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九天 一(穿越)——楚寒衣青
楚寒衣青  发于:2011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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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容沉默。片刻,他微微一笑:“东华是个好姑娘,跟我了,怕只是耽误。”

姬辉白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説不出口。

这一刻,他突然看清,在那依旧雍容,依旧俊朗的外壳之下装了一个怎样的灵魂。

——竟是疲惫落寞已及!

“皇兄待臣弟的好,臣弟明白。只是臣弟对东华郡主并无特别的心思……”姬辉白道。

姬容一怔,随即点头:“既如此,那便罢了。”

“皇兄,臣弟尚有一个不情之请。”姬辉白继续説。

“皇弟但説无妨。”姬容説。

姬辉白突然掠起衣袍,跪倒在地,行了大礼:“臣弟希望,日后皇兄能允诺臣弟一事。”

雪地一片寂静。

姬容神色不变,眉间却有了几缕凝重:“皇弟何必如此见外?你我虽并非一母同胞,但自幼交好,本就该相互扶持——”

“请皇兄答应。”姬辉白打断姬容的话,却不曾有咄咄逼人的感觉——事实上,就是他刚才跪下的举动,也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端的是雅致到了极点,几如神仙中人。

……倒不怪父皇喜欢得愿意为其违了祖制。姬容心中,突然浮上了这么一个念头。

灰白的天空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了点点雪花。

姬容没有再説话。

姬辉白也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

良久,一声压抑的咳嗽打破了沉寂。

跪在地上宛如雕塑的人形不由抬头。

于是,姬容便直直的望见了那只克制在眼中的关心。

心中的顾忌猜疑如潮水般退去。姬容呼出一口气,淡淡道:“起来吧。辉白,你当知道我的底线。底线之外,”

姬容顿了顿,目光灼灼:“我便允你一次!”

帝都,凤王府

马车咕噜咕噜的声音由远及近。当一辆黑色做底,金线绘凤,十六人仪仗的马车带着雪地上的两道深深压痕驶进前院时,早有机灵的小厮跑到马车边,深深的弯下腰:

“凤王,您回来了。”

车帘掀起,姬容走下马车。

天上还有着些小雪,侍候在一旁的小厮忙打了伞,紧接着又为姬容系好披风。

忙完这些,姬容刚刚迈步,就见一个文士打扮的人冒着雪匆匆行来。

挥手让周围的侍卫放行,姬容问:“沈先生?”

那叫沈先生的文士先行了一礼,这才凑到姬容身边,耳语数句。

听了片刻,姬容神色间渐渐有了凌厉:“当真?”

“已确认核实。”沈先生言简意亥。

沉着脸,姬容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这才抬头,森然一笑:“既如此,本王就和你们一道去一趟。”

此言一出,人人都是一怔。侍卫小厮自不用説,就是那沈先生,也面露不解,劝道:“此事虽大,但殿下也不必太过忧心。殿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好好调养身子为上。”

“不行。”沉着脸,姬容一口否决,“此事不容——”

“凤王,八皇子到了门口,説是要见凤王。”正説话间,外面的一个侍卫突然进来传报。

姬容一怔,説了一半的话不由缓下。

见状,沈先生忙道:“殿下何不让八皇子进来?説不得八皇子有什么重要的事。”

姬容慢慢皱起眉心。

沈先生还待劝説一二,就听见了姬振羽爽朗的笑声:

“皇兄刚回来?这么説臣弟来得倒巧了!”

“你来得倒真是巧了。”姬容眯了眼,冷冷道。

姬振羽的笑容一窒。眨了眨眼,他带着些茫然,小心翼翼的説:“这,皇兄可是有什么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姬容眼皮颤了颤。瞪了他一眼,姬容转向沈先生,道:“这次的事,还是麻烦先生了。”

“这是小人分内之事。”欠了欠身,沈先生从容道,“凤王放心,此事若不成,小人提头来见。”

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姬容摆摆手,道:“这次的事,尽力便好。”

沈先生愣然,但转瞬便点点头,再不多话,行完礼便退了下去。

呼出一口气,姬容拢拢披风,这才问身边的姬振羽:“皇弟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姬振羽一笑,眉目间皆是得意:“皇兄,上次行刺的人有消息了!”

“有消息?”姬容动作一顿。

“上次刺杀……刺杀楚飞的事。”就算现在,姬振羽在説到楚飞时还是有些不甘愿。

“你们先下去。”姬容转身对还围在周围的侍卫小厮説完,这才继续问,“怎么回事?”

“臣弟今日去金风楼——”姬振羽洋洋自得的开了个头——但也只是开了个头。在刚刚打完头之后,他就记起自己的大哥并不太喜欢他流连那种地方。

一时间,姬振羽尴尬的住了口。

倒是姬容没有什么异样,只是问:“接着呢?”

