度,不告而别的人,以及那笔能砸晕我的银票,就算这样,他也是我选择的神,在我决定将他放弃之前,我不会放手。


    (十一)
    龙威似乎打算好好和我厮磨一夜,不过,有人打扰了他的计划。
    莫非重新营业的馆子多了些什么奇怪的魅力,怎么尽来些怪异的客人?
    高大,健壮,骠悍。狂猛的气势和霸道的言行叫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的老卓都有些吃不住。当我披着衣服光着脚冲出房间的时候,只看到两个一身西域打扮的男子,正揪着老卓在说着什么。

    带着异域口音的言语,听来颇有些新鲜感。但对于他们皮带上所镶的黄金扣的图案,我却颇为眼熟,似乎我在哪里看过。

    呵呵,我想起来了,那是西域最强悍的民族的族徽。以前在望的画里见过,望在给我讲解各国的历史民情的时候,曾特别提出,这一族是强盛的大同王朝最大的威胁。若在朝为官,切切不可忽视他们,更不可轻易挑起事端。不过在经过多年的努力后,大同王朝和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这些年来,那一族的人已经多次进入中原。在京城等地方,常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但是在这偏南的地方,我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一族的人。

    好奇地看着这两人,打算先听听看他们到底在争执些什么。没想到老卓看我出来,急忙挣脱了他们的手,赶到我的身边向我报告。

    搞什么?这不是泄我的底吗?幸好大厅里因为刚才的骚动,胆小的客人们都躲了起来,没多余的人在场,要不然事情就好玩了。
    这两个异族人进入这烟花之地竟然是为了找人,有没搞错?
    从西域大老远地来到这秦淮河畔,还进入这个专门卖男人的地方唯一的目的就是找人?看他们强忍着与我交谈却又带着掩不住的轻蔑的口吻,看得出不是好男色的人。那么为什么偏偏到我店里来?有人拿刀子逼着他们来吗?

    管他们找的是谁,这店里的少年们我是从来不问出身来历的。问我,跟不问没什么差别。更何况,这店里没有叫沙穆的人。
    偏牌内他们不相信。并且还道,如果我再不老实说的话,等他们的主上来了,就有我好看的。

    恐吓我?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我怎么不知道这秦淮河畔已经是异族的地盘?我还得在他们面前卑躬屈膝啊?
    冷笑,有什么招式就尽管使出来吧,我还怕你们不成?我说没有那个人就是没有,本少爷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凭空变出一个人来。

    这是第几次感受到濒临死亡的感觉?不记得了。
    喉咙被粗大的手狠狠地捏住,瞬间就将我肺里的空气挤个精光,手脚都开始麻木,失去知觉,头也开始剧烈地疼痛。
    真的打算将我捏死?我真的会死在这样一个蛮子手里?不行,我不甘心。所以我的十指挣扎着抓上蛮子粗大的手臂,努力把它挣开。
    很难。挣扎的下场就是让死亡的阴影更加的浓郁。只差一步,我真的要告别这人世了。

    精神涣散中,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然后紧扣着我的喉管的手指松开了,新鲜的空气灌进肺里,呛住了喉管,我忍不住倒在地上,咳嗽起来。
    真的是涕泪纵横啊!老天,我有多久没那么狼狈了。本来就不漂亮的面孔,现在想必更丑得可以。

    一道晴朗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里。望曾说过,从一个人说话的语气、用语,几乎就可以判断一个人的背景。那么这个听起来年轻的声音,想必就是那种人上人了。

    其实用不着我判断看这两个异族汉子恭谨的态度,就可以明白了。这个长着一双鹰眼的男人,正是他们的“主上”。

    与他的属下不同,他穿得很斯文。一身大同王朝的服饰非但没削弱他狂傲的王者风范,反而给他增添了几许翩翩风度。眼底隐藏的冷锐冷静不会轻易让人察觉,但足以证明他不是卤莽的人。


    他皱着眉毛,隐约可以看出他对我的鄙视。他的眼底映着我狼狈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有笑的冲动。

    我想,短短几年的流放真的改变了我许多,换在十岁之前,我绝对容不下旁人的鄙视。我的出身,学识,和望,都令我在人前荣耀无比。除了略有些娇纵,在同龄的人中,我是最棒的。但是自从第一次被压在男人身下后,我便不再在乎别人的眼光。是看开了也好,是自暴自弃也罢,反正现在这个男人的眼光只是让我想笑起来。


    而我也真的这样做了。我犯得着怕谁?他要找的人的确没有,杀人也不过是头点地而已。

    他问我。到底要不要交出沙穆。
    我摇头,没有这个人,要怎么交?


