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是一个梦吧,所以他应该好好的睡一觉,睡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睡醒他还是置身在隐出的校园里、睡醒他还是在资料部里一个人吹着空调、睡醒就不会再感觉到伤口的疼痛、睡醒一定还是他熟悉的环境。
睡醒……睡醒的话,那个傻瓜也就不在了吧……呵呵……
二十四
云景轩里的下人们最期盼的就是他们的主子简羽綦能够多多溜出宫去,这样便能大幅度的减轻他们的心理压力。果然还是主子不在宫里的这两天他们过得最自在。
“听说我们主子回来了!”一个下人在云景轩里对另一个下人道。
“不会吧?这么快?才出宫没几天啊。”另一个下人听了这个消息后一脸很失望的样子。
“就是啊,哎,我们的苦日子又要开始了。”
“他真的回来了?那怎么没有看见他呢?”下人的心理还存在着一点点的侥幸,希望消息来源不准。
“听说正在皇上那呢!我们还是做好他回来的准备吧。”无奈的口气溢于言表。
就在两个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同时,高礼泰的声音介入了他们的谈话:“你们说七皇子回来了?”跟两个下人不同,高礼泰的话语里夹杂着惊喜与期待。
一见高礼泰两个下人齐刷刷地退后了两步站成一排。其中一个回答:“小的……小的也只是听说。”
“皇上现在在哪里?”高礼泰迫不及待的追问。
“好像在御花园。”下人如是说。
******
“皇儿,你怎么过来了?真是少见啊。”在御花园赏花的皇帝问道神色匆匆的儿子。
“父皇,儿臣是有事来找你的。”简羽綦可没功夫跟皇上寒暄。
“那你说吧,什么事?”
“邻邦进贡的天山雪莲是不是还在宫里?”
“是在宫里,你问这个做什么?”皇帝很好奇,他这个儿子一向不过问宫里的事,怎么今天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父皇,那天山雪莲可不可以给儿臣?儿臣有急用。”
“急用?你能有什么急用?”皇帝似笑非笑地问。
“这……”简羽綦并不喜欢透露自己的私事。
“很难回答?那朕也没办法不知所以的就把这么名贵的东西给你。”似乎是在逼简羽綦说出个理由。
“是儿臣的一个朋友,她现在在生死关头需要天山雪莲做药引,所以能不能请父皇开恩将天山雪莲赐给儿臣?”简羽綦眉头轻锁。
“你的朋友?又是些来历不明的朋友?”皇帝有些反感地教育道:“你常常溜出宫的事朕不制止你你别以为朕一直蒙在鼓里,朕对你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相信你有你的分寸,但朕并不希望看到朕的儿子在民间结交太多那些来路不明的人。而今你还要用那么珍贵的东西去救你所谓的‘朋友’,朕实在没有办法答应你。”
简羽綦的眉头锁得更紧,如果拿不到天山雪莲那季誓迷怎么办?
皇帝见简羽綦这般紧张的样子,似乎有了转圜的余地:“你真要天山雪莲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总得让朕看到你的诚意。”
简羽綦像是又重新找到了希望:“父皇若是有什么条件还请父皇明说。”
“你也不小了,以前让你娶个王妃你一直不愿意,不如现在考虑考虑吧。”皇帝似乎有种趁火打劫的感觉。
“父皇!儿臣说过真的对那些女的没有兴趣!难道你非要这样逼儿臣吗?”简羽綦很是反感。
“朕可没有逼你,这只是朕的条件,如果你不愿意朕自然不会勉强你,这比‘交易’就当作废。”皇帝说得轻松,好像这只是比可有可无的买卖。
虽然很不甘心,但简羽綦当下实在没有办法答应下来。若真娶了妻这可是一辈子的负担啊,他哪能轻易地就走进这么大的圈套中呢?可是这样的话季誓迷她……
二十五
走出御花园还在烦恼季誓迷的事情的简羽綦迎面撞见赶来找他的高礼泰。
“啊,羽綦,你果然在这里啊。”高礼泰欣喜的打招呼,心想简羽綦总算回来了。
简羽綦没搭理高礼泰,只是面色凝重的继续自己匆匆的步调。
高礼泰有点失望,不过他仍跟在简羽綦身后:“你又要去哪里?”明显回云景轩的路并不是这个方向。
“出宫。”
高礼泰早就习惯了简羽綦冷漠的语气,他又问:“出宫?你不是才刚回来吗?怎么又要出宫?”
简羽綦很不耐烦:“你少管我!”没有拿到救季誓迷的天山雪莲,简羽綦迁怒到纠缠不清的高礼泰身上。
“我只是关心你啊。”高礼泰上前挡在简羽綦面前:“既然你刚回来还是跟我回云景轩休息休息吧,别出宫了。”
简羽綦火大的警告高礼泰:“我不需要你关心!再不让开别怪我动手!”
