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紫玉 二(穿越)——睿纤
睿纤  发于:2011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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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里又恢复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似乎过了许久,从角落里传来曲伦郡怪异的轻笑声,那笑声里有多少无奈、心酸、悲痛、绝望,“太可笑了,呵呵~~~太可笑了,呵呵~~~”

曲黎一直看着他掩面而泣,一直听着他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找你报仇,不惜一切代价想找你报仇,呵呵~~~我到底在做什么,到底在为了什么?真是太可笑了,呵呵……一直以为苑儿不爱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时好时坏,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选择那条不归路,真是太可笑了,呵呵……太可笑了……”

那低沉的轻笑声渐渐消失,天牢里又变得死气沉沉,牢门外,昆吾现身向曲黎做了一个手势,那代表着时间快到了,如果现在不走,会被人发现的。

“皇兄!”

曲伦郡低头颓废地靠在墙边,“我手下,一共四组,一千二百名死士,而皇宫里禁卫军由赵将军统管共八千人,京城守军由高将军统管共二万一千人,京城外围守军由林大人统管共一万四千人,一千二百名死士,只要你会利用,这些兵力都不是你的对手。”曲伦郡慢慢抬起头,那双眼里还是了无生气,但是一提到领兵作战,曲伦郡的“战神”气势就会从骨子里迸发出来,“去找齐伯,对他说,我来借一根灯芯。齐伯会问你,我这里有六根灯芯,你要借哪一根?你要回答:我一根都不借,我来借灯台。剩下的事,齐伯会替皇上安排的。”

“多谢皇兄”

“答应我,保护好清毅,不要再让他受一点伤。”

“朕答应你。”

曲黎披上了黑纱,转身离去前,听到身后曲伦郡喃喃自言自语道:“他是我唯一的人了。”曲黎身形一顿,随即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你的,唯一……

也是朕的唯一的呀……

第五十九章:秋雨

在床上躺了五天后,清毅终于可以下床活动了,满月和子澄扶着他回到了清芷阁,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清毅微微有些伤感。

书架上还是整齐的书册,桌上还是那块青花紫玉砚,书案上还摆放着未完成的笔记手稿,手稿旁还是那支简易铅笔,一切的一切都和秋祭前那夜一样,所有的东西都未曾移动过,就好象清毅只是出去在观泉台小坐了片刻,回来后还要继续整理笔记。

时间总是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可以从指缝间毫不留情的流走,想不到再回到旧地,早已物是人非,当初那份意气风发、那份简单纯净的心情也被沉甸甸的牵挂、羁绊、纠缠酿成了一杯柔情缱绻的醇酒。

手指轻轻滑过整齐的书册,清毅不禁想起了叶苑,同样为了一个男人的离开,但是叶苑却没有再回来,而我,却回来了。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清毅感慨万千,转头又看到那块青花紫玉砚,玉质依旧晶莹剔透,那道青筋石痕依旧独特醒目,忍不住轻轻抚过……

“可惜了,这么好的紫玉,却有这一道瑕疵。”

“那是青花紫玉……”

耳边似乎又听到那段熟悉的对话,那是第一次与他相遇时说的第一句话,那一瞬间,清毅以为那人就在身后,猛然惊觉回身看去,身后空荡荡的,哪里有他的身影,那一刻,心底里百味杂陈,酸苦惆怅。

“师父?”子澄最先察觉,小心地轻唤一声。

清毅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我没事,”抬头看到窗外正下着小雨,窗前那棵黄槐树纷纷扬扬带着雨珠凋零着花瓣,清毅慢慢走了过去,从窗台上拾起一片已经干枯萎蔫的花瓣,“要入冬了……”清毅轻声感叹着。

“叶公子~”

“齐伯?”

齐伯欲言又止,快速扫了一眼一旁的子澄满月。

清毅心领神会,“满月,你和子澄去收拾一下其他厢房,今天晚上我们搬回到这里住。现在,我同齐伯有话要说。”

“是,师父”

齐伯目送着两个少年的离去,回头看了一眼清毅,低头叹了一声。

“齐伯?”清毅有些紧张地审视着齐伯的表情,想在那些细微的流露中看出答案。

齐伯有些忧伤地轻轻地点点头。

只这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清毅便什么都猜到了,沉默了片刻,问道:“他成功了?”

“是”

“什么时候的事情?”

