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甩头，想把刚才听到的话都甩出去。
[这应该只是个例吧？那女孩说的话。]
"抱歉啊，来晚了"沐叶本来打著半个小时时间的富裕量赶赴夜子鸣的"拉面之约"，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下班高峰加上公车那条路上刚好出了车祸，一堵就是一个小时。
夜子鸣笑笑，伸手给沐叶拉开凳子，"歇会儿再说话，看你跑成这样。路上堵车？"
"对，据说有车追尾，又刚好赶上这时候儿，不堵才怪。等急了吧？"
"是啊，差点以为你放我鸽子，就要走了呢！"
"开玩笑吧？"
"你说呢？"夜子鸣看他有点尴尬，哈哈一笑，"我怎麽会生你气，再说了又不是你故意放我想鸽子！不过说真的，下次遇到这种事儿打个电话来，不然发短信也好，我会担心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按短信？"沐叶有些感动，"不过今天实在是因为电话落在办公室了。"
说到这里两个人相视一笑。沐叶没想到再次见面，气氛竟然会这麽融洽。本以为会让他手足无措的局面完全没有出现，有的只是默契的动作和轻松地对话。
"你点过了？"沐叶看到没有人上来问点菜，有些奇怪。
夜子鸣点头，"点了，保证你喜欢。"
"没事儿，反正这里没来过，当做是你推荐的好了。尝试一下嘛。"沐叶完全不知道夜子鸣心理那点小九九，还当他怕自己不满意，赶忙安慰道。
夜某人开心地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呵呵，推荐推荐，绝对推荐！"他可是仔细研究过，才选了这款又和沐叶口味习惯，面又长而不断的拉面呀！
面上来之後，两个人开始享用。过了一会儿，夜子鸣问道："怎麽样？"
"不错。"
"没让你失望吧？"夜子鸣得意。
沐叶沈默了一下，说道："你从来都没让我失望过。"
声音有些没落，竟让夜子鸣心里不由得一颤。他不禁暗自念叨，你真的陷下去了，陷下去了吗？
吃完饭回家，意外地看到窗户是亮著的。沐叶有些激动地加快了脚步。
"风痕！？"
"回来啦！"风痕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饭马上就做好了！"
"俄，"沐叶吃了一惊实在是没想到这一点，走上前去两步急急忙忙想要说什麽，"我......"
"你别过来啦，去坐著吧。这个菜一下锅就可以开饭了。"风痕打断了他的话，"我给你打手机也没有人接，还想让你带个凉菜回来呢。"
"手机落办公室了。风痕，我......"
"这样啊。没关系，现在这样也行。"风痕显得很开心，"宣传终於告一段落，我有一天休假呢。"
看到这样的他，那句"我已经吃过了"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刚刚吃了一大碗面，让本来就胃口不大的沐叶感觉很饱。他很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吃得下一碗饭。
[尽力而为吧。]
他不想让两个人好不容易见面的场面变得尴尬。
"宣传怎麽样？"沐叶故意找一些话来说，一来分散风痕的注意力，二来也可以减慢吃饭的速度。
"目前看来成效很不错。"风痕多少有些得意，"我办事，你放心！"
"看你美得。你怎麽知道不错？"
"收视啊，销量啊，评论啊之类的都还可以吧。"
"评论？"
"对，我去网上看的。"
沐叶无语，"合著你的休息时间都用来上网了？"
"嘿嘿，这叫和粉丝沟通。与时俱进呀！"
"公司有没有给你雇粉丝？"
"怎麽可能？"风痕提高了声音。
"像是麦杰会做的事情，"沐叶艰难地往嘴里填菜叶子，风痕看到他的动作，有点奇怪："不好吃麽？"
"不是。今天下午吃太多零食。"
风痕疑惑地看著他，"我都不知道你有吃零食的习惯。"
"坐办公室嘛，太无聊。"
"这样。"
"别说这个了，给我讲讲你宣传的事儿。我不会按短信，你也不知道发来报告？打你手机也都是关机。"沐叶开始吐槽。
风痕的表情有些奇怪，"哪有时间。说是看看网上评论，其实都是麦杰找给我看的。每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有点时间我就打瞌睡，想床想得要死。我可算体会了，什麽叫拿艺人当牲口。"
沐叶有点心疼，却只说得出三个字，"辛苦了。"
仔细看，风痕确实瘦了。尤其是脸部，瘦得明显，颧骨都有些凸出。身上因为穿著宽松的T恤看不出来，如果能把衣服脱下来看看......
沐叶对自己这个想法感到有些心惊。也让他想起了那夜醉宿发生的事情。
"怎麽了？"风痕看他发呆，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快吃呀！下午那些零食不顶饱。现在不吃，肯定一会儿就饿了。"
"嗯。"沐叶犹豫著，
[要不要提起来呢？那夜的事情。可是提起来，又要怎麽说呢？问他还记得麽？还是说问他怎麽想？]
[头痛的是，风痕好像真的不记得。不然，他还会这麽坦然地和自己相处麽？]
"风痕，你还记得......嗯......你还记得......"