高礼泰没有办法,只好眼睁睁看着简羽綦行色匆匆地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才是简羽綦啊,一直那么冷漠、古怪、不爱亲近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现在竟记挂着远在皇宫以外,认识才没几天的季誓迷。
这不像他,真的不像……看着简羽綦的背影,高礼泰总感觉简羽綦身上有什么正在改变着,细微的,可能连简羽綦自己都没有发觉。
******
赶回医馆的时候星星都已经升起,简羽綦第一在乎的还是季誓迷的伤势。
但情况似乎不太乐观。“她……”简羽綦看到季誓迷苍白的嘴唇。
大夫:“她从你走以后就睡到现在。”与其说是睡还不如说是半昏迷。
“大夫,难道真的没有其他方法救她了?”皇帝开的交换条件让简羽綦一时之间实在无法接受。虽然说季誓迷的命很重要,但是他的终身大事也很重要。
“没有……而且……”大夫上前轻轻掀开盖在季誓迷身上的毯子。
“……怎么会这样?”暴露在简羽綦面前的是季誓迷仍在隐隐出血的伤口,连简羽綦都替季誓迷感到了疼痛。
“箭上的毒性实在太强,她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如果明天之前拿不到天山雪莲,那她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大夫条理清晰地分析着。
“季誓迷……”简羽綦不知所措的呼唤着季誓迷的名字,他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刚才盖着毯子所以没发现,现在简羽綦才突然察觉到,季誓迷手中仍握着他给她的玉佩。她相信他?她在等他回来?她相信他离开时的承诺?
该死!简羽綦像是在责备自己,责备自己的不守信用。明明是他要她相信她会没事的,可是他却两手空空的回来了,他到底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为什么那时候明明可以换得天山雪莲他却犹豫?为什么他居然可以狠心置之季誓迷的生命安危于不顾?季誓迷为了他可以奋不顾身,而他呢?
越想简羽綦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季誓迷,越想简羽綦越不能原谅自己。
二十六
“那些传闻是怎么回事?”听说简羽綦连夜又赶了回来的高礼泰踏入云景轩后果然看到简羽綦坐在那。
简羽綦略带嫌弃的说:“你怎么又来了?”先前回宫的时候已经见到过高礼泰一次,没想到一天之内又要见他第二次,不觉让简羽綦有点反感。
“听说你答应要娶军机大臣的女儿为王妃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高礼泰顾不得简羽綦的质问,他现在只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下午明明还风平浪静的,怎么顷刻之间宫里就传遍了七皇子终于要娶王妃的流言了?高礼泰真的十分不解,因为他知道简羽綦从来对女人都没有兴趣,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传言?
“你快点回答我这些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啊?”高礼泰都快急出汗了。他明明就是简羽綦最贴心的‘朋友’,为什么简羽綦的事他却要听那些流言蜚语才能知道?
“不是传闻。”简羽綦给出答案。
“那就是真的?”高礼泰难以置信的问:“那么大的事你问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坐在椅子上的简羽綦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怎么?我要娶妻了你难道不高兴吗?以前你不是常在我耳边唠叨要我娶妻的吗?”其实这事情那么突然,连简羽綦自己都没有料到生活会有这么大的转折,他又怎么提前知会高礼泰呢?
“我不是不高兴……”被简羽綦这么一说高礼泰怒气微减。是啊,他应该高兴才是,以前一直叫简羽綦早点结婚好拉拢点势力他就是不听,现在虽然不知道简羽綦是吃醋什么药了,但是目的达到就好不是吗?他只是有点失落为什么简羽綦什么都不跟他商量,总是要拒他于千里之外?
“不是不高兴?那是什么?”简羽綦追问。
“……没什么。”高礼泰语塞,也只好就此打住,心情也平和不少。“怎么突然想通了,要娶妻了?”记得前阵子他还跟简羽綦提过这事,结果被简羽綦狠狠的回绝了。
“我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简羽綦口气里充满了无奈,虽然他自己也很不想拿未来的幸福开玩笑,可是季誓迷她等不起。
“不得已?”高礼泰很好奇有什么可以威胁简羽綦的?
“这些事你就别管了。”简羽綦放下手中的杯子,他也懒得向高礼泰解释这么多。
一个仆人捧着一个小盒子匆匆忙忙的上前道:“主子,你要我准备的药膏什么的我都整理好放在这盒子里了。”
简羽綦嫌弃道:“叫你快一点你还磨蹭个半天。”毕竟救人这件事要争分夺秒。
简羽綦打开盒子检查了一遍,果然宫里的各种救命用的良药都在这盒子里了,他这都是要带给季誓迷以防万一用的。
“你要这些药膏做什么?你受伤了?”
