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以后好好读书,可定能考个功名什么的,经商也不错,你有那分才,这个家就别呆了,你那个爹不要也罢!"越说,我越是冷静了,三儿有娘,哪里像是我孤身一人,什么苦没吃过,什么人不见过,这世上还有什么好流恋的。
"天落,天落......"三儿的叫喊声好像是越来越远。
我没有跪着,站起身,立在那个阴郁的男子面前,"钱袋是我偷的,钱都花完了,你想怎么处置我随便你。"
身后的侍卫一脚猛地揣向我的腿弯处,可我没有跪下,依然屹立,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大概是向别人说的吧,死都不怕了,害怕这个家伙?"我天落跪天跪地,还没跪过别人。"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势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很拽,敢和眼前的人叫板,大概也没几个吧,看看这些侍卫的气势和眼神就知道了,那我不是赚到了!心态放轻松了,什么也都放下了,倒也觉得舒坦多了,说不定下辈子可以投身一个更加像男人的肉身,就像我眼前的这个,要是再长成一副这种祸国殃民的鬼样子我可不干了。我竟然开始调笑这个面前的男人,"怎么?不就是一个钱袋嘛,置于这么兴师动众的?怕不是来找丢了的钱而是觉得丢了面子吧,没想到竟然是我这样的小贼,而且还是这样漂亮的小贼?"
这下子连小三和那个白衣男子都惊呆了,那个阴郁的男子脸色变了又变,一个巴掌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扇了过来,我以为我的动作很快,但是他的比我的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当初能够偷到他的钱袋看来的确是我的运气,是他的大意,难怪他会这么生气。那巴掌响亮不说,更加沉稳有力,我被扇倒在地,一口的腥甜,竟然有着莫名的兴奋,看样子我也是个嗜血的人啊!
"你就这么想找死?那我就绝对不会让你死!"残忍的笑在嘴角展现,眸子中没有一丝的温度。
我就这样被带走了,只留下了小三和他娘那具冰冷的尸体。
第三章
死?大概我是想死的。
还记得小时候和虎子打架,那拼命三郎的劲头,其实我哪里打得过虎子,只是有一口气憋在心头,就是不肯求饶,多少人才把我们拉开,虎子回家躺了一个月,小三却在破庙里和花子照顾了我三个月!要不是小三,大概我早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这次也不例外,等到了驿馆,侍卫们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两个主子般的人物熟视无睹的看着跪在大堂的衙役甚至是县太爷,回想我说的每一句话,我充分的肯定了我是真的是想死的!县太爷的一句话更是把我打进了地狱。
"请肃王爷开恩,属下知罪!"这战战兢兢的样子哪里还是平日里飞扬跋扈,欺压百姓的阎王爷?!可这面前的阴郁的男子居然是名震大江南北的肃王爷!也不过二十多的年纪,就有如此的气势叫人钦佩!肃王爷是当今年皇帝的第六子,名叫荣越,为人阴冷狠决,手段毒辣,真是闻风丧胆阿,性格并不讨喜,但却很得皇帝的喜欢。
肃王爷就这样藐视众生的冷冷扫了一眼,一言不发的上了楼,身边的白衣男子倒是发话了,"王爷今儿累了,你们都下去吧!这事情以后再说!"众人都走了,只剩下我站在门边上,倚着栏杆,四出的打量。
白衣男子坐了下来,立马有人端来酒菜茶水,"你不打算进来?还想跑不成?"
这时候听到这男人的声音,觉得温暖的不得了,兔子一样跳了进来,"跑?哪里跑得掉!"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吃吧,我看你饿坏了!"话没说完,我就开始吃了起来,简直就是风卷残云,一会儿就吃完了!
"大哥!你真是个好人!"r
男人似乎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笑得畅快淋漓,笑得似乎泪水都要留下来了,"好人?这辈子大概只有你这样说我吧!"
