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灵异事务所————冰蓝镜影[上]
冰蓝镜影[上]  发于:2009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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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吗?
"你能够看见他们,在手术结束之前你就知道答案了,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拦住她?"
他的低吼让我保持了沉默,久违的心痛感漫过心头。
原来是因为这个。那个时候就该知道,能够让他一反常态的永远是那个女人。
"明明说好了一起活下去,明明计划好了将来孩子的生活,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临阵退缩,为什么你要带着孩子一起离开?晓晴......"
我不忍听那心碎的声音,双手不由自主地环抱上了他的肩。
听得辛晟回来的声音,我劝叶谦吃点东西,他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
无奈,我随口吃了点辛晟买回来的夜宵,却也没什么胃口。辛晟皱眉看了看卧室中的人,又看了看我,无语地留下车钥匙离开。他很清楚,我绝对不会放心把刚失去妻孩的叶谦一个人留在家里。
陪伴一个深陷痛楚的人很痛苦,同时也很无聊。他不对你开口说话,要是开口一定是自言自语。
一天一夜,他不吃不喝,简直是要绝食。黄彻来劝,他父母来劝,晓晴的父母来劝,都起不到任何效果。如此的情形,只能归结于他爱得太深,太痴。
一想到这里,只能任凭心隐隐作痛。脸上露出的痛苦表情,旁人只当是因为我和他是肝胆相照的兄弟,然而,又有几个人知道,‘兄弟'两字于我如千金重,压得我快喘不过气。
叶谦依旧坐在床上,盯着那张婴儿床发呆。我将黄彻送到门口,顺便问他甄氏企业的现况。因为照顾叶谦,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也不知道甄少泽有没有打起精神,优等生小朋友又怎么样了。
"关于在逃的嫌犯没有任何线索,甄氏企业的运作在甄少泽的努力下,暂时还不至于倒闭,只不过,甄氏股票接连跌停板,如果短期内没有大量资金来弥补这个空缺,恐怕宣告破产只是时间问题。"
"真的那么严重吗?"
"恩。有人声称,这次犯案的那家伙与昶隆公司的人有过秘密接触,怕是商业场上惯用的手段。但是调查下来一无所获,局长差点被他们斥责因私交而擅用职务弄得下不了台。"
所有的烦恼一股脑儿拥了过来,我感觉脑袋就快要被撑爆了。
送走黄彻,我看了看安静坐在卧室的人,安心地进了厨房。幸亏昨天发现厨房里没什么可下锅的,今天一早让辛晟买了菜过来。
虽然清楚自己的厨艺不怎么样,不过......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他能够听话,吃点东西。
然而,当我把最后一道汤端到客厅的时候,那个角度恰巧看见敞开的窗上站着一个人。
心里一抖,手没稳住,整个汤碗砸在了脚上,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痛,几乎以一千米冲刺的速度奔进卧室,用力抱住企图跳楼的人,连带着自己一起摔在了地板上。
"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死要活的,还算不算男人啊你?"
我怒视着躺在地上的人,那颓废的眼珠没有丝毫生气。这时,脚上的疼痛滚滚袭来,被烫伤的脚板又红又肿,我一气之下,猛地掀翻了那婴儿床。这一举动立时把呆滞中的人拉回了现实,一个饱含愤怒的拳头砸向了我的脸颊,当即我嘴里多了一丝腥味。
"滚。"
竟然让我滚!
我不可思议,更是被愤怒占据了头脑,疯狂地去砸那个碍眼的婴儿床,接着便和企图阻止我的他扭打在一起。
"你就那么爱她,没有她你就活不下去,是不是?"
"是,我爱她胜过我自己。"
"那好,你去死,去跳楼跳海跳轨,去自杀啊,我不阻止你。但是叶谦你给我听着,如果你一死,我马上也死给你看。"
他登时停下了扭打,如雷轰顶般地望着几乎被他以标准SEX姿势压在地上的我。
"你......刚才说什么?"
