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霜叶红————笙歌竹影
笙歌竹影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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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慕枫面无表情,心里却如大海,波浪翻涌。一个月了,刻意闭塞视听,不愿打探关于他的一点消息,甚至不想听到那个名字。为了彻底忘却,为了生活走上正轨,更是做出了近期结婚的决定,小菲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笑容。钻石王老五终将结束单身生涯,一时间引得媒体纷纷报导。
事业蒸蒸日上,生活幸福美满,这就是外人眼中的何慕枫。可是,又有谁知道,这位人人艳羡的年轻权贵,此刻却无比焦躁彷徨。
谢流冰身体一向不好,这个,何慕枫是清楚的,不过也没不好到经常晕倒的地步。虽然他总是很快就能醒来,但总不是个好征兆。钱有平几次强迫谢流冰去医院,他却笑得云淡风轻,说什么也不肯去。对谢流冰的个性,钱有平已有了十足的了解,别看他面上温雅柔和,其实执拗得很,认准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这次他晕倒后,醒来的时间比以往长了些,却仍然不肯去医院,脸色的苍白令钱有平隐隐担忧。自谢流冰到豪江后,打他主意的人着实不少,他的清冷傲然,使冲突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发生一起,每次都劳钱有平去摆平。实在不堪其扰,又担心他的身体,只好硬着头皮来找这位煞神老大,再这样下去,这生意快没法做了......
"他的身体,真的那么糟糕么?"默然半晌,何慕枫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语气中掩不住的关心。
"听他同宿舍的Jack说,他平时吃得很少,有时候根本就不吃饭,干起活来却不要命......有时候,客人要他陪酒,他躲不过去,也会喝上几杯......"钱有平明显感到了老大身上散发出来的莫名怒气,声音越说越低,"大概是吃得太少,胃里空,喝了酒总会吐......"
"混蛋!"何慕枫吼了一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手中的红色液体溅出些许在他昂贵的白色西装上。
钱有平吓得浑身一颤,连忙低头道:"是,是......我混蛋......我没照顾到......对不起,何少......"
"谢流冰......你好......你明知道自己的胃什么德性,这么做是成心激怒我么?"何慕枫根本没留意钱有平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喃喃自语,"你总是有本事让我没办法过平静的日子......"以为能够忘记过往,能够不再痴迷于那双澄明的眼眸,可惜,功亏一篑啊......
"老钱,我要去豪江,现在!"不顾还在不住认错的钱有平,起身往外走去。
"啊?"钱有平又是一惊,张大了嘴,半天才反应过来,慌忙跟了出去。
这天本是谢流冰的休息日,但对他来说,生活只不过是不断重复的噩梦,有没有休息日无关紧要,那种空闲下来无边的空虚反而让他更无法忍受,于是他的每一个休息日都这样在替别人当班中度过。
送完一次酒回来,两个同事拿着一份报纸,正在上面指指点点。
"嘿,你看人家谦诚集团的何董事长,年纪轻轻就这么有魄力,又收购了一家企业,真是了不起!"
谢流冰手僵了一下,继而笑笑,看来很少有人知道,这间夜总会的幕后老板就是这位何董事长。谦诚在他手中,果然颇有起色,起码比自己好得多了......
"听说这位何慕枫董事长马上就要结婚了,报上登过的,未来的夫人漂亮着呢......"
"这个我也听说了。郎才女貌,才是绝配嘛!"
谢流冰身子晃了晃,手中的托盘倾斜,差点摔落里面的酒杯。他定了定神,心中自嘲,明明早已心死,还在在意什么?难道还存在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未来的夫人......是那天听到的那个声音吧?他早就做了这样的决定......傻瓜,贱货......这回,不用他骂了,自己都觉得该骂!心脏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他咬紧了牙,以全身的力气拼命与疼痛作斗争,托盘中的酒杯相碰,簌簌作响。
终于又熬过去了,谢流冰重重喘了口气,脸上扯出职业化的微笑,端着盘子向5号隔间走去。
熟悉的淫亵笑容,又是上次那三个男人。
小个子男人东哥嘿嘿笑着走近他,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怎么瘦了?有人欺负你就跟哥哥说,哥哥给你做主!"说着揽住了他腰。
谢流冰想推开那只肮脏的大手,却力不从心,似乎身体里的所有精力都随着疼痛逝去了,只得尽力躲闪,又哪里躲得过?
