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浮云 卷一、二——盈月流
盈月流  发于:2011年0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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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浮箬雨没等浮鸢渊把话说完,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把把浮鸢渊推坐在花丛中,自己跃到一片草地里,轻点脚尖翩然起舞。

“看好咯,这可是你箬雨师姐为你献上的舞蹈,你是第一个看见的哦。”

浮箬雨的舞姿优美,若行云流水。

人美,舞姿雅。

浮鸢渊斜躺在鸢栗花丛中欣赏起来。蓝天白云下,有一红眸少女舞姿卓绝,绿草红花印日明。

就在这个浮鸢渊用心欣赏浮箬雨的舞姿的时候,几道银针从细密的花丛之间朝浮鸢渊袭来,其速度如闪电。浮鸢渊迅速从花丛中跃起,可因之前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肩膀被银针划过,留下一条细长的血线。

“什么人!”才跃起的浮鸢渊一抬头就发现周围的花丛中潜伏着不少的黑衣人,个个手持银针。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有六七个人左右,浮鸢渊不禁的苦笑的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居然连有人埋伏在这里都感觉不到了。

“把浮鸢渊就地处决。”为首的黑衣人发了话,其余的立刻行动起来。

“鸢渊!”浮箬雨刚一停下舞姿就发现浮鸢渊被人包围了。再一看那些黑衣人,手中所持的银针竟和自己平时练习针术所用的银针一模一样。连忙飞出几针劈出一个缺口,施展轻功飞到浮鸢渊身旁。

“箬雨师姐,这事情不简单。”浮鸢渊轻轻的在浮箬雨耳边说了一句,便展开结界阻挡铺天盖地飞来的针雨。无奈对方人越来越多,浮箬雨和浮鸢渊陷入苦战。浮箬雨体力欠佳,渐渐感到力不从心。被逼得截截后退,更无奈的就是对方中了针后似乎也不会倒下。

“鸢渊,好像不行,他们人太多了。”

“箬雨师姐到极限了?”浮鸢渊似乎还很轻灵,转过头望了浮箬雨一眼,浮箬雨小师姐额头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快了。在结界里发挥不了力气,除了结界会变成蜂窝。”

“那就结束吧。”

浮鸢渊微微仰起嘴唇,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他一瞬间把所有防护结界全部撤去,双手抬于胸前食之相扣,捻动了灵术的发起咒语。

“寰绝!”

话语刚落,铺天盖地有如海啸一般的针雨以浮鸢渊和浮箬雨为中心,铺天卷地的向四周涌出去,黑衣人与那些针比起来就像沧海一粟,渺小的不容一觑。顷刻间全部灰飞烟灭,连尸体都没留全。

所有针雨过后,只有一个人还站在原地,就是那个刚才下令处决浮鸢渊的人。

浮鸢渊微笑的望着那个人,笑容明媚。可那个人却如同看见了鬼神一般全身颤抖不已,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浮鸢渊。连浮箬雨都从来不知道浮鸢渊的灵力极限在哪里,一时间呆在原地。

“难道接到处决命令之前没有人告诉你么?”

浮鸢渊仍然在微笑,笑容绝丽,自信嫣然。

“我浮鸢渊可是这天下灵力最多最强的人。”

章之十七:奉天宴

虽然是将死之人,但是能力强却是怎么抹也抹不去的事实。

任你们这些人体魄在再健康,气色再温润,我要你们去死你们一样活不过下一秒。

“谁下的命令。”浮鸢渊开口问道,可是那个黑衣人却站在原地惊恐的盯着浮鸢渊,眼中有一种难言的绝望。可是浮鸢渊看得出那种绝望并非来自于对死亡的恐惧。“说。”

只见那个黑衣人在原地停留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而下一秒他转身就跑,瞬间施展轻攻跃进山林里去了。

“箬雨师姐,不要让他跑了。”浮鸢渊话语未落,浮箬雨手中的银针已经脱出限制飞了出去。

浮箬雨的针法极准,银针一共发出去四枚。每根针的尾部都有一条极细的细线,准确地射中了那个黑衣人的双手双脚,被射中时只见那个人身体微微一颤,浮箬雨反手一收,那人就被收了回来。

