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见他这样子，我不免要骂他几句。「现在离你上班的时

间还有四个小时，你去睡一下吧！不然哪有精神跟体力工作？」

「小枫，你愿意原谅我了吗？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

「……你快去睡觉啦！」我把晋云推进卧房。「我限你五秒钟以内上床睡觉，要不然

我绝对不会再跟你说半句话。」

晋云听话的马上躺在床上。「这样子你满意了吗？」

「不满意。」我绷著脸对晋云说。

听到这句话，晋云紧张的连忙起身。「为什麽不满意？」

「你有看过人家睡觉是穿著鞋子跟大衣的吗？还不脱下来。」

晋云立刻将皮鞋与身上的大衣脱掉，躺下来盖上棉被，看著我，等著我的下一个口令

。

「你快睡觉吧！」我走进浴室漱洗後走出卧房，关门前我转身看著晋云；他并没有睡

著，他一直看著我。「……我去上班了。你走之前别忘了锁上门窗。」

没等晋云回应，我便关上房门，慢慢走下楼。

其实我早已明白自己对晋云只有感谢，所以我一定会选择伤害他的那条路，可是我却

又不希望失去一个朋友，真的很矛盾。

今天我故意晚了三个小时才下班，我知道晋云一定在等我，所以我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

街道两旁是一片冷清，似乎是顺应了我的心情一般，觉得有些可笑。

随意挑选了一家店，坐在店里最安静的一个角落，点了一壶水果茶，一边享用美味可

口的茶一边阅读报章杂志上的文章。

天空已经是一片漆黑了，只有星星闪耀著一身的光芒。

记得以前在许多这样子的夜晚里，我站在外头看著满天星光，期盼星星能将我的心意

传达给他，让他能够明白我对他的那份爱意。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的时间，直到侍者前来告诉我，他们要打烊了，我才离开

。

我将车开到阳明山上，披著大衣坐在引擎盖上，看著夜晚的城市。

在城市一隅的我，跟灯火通明的夜都，可说是完全的对比；寂静与欢闹。

夜愈深，寒意愈浓厚，我回到车上，聆听「命运交响曲」，让自己的思维随著乐声围

绕。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麽做才是正确的决定？这麽多年来晋云对我呵护备至，而他是

第一个对我的感情有所回应的人，那是非常深刻且难以忘怀的。我应该选择现在所拥

有的幸福，还是一段早已结束的恋曲？

如果问洛情，她一定会选择前者的，因为晋云是个好人，不该如此伤他。但我明白自

己到头来还是会选择後者的。我无法割舍对他的爱。

愈想心情愈烦闷，於是我离开阳明山，奔驰在羊肠小径上，慢慢接近家门。

和我想像的一样，晋云果然在等我，他对我的关怀与担忧全写在脸上了。

晋云一看见我便把手中的酒瓶放在一旁，双眼凝视著我。

「这麽晚了，你该回家睡觉了。」我疲累的倒在躺椅上看著晋云。「你明知道我的工

作时间不稳定，根本不需要为了等我回来，而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那样对身体不好

。」

「别光说我，你也应该好好对待自己才对啊！为了出版社，而亏待自己的身体是不对

的。」晋云试探性的伸手抚摸我的脸庞。

「我累了，要去休息了，你请自便吧！要走的时候，记得帮我锁门。」我轻轻拉开晋

云的手，起身慢慢走上楼。「还有，我排了一个月的假期去旅行，从後天开始；所以

你就好好的认真工作吧！不需要天天来这里，而且我也不会在家里。」

「你是在逃避事情。」晋云直截了当的戳破我想掩饰的心。「……其实我们都非常地

清楚，从头到尾在我们之间一直有他存在。我不可能成为你心目中的第一位，因为他

对你而言一直是最重要的；即使我再怎麽努力也无法取代他。」

「……晚安。」我快步上楼，不想再谈及这个使我懊恼的问题。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单独出去玩时买的纪念品吗？」晋云喃喃地说著。「那只玉葫

芦我一直带在身边，只要看著它就会让我觉得好幸福；在还没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想

过自己会拥有一个让我如此爱恋的人。」

「别再说了。」我烦躁的用双手捂住耳朵，我不想再听见那些事了。「你早点回家睡

觉吧！」

「认识你是我今生最幸运的事，因为你让我了解爱情是这般的令人刻骨。」晋云一直

不停的述说。「虽然这样的爱情是不受世人的认同与祝福，可是我一直坚信总有一天

，所有的人都会认可这样的爱，不再排斥或者以异样的眼光看待我们。」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知道自己跟你在一起会非常幸福的；可是我不想骗自己，我