凭他考上本市名牌大学的脑袋我决不相信他没明白我的意思,即使是在刚才那混乱的思绪中,我也绝对打赌他完全听懂了我说的话。
我有些后悔一时情急说漏了嘴,尴尬地转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一段长久的沉默,气氛安静地让人暧昧,尤其是配上这姿势。
渐渐,脚上的烫伤刺激到了我的疼痛神经,我微微蹙眉,开口,"如果你疯够了,可以让我起来了吧。"
我动了动身体,却倏地整个人绷住了。
那隔着牛仔质地的触感,那种感觉......不是的吧,他......
我极度惊讶地去看身上的人,不知何时,那颓废的眼里竟然有了迷离。我完全懵了,我从来不知道叶谦也有这方面的嗜好,但是此时此刻他身体的反应,让我找不到任何为他辩解的理由。
就在他低头吻我的前一刻,我愣是开口提醒道,"你看清楚,我不是晓晴。"
他怔了怔,那表情让我心里凉了半截,可是结果,他依然吻了下来。
那娴熟的技术竟然让我疯狂嫉妒和他同床共枕的人,发疯般地嫉妒无止境地在脑海里蔓延,湮没了一切理智。
然而那足以令我难忘的一吻尚未结束,甚至还没来得及给我们互相尴尬的机会,因担心自家儿子而来看望的叶家两老毫无征兆地出现,我俩如此缠绵暧昧的场景足够让两位老人脸色发青,破口大骂了。
我没有去看叶谦的表情,在那些不堪入耳的漫骂声中自顾自站起来,离开了他和她的家。
不错,是他和她的家。从清楚知道自己爱上他的时刻起,就已经选择了把这份感情打包,邮寄到喜玛拉雅去了。因为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她,温柔的他配可爱的她,睿智的他配迷糊的她,历练的他配腼腆的她,伟岸的他配玲珑的她,没有人说他们不般配,没有人不祝福他们。
如果当初我和他考上同一所高中,是不是就能改变今天?答案是否定,说个最实在的理由,名列年级前三的他和稳坐倒数第一的我若是进同一所高中,只有一种可能,前者故意考砸。可惜,他那两位望子成龙的父母决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而一向奉行‘百善以孝为先'的他也决不会忤逆他的父母。
唉......难道邮寄到喜玛拉雅还是太近了吗?要是当初地理课上认真点,说不定现在就不用烦恼了。
少年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现状已是如此,真到了老大的时候,恐怕连笑都不记得了。
走到楼下,才发现车钥匙忘在他家了。回去拿?呵,显然既不现实又不明智,干脆走回去得了。
人呢,通常是善变的动物,这一点不仅适用于女人,男人也一样。
晃了一圈没回家,去了‘今生酒吧'。死皮赖脸拉着裴骢,疯到了半夜,场内充斥着荷尔蒙激战香水之后的化学味道。
大概实在是受不了我的胡闹,裴骢找了个人陪我。
昏暗的光线下,加上酒精的作用,我只模糊看出了个轮廓。下巴有点消瘦,坐姿放荡不羁,骨子里却是透着傲气。
其实自己也已经玩得很累,即使他不找人替他自己,我也决定休息一会儿就走了。
"酒吧是个花钱买醉的发泄场所剩不多。"
"恩?"脑子有短路预警。
"为情所困的人总喜欢到这个避风港寻找暂时的安慰情胜无。"
"啊?"短路情况加剧。
"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喜欢的人又偏偏缠着你不放虎归山。"
"哈?"处于严重短路状态。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牛一毛,今朝有酒今朝醉翁之意不在酒。"
"呃?"线路彻底爆炸。
我翻了翻眼睛,在一片仿若正在地震的景象中蹒跚回了家,外加被拦路劫了财。
Don't trouble trouble until trouble troubles you.
即使自己不去惹麻烦,麻烦似乎从来没放弃惹我,我这是找谁惹谁了???