黑色的身影从远处的山林间被线抽回,重重的摔在那因被针雨洗礼过而显得更加鲜红的花丛中,鲜红粘稠的血液瞬间又一次负伤原本就红艳艳的花丛。浮箬雨上前揭开那人黑色的面罩,很平凡的一张脸,是那种让人看过一眼以后没入人海里就再也找不见的类型。只见那人白眼一翻,咬舌自尽了,弄了个死无对证。

“他死了。”浮箬雨骤起秀气的柳眉,转头不满意的对浮鸢渊说着,可是说道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鸢渊…你没事吧?”

只见浮鸢渊的嘴唇变的极白,有些略略的泛着乌黑的色泽。漂亮的剪水双眸神情恍惚焦距空洞,额头不断冒汗,好像连站稳都成困难。就在这时,浮鸢渊形状较好的嘴唇向上弯起一个绝美的弧度,冲着浮箬雨摆摆手,很努力的作出自然的样子。

“死了啊,尸体不能丢,说不定能找出点线索。”浮鸢渊微微转身脚步虚浮的向前走了两步。“箬雨姐,恕小弟失礼。忽然觉得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

“鸢渊!!”

意识最后的片断只听见有一个声音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头晕目眩找不到回去的方向,漫天遍地全是鸢栗花红色飘飞的花瓣。眼前一黑栽倒在原地,意识掉进了一片混沌的黑暗里,就像再也清醒不过来一样。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浮箬雨跑向浮鸢渊的时候,竟在浮鸢渊背光的侧脸上看见了一抹了然的笑意。

窗外泉水叮咚叮咚响,夜间的凉风吹来吹在脸上,带着些水汽,湿湿的。

浮鸢渊睁开眼睛望见了一片陌生的房顶,窗外有水竹萦绕,在月光下翠绿翠绿的泛着晶莹的光泽。就好像有生命在恣意勃发一般,让人既羡慕又眷恋。房内自己躺着的床边有一盏烛台泛着橘色的火光。床边站了很多人,个个脸上都挂了一些各异的神色,抑或焦急,抑或担心,抑或不知所云。

总之该来的人全都来齐了。

浮鸢渊苦笑了一下,说不出心中的感觉。

浮潋滟站在窗口靠着墙,浮溪越站在烛台的旁边似是在调药。浮箬雨趴在床边,酒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浮绿坐在床尾,也看着自己,目光平静,但是浮鸢渊知道她其实是很担心自己的。小师父也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流泪,浮灵零拿了长长一卷纸不停的给那个一把年纪却比谁都小的师父擦鼻涕抹眼泪。浮清云正端了盆水进来,但一看就知道那盆水灵气满溢,肯定不是普通的清水。浮幽岸正在拧着换洗的毛巾,换掉了自己头上快被自身温度点燃的可怜小热帕。

只有浮松坐在房间正中的竹椅上,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

黑色的眼睛仿佛除了浮鸢渊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浮鸢渊看着这些人,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有人和自己说了什么,但是浮鸢渊全部都听不见,只觉得他们的嘴巴动啊动。

看着看着觉得很困倦,又闭上了眼睛沉睡过去。

再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窗外蝉鸣流水声格外清晰,房间里几乎没人了。

可是那个家伙却还在,只是不坐在竹椅上,改坐在自己的床边,一样望着自己。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这里是哪?”浮鸢渊微笑了一下,问道,那人不答。

“松师哥还不回去睡觉?”浮鸢渊又问,那个人抿了抿嘴角,眼神波动了一下,仍然不答。

“你这是怎么了?”浮鸢渊发现浮松今天异常诡异,支撑了身体坐了起来靠在床柱上微微屈膝,伸出一只手抚了抚浮松的头。

“你中毒了。”浮松的双眸紧紧地跟着浮鸢渊,像是那双眼睛长在浮鸢渊身上似的。“针上有毒,剧毒。”

