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黑色的魔翼,仿若是黑夜上撕下来的一块,在黑暗中把他包裹的恰到好处。完美的融入了黑暗。
到达了暂时安全的地方,他小心翼翼的收起身后的魔翼,谨慎的探听着各处的响动,确保自己现在的现身之处,万无一失。
突然,他身后的树丛里发出簌簌抖动的声音。
魔物很警惕的转身,别在胳膊上的短刃顷刻就滑落到了手中。
那声音毫无顾忌的向自己靠近,魔物现在停留的地方,四周都是空地,无法及时的藏身,只能对面一搏!
树丛被拨开,一张娇柔的脸,吃力的从树丛里钻了出来,
“潘若毕亲王!”看到从树丛里钻出来的,娇俏的少年,严阵以待的魔族吃惊道。
笑容灿烂的桃花颜,揉进了星光的圆眸,在微寒的夜风中,月光下,因为奔波而在齐耳的黑色短发中,微微露着的尖尖耳朵。
“诺翼!”潘若毕开心的笑道,看到严阵以待的魔族,潘若毕一点都不吃惊,反尔吃吃的笑了起来。
“参见亲王……”,“是哥哥叫你来找我的吗!”潘若毕打断了诺翼对自己的礼节,天真的问道。
诺翼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脑海中竟然回荡起,格古对自己说的话“现在的他,无法保护自己的弟弟——潘若毕。”一种悲凉从中而来。
“不是,这次诺翼前来是有命在身,不宜久留。亲王在神界过得还好吗?”诺翼感从心来,问的忧伤。
“恩,很好。诺翼怎么能进来这个太阳咒里面。”太阳咒是强大的从外防御的神咒,当初连上古神兽--火焰兽,都被它炽的惧怕三分,身为魔族的诺翼是怎么进来的呢,潘若毕好奇的问。
“哦,这个啊。”诺翼避重就轻,“亲王怎么会在这里呢?”
诺翼小心的环视着四周,堤防被人跟踪,但四周并没有其他人的动静。
“我无意中听到了诺翼的声音,很小的声呐。”
“没有其他人跟过来吧。”诺翼不放心道。
“没有。”潘若毕摇头,他一路过来,没有发现有其他的人。
诺翼那么细小轻微的声呐,能够察觉的人应该不多吧。
魔陀 正文 第62章
潘若毕很肯定没有人跟踪他。
确定确实没有异样,诺翼才放下警惕来,收起手中的匕首。
“住的很偏僻?”诺翼心痛的用袖子为潘若毕擦拭,额头因为奔走而渗出的汗珠。
魔族的等级并不森严,同辈之间往往都很亲密,潘若毕虽然贵为亲王,却也更像大家都宠爱的弟弟,性格温柔的诺翼和性情随意的潘若毕更是亲密。
“不远。”潘若毕信手一指他现在住的地方,任由诺翼为他擦汗。
“那里吗。”顺着潘若毕所指的地方看过去,诺翼蹙眉。
“这次哥哥叫诺翼过来,有什么事啊?”身为魔界的第一暗探,冒着危险深入魔族的禁地,卡姆神宫,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吧。
“如果可以,我可以帮忙!”潘若毕很真挚的望着诺翼。
“不用了,亲王。”诺翼笑着,细细的为潘若毕擦拭着汗珠,“亲王要自己保重身体。”
魔王再怎么对顺利着急,也不会冒险把你置于更危险的境地,潘若毕亲王……
“我身体很好。”潘若毕开心道。
“亲王,”诺翼擦完了汗,扶着他细瘦的肩膀,“亲王要保重,诺翼先走一步。”
“恩。告诉哥哥我想他。”潘若毕,挥手道。
诺翼点头,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隐秘了行踪。
“怎么这么久?”撒哈斯丁捂着被子,倚靠着床上,微笑着问道。
潘若毕呵呵的笑着却不答,一瞪外衣,钻进了撒哈斯丁为自己捂得暖暖的被子,心满意足的发出温暖的叹息。
裹着一团寒气,钻进被子的潘若毕毫不留情的占据了,被子里最舒服的地方,还淘气的卷走了所有的被子。
“小坏蛋。”撒哈斯丁无奈道。
穆长老被诛,云妃封后,并不见有要大肆株连的痕迹,各地的长老自危的各个交出了自己手里的兵力和财力,只保持了最基本的待遇和供给。
而神主撒哈斯丁也容忍着长老们的继续存在,并不见有更大的动作。宫女和仆从们都微微的安下心来,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分内的日常工作。神宫上下总算迎来了,暂时的平静。
暴风雨来的前一刻是最平静的,平静的安详,平静的窒息。
连空气都平静的好似凝固了一样,顷刻就狂风大作!
摧枯拉朽,无人可敌!大地上所以的生物,都无一例外,被卷起,飞离……
平静的卡姆神宫内,撒哈斯丁端坐在议事厅的主座上,铁青的脸,苍白的手指紧紧地攥一份魔界来的情报!
情报上,寥寥几个字,分量十足,打破了所有的沉寂!
撒哈斯丁蹙着眉,站起来,来回的踱步。
洁白的情报信纸上,潦草的写着:魔族在**地区、**地区、**地区,都突然大幅度的增兵。
在时机成熟的时候,魔族会在神魔交界处大肆的增兵,是撒哈斯丁一早就预料到的。乌哈萨斯是一个贪心的男人,他不会满足于魔界的现状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魔王乌哈萨斯增兵的地方,竟都紧紧地扼住了神地在边界兵力最薄弱的地方,一处也不差!