又见僵尸,人生总是在兜圈子
当阳光从未拉上窗帘的玻璃窗中直射入眼睛,短路的脑袋恢复了清醒。刷牙洗漱,便看到了辛晟粘在镜子上的便条。
"石梵村有异变,我先过去一趟。"
哈?石梵村,好熟悉的地名。努力回想了一下,是那条黄鳝上次委托办的事。所谓的异变,恐怕只有那一种可能。
有时,我真怀疑辛晟的正义感。那头天生的紫发完全可以理解为他很有可能是魔族,但是这种强烈的正义感完全和他的身份不符。相比之下,有时候倒是自己的无情可以归类于魔界的残忍了。
门铃响起,不是大厦电子门的铃声,也就是说是熟人。知道电子锁密码的熟人没几个,辛晟去了石梵村,优等生现在肯定也没闲情过来,黄彻忙着甄氏的案子,剩下的......
我极不情愿地打开门,倒不是不想见,而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隔着防盗门,叶谦尴尬地看了看我,道,"你的车钥匙,昨天你落在我那儿了。"
"哦,谢谢。"我打开防盗门,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接过钥匙,避免和他有任何肌肤接触,简直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我自己都想要揍自己一拳。
"车我已经帮你停在车库了。"
"哦,谢谢。"我不知道除了说这三个字还能说什么。
突然感觉他的视线不知所措地移开了我身上,我猛然醒悟自己起来时只是套了件短袖衬衫,现在是上衣敞开。窘迫地侧过身,我强装镇定地一粒粒扣上钮扣。
"等过几天晓晴的身后事办完后,我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和父母回家乡。"
"哦。"我随口应了一句,回头给了个自认为完美的笑容,"也是,散散心。要是有时间回来的话,别忘了带点特产来看看我就行了。"
"恩。"他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微笑道,"这里留给我的回忆我一定永生难忘。"
"当然了,毕竟这里是你和她最接近幸福的地方。看到你现在生龙活虎的模样,我相信要是晓晴在天之灵,也会笑的。"
虽然这样的话很俗气,我却是想不到其他词语。他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即使千万个不愿意,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莫莫。"
"啊?"我抬眼看他,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从他眼里看到了代表某种东西的情愫。
"我会记得你的,再见。"
转身离去的背影没有丝毫犹豫,我突然发现一个人的聪明有时也很可悲。
高中时代,看似大大咧咧的黄彻早就洞悉了我对叶谦的感情,却总是装作毫不知情地嘲弄我和方文添,为得是让我忘记那曾经心动带来的疼痛;而叶谦,我敢打赌,在得知我楼下电子锁密码的同时,他就已经有所察觉。527,不仅是电子锁密码,包括所有需要的密码,都有这三个数字。用所爱之人的生日来设置密码,简直是俗不可耐。
辛晟说得对,我总是在自欺欺人。说什么打包邮寄到喜玛拉雅了,根本就是被‘邮局'退了回来,早在邮寄的那一刻,没有收信人的邮包就注定要被退回。
叶谦的抉择适时地斩断了我心中的乱麻,在这一点上,他永远比任何人都果断。而自己呢,说漂亮话是很潇洒,可承担的代价一点儿也不潇洒。言而总之,自己是心智不熟,在迷惘的时候需要被人推一把才能继续前进。
走得走,留得留,停停走走才是人生的真谛,累了就慰劳慰劳自己,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呗。
今天星期几了?
手机在昨晚的拦路抢劫中丢了,现在又不怎么流行年历,幸而还有台电脑。
天哪,这段期间忙疯了,竟然差点忘了今天邵子维的送行,但愿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不是那些肥皂剧上常出现的情节吗?
堵车,那就拐小路吧!
呵--,嘴角神经质般抽畜了两下,还真把电视情节搬到现实生活中了。一个刺耳的刹车声,两车亲密接触,脑门撞了个包,还好没电视剧中那么夸张,不需要进医院。
然后,到达机场汽车熄火的瞬间,天上的飞机已经超出了我的视野范围。
会是那一班吗?
我匆匆到了大厅,一张盛满怒气的脸恶狠狠地盯着我,脸的主人单手插在裤袋中,一见我就挑衅地转身向着检票处走去。
我急急追上去,满怀歉意道,"不好意思,路上堵车,出了点事。"
他看了看我有点红肿的脑门,冷不丁道,"如果我说要留下,你怎么办?"
"啊?"
