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恋一样有纳税,他们要的不是特权或同情,只是要大家把他们当一般人看待。
所以,我对同性恋嘉年华一向一笑置之。毕竟,不会有哪个异性恋会为了要求将他们看待成一般人而游行。
请不要对同性恋施舍同情,他们要的只是能像一般人一样,与自己的伴侣在大街上接吻牵手,最後领取一张象徵性的结婚证书,然後白头偕老。
只是如此而已。
BY:一直很想写同志文学的阿风。
第十一章
冷若与梅家二老走过了精美华丽的假山流水,穿过错综复杂的回廊,最後一行人竟停在一间破旧的厢房前。
厢房破旧得连下人房都称不上,顶多只能算是由许多木板搭成了厢房的外观,无法遮风挡雨,可想而知厢房主人所遭受的待遇。
「小女就在里头静养。」梅老爷生硬地道,毫无初见面时的热情。
而冷若也不在意梅老爷的语气,他只是望了望破旧的厢房,斑驳的木板门、断裂的窗棂、腐蚀的墙面。
在梅府出现这种地方,实属怪异。
跨步上前,冷若轻柔地推开门扉,「吱呀」一声过後,入目的是破旧不堪的房间,房间里头只有一个木制书架、一张床、一套桌椅,书架上堆满了书,不过却都已泛黄、腐旧。
走进房间,顺手带上了门,随即世界被阻隔成两半。
冷若感怀般地望著书架上的书,随手抽出一本,上头的字迹娟秀中带了点苍劲,只可惜这一手好字被劣纸给糟蹋了。
「哎……」一声叹息轻溢出,冷若走近床榻,俯下身子望著梅菁,眸中盛满的是慈爱。
「我想你应该认识我吧。」很温柔的语气,与适才的森冷简直判若两人,现在的冷若就如同和蔼的兄长一般。
察觉到有人,梅菁缓缓睁开双眸,可却已无神。
垂死之人,何来有神之说?c
「这应该是你哥哥的房间吧?可真是破旧……」牵起梅菁露在被褥外冰冷的手,冷若细心地将其包覆在双掌之中,希望能再给她一些热度。
见梅菁毫无反应,冷若无奈地叹了一声。
「你哥哥他走得很安详,他并没有怪罪你,他反而认为你是他心中最疼爱的妹妹。
「所以,请你不要辜负他对你的一番心意。」冷若回想起与梅颖相处的那些晚上,他得知梅颖非人的事实後并不害怕,只是感伤。
说到此,梅菁无神的眸子瞬间有了光采,她轻轻扬起一抹笑道:「谢谢你……」随即静静地阖上眼,安详的微笑仍挂在唇边。
那抹微笑与梅颖简直如出一辙,让冷若瞬间失了神。
冷若出了厢房,神色不悦的梅家二老正打算开始送客,却没想到冷若连理都不理会他们,只是目中无人地迳自往大厅方向走去,简直气煞了梅家二老。
「哎。」轻不可闻的叹息溢出,冷若望著梅府的一花一草、一栏一柱,不禁感叹。
「盲目崇拜,会造就後悔一生的悲剧。」望著梅府花园中的八卦阵,又是一个被信仰冲昏了头的可怜人。
传说中,生下双子必会带来灾祸,唯有除去其一,才能避免。
第十二章
「师傅、师傅,梅小姐来拿画了!」冷懵仍旧活力非常,完全看不出他已是个成年男子。
冷若坐在窗槛上,望著院中梅树发呆,待听闻冷懵之声,才渐渐回神。
「请她上来吧。」
自从多年前探望梅菁过後,冷若便将城郊石亭旁的梅树移植到画坊院中,自此他便三不五时地坐在工作室的窗槛上,望著那棵梅树神游太虚。
表情哀伤得让人不忍──
待冷懵跑下楼後,冷若也缓缓下了窗槛,他将放在一旁的画具仔细整理一番。
当冷若将调色、裁纸、调墨等动作一切就绪後,梅菁也刚好打开工作室的门。
「冷先生别来无恙?」梅菁微笑著问安,她十分熟悉般地直接坐在冷若身旁。
「今日是山水吗?」她瞥见一旁的绿色颜料及各式浓淡程度的墨水,故猜测道。
「嗯,是山水没错。」冷若用笔尖沾了沾墨色最淡的墨水,随手几笔便已勾勒出构图。
画一幅画,冷若通常会准备大、中、小楷的毛笔,外加一些特殊技法所使用的工具,不过前者为必备,後者为选备,他认为好的画师,必须要有好的画笔,才能有好的画作。
「你猜猜,绘画最重要的是什麽。」
冷若绘画的速度十分快速,且所用的技法十分丰富,但是却不会让人觉得矫揉造作,这也是他之所以会在城内这麽有名的原因。
