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发生————叶华
叶华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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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书宁带着严祁往巷子里继续走:"跟我来。"
走不远就是一个弯,拐过去,居然是个小小的社区公园,极清静,只有几个老人坐在石桌旁下棋,几株大槐树的叶子已经落了一半,地上一片金黄。
顾书宁招呼着严祁到一条长椅旁坐下,从袋子里拿出饭盒,递一个给严祁:"这是小润的先生最拿手的特炒,尝尝看。"
严祁接过饭盒,先就美了起来:啊,自己和书宁肩并肩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慢慢品尝美味的午餐,好温馨啊!
顾书宁看严祁咧着嘴傻笑,不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笑着掰开一双筷子塞到严祁手里:"快吃吧。"
严祁吃了一口,呀,真不错。
顾书宁看严祁大口大口吃得高兴,微微一笑,慢慢吃自己的那份。
严祁风卷残云般地把饭盒扫净,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真好吃。"
顾书宁把自己的饭盒递过去:"那就再吃点。"
严祁摇头,拿出配送的茶水喝:"书宁,那个小润是什么人啊?"
很在意这件事,不问清楚真是难受。
"她是我以前的同事。"
那是顾书宁的第二份工作。在一次企划案中,他们业务部的经理没有采用顾书宁的方案,结果自己推行的方案出了问题,在靠顾书宁的补救措施过关后,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误,知道顾书宁一着急就无法为自己辩解,就把责任全推到顾书宁头上,逼得顾书宁辞职。那个经理骄横跋扈,平日里相处不错的同事都不敢为顾书宁说话。
只有小润跑到经理室拍着桌子大骂了那个经理一通,然后跟着顾书宁一起离开了公司。
小润说:"天下乌鸦都一般黑,我要自己当老板!"
然后小润就和做厨师的男朋友一起开了这家小饭馆,钱不够,顾书宁退掉了自己当时订的一套小房子,帮他们凑齐了开店的钱。
如果当时那套房子买下来,顾书宁现在不用这么吃力,三年的时间房价涨了两倍。
严祁捧着纸杯,噘着嘴:"前同事?我觉得你对她好亲热。"
顾书宁诧异:"没有啊。"
好吧好吧,我吃醋而已。
看顾书宁吃完了,严祁往长椅上一躺,把头枕在顾书宁腿上,感到顾书宁的体温隔着布料传出来,太阳又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舒服得想睡。
顾书宁说:"别睡,会着凉的。"
严祁翻个身搂住顾书宁的腰:"书宁你就是这点不好。"
这么好的气氛,应该说点情意绵绵的话吧,可你还是那么一板一眼的。
严祁把脸埋到顾书宁外套里,闭上眼,决定打个盹。
顾书宁无奈,这家伙,这可是大白天,还是在外面的公园里,不太好吧。
可是奇异地,这些天好像慢慢地不是那么在意被人看见了。
几个老人一局战罢,收摊回家吃饭,路过顾书宁和严祁身边,一个老人笑眯眯地说:"小伙子,小心着凉啊。"
一点都没有大惊小怪。
顾书宁忍不住微笑起来。
严祁睡得香,本来嘛,昨晚喝酒到半夜,睡眠严重不足,而且难得可以睡在书宁大腿上,不睡才是亏死。
睡足了睁开眼,看见顾书宁靠在椅背上仰着脸,好像也在打盹,看看表,睡了一个小时。
天啊,书宁的腿肯定都麻了。
赶快爬起来,顾书宁本在假寐,睁开眼微笑:"你醒了?"
这个笑容带了点刚刚清醒的迷茫,严祁心里一阵怦怦乱跳,看四下里无人,刚想凑上去香一口,不知谁家的院门吱呀开了,家长出来送小孩子上学。
母亲牵着儿子穿过公园,小男孩背上的书包一颠一颠的,两人身后一地金黄的落叶。
顾书宁看着那对母子的背影,淡淡地笑。
严祁卖力地帮顾书宁揉着腿,问:"书宁,你笑什么?"
