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姊C的仰天呐喊还在延长,学弟已经忍不住爆笑出来,连忙把已经量完体长体重抽完血纪录完的小鼠交给呆滞的学姊G子,深怕在狂笑抖动间挂了小鼠。
「不要叫!!学弟!!你笑屁啊!还有你!到底要干嘛啦学妹!我是蓝星人,麻烦不要用蓝星人以外的语言跟我沟通好吗!?」
「什麽蓝星人!你以为我就愿意吗!!是你的脚挡到垃圾桶跟液态氮桶了啦!!学长你这样我怎麽把东西丢进去啦!!」
人数逐渐增多的笑声持续中。
「你要丢就好好的说!把腿张开把腿张开,一直叫别人把腿张开,拜托,你是女的欸,老师还在隔壁办公室,你是职业病发作时间到就要开始营业吗!?」
「谁在营业!谁啊!谁!我只是想说你把腿张开我就可以直接丢,所以我就这样说而已啊!你干嘛那麽激动!哪里很暧昧,明明就是你的反应比较有问题好不好!!」
「什什什什什麽!我有问题!?叫一个男人把腿张开还不暧昧到底要怎样才暧昧啊!?学弟!!就剩你一个还在笑!要伪装肩膀就不要抖动!!」
「嗯,是是,我不笑、我不笑......那个啊,学姊?」说停就停的学弟开始重新把活著的小鼠投入名为采样的肢解生产线。
「干嘛?学弟?」一把抢过液态氮桶的学姊C,口气不善的一边回应著学弟,一边确认桶里的液态氮。
「你要稍稍原谅一下学长,他刚刚是被吓到了,我想应该不是故意的。」嘴角含笑,低著头的学弟摊平小鼠已被麻醉的柔软身体,边说边记录下看到的长度。
「被吓到?」学姊C充满了问号的目光瞟了眼学长「是吗?为什麽?」
「嗯......这个嘛......」斜鼓著头,面带微笑的学弟似乎认真的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去问学长吧?他刚刚确实是被吓到了。」
「哼嗯......学长,你刚刚被吓到了?为什麽?那句话很可怕很诡异?」
「我哪有被吓到,不要听学弟乱讲,我只是突然惊醒所以声音比较大,就这样啦,哈哈......」
「喔喔,有问题~~~」学姊B用著尾音上扬的八卦腔调如此说道:「学长,你慢慢讲不要紧,我们可以边听边采样,刚好消除疲劳维持清醒!」
「学妹,你好样的拿我醒脑,就跟你说没这回事!!」
「说嘛说嘛,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让我们听一下啦!!」
什麽叫做没什麽大不了!?最好这种事能随便说随便听啦!学弟那家伙讲这种话到底是在想什麽啦!他就非得把我弄得很苦恼、一而再再而三的瓦解我在实验室的威严吗!?
「罗唆!现在是八卦的时候吗!?再十五分钟就十二点了!!今天就要结束了而我们还剩下两组!还有两组!你们是打算弄到什麽时候!我现在很累,腰很酸背很痛,只想赶快结束回去休息!!」
「哎呀,学长。你也太没用了吧!?这样就腰酸背痛,你不是号称是能干的好男人吗?!这样你以後要怎麽去满足你未来的老婆呀!!」
因为学姊F子的话,实验室霎时响起了一阵噗嗤声,强力压抑的闷笑,在深夜的实验室里听来格外明显。
「什、什麽跟什麽!我决定了!明天的固定液就交给你跟学弟去换!」忿忿的握紧手中的剪刀镊子,学长采样的速度出神入化。
「......干我什麽事,学长,我明天早上有课欸!」
「罗唆!!不干你的事!?笑话!总之学姊陪同,你们两个就从今晚现在的这一批开始换!反正你不会活该要去学,我管你早上几点有课!」
跨越了一天的界线,学长今日一胜,脑袋里想的却是把这可恶的家伙困在实验室,自己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上一觉了......