听闻冷若的问题,梅菁呆愣了一下,才呐呐地道:「是……技法吗?」她望著冷若的侧脸,深觉眼前人比多年前更成熟、更具魅力了。
但是冷若自从当年探望梅菁过後,笑容便鲜少出现在他脸上,就算有,也只是客套且生疏的。
将近景画完,冷若搁下了笔。「答案就留给你自己思考吧,但今日你要将远景画完才行。」起身去斟了杯茶,冷若边向梅菁道。
梅菁望著那幅未完成的山水画,思考著冷若刚刚所说的问题。
「如果绘画注重的不是技法,那为什麽冷先生要用这麽多华丽的技巧去描写一幅画?」
不知不觉间,墨水已乾,日已沉。
「冷先生,我仍是不明白。」窗外皎月正映著大地,柔柔的月光如同梅菁给人的感觉般。
也如同那揉著孤傲与柔情的梅颖般。
望著梅菁,冷若愣了。c
而他终於明白,他未来该做什麽了。
不再是一味地沉浸在过去的忧伤当中。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冷若笑得很灿烂,在这一刻,梅菁见到了过去的冷若。
说完後,冷若便离开画坊。
院中的梅树随风摇摆,似在招摇,又似别离。
半幅的山水,梅菁并不能补上。
如同空了一半的心,唯有梅颖能填满。
第十三章
「黑白无常,本王命汝二人速往阳间捉拿阴魂──冷若!」
「是,遵命!」
前几日,数十年前无故失踪的冷若突然回来了,虽然已是老态龙锺,但是看起来仍是精神奕奕。
「不错不错,这画坊小懵你经营得挺有声有色的。」久违的腻称,让与冷若同样苍老的冷懵落下了久违的泪水。
「师、师傅……你可回来了!我还怕我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已经七老八十的冷懵像个孩子般地在窝冷若怀里痛哭失声。
有些知道那人是冷若的,便也跟著潸然泪下,而不知情者,则茫然不知所措。
後来师徒二人去了从前最爱去的一品楼吃饭,沿路上冷若还在感叹城内人事全非,短短数十年,当初的一个小城居然变得如此繁荣。
「冷老爷子又赏脸来小店吃饭啊?今儿个想要来点什麽?」一踏进门,年轻有活力的小伙计便马上迎了上来,驾轻就熟地领著二人去冷懵常待的老位子,迅速记下冷懵二人点的饭菜後便退下去布饭。
冷若端起桌上的香茗,细细品味一番道:「这儿的茶数十年都未变,仍是当年那令人怀念的味道。」看过了红尘纷扰,冷若已经不是从前那正值年少的小夥子,而是经历了无数沧桑的睿者。
看透了世间纷扰,还有什麽值得上心?
「就是,一品楼仍是跟当年一样,连老板都是同个人呢。」冷懵没了从前的懵懂、天真,现在的他不论走到哪,人家都得尊称声冷老爷子,数十年来他善行无数,不晓得造福了多少贫困无依的人家,因此城里大大小小都当他是大善人,人人对他皆心存感激。
师徒二人天南地北地聊著,冷懵细说著数十年城内发生的无数大事,而冷若则说著他游历在外的趣闻。
不知不觉间,一顿饭的时间就这样消磨过去,久违的快乐,让冷懵今日笑颜常驻。
「对了,」师徒二人走在回画坊的路上,冷懵突然说道:「师傅你当初怎麽一声不响地走了?」想起当初,冷懵仍觉得心如刀绞。
那是一种失去一切的无助感,自小便罩著自己的天突然消失无踪,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就好比亲人的逝去一样。
听见此话,冷若脚步顿了吨,才娓娓道来他当初离开的原因。
「你知道梅菁有个哥哥叫梅颖吧。」清明的眼神,露出缅怀过去的伤感。
「有一夜,我与他相遇,并替他画了肖像画。」
「而且在不知不觉间,我爱上了他……」讲到这,冷若望了望冷懵,却没看到意料中震惊、鄙夷的表情。
暗压下心头的感动,冷若接著道:「後来他走了,走的那一晚,他告诉我,绘画注重的是神韵,後来我决定出去,寻找他所说的神韵为何。这也是我之所以不告而别的主因。」回想至此,冷若扬起一抹笑,带了满足跟幸福的。
「那麽师傅你找到了吗?」
也许冷懵早已知道冷若的心始终在另一个人身上,只不过这麽多年来他隐瞒了自己的心,直至今日才真正面对。
「是的,我已经找到了。」那是一种,已经实现人生梦想的骄傲语气。