齐伯微微顿了一下,“前夜……午夜时分动了手,先派人潜入了禁卫军统领赵将军的府邸,当场将其斩杀,几个反叛的副将也被当场处死,成功后,立刻派兵围困高府,高家上下几十口连同高将军一并被押入天牢。颐祥宫很快便得知消息,派人去高将军的军营想先下手为强,夺取兵符,没想到那些死士还未踏出宫门就被拦截,一场恶战,对方一个活口未留,颐祥宫又想通知城外的林将军,但是派出去的死士也是一个不剩,而后,颐祥宫被困,戚太后被软禁,皇上当晚封锁所有消息,第二日假传颐祥宫懿旨宣城外林将军觐见,林将军一入宫门就被当场拿下,城外两万人马也归皇上手中。前前后后十二个时辰未用,一千二百名暗卫损失了一半,但是戚太后手下死卫全军覆没,玉梁城所有兵权全部归皇上手中,事成之后,皇上逼太后交出了崇德御玺,那是先帝特别赐给戚太后的御赏,用它在首印起、在尾印讫的谕旨可以高于皇上的圣旨。”

“这才是皇上最忌惮的一样东西吧,先皇真是用心良苦,机关算尽呀。”

“是呀”

“现在呢,外面什么情况?”

“众大臣对高林两家加害王爷一事颇有异议,皇上一夜夺兵权更是让他们觉得此间另有内幕,再加上皇上强得御赏,人心尽失,据说……据说今日抚贡阁搁车……”

“搁车?”

“就是下面递呈的折子既不拆封阅批,也不上呈给皇上,御书房下达的文书,也被搁在一旁,能拖就拖,能挡就挡。”

清毅一声冷笑,“只怕这些老臣都是太后的亲信旧部吧,想用这种瘫痪朝政的方式来逼迫曲黎退让?他们真是太大胆了!”

“叶公子的话虽说没错,但是,罚不责众,众怒莫犯,如今皇上名不正言不顺,已有谏官直言上谏,听说朝堂之上言语激烈,差点让皇上下不了台。这些谏官实际上就是被人当作过河的卒子,但是敢直谏天子的不是,这些人在老百姓心目中那都是义士,杀不得,杀了他们,正好让他们落下一个正直忠良之名,这些人能够有胆做直谏官,那都是不怕死的,他们一个一个巴不得皇上杀了自己,正好名垂青史,流芳万世。”

齐伯一番话句句到位,针针见血,清毅坐在书桌前沉默不语,半晌感慨一句,“做皇帝也不容易呀,他现在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叶公子,老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齐伯但说无妨。”

“叶公子还是在王府安心养病,这些事……叶公子就不要再想了,毕竟……”

清毅起身,慢慢踱到窗边,倦怠地靠坐在窗边的椅上,看着屋檐下滴水成线的雨珠,低声说道:“我放心不下他……”

“若是走得太近了,老朽担心会被人挑着话头,又有说辞呀。”

“齐伯的担心不无道理,说实话,我也有同样的顾虑,但是……”天空阴霾灰黑,浠沥的小雨绵绵望不到尽头,整个世界弥漫着一股潮湿压抑的味道,“齐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曾经信任的人、曾经依靠的人,或者曾经信任你的、依靠你的人都站到了你的对立面,你会怎么做?”

齐伯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样的感觉,恐怕不仅仅是众叛亲离可以形容的,”清毅凝视着屋檐下的水滴悠悠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很寂寞,虽然高高在上,人们敬畏他,仰慕他,谨小慎微地对待他的每个举动、每个表情、每个决定甚至每句话,他是所有人的焦点,整个国家都在他的掌握中,庞大的政治机器也以他为中心在运行,这样的地位是世间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但是我知道,他很寂寞,很孤独。王爷以前曾对我说过,皇上做皇子的时候只是排行第五,而且与几位皇兄的年龄最大的相差了十几岁,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和现实,如果你没有利用价值,如果你不能为自己带来更大的政治前途,没有人会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你身上,更不可能忠心跟随你,我可以想象得到,在皇上还很小的时候,皇宫里所有的人一定是对那几位年长的皇子更加关注,搞不好连先皇都不曾注意到这个最小的儿子,没有人在乎他、关心他,连他的母后都只关心他读了多少书,识了多少字,有没有表现出众让皇上喜欢,却从来没有做为一个普通的母亲去好好爱他,倾听他的心声。连最疼爱他的宛娘在他六岁的时候也离开了他。齐伯,我能体会那种感受,因为我也曾经经历过,夜夜噬咬灵魂的孤独,害怕被人遗弃的不安,害怕一个人独处的寂寞,即使是平民家的孩子,都会心怀这种恐惧,更何况出生在帝王家的他,那样自卑寂寞的长大,连最简单朴实的关爱都不曾享受过,内心巨大的阴影挥之不去,可想而知,当他有一天发现自己与权力和享受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真的很难控制自己不走上争霸权力的道路,因为在他眼里,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避开漫漫无期的寂寞和痛苦,他可以让全天下的人都关注自己,不用再害怕一个人孤独无助了。”清毅低沉忧伤的话语伴随着雨滴的声音,幽柔倾述着。

