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白露 朋友兄弟————不是美少年[下]
不是美少年[下]  发于:2009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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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对不起小枫,也对不起肖彤,所以我不能再对不起我自己了,更不想再对不起你啊!给我个机会吧,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既然你已经失去这个世界上你最爱的人了,你就不能再错过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了,对不对,别错过我,我就在这儿,在你我都活着的时候,好好的珍惜。"
陆易大哭之后,感情宣泄殆尽,脑子混沌一时跟不上钟凯文的节奏忘了反抗。他困惑地看着钟凯文,象被催了眠一般,思绪慢慢地被他拉走。钟凯文的话如蛊毒一般,被不知不觉地种进陆易的脑海里。
"我没有告诉你后来我爱上你了吗?"痴痴地望进陆易的眼里,钟凯文说得极其动情,"偷走了我所有的快乐,留我一个人孤独地品味忧伤,如果我身上有伤,那些伤都是被你弄的,如果我心上也有伤,我的那些伤就是你。"
陆易这才注意到钟凯文身上的确有伤!一檩一檩的青紫,而且已经肿起来了--没想到自己会下这么重的手,陆易伸出手小心地去碰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习惯性心软的毛病又犯了,眼中已全是痛惜,口中喃喃唏嘘:"对不起!嘶--呀,疼吧?"
狡猾的钟凯文趁机一头钻进陆易的怀里,让陆易可以将自己肩头和手臂上的伤看得更清楚。还好陆易是坐在沙发上,而钟凯文则一直非坐即跪在地板上,才使得身高相差悬殊的两个人的这一姿势有了可能。
钟凯文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其实你并不象你想象的那么恨我是不是?就算你打我,也没用皮带扣儿打不是么?你并不想真的伤我是不是?你就算气急了,也并没有劈头盖脸的打对不对?你看你就算是下毒手也还是有点舍不得对不对?"
我们的钟总说得这叫一个凄切哀婉呀,使闻者无不一身鸡皮疙瘩--靠,这六尺多高的猛男撒娇装幽怨,那样子可真不是盖的嘞。可惜,陆易不是一般的闻者,虽然他非常看不惯钟凯文被大家那么护着,但实际从保姆小薇到欧阳乐枫再到肖彤,钟凯文是该被爱护的这一概念早已经把他耳濡目染了,而且钟凯文说得也没什么错,他下手的时候的确是很气,但他也的确是有意找皮糙肉厚的地方下皮带的,对他来说,还真是不可能下得去手真伤他。
陆易挣扎着要起来,被钟凯文堵在沙发上动不了。他以为钟凯文还在担心他起来后又会动手,就反过来小声安慰:"我去帮你拿点跌打酒擦擦。"--唉,可叹我们的陆易还真不是钟凯文的对手啊。
眼看着苦肉计得逞,不过,钟凯文听到陆易这么说,心上也还是会不禁一热,眼中潮湿,抱着陆易更加的不撒手,往事历历在目,他说得也更加情动:"小易,我承认一开始的确是因为报复才接近你,我也不确定我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在你之前,我一直是直的,从来没和男人上过床,你把我掰弯了,你却扔下我自己走了。"
"我给你发了你email,可是你连那个邮箱都再没登陆过。我到处找你,好容易才知道你去了新加坡,我这个悔呀,没事激你干什么?我哪儿知道一句玩笑话你就能这么当真呢?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啊"
"我想去找你来着,可是当时觉得这样做太没面子,再说,你就签了一年的合同,我想等等你也就回来了,我总不能把你捆在我身边一点自由都不给你吧?可是哪知道你又多续了半年合同,半年之后你再次失踪了......你怎么就不查下你的邮箱呢?我有向你认错呀, 我有请你回去啊!可是你一点机会都没给我!"