自从与冷懵去一品楼一同吃饭的那天起,冷若便每日待在工作室作画,直至今日他才唤冷懵进房。
「小懵你可以进来了。」冷若半靠在床头,对著紧闭的门扉道。
站在门外的冷懵喜出望外,他这几天都在门外盼著他师傅出来,现在他终於可以进去看看他师傅,自然是高兴。
冷懵轻柔地推开紧掩的门扉,入目的却是一幅画──用鲜血绘成的一幅画。
那是一幅等身高的人像画,虽然只有几笔粗略的暗红色线条,但是却能让人一眼就看出画中人是谁。
「师傅,这是……梅颖?」那淡雅的笑,孤傲的气质,让冷若自数十年前看过後便忘不了。
那是师傅爱了数十年的人。
「嗯,是他。我希望将我最後的一幅画,献给他。」冷若望著画中人温柔地笑著,那笑衬著满屋子的暗红,竟显得飘邈、不真。
渐渐地,冷若有神的眸子暗淡下去,好似在那一瞬间,灵魂被人抽出一般。
「师傅,你安心地走吧。这幅画我会送到下头去,让你带著上路。」潸然泪下,其心悲怆。
「阴魂冷若听令!」黑白无常无情地道。
「是。」
「汝阳寿已尽,现速速与我们前往地府受审!」勾魂链甩出,紧紧缠绕住冷若的魂魄。
「是。」眷恋地回头望了画坊一眼。
是该真正放手了吧?我的小懵。
「文判,宣读冷若善恶条例!」威严的阎王大拍惊堂木道。
「是。」文判轻声道,听闻此声,冷若惊讶地抬头,却不料跌进一潭柔池中。
「梅……颖?」望著文判那双优雅双眸,冷若觉得自己再次醉了、痴了。
只见梅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接著指了指阎王,尔後宣读冷若生死簿上头陈列的善恶事迹。
「冷若,本王现在问你是否有任何怨念或愿望尚未达成。」阎王一双虎目紧盯著阶下冷若,其气势之强大,不愧为一殿之王。
我想与他在一起,不论任何代价!
「回阎王。冷若只想在此求得一官半职,不求轮回!」坚定地望向阎王,冷若毫不畏惧一殿之主的气势。
阎王富有兴趣地打量著冷若,尔後转头去询问梅颖的意见。
「文判,你认为该如何处理此事?」
「臣认为判官之职还缺一人,自古以来,地府便分十殿,十殿分别由十位阎王掌控审理阴魂,而阎王身边则有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文武判官。而阎王您所在此殿则恰好少了武判,冷若平生积善无数,让他担任此职位则再适合不过。」梅颖细细分析道,温柔的嗓音飘盪在这冰冷的地府,竟也让人感到一丝温暖。
阎王沉吟几声,顺带打量了冷若几眼,才缓缓说道:「那好吧,文判你就带他下去领取官服与登记职位。」
「是。」阖上生死簿,将判官笔放回腰间,梅颖轻声道。
「好久不见啊,冷若。」仍是含笑,暗红色的判官衣穿在他身上,竟有种慑魂的美。
「是啊,真的好久了。」冷若红著眼,低著头呐呐道。
二人无语地走著,最後来到了登记官职处。
「在这簿子写上名字、亡时、官职名称便可。」梅颖望著始终低著头的冷若,指著不远前桌子上的小簿子道。
「啊?喔、好!」听闻梅颖之声,冷若才回神般地匆忙应道,然後赶紧跑向小桌子的地方,照梅颖说的写上资料,当登记完时,桌子上便凭空出现一套暗红色判官服。
冷若快手快脚地将官服往身上套,却不经意瞥见自己苍白的发与发皱的皮肤,又想起梅颖那仍然亮丽年少的面容,不禁自惭形秽。
「这套衣裳穿在你身上很好看。」被人从背後紧紧怀抱著,那人轻轻一个弹指,冷若苍白的发竟成墨黑。
冷若惊呆地看著自己的手,肤质光滑如少,此刻面貌就犹如二人当初相见时的年轻。
「不管你变得如何,我仍是喜欢你。」在冷若颊上轻轻落下一吻,很轻柔的力道,但是却深深地印入冷若的内心。
数十年来空了一半的心,在此刻被填满、毫无空隙。
【完】
※
给他俩一个好的结局,也算是替这篇文画下一个完美的句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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