“没关系,反正都要死了,中不中都无所谓。”浮鸢渊微笑的摆了摆手,月光下浮鸢渊的手指白皙透明,几乎要融进月光再也出不来似的。

浮松失神的伸出自己的手,把浮鸢渊的手指抓在掌心里。黑色的眼睛在月光下莹亮亮的。之前浮鸢渊还不晓得浮松的眼睛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明亮,明亮的过分。

现在明了了,原来那家伙在哭。

一直都不眨眼睛,难怪自己没有发现。

“你哭什么,我都没哭。当师哥的,真丢人。”

“不会让你死的,我说过,我说过的!”浮鸢渊一句话让浮松压抑了一白天大半晚的眼泪一下决堤了。只见浮松微微倾身倏地抱住浮鸢渊,将头埋在浮鸢渊的衣间,抓着浮鸢渊衣袖的手攥得紧紧的,紧到指节泛白,颤抖不止。

浮鸢渊的眼睛忽然睁得很大很大,瞳孔收缩,全身僵硬,望着窗外不知名的竹林泪流满面。

“松,你这个笨蛋,什么时候能够变聪明。”浮鸢渊低声地笑了,说了一句话,抱着自己的人没有反应。

“松…有时候我真舍不得就这样死了,其实我真的特害怕。”

浮鸢渊仍然笑着,想到那个时候自己第一次知道这个现实,藏进了灰暗的书阁,还是浮松找遍了整个浮云观才把自己找到。藏了那么久都没掉一滴眼泪的浮鸢渊第一次抱着浮松全身发抖的大声哭了起来。

“没有我帮你收拾那些欺负你的混蛋,你是不是又要忍气吞声了。”浮鸢渊拍拍浮松的头,只感觉那本来就捏着自己衣服很紧的双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自己的衣服又湿了一大片。“真是的…还从来没见你哭过呢…”

“笨蛋…其实我也不想死啊…”

浮鸢渊也伸出手抱住浮松,动作极轻,极轻。

星夜漫长融成殇,竹影婆娑映月长。

暗阁里,同样有人彻夜未眠。

那人手扶窗棱,望着浓浓的夜色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感觉身后有人轻灵落地才开口说话。

“就你一个人回来了?”那人一开口语气就冷的跟结了冰一样,不带有任何感情。

“是的,其余的全部死亡。”闪进屋里的黑衣人如是回答着。

“浮箬雨真有那么大能耐保护得了那个要死不活的家伙?”说话的那个人是个全身带着森冷气息的男子,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懈。

“不是,是浮鸢渊。”黑衣人立刻屈膝半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回答。“浮鸢渊的能力太过强大了,之前一直没有调查清楚,请大人恕罪。”

那个扶着窗的男子转过身来走到黑衣人面前将他的面巾勾勒下来,一张年轻漂亮的秀丽脸孔立刻暴露在空气中,是个俊秀的少年。男子挑起少年的下巴,露出了一个极醉人的微笑,而后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冷漠声音说道。

“只要我的殇没事就好。”

“大人…浮鸢渊他本来就快要死了,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处决他…”黑衣少年清澈的双眼似乎有些茫然,但也没有躲避那束直直望向自己的目光。

“你懂什么。”男子勾过少年的唇吻了上去,少年的话语在顷刻间被淹没了。“奉天宴的时候,那个时候一定要让那家伙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象之前一样…”

章之十八:辉水阁

奉天宴是浮云观史上最隆重的节日之一,每七年召开一次。

其规模之庞大比起洗灵仪式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在奉天宴举行的这段时间里,浮云观对外开放了,而且一开放就长达七天之久。

奉天宴总共有三奉。

奉天,奉神,奉君王。

奉天宴举行的第一天是奉天,所有的浮云观弟子以及闲杂人员均可参加。在洗灵正殿举行了开光仪式之后,浮云观的仙门在缓缓围绕的云雾之中开启,有能力到达仙观者均可入内。第二天为奉神。在这一天,浮云观指派所有弟子和走卒参加,弟子在前走卒在后,对各道神灵进行祭拜。