看着姬容没什么表示,姬振羽这才接口:“接着,臣弟出来的时候碰到一个醉酒的泼皮,本来臣弟只打算随意打发,但没想到那泼皮一口一个‘干了一大票’、‘日后有钱了’……臣弟那时心情也不太好,就索性捆了人审两句,没想到最后审出的竟然是楚飞那件事。”

“那个人知道什么?”姬容神色一动。

“一个泼皮,能知道什么?”姬振羽摇了摇头。

听着姬振羽的话,姬容竟点点头:“那么一个人,确实不应该知道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这句话的时候,姬容和姬振羽已经走入书房,分别坐下了。

“那泼皮口中的干了一大票其实只是勒索了一户人家。”姬振羽不以为意,“那泼皮什么没有,怕死怕痛倒是一等一,我只让人泼了一盆冰水给他醒酒,连唬都不用,他就从三岁打架的事开始讲,一直讲到十天前他无意间偷听到的消息。”

“是刺杀的事?”姬容问。

“是,他上次偷听,只听到时间和地点。但那时间和地点,都和上次刺杀的事一一吻合。”姬振羽説。

姬容没有説话。轻敲了敲桌子,姬容开口,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姬振羽:“一个下三滥般的泼皮,怎么可能听见这等消息?”

“这个问题,臣弟也想过。”姬振羽苦笑,“当时臣弟只以为对头戏弄我,不由大怒,命侍卫拿了鞭子,只想着好好抽他几鞭……但没想到,那人连鞭子都没看到,就立刻改口,还説得颠三倒四,那时,臣弟真正怀疑,问了几句,这才知晓那人之所以听到,是因为他的耳目自小就较常人灵敏许多。”

姬容点了点头:“他是在哪里听到的?”

姬振羽精神一振:“这正是我要説的重点。皇兄,那泼皮是在他自个房间里听到的!”

姬容神色微动。

“那泼皮是一家酒楼里的伙计,只是为人向来好吃懒做,混了三年,还是区区一个跑堂,就连分到的房间,也是最接近酒楼地下室的角落——就是在那个地方,他听见了时间和地点。而声音,正是从那家酒楼的地下传来的!”

“皇弟的意思……”姬容沉吟。

“臣弟觉得,那家酒楼应是那伙刺客的据点之一。”姬振羽神色严肃。

“那家酒楼叫什么?”姬容问。

“应该是祥瑞。”想了想,姬振羽回答。

喀嚓!猛的一声,姬容生生在拧下了木制座椅的手柄。

被姬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姬振羽看向姬容,这才发现姬容竟已脸色铁青。

“皇兄?”姬振羽有些疑惑。

手上再次用力,将拗下来的木块捏成了细碎的木屑后,姬容才长吸一口气:“无事。”

望着姬容依旧冰冷的脸色,姬振羽怎么也没法相信对方‘无事’。迟疑片刻,他委婉开口:“皇兄,你身上还带伤,实在不宜动气。有什么想法,吩咐出去,底下的人自然抢着帮你办好。”

神色渐缓,姬容道:“我明白,只是……”

説到一半,姬容神色又阴沉下去。

见了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兄几次三番控制不住情绪,姬振羽眨巴眨巴眼睛,真正好奇起来了:“皇兄,你到底在心烦什么?”

看了姬振羽一眼,姬容突而道:“刚才沈先生出去了。”

“是。想来是皇兄有事要他去处理。”姬振羽一怔,随即回答。

“我是派他出去。我派他出去的其中一个地方,就是祥瑞!”姬容冷冷道。

姬振羽愣住。

而姬容,却是冷笑一声,神色狠厉,从嘴里迸出三个字:

“耶、律、熙!”

第十章 意料之外

帝都的东街上,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味道。

尽管还是青天白日,但街上来来去去的都是身着皮甲、腰悬长剑的卫士,呼喝着围起了好几家店铺。

站在东街最大的酒楼之上,沈先生凭栏而立,冷眼望着底下看热闹的人群以及因被卫士围起来,从而上来分説的各个店家。

渐渐的,当一个又一个卫士长上来禀报之后,沈先生的眉心一点点皱起。而直到最后一个卫士长禀告完毕,他的脸色,已经阴沉的足以拧出水来了。

“沈先生,我们现在……”一直跟在沈先生旁边的领头人上前一步,问。

“……”沈先生没有言语。

“底下已经开始起了骚动,如果再不离开的话,小人怕——”那领头人进一步説。

“走!”低喝一声打断对方的话,沈先生一挥袖,率先离开酒楼。

见沈先生有了决断,领头人松了一口气,对着周围的下属比划了几个手势,便跟着离开了。

上头有了定论,那些老老实实呆在一旁的卫士长就朝着底下喝了几句。不多时,东街上围着店铺的卫士便一批跟着一批的有序退走。

过了一会,当最后一个卫士离开酒楼,和刚才沈先生所站外厅仅一帘之隔的内厅传出了声音:

“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问我,我又要去问谁了?”説话的公子笑意盈盈,面容俊俏,身着一袭炎国的宝蓝广袖衫,越发显得洒脱自然,卓尔不群。正是沈先生来此的目的——炎国皇子,耶律熙!