另一个夜晚 (上)
高敏捷、反应快,并且贪生怕死才是保身立命阖家平安之道。
这些学长当然知道,尤其他自己本身又是一个那麽会记仇的人。
从上次那件事发生之後,其实学长终究还是非常不爽的。真要说为什麽不爽却又说不出来,总觉得每个答案都差一点。
简而言之就是不爽。
既然不爽,健康的人就会找寻适当的发泄管道,而这个发泄管道,因为对手是学弟,要想不被反咬真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但总是会有机会的,而这个机会也来的很快,礼拜一Meeting的时候,老师亲手将机会交给了他。
「欸,今年这个学弟不错吧?好好带啊!你是博班的学长,可要把学弟敎的跟你一样优秀,多帮他排点回家功课,多选些Paper叫他念,实验什麽的也要拼命做!喂,学弟,听清楚了吗?要把握时间,多跟这个优秀的学长讨教讨教,他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Paper自己也要学著找,刚才的问题礼拜五要交答案给我......」
他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於是学长想起了他是实验室功力高深地位崇高的博士班学长,是能够撑起实验室诸多计画的优秀栋梁,就算影响力仅限实验室,实验室也是有属於实验室的方法手段。
虽然,礼拜一後来被闹了之後晚上做梦睡的不太好,礼拜二早上又被学弟叫人起床的方式吓得很清醒,但是礼拜二晚上的时候就不同了。
学弟,终究还是得服从於整个实验室的架构,硕一是没有资格对交派下去的工作讨价还价的。尤其这只是个从最开始的十六小时後,每半个小时换一次的简单工作......就是得扣除睡眠时间这点不讨人喜欢,根本就没人想做。
结果就是,第二天如愿的看到了精神不济的学弟。而学长也如愿的一夜安眠,早上也终於恢复成以往的平静。
由於学弟的课表都集中在星期三到星期五,这其中还包含当助教带实验的工作。既然现在已经开学了,学弟自然就得去带实验,实验课是礼拜三,也难怪学弟礼拜三斜躺在椅子上、半睁著眼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憔悴。还惹得实验室一竿子的女人母性大发,又帮他按摩又帮他买午餐晚餐。
说实话,看到的时候真不是滋味。
闭著眼,浑身放松,洗脸而弄湿的浏海随意的垂在脸上,学弟那舒服享受含著微笑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个被人服侍的国王,让他那些学姐,一个个幸福满足的充满了成就感。
搞什麽!?
虽然未尽全功让人不满,但是反过来想,人要知足。至少他已经累垮了学弟,将这家伙的体力时间都困死在实验室,这样他好歹睡觉的时候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也可以安详的起床,不用再担心奇怪的人出现在他的床上。
而最近的日子确实也是这样,再加上没课的博士班生时间自由,除了公事公办的时间外,学长可以说完美的在他觉得不必要的时间上完全避开学弟,又不会让实验室的人发觉其实他在躲学弟。
......没办法,自己的事自己清楚,学长很明白自己再有气魄也没办法像学弟那样,嚣张得光明正大。学弟或许可以轻简的说出:「没关系,想做什麽都随便你。」或是「放心,我决不反抗。」之类的话,即使被整也可以当成礼尚往来含笑收下,但这不是他做得到的事,这无关乎能力而是本质上的问题。所以学长也就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保有最佳的安全距离,并且努力的增加学弟的工作量,又不会让老师学妹误会他好像在虐待学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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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人果然是有潜力的吗......?
学弟左手靠在桌子上、支著头,右手翻著学长堆过来的Paper,还差几页,腿上搁著两份老师说要去找、抓下来也不知有多大用处的Paper,整个人慵懒的斜靠在椅子里,消化资料的速度却是一点不减。
做之前就要先计画,懊悔不要超过三秒钟,这些都是学弟的习惯。反过来说,现在的情况既不是最坏也不算最好,就是这样而已。
就只是这样而已。学长也真是的,怎麽就选了最普通的方法呢......太小看我的体力能力了,要不是为了累积进度库存......