有时候简羽綦真的觉得高礼泰比季誓迷还啰嗦,听了就心烦。季誓迷自己在那里一个人唱唱独角戏也就罢了,高礼泰不同,每次都追着他刨根究底实在让他很头痛。
“我没有。”简羽綦简单的回答,免得高礼泰又追问个不停。
简羽綦带着两个盒子走出云景轩,其中一个装着各种疗效的药膏,另一个则装着天山雪莲。
他又要离开?虽然很想问,可是高礼泰还是把问题憋在心头。他知道再问东问西的简羽綦一定会不耐烦,而且简羽綦也一定不会告诉自己他的去向,所以高礼泰只好选择不多过问。
二十七
绛红色镂花的红木书柜在一个静谧的夜晚又悄悄的被人移动了角度,密室里诡异的安静让人悚然。
刚才的一番质问后脸色阴沉的少主子就没有开过口,这更让人怀疑是否是暴风雨的前兆。“哐当——”一声杯子被摔碎的声音终于结束了这场诡异的安静。
“是谁动的手?”少主人一副要吃人的神情。
“是……是小的。”跪在地上的四五个黑衣人中的其中一个畏畏缩缩的承认道。
“谁让你这么做的?”少主人上前狠踢了那个黑衣人一脚。“我不是吩咐过只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就好了吗?你们居然还用这么少见的毒?要是真的把他弄死了,查到我们头上,你们都不要命了是不是!?”
踢了一脚那个黑衣人不解气,少主人还赏了另一个黑衣人一巴掌:“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雄心豹子胆的?”
其中一个黑衣人战战兢兢的说:“是……”犹豫再三他也没把是谁说出来。
“说啊!是谁?”少主人逼问。
“是我。”随着密室暗门被开启又重新合上的声音,不远处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
男子的面容渐渐清晰,几个黑衣人不约而同的齐声拜见:“主人。”
“爹?”少主人这样称呼着进来的中年男子。
“你们都下去吧。”被称作主人的中年男子像黑衣男子们甩了甩手。
“爹!你怎么可以纵然他们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来?万一查到是我们干的,那我们可都要性命不保的啊!”少主人显得有些激动。
“你是担心我们性命不保,还是担心那个七皇子?”姜不愧是老的辣,中年男子一下子就洞悉了儿子心里的顾虑。
“我……不是你说的那样……”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显得十分没有底气。
“爹知道你很欣赏七皇子,可是你要清楚自己的立场,只要是绊脚石就要毫不留情地铲除。”中年男子拍了拍儿子的肩:“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们这次会失手,看来以后做事还是应该谨慎些。”
少主人沉默的听着中年男子的教诲:“做大事就不能意气用事,知道吗?”
“是的,爹,我会牢记在心的。”
中年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出了密室,密室里只剩下被称为少主人的男子心绪徘徊不定。
误伤了一个女人?此毒只有天山雪莲可以解,那么说七皇子简羽綦这次回来是……还有宫里突然传出七皇子要娶妻一事势必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虽然年轻,但是这个少主人并不笨,他很快就联想到了七皇子一定是拿天山雪莲作为代价才答应娶妻的。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救那个怪异的女人?简羽綦竟然拿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做交换只为了救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女人?到底是什么理由可以让简羽綦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上次也是这样,简羽綦为了救那个女人而跳下山崖。到底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难道简羽綦对那个女人动心了?
少主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揣测,这太违背简羽綦的作风了。什么时候他也找个机会去会会那个女人吧,他倒要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二十八
医馆内简羽綦在一旁忧心忡忡的看着大夫把煎好的药慢慢送入季誓迷口中。
简羽綦:“她什么时候才能好?”
大夫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答:“伤口过个几天应该就能愈合了,至于要完全康复可能还需要一段日子。不过只要伤口愈合就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你可以不用太担心。”
简羽綦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这样才不枉费他为了季誓迷做出的牺牲。“我还带了点药膏来,你看有什么她需要的尽管拿去用。”
“呵呵。”大夫看到简羽綦那副关切的样子居然笑了:“你这么关心令夫人可见你们感情一定非比寻常,为了她你居然连天山雪莲都有办法弄来。”大夫拿了些药给简羽綦:“这是我开给令夫人的药,接下去的三天你要天天替她换纱布,还有这药每日三次用小火煨给她服下,令夫人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
她才不是我夫人!简羽綦早就想跟这个搞不清楚状况又爱乱猜测他人关系的大夫说个清楚,可是想想还是决定作罢。虽说季誓迷不是他的夫人,可怎么也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那这次就默许她占个便宜吧。
第二天简羽綦带着季誓迷投宿了另一家客栈,原先那家已经不怎么安全了。
太阳都已经晒到屁股上了季誓迷还赖在客房的床上不肯起来。怎么说赖床也是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