陆易想,倒是有这么回事,自己的那个邮箱,是以前和朋友们联系的邮箱,并不是和家里人联系的邮箱,后来自己想要和过去的生活白白就再也没登陆过。原来他找过自己?只听凯文继续说:
"后来你爱上小枫了,我不能和小枫争你,可是你怎么就认定了我这个人没有感情不会伤心呢?我是真的喜欢你啊,而且越来越喜欢,但我得眼睁睁地看着我喜欢的人和我最心爱的弟弟结婚,你知道当初给你们布置这个家的时候我心里什么滋味么?!看着你们那么幸福,我又羡慕又嫉妒,我想那样的生活本来是属于我的!!!"
"小易,我已经等了你好多年了!为什么在你的心里谁都可以有一个位置唯独我不可以呢?我对你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是你为第一次还耿耿于怀,那你做回来好了,现在就可以,我不介意;要是我开的玩笑过分了,那我马上道歉,只要你别再把我推得远远的......"
"小枫去世,我也难过啊! 你和他在一起才几年?从他生下来我们就在一起了,那么多年同吃同住,我把他看得比我自己都重!如果可能,我宁可自己死了去换他回来!可是你呢?你却连你自己的墓地都买好了,一座空坟放在那儿,你把你的家整个就变成了一个活棺材,时间定格在小枫去世之前的那一天,你知道我这心里是什么感受?我怕呀!你跑去新加坡,我还有希望找你回来,要是哪天你真的跑去下面找小枫了,你要我怎么办?你现在的生活,让我分分秒秒地时刻准备着!你受得了,我受不了啊!"
钟凯文说得声声血字字泪。陆易胸前的衣服早都湿透了,分不清是被鼻涕还是被眼泪打湿的,湿答答的粘在身上。钟凯文狠狠地抱着陆易的腰,力气大得好像他就是那棵救命的稻草,要把他揉碎了融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这到底是谁毁了谁的家啊?"陆易颇为无奈的想。
陆易这是第二次见钟凯文哭,第一次是在飞机上,那个时候自己也没心情,无暇他顾。注意看他哭是什么样,这才是第一次,现在总算看清楚了--原来再酷再帅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就全没形象了。"你把我的衣服当手绢儿啊?"陆易气馁地想,"明明是你趁我出门的时候,把我的家弄得面目全非,怎么你好像还挺有理?"不过,陆易也就是想想而已,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再和钟凯文计较了。
他听到钟凯文说:"易,原谅我吧,我重新装修你的家是我不对,可我不是不可原谅,因为是你把我变得脆弱的。"
钟凯文还说:"易,我就是一本放在你面前打开的书,看进来吧,你会发现其实一点我都不难看,我渴望你读我!我也......渴望你懂我!接受我!"
钟凯文更恬不知耻地说:"易,抱着我吧,我就实实在在的在你身边!给我你的手,我就和你偕老;给我你的心,我会为你变得坚强!我愿做你夏天的树,冬天的壁炉,我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你不推开我! 爱我吧!用你的心爱我!爱我--"
陆易的手,迟疑地,挣扎地,不情愿地,但还是终于地缓缓地放在了钟凯文的背上,那只还握着小枫日记的手也轻轻地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手臂渐渐收紧:"谁说你不难看?你现在哭得就很难看。"已冒出胡茬儿的下巴,终于抵上钟凯文剃得毛扎扎的头顶......
"你知道吗,钟凯文,"陆易说,"这话我以前也和小枫说过,给你们接生的医生肯定没有搞错,我可以证明你们俩肯定是亲兄弟。"
欧阳乐柏是在一个星期之后才打电话过来认罪的。
"易哥"他叫得非常肉麻,"那个,我现在还是给我大哥打工啊,所以不听他的不行,您也知道,要是我自己,你借我个胆儿,我也不敢啊!那什么,我大哥去过你在北京的家,他说你喜欢灰白红,那个你对现在我的设计还满意吧?哪儿不满意我都可以从新修改,改到你满意为止,嘿嘿,嘿嘿......"
陆易难得一句话没说直接掐断了电话。


怜取眼前人
点,一支烟;
燃,一段情;
吐,一团雾;
描,一个影;
想留你在我怀中,
却,
落了空!
相思比烟浓!
洒一颗清泪,
祭奠残红......