顾书宁指着那对母子说:"那小男孩很可爱。"
书宁好像很喜欢小孩子,严祁心想,你不会想着要跟女人结婚生子吧,那可不行。
"我小时候,我妈妈也是每天送我上学。"
那时候还没搬到楼房,住的是老房子,上学路上也会穿过一片公园。
严祁听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书宁,我爸我妈下个星期回来参加璐璐的婚礼。"
"我想带你去见见他们,好不好?"
顾书宁愣了一下,刚想说不,看见严祁期待的眼神,改口问:"为什么?"
严祁难得正经地说:"我想把我的爱人介绍给他们。"
爱人吗。
那一瞬间顾书宁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严祁的眼神清澈坚定,顾书宁绝对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
问题是,自己呢?
开始的时候希望有个人能够帮自己忘掉程浩,这个目的好像达到了,提到程浩的婚礼时心里也只是钝钝的痛了一下。
可是寂寞得太久了的心却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但是这是不是爱呢?顾书宁有些迷惑,昨晚自己确认了希望能和严祁在一起,可是也许这只是一种喜欢和依恋呢。
如果自己对严祁不是爱,那怎么可以让严祁在家人面前这么做。就算再开通的父母,听自己的儿子说爱上了男人,也一定会接受不了的吧。
顾书宁迟疑地开口:"我还没准备好。"
严祁噘嘴:"要等你准备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被看出来了吗?顾书宁一惊。
就算不是爱,但是仍然贪恋着有人相伴的温暖,快乐是如此真实,绝对不愿失去。
怎么能够如此自私到无耻的程度,顾书宁自嘲地苦笑。
严祁察言观色:"那好吧,等什么时候你准备好再说,反正不着急。"
是不着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跟你耗呢。严祁得意地笑,书宁书宁,你逃不掉的。
严祁站起身去拉顾书宁:"咱们走吧。"
一阵小风刮过,阿嚏!严祁打了个很大的喷嚏。
顾书宁大为紧张,摸摸严祁的额头,有点烫。
叫你不要睡不要睡,看看,着凉了吧,赶紧回家吃药。
回到顾书宁家里顾书宁赶快熬姜汤给严祁喝下去,又逼着严祁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发汗。
严祁热得不行,哼哼唧唧地抗议:"书宁,这样是很不科学的..."
顾书宁难得有杀伤力地瞪了严祁一眼:"别废话。"
书宁你一点都不温柔!我是病人哎,严祁怨念不已,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顾书宁叹口气,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抱住严祁说:"别乱动,发了汗才会退烧。"
虽然这种民间的古老方法一点都不科学,可是能被书宁主动抱着真好啊。严祁安静下来,黑眼睛盯着顾书宁一瞬不瞬。
顾书宁被看得脸热:"你看什么?"
严祁嘻嘻笑:"书宁,我想到一个出汗的好法子。"
"是什么?"
话音未落,顾书宁的嘴唇就被堵住了。
嗯,结果自然是出了很多汗,而且不光是严祁,顾书宁也出了很多汗,出汗的时间还很长。
严祁出了汗,果然不发烧了,天已经黑了,严祁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顾书宁疲惫地睁开眼,想坐起来:"你等一下,我去做饭。"
严祁把顾书宁按了下去:"书宁你睡着就好,我去弄。"
顾书宁怀疑:"你会吗?"
严祁笑:"我只会做蛋炒饭,凑合一下吧。"
有的吃就好,顾书宁不会挑剔,微微点点头,闭上眼,他是真的累坏了。
年纪不饶人啊,心里有点悲伤泛起来。
没想到严祁炒的蛋炒饭还挺香。严祁坚决不让顾书宁起床,端着盘子坐在床边喂他:"好吃吗?"