心里一直有他存在，我没办法教自己不去想他。我相信你从那几本日记与记事本上看

见了我跟他的过往，所以你一定能够体会我的心。」我明白的说出心中的想法，因为

我知道晋云懂。

「……你想要离开我？」晋云忐忑不安的寻问。「你想去找他？你要跟他厮守终生？

」

「我现在好矛盾，脑袋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麽？我承认想再见到他，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在什麽地方，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觉得现在好痛苦

。

「不要离开我。」晋云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後，他紧紧抱住我。「我不能失去你。」

「……你别这样子，我累了，真的想休息了。」我迫切地想转移话题。「如果今晚你

不想回家的话，可以去客房睡觉。有什麽事情我们以後再谈。」

「我爱你。」晋云温柔的吻著我的颈子。「我不要把你让给其他人，你是我的，我绝

对不放弃你；我会继续努力，我会让你感受到我对你浓烈的爱意。」

「……你别这样子，你喝醉了。」我努力挣脱了晋云强而有力的怀抱，跑进卧房。

我不想看见晋云痛苦的模样，虽然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但只要是为了他，我不会後

悔。

一整天我都坐在电脑前打字，我试著想让自己的思维回到认识他的那段日子。

我一直记得我跟他之间的第一句话。那时候他跟其他男团员开始抽菸，而我最害怕吸

二手菸了，所以一直用双手捂住口鼻。他走到我身旁，想拿桌上的菸灰缸；看见我的

举动便知道我害怕菸味，因此他拿起菸灰缸时对我说：「对不起。」

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我的朋友中也有会抽菸的，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对我说对不起

；不过在我的「再教育政策」下，他们不是戒菸就是不在我身边残害我。

不知道我的「再教育政策」的朋友都会问我是如何改变他们的？我所使用的方法就是

耳提面命。我会在他们周围散播如魔音般的声音，认真的一边用笔画图一边巨细靡遗

的对他们诉说：「小心你成为下一个肺癌病患啊！知道得到肺癌是什麽样子吗？首先

你健康的肺会因为菸而开始起泡，然後呢，你会发现那些泡泡愈来愈黑，慢慢地，你

会听见啵的声响，接著你会看见病菌与受感染的深色血液和恶心的浓从破裂的泡泡中

慢慢地流下来。」

每当他们听到我说这段话都会脸色苍白，因为我专挑用餐的时候对他们说，这样子让

他们的印象非常深刻，深刻到一看见菸，就会像看见癌症一般的令他们起了一身的鸡

皮疙瘩。

理所当然，他一定也受过我的「再教育政策」，不过他本身是很少抽菸的，所以要让

他戒菸是很轻易的事情。只是我不知道後来的他是否真的把菸戒了？

看著萤幕上的每段情节、每句话、每个字，对我来说都是如此地熟悉，让我一再的想

起他的温柔。多麽希望可以再次拥有。

有时候会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是个不适合拥有爱情的人，因为觉得自己并非真的要

爱情，只是想要一篇故事而已。

在故事中我可以爱的轰轰烈烈，爱的毫无保留，可以不顾一切的爱一个人；可是在现

实中的我，太懦弱了。我害怕曝光，我不希望自己也被贴上一张无形的标签，我害怕

让人发现我的性倾向，担心最後只有自己孤单一人。

突然觉得痛苦，我无法再继续创作，所以将文字存档後便把电脑关了。

向助理交代一声後，离开了出版社，我像逃难似的远离我所熟悉的环境，我开著车子

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游走。

我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只觉得周围的景色好熟悉，我看见前方不远处的路标清清楚

楚的写著桃园两个字，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来到了桃园。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来到这里？也许是我下意识的想来找他、见他，所以才会来这

