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门————嫣子危
嫣子危  发于:2009年04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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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初出茅芦的无知少年。 
看来那只老奸巨滑的恒星老爷子也调教了个老奸巨滑的小子来,还妄想在我身边放炸弹。姑且让我见识见

识你到底有多少能耐。 
场内气氛一时热烈,放眼望去,多少真心与诚意的笑容,没有人理会藏在底下的虚情假意,风起云涌。 
离开的时候小汤轻轻地在我耳边说:“那小子我好象在哪里见过。” 
“这是当然吧,凌氏好歹也算是个有头有面的人物,就算在公众场合见过几面也不足为奇。” 
小汤皱着眉想了又想,似乎遗忘了重要的事般。 
我从背后远远地看着,大堂经理正热心地为凌少爷讲解酒店事宜,凌少爷一脸真挚,莫不令人佩服的机灵

反应和聪颖敏捷。 
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我叹气,小汤一拍手说:“我记起了,我在凌老板身边见过他!” 
我瞪他一眼,这人说的分明就是废话,小汤马上噤声,避开我的目光。 
走出大门的时候,侍童为我拉开大门:“欢迎下次光临名都。” 
我惊讶,转过头去。这么温顺的声音,不可能再有别人。 
“怎么原来的那个又回来了?”我指着那个门童问小汤。 
小汤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刚要开口,我马上打断他:“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人事部的事情,你是个闲人,

所以什么也不晓得。” 
哼,我冷笑,小汤我一定要开除你。

第二章
有一段时间,我开始喜欢上进出名都的大门。
每一次的经过,都必定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和悦地说:“欢迎光临名都。”
这时我会转过头去,细细地打量他一番,于是他便向我展开清风般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但他每次都不回答。
当然,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我是谁。
日子久了,我发现他开始不再专注做门童的工作。有时领班会分派其他更复杂的事情叫他去做。这是一个

好的改变,这孩子伶俐过人,做事也格外认真。
无论我进出名都多少次,他也一样保持着细心一致的服务和微笑。
那一晚我走得很晚,经过酒店楼下的大堂时,我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深处的角落喝咖啡。不知什么令我改变

了主意,我停住脚步,想了想,向他走过去。
他心不在焉,并没有留心我的接近。咖啡完整地摆在前面,早已经凉掉了。
我做个手势,侍者马上来为我重新更换,咖啡杯子碰出朗朗的细碎声音,他回过神来,看见了我,但他一

点也不惊讶。
“我姓晨。”
“我知道。”
“你知道?”我挑挑眉。
他沉静地笑了笑:“在人低下做事,起码也得知道老板是谁吧。”
“你叫晓?”我问,他马上抬起头来看着我,于是我指了指柜台那边:“我听见他们平时这样叫你。”
他并不言语,说话对他来说好象是件极疲倦的事般。
“我是否打扰了你?”我问。
“如果我说是,明天是否还可以来这里上班?”他反问我。
我失笑:“我看起来这样专制?”
他没有心情与我开玩笑,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我甚至怀疑,每天都对我微笑的那个人,是不是我的幻觉


“我看过你的资料,这种学历来这里做这种工作,不觉得浪费?”
“那么晨老板认为象我这种学历,又应该做什么样的工作才不算浪费?”
我一时答不上话来,他目光闪烁,与日间判若两人。
为什么会有一种感觉?他并不象看起来那样简单。
我们说得很少,他喝完那一杯咖啡就离开了。我坐在原位看着他推开酒店的大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正是在这个时候碰见凌嘉贤。
“晨老板,好晚啊。”他对我打招呼。
“你不也一样。”我说。
“我生来平庸,欠缺天份,凡事做起来慢人半拍,所以只好将勤补拙。”他语气谦逊,但听在我耳里,并

没有多少实感。
“日后还是要靠晨先生多多提点的。”他说。
我不作声,巧词令色我已经听得够多,他的不算特别。
“晨先生喜欢在自己酒店的咖啡廊消磨时间?”
“你对我的时间表有兴趣?”
这么快就开始打探我,不觉太急?他是个聪明人,马上听出我话中有话,突然转了话锋:“我刚才看见你

有客人在,猜你是喜欢此地才在这里招呼朋友。”
“你对名都印象如何?”我问。
“好山好水,人洁地灵。”
“呵,有意思,我第一次听人这样形容。”
“晨先生一手建造,名都得到今日的名气,已成为同行的翘楚,现在说起行内三大名人,晨先生位居其首

,实至名归。”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口才如此了得。”我看着凌嘉贤,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觉他眉目清朗,临危不乱:

“我听凌氏说过,凌家少爷不懂人情世故,无心于商场生意,但依我所见,凌少爷不但精于与人交往,更

似是在商场有久战的经验。”
凌嘉贤目光流转:“我是否可把此话听作是对嘉贤的谬赞,还是晨先生如是说本是另有他意?”
我哈哈笑出声来:“凌少爷天生聪敏,才学过人,怎会猜不透晨某的心思。是你太谦虚了。”
“晨先生精于洞察人心,嘉贤也不过是初上阵的无名新丁,许多事情未必做得妥善圆滑,晨先生若是肯高