我却丝毫不为所动,"就看在你没有虐待囚犯的份上,你算不上是坏人。"懒得和他瞎扯,"你叫什么?"
"白晓林。"
"那我叫你白大哥好了。"
白晓林一怔,却也没说什么。
我拿袖子抹抹嘴,"我叫天落,住在清水镇十几年了......"
"是清水镇的地头蛇?!哈哈哈!"话说完就笑了起来,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他又接着说道:"你这个偷儿倒是个自来熟,一点没有做到被抓住的偷儿的觉悟。"
"嗨!临死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没有给你上枷二没有给你关进牢房,怎么就不想逃?"
"逃?白大哥,你可别开玩笑了,就你们俩的那身手我逃得了吗?!"
白晓林眼睛一瞪,"真是个没上没下的家伙。牢牢管住你的嘴!别让王爷把你的嘴撕了!"又莞尔一笑,"不过,我喜欢!"
天啊,白大老爷你可别吓我!
如果说这个世界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有理由的,那么我看着现在身穿优质白色锦缎长袍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那个千年寒冰的阴沉王爷把我打扮成这个样子留在身边。出现在那两个人面前的时候,我看到的不再是冷漠,而是惊艳,更有一丝深沉,沉淀在眼底。
呆了半响,"这是什么?"白晓林发话了,伸手一指我腰间的玉佩。
"这么好的衣服没有点缀多不好看,还好我有个玉佩,虽然是个破烂货,可这样看起来才好!"我笑了笑。竟然觉得王爷的眼神里有一会的闪神!错觉!一定是错觉!
"摘下来!不伦不类的!"一抬手扔过来一个翠玉的小玉佩,王爷发话可定不能违抗,还真别说,这块小小的翠玉衬在白色的袍子上更加的漂亮了,的确不是我那块四不像能够比的。
白晓林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两个人打量我的眼神,我太清楚了,那时狼在打量羔羊时的样子,不是为了吃填饱肚子,而是为了玩耍!!
白晓林出去了,就留下我一个人,王爷抬起胳膊,老神在在的说道:"宽衣。"
我走到他的身前,原来我真的很矮,平视大概只能看到他的下巴,解开玉带扣,放在旁边,一件一件的替他脱下,大概是练武的缘故吧,他的身材匀称而又结实,胸前的几道伤疤更加凸现他的男人的气概,一直想要这样的伤疤,能够打破我这红颜祸水的脸,可是从没有如愿。我可是怕疼得很。我居然鬼使神差的抬起手,轻轻的抚摸起那几道伤疤,王爷身子一紧,略微一动,我猛然醒悟过来,这样暧昧的气氛,怎么回事。连忙低头转身,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反扣在怀中,一只手轻轻捏住下巴,缓缓地迫使我抬头,看到他眼中的欲望在慢慢的膨胀!意外温柔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这么快就喜欢上了我么?"映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的我的影子,那不是一个男人刚毅的脸,而是一个略有些青涩但是也是绝色的女人,心一下子凉了,猛地推开他,坚定的说道:"王爷?我是男人!"逃似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男生女像的确是我的悲哀啊,再加上我这单薄的身子,更是令人错解,自打小时候被青羽姐弄了一次男扮女装,我就更加郁闷,平常都是粗衣布衫,零乱的头发更是尽量的挡住我的容貌,可惜"天落姑娘"的名号倒是越叫越响。王爷怕是也误会了,把我当成了女人,这可如何是好,真是烦乱不堪,管他的抓了抓头发睡去了。
第二日早上早早就起来了,随意地站在王爷的门口,正在想有什么理由进去,却看到王爷和白晓林神清气爽的从外面走了过来。大清早的,白起这么早了。
正在犹豫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看看,这站没站相得样子。"这么温柔的声音也只有白晓林了, 我扬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王爷!白大哥!"