"什么啊不啊。"
"呵,你不要任性,手续都办好了。"我看了眼等在不远处的女人,道,"你姨妈还在等你呢。"
"你是不是从没想过留我?"
"如果留下有更好的选择,我就是把你绑起来也不会让你走。你父母的事我很抱歉,我想尽办法补偿你,既然现在能够让你重回亲人的怀抱,即使我不舍这三年来的共处,也必须让你走。"
他忽然笑了笑,道,"我还会回来的。"
"恩。"我点点头。
飞机起飞的轰鸣声呼啸过天际,我抬手遮住那刺眼的阳光,天气愈加炎热,似乎已经出了梅。
途径叶谦的咖啡屋,已经休业,贴上了转让的广告。买了份午报,头条已不再是甄氏企业濒临倒闭,而是甄少泽和聚鸿集团的三小姐王嫣的婚事,这婚事怕是为了挽救甄氏企业的‘政治联姻'。
报上刊登了王珏与甄家两老的记者会现场照片,而两位当事人只有王嫣出席。
原本以为这联姻会是王家大女儿王珏与甄少泽,没想到是王家最小的女儿,怕是那三小姐大学还没毕业。王家老头貌似接受我的意见,醒来立了遗嘱后不久就归西了,那遗嘱把他老人家在聚鸿集团的股份分割成了四份,三个子女人手一份,还有一份自然是他的老情人。据不可靠消息,那位老情人在王家老头死后就隐居去了,因为与三小姐王嫣的感情甚好所以就把自己的那份全全送给了王嫣,恐怕这才是甄家两老选择王嫣的缘由吧。
仿佛是在人生路上走了好长一段路,猛然回首,陪在身边的人都一一离去。
说没有感伤是假的,毕竟人是群居动物,朋友亲人爱人至少需要其中之二。朋友,自己不缺;亲人,只留存在记忆中;爱人,恐怕自己永远得不到。
迷信的老妈在我出生的时候就请算命先生帮我看过手相,命中注定克一切所爱的人事物,换句话说,只要是自己爱的,都会离开,甚至消亡。
对了,我记起来了,老爸好像就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当时,一群气势汹汹的人闯进家门,老爸把我藏在吊顶的天花板里,然后我听到来人恶狠狠地要老爸交出我,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后,我从缝隙中看到了血泊中的老爸,他是含笑走的,他的灵魂在欣慰地望了一眼我藏匿的天花板后就消散了。
曾经心爱的宠物狗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过马路时被车碾死了;在那个疯狂追星的时代,也不知道那些意外他杀自杀的各路明星中有多少是我疯狂崇拜过的。
于是渐渐,把自己养成了个不学无术、浑浑噩噩过日子的街头小混混,带着从小学就开始认识的黄彻和叶谦踏上了不良少年养成之路,好不容易混出个名堂,叶谦却是去了重点高中,离开了我们,虽然他受到父母压力把心思放在了学习上,偶尔还是会聚一聚,只是把身份改了改,成了一名‘谈笑间墙橹灰飞烟灭'的幕后军师,而那条黄鳝在不久后遭遇了妹妹的惨剧,自此便把心思放在了警校。也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来自孤儿院的方文添。
为了不再连累无辜,我把有关‘爱'字的词句从自己的词典中删除了。即使是唯一的亲人--我的老妈,我也尽量与她保持距离。然而,有种形容,说是灵魂深处的情感是没有办法遮掩抹煞的。最后,老妈还是走了。那个雷雨天,突然出现的兽让我惊惶失措之下,造成了一起严重的车祸。那只可恨的兽猎杀了邵子维的双亲,虽然我和老妈在辛晟的掩护下逃脱了兽的攻击,可老妈还是因为车祸失血过多离去。那是三年前,我二十二岁,看惯了各式形态的魂,原以为自己已经能够用平常心来对待,原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麻木,然而,当再次亲眼见证亲人的灵魂离开身体的时候,我还是不敢抬头面对。惊恐、害怕、恐惧,甚至于我多么希望自己没有这双眼睛,那还能在急救室外抱着一丝希望,哪怕只是十秒钟,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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