"很好吃。"顾书宁说的是真话。
严祁喂顾书宁一口自己吃一口,吃完了自己去洗盘子,快乐地吹着口哨。
顾书宁躺在床上,听着严祁的口哨声,心想能这样过一辈子真不错。
睡意层层席卷上来,顾书宁睡着了。
严祁洗了盘子回到卧室,看见顾书宁睡得香甜,在他脸上吧一口,跑到书房打游戏到半夜,爬回床上搂着顾书宁睡觉。
就像一般普通的年轻夫妻。
严祁的父母是周一到的,住在主宅那边,程浩的婚礼周六就要举行,严祁身为儿子和伴郎,天天往主宅那边跑,有时太晚了就住在那边。
这样的夜晚顾书宁总是无法入睡。
程浩从纽约回来,约了顾书宁吃饭,顾书宁发现面对程浩自己居然没有那种心悸的感觉了,原来忘掉一个人真的很容易。
反而是这种没有严祁陪伴的夜晚,让顾书宁觉得无尽的空虚和孤寂,心里发紧。
睁着眼看着黑暗的房间,顾书宁想起老大上火车前说的话。
"六,我看严祁这小伙子还不错,挺真心的,好好跟他在一起吧,别尽想些有的没的。"
顾书宁苦笑:"老大,还是你最了解我啊。"
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前怕狼后怕虎,不干不脆,绵得自己都生厌。喜欢又如何,爱又如何,有必要界定的那么清楚吗。
心里隐隐约约地明白,不是不希望成为严祁的爱人,而是害怕承担成为严祁的爱人所要负起的责任。
严祁的家世非同一般,本身又拥有光芒四射的资本,他的爱人,应该是能够和他并肩站立,相互扶持的人。
而自己,实在太过平凡。
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也许会很吸引人,可是很难有好结果,外部的内在的压力都太大,就算开花也总是提前凋萎。
而这当中居于下位的那一方,更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因为除了感情,他们什么都没有。
上位者就算是真地爱上了,眼光里也带了点悲悯和怜惜,以保护者自居,可是顺风顺水惯了,遇到阻碍又往往是他们先放弃。
顾书宁不确认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勇气。也许,这就是爱得不够的明证吧。
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周五的晚上严祁打电话给顾书宁:"书宁,我今晚不回去了。"
你这星期就回来过一晚上!顾书宁生着闷气。浑然不觉自己的情绪有点像...怨妇?
"明天一早要陪着去化妆,还要照相,摄影,迎亲,烦死了。"
你这没有责任心的伴郎。顾书宁的心情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好了起来。
"书宁,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想,想得都睡不着觉,两个黑烟圈,你满意了吗。
"书宁你怎么都不说话。"
顾书宁张开口:"严祁,你快点回来吧。"
听见自己说的话,顾书宁愣住了。

严祁在电话那头一下子兴奋起来:"好啊好啊!我现在就回去。"
老爸在书房跟伯父聊天,老妈跟严璐关在房间里说女人间的悄悄话,今晚应该不会再抓着自己碎碎念了。开门一看,楼下客厅里很安静,只有落地灯亮着,应该没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蹑手蹑脚下了楼,正要打开大门,身后传来一把声音:"小祁,这么晚了要上哪儿去?"
严祁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钥匙扔了出去,转过身来,看见严澜端着酒杯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陷在阴影里。
没想到严澜这么晚了还在主宅,严祁诧异,走过去坐下:"哥,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严澜喝了口酒,杯子放在茶几上,靠回沙发里说:"今晚不回去了,陪陪璐璐。"
严澜对这个小了自己十多岁的同父异母妹妹非常宠爱,是一种亦兄亦父的感情,明天严璐结婚,颇有点嫁女儿的心情。
严祁眨眨眼笑:"哥你也太宠她了,我好嫉妒哦。"
严澜好笑地看他一眼:"你啊,真是没正形。"
看见严祁手里的钥匙,严澜说:"你还没告诉我要去那里。"
"噢,我今晚要回去。"严祁知道瞒不过严澜,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很多时候严祁其实很想大声宣布他和顾书宁的关系。
"恋爱了?"看严祁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严澜倒是有些好奇那个人是谁。
自己这个小堂弟,长得好,年轻又有钱,还有自己的事业,爱玩却不出格,家世背景更是闪闪发光,绝对的顶级钻石一颗,从来被大队美女追着跑,不知道谁能够拴住他的心。
"是。"严祁大大方方地承认,在严澜面前他比在父母面前放得开,也相信严澜能够理解他。
"哦?"严澜更加好奇,严祁说得那么肯定,看来是真的被套牢了,"那位小姐是什么人物啊,能让我们家的小祁动心?"