"小枫,这诗你好像是专门为我写的似的(实际是不是美少年写的,为了应景儿,这里搂字改成了留,此诗前边也出现过一次,在日记里,还记得吗?),你不是不吸烟吗?为什么还会写这样的诗?难道你早就预料到了早晚有这么一天,我会这样的想你吗?你就象这烟雾,让我吸进肺腑,却不想吐出。你就是我的毒!月圆时分,定期发作,无药可医,直到有一天相思致......"致后边的那个字被他硬生生的掐断了,他回头看看房里,静静的没有声音,那人正睡得香呢。唉,一转眼,和这个人一起也9年了,比和小枫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了。这个人啊,非常怕从他的嘴里说出个不吉利的字,明明长得五大三粗象铜大铁铸,却敏感得要......咳咳--又是把那个字生咽下去了。这个人啊,他自己从来不说,可是好好的弟弟突然就没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远远比自己和小枫在一起的时间长,他又是个那么细腻会关心人的人,不能说自己的感情就比他们之间的深,看他这么神经质,就知道,这个人啊,肯定也是被当初的情景给吓坏了,就象自己一样。
陆易又点燃一支烟,烟火一明一灭的。他赤裸地站在窗前,银色的月光照着他莹白的身体,温暖的夜风袭来,将一缕轻烟吹散了。
这是一个真正的春风沉醉的晚上,雪月光,柳絮轻扬,淡淡花香,远处河面上还有灯火通明的游船,有人在悠悠扬扬地歌唱......
在更远的大洋彼岸,也曾经有那么一条河,那河的名字非常浪漫,它叫圣瓦伦丁,那时红叶飘飘,那时河水湛蓝,一条小船张着白帆驶来,那帆上印着大大的红字‘陆易,嫁给我!'"我的爱人啊,我嫁给你了,可是如今你在哪儿啊?我已经有3621天没能见到你了,我非常非常非常地想念你,你知道吗?‘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我的爱人,我在你走的那几天就已经两鬓如霜了,你呢?你还是从前的样子吗?那么再见面我可能要配不上你了......"
肩上突然多了一件真丝睡袍,不用回头,放心的将身体放松,靠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任那人将自己的身体抱紧,抚摸着环绕在胸前的强悍手臂,非常坚实的感觉,陆易放心的微笑了,"你怎么醒了?"
没有等到回答,陆易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自己转过身来,丝袍滑落,不过没关系,正等待着他的这副胸膛,既宽大又温暖。投入他的怀抱,同样赤裸的身体,肌肉结实骨骼强壮,陆易非常安心地搂上对方的腰,脸在胸前熟悉地蹭了蹭,轻轻地说着安慰的话:"又瞎想了?我夜里做梦,醒了就起来抽支烟。"手又安抚地拍拍他的屁屁,"我没事,别深更半夜装深沉了,走,回去睡吧。"
陆易拉着钟凯文的手重新走回温柔乡,躺到床上,凯文这才开口:"你一个人站在窗前,我以为你要乘风归去了。"
"傻,我哪儿那么容易就乘风归去了?你当我男版嫦娥啊,"陆易枕在钟凯文的手臂上,伸手摸了摸他刮得光光的下巴。这个人作风强硬,连五官长得给人的感觉都是硬朗的,外人恐怕很难想象他现在这么多愁善感的样子,亲了亲他表情严肃的面颊,"睡吧,明天你不是还要去趟天津得早起吗?"
"小枫的生日快到了。"
"嗯。"--小枫的祭日也快到了。小枫是春天来的,也是春天走的,那个暖如春风一般的人啊!想起他,心里就不禁温温软软又甜又涩。
"小枫走了十年了。"钟凯文枕着自己的一条手臂望象窗外。每次醒来时发现床上一空,他就会下意识的紧张一下,直到看到他还好好的在这儿。看见他刚才在阳台上抽烟,就知道他在想谁了,是啊,一晃已经10年了,自己又怎会不想?小枫啊小枫,我最亲爱的弟弟......不过,还是不喜欢看他一个人寂寞的背影。"你想去看他?"