"记得什麽？"
"那天晚上的事......"
"哪天？"
"就事薛霞倩生日那天。"
"哦，记得啊！"
沐叶心里一惊，"那......"
"嗯，应该说只记得一部分吧。"风痕想了想补充道："他们灌我酒的时候我都还蛮清醒的，隐约记得後人走了很多，再後来夏！拖著我走进一间屋子，再後来就不记得了......"
"这样啊......"沐叶的语气里饱含著浓浓的失望。
风痕见状问道："後来发生了什麽事麽？应该是夏！叫你去把我接回来的吧？"
沐叶点点头，没说什麽。c
"看来那天也够你累得，第二天早上我都起了，你还没起。"风痕说到这里，语调一转，有些责备地念叨，"就算再累，你也应该回床上睡吧？早上看你穿著睡衣倒沙发上吓我一跳。"
"唔。知道了。那天真是太累了。"
[忘了，就忘了吧。估计现在说出来会吓死他。]
现在对於风痕来讲真的很关键。娱乐圈的每一步都像一场战争，保持心态心情，心无旁骛，全力以赴的人，才能在这场战斗中取胜。
[可是......]
沐叶心里面突然有些堵得不舒服，连带著饱受折磨地胃也隐隐作痛起来。
也许真的只是吃太多了。和其他的事情没有关系。
009
为了安抚饱受折磨的胃，沐叶趁著风痕洗碗的时候翻箱倒柜地找胃药。吃过之後，便坐在沙发上听歌。
"这是给谁的？听著像XXX写的。"风痕听见了，"这种编曲还真是偷懒。"
"就是他。偷懒不偷懒的，反正是口水歌，能卖钱就好了。"
风痕提高了声音，"就因为你这种想法，大陆流行音乐才回一塌糊涂。"
"不是有你呢麽？救世主。"
"嘿，我跟你探讨问题呢。"风痕今天不知怎麽认真起来。沐叶刚刚心思都在旋律上，努力想著歌词主题，话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现在听了他这话，不由得侧头去看他。
"探讨什麽？"他问。
"探讨一下，为什麽大家都昧著良心作那种垃圾音乐。‘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恶......"
沐叶很配合地笑了起来，"那也不至於吧？能极品到庞X那种程度也算少有了。"
"那你说只要能卖钱就是好音乐？"
"唔，不是说好，只是这不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麽？"沐叶认真地看著风痕，"用最少的时间创造最多的财富。"
"我觉得那是骗人。"风痕的声音有些绝望和不自信，仿佛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拿垃圾丢给人当宝贝。"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更何况，垃圾的定义因人而异。你觉得高贵的东西，别人指不定还不稀罕呢。阳春白雪，下里巴人，自古就有这说法。而且，庞X那种音乐，有些人没读过什麽书，一样能欣赏，一样能唱，你能说不好吗？本来大家做的就是流行音乐而已。流行的就是好的。做音乐的不可能去帮人提高音乐品味，只能去迎合。除非，你不做流行。"
风痕沈默不再说话，继续静静地洗手上的盘子，不时发出瓷器碰撞时叮叮咚咚的响声。沐叶走过去捏捏他的肩膀，问道："怎麽了？出什麽事儿了麽？"
"没什麽......"风痕摇摇头，似乎不愿多说。
"说吧，说出来就好了，工作上的问题麽？"
"真没事儿，你别管了。"
沐叶也不再强求，只好说："这世界本就不是能尽如人意的。必要的时候为了能走得更远，不妨做一些小的妥协。"
风痕听了这话，转头看著他。目光灼灼，待这些不可思议的味道。沐叶知道这是为著什麽，也不闪躲，"你想要成功吗？"
没有回答。
"周姐，你知道最近金冠有什麽动作麽？"第二天上班，沐叶在茶水间碰到周倩倩的时候把她拉住了。
"金冠？"周倩倩马上反应过来，"你是想问麦杰和你家那位吧？"
"唔，这你就别管了。"
"关於麦杰呢，就有消息了，若是关於金冠呢我就不知道了。"周倩倩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样子，瞥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去泡咖啡了。
沐叶拿她没办法，只好说道："我就想问麦杰的事情，他有没有跟风痕之间闹矛盾？"
周倩倩笑了，"我又不是他们的感情顾问，怎麽会知道这个？倒是你，不去问你那位，跑来问我？"
"他不说。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出了问题。"
"那不是常有的事儿？麦杰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个性十足。他们碰到一起估计少不了争执。"
"......"