“公子!”与耶律熙相对而坐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的汉子。此时,他正对着自己对面那满不在乎的无奈低喝。

“我是真的不知道。”耶律熙慢慢敛了笑容,“若説我们无意间得罪了其他王公贵族倒是有可能,但羽国的太子……就是我想要得罪,机会也不是那么好找。”

説到这里,耶律熙执起青裂纹的酒杯,放在掌心中慢慢把玩:“上次在金风楼那里,确实是我第一次看见姬容。只是对方的表现,却好像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倒是让人费解。”

“公子,您真的没有得罪过姬容?”黝黑大汉小心的询问,似乎并不太相信耶律熙之前所谓的‘并没有得罪’。

耶律熙沉默半晌。而后才道:“你説,姬容此人如何?”

“才智不俗,城府颇深。”黝黑大汉言简意赅。

“是啊,城府颇深……”耶律熙喃喃着,“而他的处境又不像我。那么,一个城府颇深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连自己的杀机都掩藏不住,你做何解?”

“他和您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犹豫了一会,黝黑大汉説。

“不错。”耶律熙竟然点点头,似乎全然忘记刚才自己所説的‘并未得罪’,“那你觉得,能有什么样的仇恨让他做出如此举动?”

这次,黝黑大汉犹豫的时间更长了:“姬容并非那种只争朝夕的纨绔子弟,兼之又长于深宫,早已见惯鬼蜮伎俩……小人觉得,能让他连情绪都无法控制的仇恨,也只有杀父夺妻了。”

耶律熙乐得笑出了声:“你説的不错。不过姬容的父么……羽国的帝王今早才上完朝,据説还精神抖擞的研究了炎国的形势一会。至于他的妻,我倒是听了不少关于那龙虎状元的小道消息,可惜至今才得匆匆一瞥,不及验证,实在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黝黑大汉的脸颊抽了抽,明智的选择缄默。

“既然杀父夺妻都不成立,雉雄,你还能想出什么?”聊到这里,耶律熙倒是兴致勃勃起来。

“小人想不出来。”再次想了想,雉雄摇头。

“我倒有一个想法。”耶律熙笑吟吟的,“説不得,是……”

眼中光华流转,耶律熙唇边噙着的笑虽依旧温柔,却已给人几分冰凉的感觉。

“——灭国呢。”

“公子!”雉雄吓了一跳,忙低声唤到。

“只是玩笑罢了。”耶律熙失笑。

站起身,耶律熙伸了一个懒腰,望着已经恢复平时热闹的大街,喃喃自语:“我既来羽国避祸,自然是希望羽国昌盛繁荣的……”

同一时间,凤王府。

“小人有负殿下所托,请殿下降罪。”一回到风王府,沈先生甚至不顾姬振羽还在,就匆匆赶到姬容面前请罪。

“起来吧。”姬容神色平静。

“凤王……”沈先生额上冒出了些冷汗。毕竟,在一开头,有许多人都看见姬容为了那个人是如何的震怒。而现在失败了,他却连几句责备都没有,莫不是……

明白沈先生心中的顾虑,姬容摆摆手:“此事是本王草率了,不关先生的事。”

至此,沈先生才敢起身。甫一起身,他便弯腰进言:“凤王,小人这次虽没有抓住人,但对方想必也不可能在这一时半刻里出城,若能仔细搜查,未必不能找到。”

姬容默默无言。

就内心而言,姬容实在恨不得将耶律熙挫骨扬灰——如果他尚在皇位,就算因此让帝都人心惶惶,鬼魅丛生,乃至付出跟炎国交恶的代价,他也必杀耶律熙!但此时,他却不在皇位之上。因此,就算姬容再如何忿恨,也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一下。

终于,姬容叹息一声,摇头道:“罢了,此时该考虑本王自己的麻烦了。”

在座的都非俗人,心思略一转便猜到姬容的顾虑。

沈先生微微皱了眉,不由缄默。而姬振羽却忍不住道:

“皇兄,你本不是冲动之人,到底为了谁做这种授人以柄的事情?”

看了姬振羽一眼,姬容缓缓道:“耶律熙,你上次在金风楼放走的人——纵然只有半分机会,我也定要除了此人!”

最后一句,姬容已然神色狠厉。

同样联想到上次,姬振羽有些愧疚:“臣弟……”

姬容摇摇头:“既然已经过去,便也算了。眼下……”

“凤王,瑾王殿下来了。”外头突然传来小厮的通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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