很奇怪吗?王爷和白晓林都愣了一下,很快又对视着笑了一下。看他们进了房间,我端来了一早就准备好了的上等好茶,好茶就是好茶,香气四溢。
"天落居然会泡茶?真是新鲜!"白晓林笑着说。
"我哪里会泡什么茶啊?是对面的香榭楼的老板泡的!"我答道,"一两银子一壶。"
刚说完,白晓林一口茶就喷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说道,"就这茶?一两银子一壶?你当我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我没敢说。但是我终于在看到白晓林那为了这一两银子心痛难受了半天之后,明白了白晓林是不折不扣的铁公鸡和吝啬鬼。
看得出来他们还有事情要谈,我出了门,在门外坐着,反正没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就睡着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打在我的头上,我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天啊,谁啊?一个温柔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打了个哈欠,"什么事啊?白大哥?"
白晓林略微一楞,笑了一下,"我以为你有事情要问我?"
"嗯?"这回轮到我不解了,"我有什么要问的?"
"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我可是吸取了花子的教训,好奇的探究的结果就是遍体鳞伤或者生不如死。
"真是不错,还没有什么人有这样的定力。"白晓林略为欣赏的看了我一眼,"从来没有人叫过我白大哥,没想到第一次听到感觉不错。"说完便走了。
原来以为伺候王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或许是伺候肃王爷很简单,他的要求不是很高,每天一壶茶,最喜欢毛尖那种苦苦涩涩的滋味,被子只要干净舒适就好,屋子里最好有他最喜欢的檀木熏香,其他的类似于洗漱等都用不到我,大概也是信不着我吧。
□□□自□由□自□在□□□
几天后,我终于弄明白了白晓林为什么听到我说他是好人时笑得那么夸张。
肃王爷和白晓林来这里不是为了体察民情,而是来上山剿匪来了,用白晓林的话说,那是来这里散心来了。那几个混混土匪压根就不够给他塞牙缝的。肃王爷,白晓林,我,三人,三骑,就这样冲上去,两个高手不说,还要带上我这个半吊子的随从,面对的是近百号的土匪,妈的,老子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都没发现这么多的土匪,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找出来的。肃王爷和白晓林未发一言就冲了上去,打开杀戒,那不是战斗,那只能说是屠杀,两个人一黑一白,冲入敌阵,手挥剑落之处无不是重伤倒地死亡,根本就没有悬念。
土匪也不是傻子,不敢招惹前面两个黑白双煞,转向冲我这个随从杀了过来,我也希望我是软柿子,要是交待在这里说不定就解脱了,可是不反抗不是我的性格,不会武功,可是打架是我的强项,和王爷他们比起来不行,可是对付土匪应该还是可以,边打边冲,往王爷身边靠,这时候到哪里都不安全,王爷身边最安全!
转眼这片山头就被血水浸染,汩汩流淌着的血水汇成了河,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残破的身躯,白色的脑浆,疼痛的嘶喊早已经麻木,整个战场如同阿鼻地狱,已经成为血人的王爷和白晓林如同地狱来的修罗,看起来居然心情大好,嘴角的一丝笑意流露出对生命的无视,对痛苦的无知。而我却再也不想再看一眼。两条腿不住的打颤,一屁股就坐了下去,那个恶魔般的声音传了出来,"走吧!"悠然自在的样子似乎在自家的花园里,遍地的鲜花盛开。
"爷先走。"我回答道。e
王爷翻身上马,马鞭一抽,奔腾而去。白晓林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对我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也上马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和这一片堆积如山的尸体。没一会王爷的禁卫兵就到了,领头的一挥手,开始了打扫战场,一个兵将我扶到旁边,不一会儿,一个火把丢了过去,美丽的火焰冲天而起,红彤彤的映照在天空中,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透不过气来。
昏昏僵僵的回到驿站,门口的卫士看到我回来了,连忙闪了进去,被带到王爷的房间,我没有进门,只是在门口,王爷已经洗换好了,又是一个十足的贵公子的样子。
"怎么不进来?"