东哥意外的没遇到激烈的反抗,心中大喜,哈哈一笑道:"呦,学聪明了啊!这样就对了嘛,来,让哥哥亲一个......"说着将嘴凑过去,不等谢流冰抗拒,在他唇上重重吻了一下,连声赞道:"好香!居然比女人还软!"旁边两个男人齐声淫笑。
东哥的手越发不规矩,居然探到他衣内,时轻时重的抚着他的肌肤,让他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怕,哥哥疼你!"东哥冲旁边一使眼色,其中一人笑道:"我们东哥大方得很,你今晚陪好了东哥,这个就归你了!"
谢流冰费力的扭头看去,厚厚的一摞钱,足有万把块。突然有种自暴自弃的念头,长久以来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已经一无所有了,还要这傲气做什么?这个月挣的钱离那个人要求的,还有很远......要见妈妈,也许只有这样了吧?心脏猛然抽痛了一下,再也无力挣扎,任东哥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结帐,带着我的宝贝走!"眼看这次猎物就要到口,东哥喜形于色,欲望炽烈起来,喘息开始粗重,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解决。
堪堪走到门口,迎面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冰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放开他!"

第二十六章
谢流冰听到那个声音,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反而更往东哥怀里躲了躲。
东哥一边低声安慰:"别怕,有我呢!"一边退了两步,仔细看去,来人是个文质彬彬的俊逸青年,不禁勃然大怒:"什么东西,敢挡老子的路!滚开!"
手下那两人挽了袖子,狞笑着上前,刚要动手,却在看清那青年身后一字排开的黑衣人后大惊失色,在东哥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东哥脸色骤变,赶紧松开谢流冰,讪笑着说:"原来是何少,对不住对不住,我刘东有眼不识泰山,何少千万别跟我这个浑人一般见识......"边说边向门边溜。
何慕枫眼光只胶着在谢流冰身上,对刘东所言所行似乎根本没有留意。比之一个月前,他又瘦了不少,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带上些不正常的青灰。这个可恶的笨蛋,竟然任别人搂着,还要跟人家出去?!老钱就是这么"照顾"他的么?恚怒的狠狠瞪了身旁的钱有平一眼,冷哼了一声。钱有平打了个激灵,一颗心又开始七上八下,心中暗暗祈祷上天保佑。
此时刘东已退到门口,见没人拦他,心中松了口气,拉开隔间的门就准备溜之大吉,一个声音冷冷喝道:"就这么走了?"接着还没等他看清,腹部便被重拳击中,立刻跪倒在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哇哇大吐起来。艰难抬头,眼前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青年,嫌恶的瞥了他一眼,冷然说道:"怎么着?骂完我们老大跟没事一样,抬屁股就走?还敢动我们老大的人!都像你这样,以后我们天龙帮还怎么混?"
这刀疤青年阿雷,刘东倒是知道的,此人在道上是出了名的狠辣,如今落入他手里,不知要受什么样的罪。赶忙陪笑道:"雷哥,抬头七柱香,展翅任翱翔,兄弟是七鹰帮的,就请雷哥看在我们老大的面子上饶了我吧!"