轻轻的笑了。
今天原本该去学长家骚扰一下的......难得的周末呢......看样子学长今天明天都不会进实验室。可惜仪器抢得太晚,只能排到礼拜六礼拜天......也罢,实验做出来数据压著,老师什麽时候问都有进度。
手中的Paper翻过不需要看的最後一页,拿出活页纸誊起注记重点,按掉哔哔作响的Timer。
「学弟,你还真忙。」个性相对稳重的学姊G,一边教著快开学才来报到的实验室女性新生做著实验,一边感慨的说道。
「还好啦,学姊,我这是习惯不好。」暂时放弃写完最後一段,学弟一边朝仪器走去一边戴起手套,略显闲散的俐落动作里有著难以模仿言述的优雅感,让原本应该认真受教的女性同学不自觉的转移了注意力。
「什麽习惯不好呀,学弟?像是让女同学都盯著你瞧?」预定今天拼完一百二十管RT的学姊B和学姊C,趁著等待的时间调侃最近时间满档的学弟。
「哦?是这样吗?我也不知道哪,反过来说,我的坏习惯还挺多的。」
「嗯~~?像是哪些?」惯於八卦的学姊B老样子的开始打破沙锅问到底。
「哪些呀......」加好药品,设定好仪器和Timer,学弟又一边脱著手套,一边面带微笑的走回座位,静静的开始完成未完的进度。
「喂!学弟!怎麽说著说著就没声音了,好歹举例一下啦!!」
缮写完毕,用夹子把笔记跟Paper收在一起,拿起预定要看的Paper的学弟,在听到学姊的问题後,轻松的利用椅子转了半圈,很有礼貌的带著微笑看著学姊,回答起也许很认真的问题。
「举例的话,我是坏人喔。」
「这算什麽例子!?我们在说的是坏习惯欸,学弟。」
「我可是个坏人呀,学姊。怎麽可能会回答你的问题!?」
低头看起新的Paper,学姊的抗议有听没有进。学弟有些走神的回想起最近的两个礼拜,从上次之後已经过了两个礼拜了呢......
脑袋里闪过学长因为计画顺利而松懈的表情,学弟难以自抑的,因为那分天真而轻声闷笑著。一个人如果可以为了一个计画等上两个月,那麽,区区两个礼拜又算得了什麽呢?
另一个夜晚 (中)
礼拜三,学长发现自己从上礼拜五开始就没看到学弟,而且只有他一个人没看到。
全实验室的人都有看到,是除了他以外的每个人。包含今天也是一样,学妹说学弟刚刚回来拿个东西,把要跑的放进PCR机器里就走了,就这麽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偏偏就是只有他没看到,而他明明就在实验室里。
......实在是让人困惑。毕竟学弟连周一的Meeting都请假,还是他自己跟老师请假,而老师居然也难得的一点脾气也没有。
怎麽回事?
开学至今迈向第三个礼拜,学校里关於学弟的风声也快速的传开,尤其是大学部的部份。学弟带的是必修实验课,整个学院的大一新生他几乎都见过,也因为这样,学院里几乎所有大一新生中的女学生都被他煞到,完全不把自己的同学、学长、甚至是男友放在眼里。於是抗议声就层层上缴的来到了研究所,偏偏这小子在研究所的同学间风评也不错,调侃他的人多於把这事当真的,至於再上去的学长,基於面子也不可能发作,只好私底下找他抱怨,而学姊的部份......看戏的一半,想倒追的一半。
学弟似乎依然故我的全部当作没看见,反倒是他出於被迫的全部都知道。谁叫本实验室是系上男女比最悬殊的一间,而仅存的男性,水准又高到足以成为广泛八卦的主角。
学长想起他那年系上大学部的学弟妹,围著他问著到底多有钱、有没有女朋友这类的话题,而他根本搞不懂为什麽连大学部都会知道。
今年,对象换成了学弟,只是多了个变成受害者的他,反过来说,学长发现只要扯到学弟,他似乎总是受害者。
......搞不懂......明明就是自己实验室的学弟,却变成只能听到八卦看不到人。
学长看著学弟桌上高高堆起的Paper、笔记、以及最近才出现却已经装满的资料夹,有些搞不清楚这小子的进度究竟到了哪里。盲目的一直堆著也不是办法,如果学弟打定主意变更处理事情的优先顺序,他其实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他才会那麽努力的跟老师沟通,想办法塑造一个学弟非得这样做的情况。
但是突然间,人不见了......人还在,却看不见。
所有的消息来源都告诉你他忙的不得了,包含实验室每个坐在你旁边的学妹。但对於学长来说,没办法亲眼确认的,心里总是没个底。
今天礼拜三,电显实验室是排礼拜五上机,而学弟从今天开始完全满堂还要带实验......