"身上脏,不敢脏了王爷的地方。"我说道,却再也没听见他说什么,就这样天旋地转的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是王爷说的,"哼,还真没想到是个男的。"
"表哥有些失望?"能够这样和王爷说话的人只有那个身份不明的白晓林了!
"失望?也算不上,回去给太子也不错!这可是个极品呢!太子一定很喜欢,也不枉我跑这一趟。"
呵,男人身,女人命!我是该笑还是该哭?小三的娘说的没错,像我这个样子,又没钱没势,最后总会有个悲惨的结局。
那天也不过是打击大了点,不过倒是成长了不少,成熟却谈不上,只是镜子中的自己看起来多了一些忧愁。
日子现在倒是平静了许多,还记得有一天白晓林问我,那天怎么不跑?我说,跑什么?老子这辈子不会落荒而逃,是男人就该面对。白晓林突然笑着说:"你呀,太倔犟!别这么逼自己!你要是死了,绝对不是别人害得,而是自己给自己逼死的!"我没听进他说什么,只是觉得他的笑容似乎融化了我的心,暖洋洋的。
又过了几天,王爷处理完事务,我们就离开了羊城镇,离开了这个我生长了十五年的地方,说不怀念那是假的,小三儿,花子,还有那个总是给我馒头的葛叔。别了。我的亲人们!
临走之前,我跑去看了看小三,花子还有青羽姐,没想到我们一齐长大的伙伴居然就要分开了,小三在花子和青羽的帮助下把他娘的丧事办了,我没有帮上忙,后悔的够呛,可是小三却一个劲的和我道歉,说连累了我,要不是为他娘抓药怎么会惹上那两个灾星。其实兄弟之间哪要那么客气,其实那两个人对我还好,小三最后叹了口气,似乎有些认命,说他娘原来和他说像我这样长相的男人在青楼妓院里见得多了,像我这样没钱没势,若是真的生活在这个镇上,搞不好会有一样的下场,如今攀上个好主子,攒点钱说不定会过得好些。花子看了小三一眼,也叹口气说,兄弟不是想让你走,不过他也觉得小三说的对,青羽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搂着我哭,哭得惊天动地,最后我们躺在湖边一坛坛劣质的米酒灌进肚子。我们抱成一团哭得稀里哗啦的。
第四章
出了我生活了十四年的清水镇,王爷就让禁卫队先行回京,我们三人三骑就这样慢悠悠的上了路。那天大家喝的都有点多,可花子的话却清晰的不得了的印在我的脑海,他说他师傅曾经说我是个大富大贵的人可惜要历经坎坷,当时他没告诉我就是怕我离开,可没想到命里有之强求不来啊!看看前面那两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傲人的家事,网罗天下的势力,再看看我,我怎么就看不出我哪里大富大贵了?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清水镇,外面的一切都觉得有些新鲜,穿过一片树林,一会儿就到了上次我们剿匪的凌云山,凌云山还是那样的郁郁葱葱,山顶的血迹早已经没有了,遍地的野花草木,格外的鲜艳旺盛,再往里没多远,就看到土匪破败的草棚,一把火留下的焦黑和断垣。
再往里走,再往里走。等等,再往里走,这根本不是到京城的方向阿,我连忙加快速度,赶了上去,"爷,白公子,这不是往京城的方向。"
王爷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白晓林倒是嘻嘻哈哈的笑着说:"谁说我们要去京城了?"
王爷压根就没有理我直接就带马前行了,过了凌云山,便到了封城,是个挺大的城,进了城就看到那欣欣向荣的景象,热闹非凡,是了,今儿个是赶集的日子,旁边村落里的人都要拿着自己家里的东西拿到城里想卖个好价钱。
熙熙攘攘的街道,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找了家客栈,两个人径直坐在大堂里一个空位子上,我到是很自觉地搬下两个人的行李,嘱咐人把马牵到后边,定下了最后的两个上房,客栈里人很多,好一阵子才安顿下来,累得我快爬下了,看起来不大的包裹倒是重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