"嗯,倒是七鹰帮的切口。不过......最近你们七鹰帮嚣张得很啊,抢了我们不少地盘,这笔帐还没跟你们算呢!你说该怎么办吧?"阿雷略带调侃的笑问道。
"阿雷,跟他啰嗦什么?把他右手卸了!"不耐烦的冰寒声音传来,阿雷愣了一下,应声道:"是!"心中暗想,这惩罚未免重了些......枫果然是一遇到和那个谢流冰有关的事,就全无理智可言......旁边两个黑衣大汉过来,拖着刘东就往外走。
"不!何少,求您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刘东大惊失色,杀猪般大叫起来,拼命挣脱,爬向何慕枫,不住磕头。
"闹够了么?何慕枫,你要逞威风请到别处去,我还要上班呢!"一直低头不语的谢流冰突然凉凉的插话。一向对黑道的打打杀杀深恶痛绝,虽说今天的事因己而起,但那刘东也不是善类,活该得点薄惩。本以为也就是打一顿算了,没想到竟要被砍去一只手,一想到那血淋淋的情景,就不由得反胃,于是出言打断。他哪里知道,何慕枫之所以要砍刘东的右手,只不过是因为那只手刚才好死不死的揽过他的腰,那场景落到何慕枫眼里,令他无比痛恨那只倒霉的手。要是让何慕枫知道刘东的嘴曾经碰过他,恐怕就不是砍手这么简单了......
"谢流冰!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说这话?他给了你什么,竟让你愿意......"何慕枫的怒气终于无法再压制,一下子爆发出来,心中又酸又涩,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冲过两步,狠狠揪住了谢流冰的衣领。
"是,我是贱,那不正是你希望的么?你问为什么?一个月要挣足三万块,我就是为了这个。所以,今天是我自愿,这身子给谁玩不是玩啊?人家玩了至少还给钱,你呢?何大少爷,你玩了白玩不说,还要我赔上身家性命......"谢流冰一字一句缓缓说着,唇边始终带着浅浅的讥刺笑容,说到最后一句,笑意渐敛,声音转为凄厉。
"好,好......不就是钱么?既然这样,我给你钱,你让我玩!"何慕枫暴怒的吼着,紧紧扣住谢流冰单薄的身子,也不管旁边有多少人,直向他唇上压下。
谢流冰羞怒交集,以体内好不容易聚集的一点力气拼命抗拒躲闪着,却激起何慕枫更狂躁粗暴的对待。
看着自家老大在众人面前上演这活色生香的一幕,阿雷忙摆摆手,将所有人挥退出去,自己则最后一个退开。
"老大,这个人,怎么处理?"带上门后,阿雷忽然想起刘东,只得尴尬的问道,心中不免叹息,枫,又疯了......
里面传来喘息厮打的声音,却无人回答。阿雷叹了口气,转身向手下大眼瞪小眼的大汉们挥挥手,吩咐道:"拖出去......一根手指吧!其他人......都到门口待命,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转向钱有平道:"钱老板,今天别做生意了。这事该怎么着,你应该清楚吧?"
"是,是,我保证守口如瓶,绝不泄露一个字......"钱有平满头冷汗,叫过waiter,低声嘱咐着。
刘东全身瘫软的被拉了出去,已说不出话来,目光却怨毒的盯着那不断传出怪异声音的隔间。
不一会儿,所有客人渐渐散光,诺大的幽暗厅中,只余绿竹掩映间那对交缠的身影......

第二十七章
极致的疯狂过后,热情渐渐冷却,空气中仍四处弥散着淫靡的气息。
何慕枫点燃一支烟,在氤氲的白雾中注视着静静平躺的谢流冰,满床的狼狈和周身的青紫,昭显着他刚才的粗暴。好久没有这样宣泄欲望了,那紧窒火热的甬道,那晶莹而富有弹性的肌肤,那轻轻的呻吟喘息,都令他激情迸发,根本无法抑止。他身下的竹床上有不明显的暗红痕迹,那么狂乱的交媾,受伤是必然的......心中浮起难言的痛,伸手想抚摸他散乱的黑发,却见他长长的睫毛翕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赶忙收回了手。
谢流冰双眼大睁,黑眸失去了以往的神采,空洞而茫然。他脸上没有了适才激烈挣扎时的愤怒与屈辱,很平静,可这张麻木不仁的脸孔,竟让何慕枫隐隐升起丝恐惧。如果他大吵大闹,或是大骂自己一顿,都会觉得好些,可他现在这个样子,令何慕枫有种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已是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哀莫大于心死,现在的谢流冰,心已成灰。身上无一处不痛,下身更是撕裂般的剧痛,心,却奇怪的没有感觉,仿佛灵魂与肉体已然分离,那肉体上的痛楚再强烈,也触及不了灵魂。
"先生,我的服务您还满意么?按刚才说好的,您要付钱哦!"良久,谢流冰终于笑了,笑容妩媚中带了一丝苦涩,这个身子,终究还是这种命运吧?