应该不要紧吧?
虽然学弟这个周末似乎没有排任何实验,但只要别碰到他就好了。以学弟的情况,周末一定会用来补眠,预定中的计画其实还是很顺利的。
次日,礼拜四,学长半是满意半是松口气的,看著学弟桌上似乎略微消化的大批资料,计画果然没什麽意外。
礼拜五,他回实验室的时候,只剩下两个学妹跟老师在,学弟的包包早就不见了,照习惯,看样子应该是已经回去了。
想了想,学长抽了张钞票塞进口袋里,带走一些一定会用到的东西,抓起钥匙,留下背包,脚底生风的赶往电显实验室。
晚上10:30
当学长回到实验室的时候,除了疲劳,就是觉得头痛,电显实验室的烂空调弄得他全身不舒服。
......好想睡......
想著这样骑摩托车回去很危险的学长,勉强维持精神设定了手机闹钟,趴在桌子上打算小睡之後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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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睡了好久......
睡得半梦半醒的学长,在朦胧间想起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手机,开始缓缓的想著是一下子就睡死了才提早醒来,还是睡过头了完全没听见......
闭著眼睛,睡得暖洋洋实在很舒服,果然人只要累了就算是硬梆梆的桌子也......暖暖的?硬梆梆?
「醒了吗?」
低沉、柔和的嗓音,就像是渗入到身体里,一时没反应到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学长睁开眼,看到的是外套的料子以及他的座位......!
惊吓,转头,学弟本来就很近的脸,轻轻在他额上印了一吻。
「睡得好吗?」
学弟此时的笑容,既不奸诈也不狡狯,也不像平常或灿烂或柔和到深具蛊惑性的微笑,却让看的学长双颊晕红,呆了一下。
温柔宠溺的笑容,从注视著他的眼神里满满的溢出,让人呼吸一窒的同时,却又有著让人心神放松的感觉。
怀里的人那一瞬间的失神,让学弟不由得漾开了笑容。低头吻上那闭著的唇瓣,轻轻的吮吻著,感受到对方轻微的颤栗和震动......一手制止那回神後想要退开的动作,揽进怀里,一手抚著脸侧和颈项,缠绵的吻轻柔且极具诱惑,却毫无掠夺之意的停在某个界线,柔和渗入身体与意识的每个角落。
灼热的温度在气息与碰触间传递著,思考变的迟钝感觉却异常的敏锐,学长难以相信自己竟然三番两次的,被一个同性挑起了欲望......仅仅只是个......
「......为什麽躲我?嗯?」
喘息著,呢喃询问的气息抚过唇瓣,一下、一下的啄吻让被询问的人没能好好回答,令学长有些生气,问个问题就不能好好问吗......
「......因为不想再发生跟上次以及现在一样的事。」
「很讨厌?厌恶?还是恶心?」
停下带著些逗弄的吻,学弟微微的拉开了点距离空间,只是手仍旧不愿意放开。
「......都不是......不对,为什麽你现在会在这里!?为什麽我会睡在你身上!?」
「为了等你呀,学长。而且如果让你趴著睡,到时会手脚发麻,抱著你睡会好很多吧?」
学弟将椅子并在一起,排出可以当床或是躺椅的大小,肢体可以伸展又有肉垫,对学长来说当然是比趴著睡要舒服很多......
「什、什麽,是、是你想抱我才对吧!?消失了一个礼拜然後大半夜搞埋伏,你是神经病加变态啊,就跟你说我不想当同性恋,适合短裙细肩带的美女才是我的志向!!」
学长红著脸说了一大段,却只见学弟轻轻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