抬贵手,愿意卖嘉贤一个方便,请一定指正嘉贤不善之处。”
还说自己做事不够妥当圆滑,我看他都快成精了。
“一定一定。”我嘴上答应着,眼看小汤在那边两头张望。
“原来你们两个都在这里。”小汤发现了我,直奔而来,凌嘉贤对我说:“小汤与晨先生感情真好。”
凌嘉贤的目光流连在小汤身上,我隐约感到某些讯息在他眼中轻微浮动。
与小汤离去的时候,他在我耳边低低地问:“那小子没对你怎样吧?”
“对我怎样?”我笑得古怪:“他才不会对我怎样,他看上的人不是我。”
“什么意思?”小汤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的对手还有别人?”
我看着小汤,突然问:“小汤,你可会爱上一个男人?”
他吓一跳,用恐怖的眼神看着我:“我与你相识数十载,你别打我主意。”
“小汤你真看得起自己,我看上你?镜子就在那边墙上。”
“那你开我什么玩笑。”他甚为不满。
“也不是玩笑,不过是见你面带桃花,却又不见你身边有特别的女性人物,故此一问。”
“桃花?真的?”小汤装得兴致勃勃,语带嘲讽:“小旭你还会看相?不如为人为到底,送佛送到西,干

脆告诉我什么时候会得遇上真命天子,好让我有时间沐浴更衣,梳装打扮。”
“你不相信不要紧,且看紧门户,慎防偷心之人。”我说。
小汤嘀嘀咕咕,一路上都在怀疑着是否酒店内有某女秘书暗恋他之类。
或许是我猜错了吧,毕竟这怎么看来都是一件颇荒谬的事情。
“没想到我也会撞上桃花呢,”小汤不免还是有点喜形于色:“小旭你不要让我知道你是在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淡淡地说。
只是我没有把话说得清楚而已。
这桃花于你来说的确难得。可惜怎么看都是个劫数。
但从那个时候起,小汤开始注意起打扮。
女孩子们迎面走过,上至主管下至女侍,小汤必定压低声音,逢人必问,是这个?还是那个?
我保持神秘,回答:都有可能。
这个玩笑开得久了,小汤也就慢慢没有放在心上。
凌嘉贤一如既往,处处下功夫,学习各方事宜不遗余力,也不见有什么不比平常的举动。
小汤说:“那小子倒是学得卖力。”
“那对我们来说可是越来越危险。”
“呵,终于觉悟了,”小汤一副不屑表情:“后悔引狼入室?”
“这倒不是。”我说:“大不了必要之时换掉真经,让他走火入魔,再废他武功。”
“精彩精彩,”小汤拍手:“小旭你几时改行拍电影?”
说笑归说笑,凌嘉贤这皇家卧底倒是不能不防的。
小汤不以为然,他对凌嘉贤没有一点好感,这使我放心。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特别留意起某一个人。
他叫晓,除此之外,我对他一无所知。
我向人事部有意无意地提起要好好看照此人,于是,那一天之后他马上得到提升,转到新的部门,不需再

做门童的工作。
晓连跳几级,现在已经是小小的领班,虽然他平日少说话多做事,并且为人平实,但这种升法,还是惹人

注目,奇怪的闲言闲语早就流传开去。
晓常看见我,他大概对自己突然时来运转的原因也猜得出个几分。但他并不动声息,以不变应万变。
我故意选择他当值的时间去他管辖的咖啡廊喝一杯咖啡或是一点饮品。他通常会亲自来招呼我。这时,我

会有机会与他说上几句话。
“晨老板今晚要喝些什么?”他问。
“一样。”我回答。
于是他按我的习惯,亲自调制饮品。
“没想到你还会调酒。”我说。
“若想别人听你做事,自己先要做得比别人好。”他看我一眼。
“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用错人。”
“晨老板眼光独到,一向自信。”
“这句话听起来,你也一样自信。”
他笑了笑,淡淡地。我发觉我喜欢上这个笑容。
“你可习惯这个职位?”我问。
“生活于每个人来说,没有什么不可以习惯。”
“听起来,你对生活有意见。”
“说不上是意见,只是方式与别人不同,看到的景色自然有所差异。”
我细心地留意他的眼睛,他有一双清澈透明的眸子,闪动着看透人心的智慧。他长得十分雅致,柔和的气

质和温顺的态度,让人觉得可以接近又似不可接近。
“你进入名都多长时间?”我问。
“三个星期多一点。”他回答。
“啊,我不知道你来的时间真得这么短,”我说:“经验不够,看来这么快让你做这种工作还是有点吃力

吧。”
“时间和能力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晨老板。”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吹捧自己的意思,但也并不同意我的说法


“哦?”我有点兴趣:“每个相当的职位,都需要有相对能力的人去担当。我想知道,就这个岗位来说,

你会如何处理意料之外的状况?”
“晨老板所指意料之外的状况即是如何,举个例?”他放下调酒器,把刚刚调好的酒注入高高的杯子里,

并推到我的面前。
我接过他放下的酒杯,顺势握着他的手。
对于我的举动,他有点意外,但马上把那一刹那的惊慌掩盖过去。
“晨老板,这就是你所举的例子?”他问。
“现在开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我说:“你不必把我当成是老板。在我的地方,会出现什么样的