何慕枫皱紧了眉头,谢流冰满不在乎的态度,让他莫名的愤怒。抽出一沓钱,数都没数,重重甩在谢流冰面前。
花花绿绿的钞票花瓣般散落,何慕枫冷冷看着谢流冰努力撑起身子,艰难地一张张捡起。
"呃......先生,只有5000么?刚才那位先生可是出了10000呢......"谢流冰揶揄地挥着手中的钞票笑道,话还没说完,头发便被人狠狠揪住了,疼痛令他忍不住哼了一声,但很快,他就抬起脸,带着满脸笑意,毫不示弱地看向暴怒的何慕枫,"怎么?先生不满意么?有什么意见可以提,我会努力改的......"
"你他妈的......"何慕枫看着他殊无笑意的冰冷眼眸,骂人的话竟再也无法出口,"好,我告诉你,我是不满意,刚才那王八蛋出的钱多,是因为你不反抗吧?"用手指指胸前、肩臂上的血痕,继续冷道:"这些都是你的杰作,要是那混蛋,你早被打死了!"
谢流冰笑得越发柔媚:"哎呀先生,这你就不懂了吧?不是越反抗才能越激起您的施虐欲望么?这可比对着块木头有意思多了,您说是不是?"
这样犀利的谢流冰是陌生的,何慕枫几乎找不到反驳的言语,只能愤愤的甩开他,咬牙说道:"你到这儿快一个月了,按照约定,如果你没办法在一周之内把那三万块交给我,就下个月再见你妈吧!那个时候,可是要六万了......"托起他下巴,邪邪笑了一下,"一次5000,这个价不低了,你可能还值不了这么多......要是你今后伺候得好,没准还能多点......"
"是,先生。不过这个值不值,还得等其他先生鉴定一下才知道,也许还不止这个价呢?"见何慕枫眼中涌起怒意,谢流冰笑着低声道,"何先生快结婚了,还是在家多准备准备吧,别再到这里来了......三万块,我会想办法凑足的......"
何慕枫怒意渐渐消失,酸楚却不断涌上心头。是啊,要结婚了,该放下了,可是......眼中控制不住的开始酸热,这一切,自己是始作俑者,走到今天这一步,再说什么还有意义么?长叹了一声,忽然觉得心灰意冷,转身大踏步离开了这个让他心乱的人。
其实如果早听阿雷的话,大概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吧?把他禁锢在豪江这种龙蛇混杂的烟花之地,以他母亲的安危威胁他,除了一时气愤,更多的是要他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让自己能时时听到他的消息。也曾想过忘却,可那种蚀心腐骨的牵挂与思念,终是令他没能忍住,于是,痛苦依然......不难想象,一旦如阿雷所说,给他一笔钱,让他带着他母亲走,他一定会立刻头也不回,走得远远的,从此相忘于天涯。只是每一思及,心骤然缩紧的抽痛感觉都让他不堪承受,本能拒绝阿雷的提议,不敢想象再得不到他半点消息的日子......现在,是该好好想想了,也许......彻底放开他,也是救赎了自己吧?
谢流冰目送何慕枫的身影渐渐消失,勉力坐直身体,眼前忽然漆黑一片,耳中轰鸣。不适的感觉很久才消失,这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几乎水米未进。心痛发作的次数多了,反而没了感觉,不知这个身体还能撑多久?苦笑着摇摇头,不能倒下,为了妈妈,绝不能倒下......

第二十八章
谦诚集团的各位高层管理人员近几日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们想不通,这位年轻的何董事长,如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眼看又要娶得娇妻,人生还有什么憾事?这日甚一日暴躁的脾气却不知从何而来,弄得人人噤声自危,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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