严祁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严澜,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不是小姐,是先生。"
这事迟早要说,先告诉严澜还可以多个人商量,看看怎么应对自己的宝贝老妈。
"啊?"严澜愣了一下,随即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那你怎么跟你妈交待?她可是天天念着要你赶快结婚,生个孙子给她玩。"
真是一针见血啊。
严澜的母亲比丈夫小了十多岁,被丈夫宠得无以复加,在家中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如果她反对,丈夫绝对不敢说个不字,而这位宝贝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严祁赶快结婚生子。
严祁小时候严氏正值高速发展期,父母都忙得不可开交,母亲因此没能关注严祁的成长,现在两个人已经退休,有了空闲时间来关心儿子,却发现严祁已经长得够大,不再需要父母的照顾,很是失落,特别希望能有一个小孩子让自己付出心力。
这种情况下跟老妈说自己爱上了男人,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严祁知道顾书宁极其看重家庭,如果自己为了他跟家里闹翻,他一定又会远远地躲起来。
严祁抓抓头,有点烦恼,会把书宁吓跑的东西好像有点多啊。
严澜摸着下巴沉吟:"恩,哪天你让我见见你那位吧,我先看看人再说。"
严祁欣喜,严澜这么说就表示他有意帮忙了,而严澜开口自己的宝贝老妈也就无话可说了。
"哥,你真好。"严祁笑眯眯地,"你明天就能见到他了,他是程浩的同学,明天会来参加婚礼。"
哦?那么这个人比小祁年纪大好几岁啊。
严澜打量严祁,发型时髦,服饰时髦,全身上下没有不in的地方,那个人能陪得了严祁玩吗?
严祁有些心急,偷眼看表,严澜笑着挥挥手:"快走吧,明早别晚了就行。"
严祁早就巴不得这么一声了,立马站起来蹿了出去。
严澜看着大门被关上,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靠在沙发上,继续想念那个人。
顾书宁刚刚上床就听见门铃响,心里一动,连忙去开门,果然看见严祁站在门外。
严祁张开手扑进来:"书宁!"一把抱住顾书宁就亲。
严祁身上带着深秋夜晚的寒意,顾书宁的心却莫名地暖了起来。
伸手回抱住严祁,顾书宁喃喃地说:"你还真的回来了。"
"当然了,我知道你想我啦,再说我也很想你啊。"
这种肉麻级别的话严祁说的自然无比,顾书宁听着却是有些脸红。
可是这个人就在身边这个认知令自己如此心安,顾书宁忍不住把脸埋到严祁肩窝里深深嗅着严祁的味道,手上也勒得更紧。
严祁对顾书宁非同寻常的热情感到惊喜万分,抬起顾书宁的脸又是一阵猛亲。
一个长吻结束,两个人都有些情难自禁。
而情难自禁的结果就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做了一次,浴室里做了两次,回到床上又接着做。
如果不是顾书宁在被快感侵蚀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瞥见床头柜上搁着的大红喜帖,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你还要作伴郎",严祁还不知道会做到什么时候。
要是迟到误了婚礼,自己一定会被老妈pia死,严祁不情不愿地收了手。
第二天顾书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严祁已经走了,顾书宁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闹钟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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