    (十二)
    一叠银票从他手中缓缓地,在我眼前飘落。不必数数目,也知道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笔。很快的,地板上就铺满了白色的纸张。
    依然摇头,真的没有,没办法交人,又何必用这种财大气粗的态度对人?俗!对他仅有的一点好感也渐渐消失。
    他笑,鹰眼中泛出冷光。他说话的声音淡淡的,却似鹰鸣般清亮。
    他说没见过似我这样的男娼,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他问我,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能让我交出沙穆?
    我反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找沙穆?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一个小偷,他从他身上,偷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他说这话时的表情,似乎带着一点柔情的味道。让我闻出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是情仇吗?那有如何?他要找的人真的不在这里,即使我对他的表情有一点动心,但是我真的没办法。
    不可能。他说,斩钉截铁。有人在这里看到过他,否则他凭什么千里迢迢就只到这里来?
    我告诉他,我真的没听说过沙穆这个名字。
    于是他告诉我,或者说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绿腰。
    绿腰?绿腰??我的耳朵没出什么问题吧?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后堂,希望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不是我知道的这个。
    他一直注视着我的表情,然后他笑了。直接示意他的手下,往后面搜去。
    我拦住他们。开什么玩笑,我这里是任人家随便乱来的地方吗?我既然捡到了少年们,我就得为他们负责。不管现在的生活对他们而言是好是坏,既然他们决定呆在这里,我就得保护他们。更何况,现在有问题的是绿腰,是我的朋友。


    但是凭我就能拦得住他们?连我自己都不信。莽汉就是莽汉,大手一挥,我就直接飞向大厅的另一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空中飞出一条弧线,撞向一边的椅子,我紧紧地闭上眼睛,做好了受伤的心理准备。


    但,我撞入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里。耳畔传来龙威沉稳的声音。他说,不许任何人在这馆子里胡闹。
    龙威的出现并不能解决问题。那人并不象好说话的人,鹰眼中闪烁的一直是高傲冷酷的光芒,这样的人,才不会被随随便便一个人唬住。他甚至连话也没说,命令他的手下动手。

    龙威显然也不是温驯的羊。即使我不是很了解,但是游离于普通社会之外的江湖自有它自己的规则,而无论那规则是什么,都是强者为上的。龙威的身份从某种角度看来,也是真正的强者才能坐上的位置。面对攻击,他的反应是什么,不问可知。


    很快地,龙威把我护在身后,以一对二,动起手来。
    看着大厅里的东西在一瞬间被砸得稀巴烂,我甚至不能阻止。我还很珍惜我的小命,不想这么冤枉地玩完。所以,我呆在龙威的身后,叹气。
    场面很火爆,却有些可笑。
    老卓是早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在现场的除了我和不动手的他,只有龙威和那两个属下。
    他一直看着我,无视身边的一切。就算是他是手下被龙威达得鼻青脸肿他也没关心。他只问我,为什么那么护着一个人?我不就是个卖身的男娼吗?
    男娼就不是人了?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有自己做事的原则。绿腰是朋友,我不想太计较。
    也不是不想让绿腰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我还不想那么轻易让绿腰护面。毕竟我亲身体会了他及他的属下的粗暴和残忍。我不想绿腰再受这种伤害。我不想看亲近的人见血,否则我将会夜夜噩梦。


    ——这是望的死,给我留下的毛病。我想我一辈子都不能象普通人一样正视鲜血。那种腥红带给我的,只有无法消去的恐惧。
    对,我只是个男娼,但是我就是不让开,你能把我怎么样?

    (十三)
    他盯着我,半天之后,他抬头高声说出了他的威胁。他说如果沙穆再不出现的话,他就烧了这家店。
    我不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显然绿腰也是。很快的,他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披头散发,红色的发丝在空气中微微颤动,但他的脸却极度苍白。贝齿咬着红唇,用一种我从没见过的恶毒的目光,盯着眼前的男人。
    我没见过绿腰如此情绪失控。这个男人的出现并不能勾起他美好的回忆。而鹰眼男子一直平静得冷酷的眼也闪现激动,我几乎以为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错,互砍十八刀了。

    绿腰开口,用一种我不熟悉的语言,与鹰眼男子大声地交谈。不在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到底翻开了哪本旧帐,绿腰忽然冷冷地笑,撕开了自己的衣襟。

    这一刻,我楞住了。
    绿腰的腰,纤细、结实、坚韧,曲线优美得令人忍不住腰伸手去摸一摸,感受那种美感。但是在他小腹蜜色的肌肤上,却有一个生铁烙下的印记。
    狰狞的虎头,凶恶,丑陋,明显不代表着什么好事情。我的耳朵里传来绿腰冰冷的汉文。
    他说,这就是他一心效忠的祖国给予他的最后的报偿。从这流放印记被烙上的那天起,他就再不是什么大将军,他只是一个,被废了武功,剥夺了尊严的,没有祖国的,无耻的流放者。

    字字句句,冰冷入骨,也血泪纵横。别人也许听不懂,但是我却稍微知道一些。

    五年前,,西域那一族曾发生一起叛乱。结果,正统的王位继承人被杀,他的弟弟登上了王的宝座。而所有拥戴正统继承人的大臣,全部被以叛国的罪名,处以极刑。这其中,就包括了当年西域第一武将,号称“兰陵王”的勇士。望对当时的我说,权力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毒药,足以腐蚀人性中最美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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