酒客,我都很清楚。”
“假如我对你说,我要求得到特别的服务,晓,告诉我,你将如何处理我对你发出的邀请?”
晓有一下子的沉默,而事实上,他只思考了几秒。
“先生,你需要的一切服务,相信名都完全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他说。
“什么?”我不可置信:“这就是你的回答?”
“为什么不,”他微笑:“那么请你告诉我,你到底需要什么服务?”
晓的眼神明亮,没有丝毫杂念。
人一旦有了邪恶的思想,就会显得可悲,并且可笑。
我发现他总有办法让人自惭形秽。
这就是他的方法。
放开他的手,我独自喝着那杯有着奇怪颜色的薄荷酒,酒中传来诡异的清香味道。
“这是什么?”我指着酒问。
“独门秘方。”他不经意地说:“放心,死不了。”
“这世上总有更厉害的毒药,让人生不如死。”我自嘲。
他依然微笑,没有说话。
或许就是那时候中的毒,我不着边际地想着。要是哪天真的无法退回,死在这个人的手上,算不算值得?

第三章
凌嘉贤在名都明查暗访已超过一个月,我问他:“凌少爷实战这些时日,有何感想?”
“名都机制稳健,行事作风大胆前卫,于同行相比敢于创新,更显活力。”
“凌少爷十句出口说尽名都好话,倒是真心诚意对名都抱有特别的感情呢。”小汤在一旁笑着说,语带双

关。
凌嘉贤看他一眼,神情认真:“名都乃是行内焦点,行事决策对业界皆有影响,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很

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得交待清楚。我是外人,本无立场评断个什么,但如今名都与恒星既已结成联盟,

我自是希望名都前景良好。”
小汤文墨不足,凌少爷又说得理不可驳,他们眼神交流,其间暗潮翻滚。
我在一边冷眼旁观,凌小子不知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若说他是有心想要拉拢小汤,与之结好,但言行上

却又不见有奉媚之势,令人费解。
许是那晚所想的,是我多心了?
以前我以为,名都每一处地方,理应是我所熟悉不过的。
但我同时开始发现,原来环境和人物,不同的组合,可以幻变出不同的印象。
现在我每晚坐在名都别具风格的咖啡廊里喝酒,喝上了瘾。
这个不良的习惯一旦继续纵容下去,美丽的故事尚未发生,怕也先已酒精中毒。
“晓,说些你的事吧。”我摇着酒杯说。
“从出生到现在,我过的都是普通人的生活,我没有故事。”他说。
“总有些可得忘记或不得忘记的。”
“可得忘记的早忘记了,不得忘记的并不见得是愉快的回忆,既然如此,何必重温。”
“晓,我发现我在你面前不懂得如何说话。”
“晨老板这样说不是在见笑我吗。”晓抬了抬眼,接着说:“你面色不好,可是遇上烦心的事?”
“是,每日都有不同的问题发生,我已经不晓得怎样处理了。”
他打趣:“位高权重,身不由己。”
“付出多少,好歹都是自己的生意。不必抱怨。”他说。我叹气,疲倦地把头伏在吧台上。
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模模糊糊地梦见些古怪的影象,不经意间听见有人在那边低低地说话:晨老板睡在

这里是要受凉的,快差人去取件衣服来。
我会对一个地方感觉如此放心,而且没有丝毫戒备,实在不可思议。
多少年来,我没有这样安心地睡过一觉了。
晓不知不觉与我建立着一种微薄的关系,似稳固又脆弱。
我喜欢来咖啡廊喝酒的事慢慢传遍整个名都,现在每个部门的人都对晓客客气气,恭敬万分。
晓总是默默接受着一切,他并不怕流言,与我交往,一如平日。
人事部经理知道我对晓有好感,我还未开口,已经自作主张做了个顺水人情,于是晓创下纪录,成为名都

之内升迁最快的“优秀员工”。
有时我并不很清楚晓的心思,他对于自己得到的特别待遇,到底是抱以什么样的心情来看待?他会不会感

觉不快?
我开始在乎某一个人的感受。而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多么陌生的感情。
“你会爱上一个男人吗?”我问小汤。
小汤对我冷笑:“晨少爷,这个玩笑你已经在两个星期前开过了。”
我叹了口气,不作声。
小汤看我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有点怀疑起来:“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吧。”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一切都似是而非,好象只有我在一厢情愿。
那个晚上,我依时出现在吧台前,晓为我准备了一杯清水。
因为每晚都喝酒会对身体不好,即使是咖啡,也一样。晓如是说,于是他只给我喝水。
“我来见你好象只为讨一杯水喝。”我转着杯子,自嘲地说。
晓笑而不语,他有无限的耐心,每晚听我天南地北,不着边际的说些有的没有的话。
这种生活太过惬意,我怕有一天总会得结束。
我对晓说:“晓,你有没有特别的心愿尚待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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