"嗯。"陆易对钟凯文一向很坦诚,他们两个并不忌讳谈论小枫,那是他们共同爱着的人,只是爱与爱不同罢了。
"我陪你一起去。"一边说一边把手臂收回来,把爱人圈到自己的胸前,"小枫肯定也想他哥了。"
陆易趴在凯文的胸前笑了,张口在他胸前的樱桃上咬了一口。这个人啊,有时候象个孩子,越和他接触,就越能发现他身上很多孩子气的地方,比如他会和自己的儿子争宠,比如他会吃黄泉下弟弟的醋。这个人外表强悍,作风果断,心意坚决,但是只要你想看,你就会发现他内心的柔软,他特有的温柔,这可能就是他之所以会那么吸引小枫和肖彤,那两个同样优秀的人吧?那两个曾经深深被他所爱的人,如今都已经走得很远了,只有他还在。曾经怨过他也恨过他,可是那些怨恨也慢慢地走远了。古人说: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他是被他们那么热爱的人啊,就继续宠着他吧,在自己还可以宠他的时候。
"别闹别闹,可是你说休养生息的啊"嘴上这么说着,却把陆易的整个身体都搬到了自己的身体上压着,感觉他的重量,那也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他喜欢这样整体拥抱着他的感觉。"小易,最进乐柏和我提起一件事,我得和你商量商量。"
"嗯?"陆易口中含糊的应着。
"有一件事,怕你为难,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黑暗中看不清钟凯文眼中的表情。
"什么事?"陆易闷头忙活着,对于钟凯文有意隐瞒又有意坦白的事,并不是太上心。这么多年了,钟凯文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他。如果是利益冲突的话,钟凯文肯定是宁愿自己受损失,他们之间目前为止还不存在什么不可以相互妥协的矛盾。
"就是,那个,呵呵,你买了小枫左边那块儿墓地之后,我当时一冲动,就把右边的那块儿地买下了。"
"哦?"这个话题,终于把陆易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乐柏说,要把肖彤的骨灰以后挪到F市去,这样祭拜着也方便些,我就答应了,把我买的那块墓地让给他们。"钟凯文眼睛晶亮地看着陆易脸上的表情,"我想等咱俩百年之后,咱俩就合葬在一口棺材里,你这么瘦,咱俩肯定挤得下,嘿嘿,两个人挤一块儿肯定暖唔--"
钟凯文成功地看到一只手捂到了自己的嘴上:"别再说了!"
钟凯文不大的眼睛眨呀,眨呀,眨呀,虽然被捂住嘴巴,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
"让逝者安息吧,我相信肖彤也是这么希望的,这一辈子够了,不要再这么过下一辈子了,另外,"陆易严肃地盯着钟凯文的眼睛,态度郑重得不能再郑重了,说,"你给我好好地活着!"
钟凯文突然就觉得心里热热地,刹时间,好像整个屋子都亮了,开满了鲜花。其实很多话不用多说,其实有的担心真的徒劳,这个人就这么活生生的在自己的怀里搂着呢,还怕什么?一下将爱人滚到床上,栖身压上亲亲亲,声音激动得有点颤抖:" 你也爱我是不是?你在乎我是不是?你不会老想着要下去和小枫汇合是不是?快说你爱我!快说......"可怜我们的陆易呀,被啃得眼看着就要化身猪头和鸡脖子了。
陆易认命地双手托起这个痴子的头,其实他本来想抓住头发把他再次揪起来的,可是这家伙自从被抓过一次之后就学乖了,剃了板寸之后就没再把头发留长过。陆易秋水般的黑眸含着笑微微合上,嘴唇印上那正一张一翕喋喋不休的嘴唇:"爱!"
在一个热吻中,陆易将一个爱字从自己的舌尖,送进这个男人的心里--怎么办怎么办小枫,我的意志太不够坚定,我现在已经做不到再推开这个男人了。小枫,我的爱人,我现在也爱上了你爱的那个男人,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哦,嫁给我易,答应嫁给我吧,给我安全感,这样我就不会老愧疚我是偷占了小枫的老婆。"钟凯文啊,商人本色又露出来了,真知道怎么打蛇顺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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