第三奉在各个方面都显得更加重要,那便是奉君王。

这一天,浮云观会派一位弟子亲自前去浮云仙观的正门去迎接君王派来的使者。此使者必为王朝中的重要人务,此人绝不能是君主,但也绝非小流之辈。历代来参加奉天宴的代表都是王族子弟,不是王子即是公主。

为了回应相应的真诚,浮云仙观会对这个代表进行洗灵,来表示自己衷心于王朝绝无二心。以这个仪式来维持整个疆土的和平,维持浮云仙观的安宁。奉天宴其后的三天里,宴会不断举行,一天比一天华美热闹。天天觥筹交错,流觞引水,其乐融融。

一直到最后一天,闭关,清人,送君王。

得知有这样热闹的一个宴会之后,可把爱看热闹的浮灵零小师弟乐坏了,天天甩着小脚巴在窗口数星星,蓝色的大眼睛特别闪亮。更无奈的就是浮灵零小师弟最近迷上了幻想,半夜睡不着就在床上翻来滚去,总之就是不睡觉,可苦了浮松。为了能保证良好的睡眠质量,浮松每到子时必定要敲墙以示警告,之前还很管用,可后来就不怎么起作用了。

有一段时间,明镜居的走卒们总能在半夜听见浮松暴怒的吼声。

此时浮松拿着手中的纸涵发呆。

这次的奉君王之宴,居然指派了他去浮云仙观的正门迎接君王使者。

小时候的时候便知道有这么一个宴会,可是不爱凑热闹的浮松从来也没激动过,反而时常躲着这种活动。宴会一开始,小小的浮松便躲在了图书阁里看书,但是过了一会一向爱热闹的浮鸢渊就到了。

“鸢渊,你怎么不去看宴会?”小浮松从书堆里闹出个脑袋,望着被一堆不知名的东西挡得严严实实的浮鸢渊问道。

“那东西有什么好看的?看一眼便够了。”浮鸢渊和那一堆不知名的物体向前移动了一些,显然语气里还是很想去的样子。“你今天又在这里躲了一天,还没吃东西吧?”

“恩…”小浮松抓抓头发回答道。“今天看到火咒术的关键部分所以没有记得看时间。”

“到了时间你也不会出去找东西的。”浮鸢渊瞥了浮松一眼,把那一堆东西丢在浮松眼前。浮松拆开裹在外面的包装才看见里面的东西。是一些各式各样的甜点,数目很多,样式也不重复。可见浮鸢渊能耐之大,从宴会上搜索来了这些东西。浮松傻傻的对着浮鸢渊笑了一下,说道。“鸢渊,都是我最爱吃的呢,谢谢。”

“我可不是故意拿来的。”小小的浮鸢渊自豪的把头一昂。“都是随手挑的。”

“鸢渊,过来一起吃吧。”浮松从书堆里爬出来,一个没站稳又摔了回去,本来凌乱的头发又更加凌乱了。

“你这个笨蛋,走路都走不稳。”浮鸢渊叹了口气,把浮松从书堆里抓了出来,坐在了糕点旁边随意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刚一塞进去漂亮的秀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么难吃的东西都吃,不知道你脑袋怎么构造的。”

“可是好吃呀。”浮松也抓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很是满足的吃着。

“我怎么不觉得…”浮鸢渊看着浮松吃的很享受的样子又抓了一块吃了进去,一样无法接受。“哪里好吃了?”

“好吃就是好吃呀。”

浮松也抓了一块,继续陶醉的吃着。正吃到一半,浮松抬头发现浮鸢渊正透过书阁的木窗看着隐藏在繁密树丛下正在举行宴会的地方发呆,神情很专注,连一点小小的响动都在很用心的聆听。

“鸢渊,你是不是很想去?”

“听说这回来的是太子。”浮鸢渊向后一靠靠在书架上,双手撑在脑后。“是将来要统领整个国家的大人物,所以想看看张什么样子。”

“那怎么不去?”浮松咬下半截点心,望着浮鸢渊眨眨眼睛。浮鸢渊瞥了一眼浮松又看向房顶,很久才说了一句话。

“现在忽然不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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