"不过，说真的，我听说金冠今年的圣诞计划已经上轨了，但是因为原先邀的曲子拿到手之後，麦杰很不满意，想让风痕重写。但是风痕不愿意，说那歌词太滥，他对著就没灵感。"
"就这事儿？"
周倩倩耸耸肩，"艺术家嘛，总有点小洁癖。"
"写词的有背景？"
"据说是某某总的女儿还是啥，谁知道，我就是听个风声。其实你要想知道这个，可以去问夜子鸣阿！"
"他？"他怎麽会知道？沐叶在心里嘀咕。
"之前那个不满意的曲子，就是跟他邀的。"周倩倩语不惊人死不休，"而且是金冠老总亲自哦！"
"金冠！？找夜子鸣邀歌？怎麽可能？他们两家公司不是势同水火麽？"
"那谁知道，你跟他关系不是很好麽？直接打电话过去问呗。"
"算了，我没这麽八卦。"
"那就随便你了。"周倩倩心里嘀咕，不八卦你还问这麽久。
不过她知道他个性，嘴上什麽都不在乎，心里怕是纠结得厉害。
有些人，越是表面看来云淡风轻，内心越是计较不清。
沐叶一个人靠在咖啡机前，想了又想，几次掏出手机再放回去，然後过不了多久又拿出来。正这犹豫的功夫，手机已经响了。
来电显示是风痕。
"喂？"
"沐叶吗？"
听声音，却不是风痕。而且若是那个人，绝对不会问出这句话。
"你是谁？怎麽拿著风痕的手机？"沐叶有些紧张。
"这麽快就忘了？"对方轻笑两声，"我们见过不少次呢。你这样会让我很伤心啊。"
"麦杰？"s
"还好还好，我还以为我的存在感已经降至史上最低了呢。"
沐叶很烦他这麽说话，听了多长时间都不习惯。於是沈了声音道："有话快说。"
"啧啧。不是情人就这麽无情啊！"麦杰幽幽念叨："‘不是爱人 不配情深'，不愧是能写出这种话的人。"
沐叶觉得无聊，故意不作声，等他自觉无趣。对方倒也是聪明人，听得这边没有声音了，便正经说道："风痕听你的话，你想想办法，让他写首歌。"
"你们公司的圣诞歌曲？"
"呦，你知道啊？"麦杰有些惊讶，"谁告诉你的？夜子鸣？"
"不是他。我还以为这已经是人人皆知了。"
"呵呵，这圈子就这麽大，想搞点小动作都难。"麦杰话是这麽说，语气却满不在乎，"既然你知道就更好了，帮我这个忙，就当还你上次欠的人情了。怎麽样？这买卖不亏吧？"
沐叶知道他说的是风痕出道的事情，心里面嘀咕著这人从来不吃亏，能这麽轻易就让自己还清人情？不知道这里面有什麽猫腻呢。虽然这麽想，仍然回道："行，我试试看。"
"那就靠你了！"
挂了电话，沐叶终於拨了夜子鸣的手机号码。不过直到电话录音响起，都一直没有人接听。
"子鸣，我是沐叶。周末有时间吗？请你吃个饭。顺便有点事情问你。嗯......听到了回个电话给我吧。就这样。"
我们因为谁，遇见了另一个谁。又因为爱著谁，而欠了谁。欠了谁，便纠缠下去。走得远了又要和谁说再见。
到头来，也许最初的爱已经不是爱了，而是一种回忆。
就像後来，风痕在等录影的空档里和暮夜通电话。沐叶问他："喂，你还记得你被女朋友甩了那天吗？"
风痕自然答记得。然後沐叶又说："那天你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做爱。"
"但是你没有答应。"
"对。"半晌，他接著说："如果我那天同意了，你会真的做下去吗？"
风痕在电话那边笑了，"怎麽突然想起这个，你後来那天不是同意了吗？我也没做啊。"
"我说的是那天，你失恋那天。"
"不知道，应该不会吧。"风痕回答之前沈默了一会儿，显然是认真思考过，"我不是同性恋。"
"这样......"
"怎麽突然想起问这个，不是爱上我了吧？"
"做梦。"沐叶承认，他有的时候自己也很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明明心里一种想法，随口说出来的时候，已经南辕北辙了。
风痕哈哈大笑，"就知道。没有就好。公司安排了住处，我马上要搬出去了。不然你会很想我的！"
"什麽？"暮夜大吃一惊，"你要搬出去？"
"对啊......啊，有人叫我了。不说了。过两天有时间我会回家。再联络！"说完这个风痕匆匆挂了电话。
也许那天有一个人抱著他纠缠，不停地说，我不要离开。也许那个人不是风痕，不是他。
一直到周五的时候，夜子鸣都没有跟沐叶联系。不知道对方出了什麽事情，沐叶也只能向东森的人打听，一问才知道，这家夥竟然工伤住了院。急急忙忙往夜子鸣的医院跑，甚至忘了带什麽慰问品。这之後，沐叶被他嘲笑了很久。不过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总之当时，夜子鸣看到风尘仆仆的沐叶推开病房门闯进来，大声质问，"你怎麽那麽不小心，居然会被文件柜砸伤到骨折住院？"心里不能说没有窃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