“可惜,他不知道,这天下最孤独寂寞的人,就是君王,最华丽富贵的皇宫,就是这世间最寒冷黑暗的地方。我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我……为了我不惜尽失民心,为了我不惜众叛亲离,为了我不惜抛却最后的亲情不惜毁掉一世英名,明知不可为却义无反顾地执着决绝,齐伯,如果连我都要抛弃他,他还能剩下什么?得不到爱,他也不会再爱别人,得不到宽恕,他也不会再宽容别人,假如真有那一天,他那样狂傲狠绝的性格会给天下,给这世间的芸芸众生带来一场灾难。”

“叶公子……”

“我不是为了天下而想,我还没有那么伟大和无私,我是为了他,我心里就想对他好,关心他,好好地爱他,时刻关注他,他所有的喜怒哀乐我都会在乎,我不会当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我眼里的曲凉帝就是一个凡人,一个需要最简单关爱的普通人。如果可以,我会告诉他,无论他做什么,哪怕逆天而行,哪怕所有人都站到了他的对立面,我不会!我会一直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告诉他,我不会离开你,我会和你一起走,走到时间尽头,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个人。”

“叶公子~~~”齐伯动容地看着清毅,“那……王爷呢?”

清毅低头沉默了,许久后,轻幽幽的回答,“我不知道……”

房间里安静地只剩下滴滴雨声,“师父~”

“子澄?”

“宫里来了一位公公……”

清毅心里一惊,赶忙看向齐伯,齐伯会意地点点头,转身退出。

“师父,你还好吗?”子澄小声关切地问道。

清毅和悦地一笑,“我没事,去做事吧。”

“是,师父”

清毅若有所思地看着子澄的背影,这孩子……有点特别……

外面下着雨,满月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撑着油纸伞,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了个结实,那原本不多的半桶水一下子都洒了出来,雨伞也滚到一旁,满月狼狈地站起身,看着满身泥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师兄~~”子澄冒雨赶过来,“要紧吗?”

“子澄~~”满月委屈地看着脏兮兮的两手。

“没事,我去提水,师兄先回去吧。”说着,提起水桶向厨房而去。

“雨伞~”满月反应过来,赶忙拾起雨伞想递给子澄。

“不用了,还是师兄拿着吧,我很快就回来。”

“嗯~”

满月撑着伞站在雨中看着子澄的背影,微微有些感动。

清芷阁的卧房里,子澄和满月正擦着家具上落下的灰尘,满月偷偷瞟了几眼子澄,眼神闪呀闪呀,过一会儿慢慢凑了上去,“子澄~”

“师兄?什么事?”子澄手上没停,顺口问了一句。

满月话到嘴边了,又咽了回去,有些沮丧地蹲在墙边,“我就是想找人说说,老是憋在心里,我难受的很。”满月一边嘟囔着,手里还不停地摔打着那块抹布。

子澄看了一眼满月,停下手里的活,也蹲到墙边,“说吧,我听着呢。”

满月抬眼瞟了瞟,低下头冲着那块抹布继续撒气。

“怎么了?”

满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担心师父吗?”

“你怎么知道?”满月惊讶地问。

“我也在担心呀。”

“是吗?”继续折磨抹布。

“嗯,总觉得师父今天的样子很不对劲。”子澄狐疑地说道。

“反正,师父自从来了王府,就没过一天舒心的日子!”满月义愤填膺地咬牙道,“以前的事我就不提了,可这次不同呀,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我就想不通,当初治好了王爷的病,干什么还要来王府,如今倒好,事儿是一桩接一桩,而且一桩比一桩厉害,师父到底有几条命可以这么折腾呀,我看不下去了。”

子澄听着牢骚也只有瘪嘴的份,“师父也许有他自己的打算吧。”

“什么打算?你是不知道,我可是清楚的,早早的就说要走要走回平阳,当初师公来接师父,师父都不走,就象鬼迷了心窍一样,如今更是不提这件事,早知道师父要遭这么大的难,当初从宫里出来了,我就该把师父拉上马车,一路快马加鞭杀回平阳!省得我天天在这里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宫里一来动静,我这眼皮子就乱跳,今天也是这样,子澄,你瞧清楚宫里来的是谁吗?”

“是那个叫章显的公公。怎么了?”

“准没好事!”满月气呼呼地使劲拧着抹布,“你看吧,又是皇上诏师父进宫,肯定有事!”

“有事没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师父若想去,就算无事,谁也拦不住师父,师父若不想去,就算天大的事,师父也不会理会的。”

“你怎么知道?”满月好奇的问。

“看出来的呗,我可不象师兄这么好命,我以前可是一个人在江湖上混的。”子澄小小的一仰头,着实威风了一下。

“真的?”满月好奇的眼神里透着些许崇拜,“那你给我说说,那江湖都是什么样的?”

子澄正准备开口,门外传来齐伯的声音:“满月,替你家师父拿件披风。”

“嗳,来了~~”满月应完声,气恼的撅着嘴小声嘟囔一句,“你看,我就说吧,又是诏师父进宫了。子澄,我们下次再聊吧,说说这……这……江湖的事,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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