里吧！

将车子停在火车站旁的停车场，我漫步走向大厅前方的柱子，那根柱子对我而言有特

别的意义；在我跟他第一次单独见面，他陪我等待回程列车时，我们就站在这根柱子

旁聊天。

已经多年没来过桃园了，这里充满太多的回忆，是我与他之间的仅存记忆之一。

那时候的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因为我在他心中是特别的，只怪我不懂得好好把握。

一直记得在我们感情最恶劣的时候，他要我别再来桃园。因为他的这句话，所以我在

那之後一直没再来桃园，没想到今天我会来到这里。

想到他，我的眼又迷蒙了，我伸手轻轻的摸著柱子。

我不知道今天我来到这里算不算是毁约？我答应过他不会再来的，可是今天我来了。

突然间我有一股冲动，我回到车上拿相机，拼命的按快门，想将记忆与现实全都拍摄

下来，让自己保留更多的回忆。

我开始四处游走，想凭藉著薄弱的记忆寻觅以前一起走过的街道与景况，想将所有的

记忆全部储存在镜头里，让它们化为一张张的相片。

我深深陷於过往与现实的交错处，伤害自己也伤害了爱我的晋云。我知道今生怎麽也

无法偿还亏欠晋云的种种。

街景已经改变许多，使我无法再继续找寻过往的痕迹。

看著夕阳西下，我拖著疲惫不堪的身心慢慢走回火车站。

车外的街亮起一片霓虹闪烁，真的是热闹非凡，与身处於漆黑车内的我，有如天壤之

别。

我不想再想到这麽令人痛不欲生的事情，於是我再次躲进贝多芬的音乐中。

如此胆怯的自己有能力去回覆晋云或者是其他人的爱吗？我不敢再想下去，只有任凭

泪水肆无忌惮的流下。

我决定用一个月的时间找他，一个月後，如果还找不到他，我发誓再也不会继续留念

了。

安顿好住处後，我带著街道图开著车，寻找当年他住的地方。

虽然我只去过一次，但是我记得他所居住的社区在大马路旁。

可是这样的社区太多了，而我又不知道他住的社区名称为何？该怎麽寻找呢？这一个

月里，我真的有办法找到他吗？

当我正打算回住所时，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地方；那是一处候车地，我曾经跟他在那

里等待公车。於是我决定用一个最笨的方法，我要在那里等他。

乞求老天成全我的心愿，让他出现在我面前。我只能在心底如此祈祷。

将车停在站牌旁，我呆呆的站在一旁看著人潮，希望他会在其中。

直到最後一班车从我面前驶去，我才开著车回饭店，结束今天的等待。 [墨]

5

这样等候的日子好漫长，看著时间的流逝，心情就会沉重一些。

不管刮风下雨还是炎热的天气，我就是一直等著；等著上天感受到我的心，让我得以

跟他见面，让我可以将多年来的疑虑问清楚。

觉得自己像疯了似的，如此执迷不悟，就只为了得到一个答案而已。

疲累的回到饭店後，侍者告诉我，我的朋友等我一段时间，才刚去餐厅用晚餐。

我告诉侍者，请他转告我的朋友，我很累，请她明天再来。

我可以猜到那个人是何方神圣，可是我不想在这时候见她。

洗完澡後，我穿著浴衣坐在沙发上一边听音乐一边看著所拍摄的相片。

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我放下手中的相片，前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除了洛情，还有晋云。

「进来吧！」我侧身让他们进房。「我不是请侍者告诉你们明天再来吗？我真的很累

了。」

「我不会待太久的，我明天可还要加班呢！我一会儿就走。」洛情坐在沙发上看著相

片。「你不是说要去旅行吗？怎麽跑来桃园？我还以为你出国了呢！」

关上门後，我走向小吧台，倒了三杯饮料。「你们是怎麽知道我在这里的？」

「当然是请侦信社调查的啊！要不然我跟晋云哪有那麽神通广大啊？」

「你们根本不需要找我，时间一到，我自然会回去的。」我将桌上的相片收进抽屉。

我不敢看晋云，面对他会让我觉得愧疚，是我辜负了他的一片心。

「我当然知道你一定会回去啊！可是晋云不放心你嘛！所以要我陪他来这里找你。」

「没什麽好不放心的，我这麽大的人了，还怕我会丢了吗？」

「你别这样子嘛！晋云也是担心你，才会赶来找你的。」洛情试著帮晋云说好话。「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好好谈谈吧！」

「晋云不跟你一起走吗？你们不是一起来的？这麽晚自己一个人回家是很不安全的。

」我开始找理由，想让晋云跟洛情一起回去，我不想跟他独处。

「你放心吧！我的朋友在楼下等我呢！不用送我了，你们好好谈一谈吧！」洛情起身

走出房间，帮我将门关上。

我跟晋云静静坐著，不知道要说些什麽？房里满是乐音与沉默。

「……时候不早了，你有什麽话想说就说吧！我想休息了。」我首先开口。

「你来这里是为了他对不对？你一直想再见他。」

「……你给我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吗？我只要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一个月过後就能够让你不再想著他，全心全意的爱我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愿

意等这一个月的时间，只是我怕最後你选择的依旧是他。」晋云握住我的手，温柔的

看著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我不想伤害你，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我相信会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出现的。」

「我不要其他人，我只要你一个。」晋云开始激动了，他握著我的手愈来愈用力。「

不要再缅怀过去了，把他忘了好吗？我希望你只看著我一个人，只在乎我一个人。」

「不要逼我，让我在这一个月里安静的渡过好吗？之後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覆的。」

我努力地甩开晋云的手。「……你先回去吧！我想睡觉了，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我不走，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让你再跟他见面，我不要让你再想著他。」晋云起

身抱住我，开始吻我。「我要让你成为我的，我不要再等了。」

「住手，你给我住手。」我使尽力在晋云怀里挣扎著。「不要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