撒哈斯丁烦躁的把桌面上的文件一扫而光,可恶!到最后,他还是被乌哈萨斯摆了一道!
若没有神界的,就连撒哈斯丁自己都不太可能,把兵力针对着神界布置的那么漂亮。
可恶!看着桌下地面上文件的一片狼藉,撒哈斯丁气闷的血气上涌,结实的健齿咬的咯咯作响。
谁会做这样的事情?谁有能轻易的接触到自己机密的文件!答案呼之欲出。
“如果,如果,你有什么事是不愿意让我知道的,请直接告诉我好吗?我会尽量避开,不会惹你生气的…”潘若毕曾经的话语回荡在撒哈斯丁的耳旁。
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襟,泛着水气,楚楚可怜的模样。他从那一刻就开始算计了吗?撒哈斯丁咬紧了牙。
半响,撒哈斯丁抬起了头,脸上已经是平静如常。
“来人。”他高声道。
门口立刻有仆从答应着走了进来。
“把这收拾一下。”撒哈斯丁居高临下的说,刚刚还愤怒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端倪,“皓而顿来了就把他留住,等我来。”
说完起身,转向了议事厅的后厅。
宽大的议事厅,分为前中后三室,前厅用来议事、接见有事的禀告的大臣;中厅休息,偶然两个不方便见面的人撞在一起了,也可以相互的回避一下;后厅是很隐晦的密室,除了几个心腹没人知道人口,这里存放了神界很多机密的文件。
撒哈斯丁孤身一人转入后厅,密密麻麻的书架格子,各式各样的重要机密文件都摆放在这里面。
撒哈斯丁记忆力极好,基本上没怎么寻找就来到了他放置神界边防防御图的地方,脑海里已是非常的明白,可心里却还存在着依稀的一丝希望。
慢慢的抬眼望,放置整齐的方格里,边角分明的空着一处长条的空隙。
撒哈斯丁甚至都不用抬手确认,都知道那处空隙空的是什么。
但他还是颤抖着手,轻轻地放上去,在空隙的空气里摸了摸。空无一物的触觉,掏空了撒哈斯丁的心脏。
撒哈斯丁半天没有反应,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吧。撒哈斯丁自欺欺人的苦笑,在暗室里慢慢地转头,各处的方格都码的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完美的叠放,没有任何的空挡。
只有自己面前的,那么突兀的空着一个圆筒的空挡。
撒哈斯丁突然笑了,仿若哭泣般的笑脸,可怕到狰狞!
在神主的寝宫,潘若毕无趣的把一本未看完的书扔在了桌子上,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了可以媲美自己亲人的诺翼,即让潘若毕开心,又让他不可抑止的伤怀。
不知道,在魔界的哥哥怎么样了。
和诺翼见得匆忙,潘若毕完全没有来得及问问哥哥的现状。
“唉。”潘若毕叹了一口气,无趣的看着窗外。
突然,门被打开,行普带着一队行从,表情的严肃的走了进来。
见到在窗边的潘若毕,竟连吱都不吱一声,黑着脸,手一挥,后面的行从一个个木脸罗刹一样,二话不说开始翻腾神殿。
潘若毕不解的看着他们,他们上上下下一寸一寸的翻找,甚至连地板的缝隙处都没有放过的匍匐着前进。
“找到了!”一个趴进低矮床底最暗处的仆从突然大喊道。
灰头灰脑,一身狼藉爬出来的仆从,兴奋的从床底下举起一个圆筒的匣盒,向门口献去。
“赏!”门口熟悉又分外低沉的声音。
撒哈斯丁,潘若毕兴奋的看向门边。刚想开口向他讲述,刚刚仆从们在神殿滑稽又有趣的行为,撒哈斯丁脸上冷冷的表情无情的阻止了一切!
“撒哈斯丁……”潘若毕迷惑道。
撒哈斯丁睨视着他,窗边的潘若毕,一如既往的纯洁可爱,此刻在他的眼中却成了刻意的阴毒。
“你还有什么要说!”撒哈斯丁托着下人交过来的匣盒,冷冷的问道。
“什么?”潘若毕不明白撒哈斯丁在说什么,眼睛盯着那精致的匣盒,不知道那精美的东西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还要狡辩,你要狡辩到什么时候!”撒哈斯丁勃然大怒。
我可以原谅你,潘若毕,无任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你,原谅你的偏袒,原谅你的背叛,潘若毕,我需要的只是你敞开心扉,对我坦诚的一句承认!
潘若毕吃惊的看着突然发怒的撒哈斯丁,困惑的头不停的在匣盒和撒哈斯丁的脸上来回。
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匣盒,一个他从不认识的撒哈斯丁,潘若毕呆住了……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仆从们幸灾乐祸、罪有应得的脸,撒哈斯丁俊脸上确定的表情,让潘若毕目瞪口呆。
他愣愣的看着撒哈斯丁,一时间竟忘记了要如何反应。
撒哈斯丁在怀疑自己……,潘若毕愣了,身体的力气开始一丝丝的抽离,撒哈斯丁在怀疑自己?潘若毕愣愣的看着撒哈斯丁的脸。
他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撒哈斯丁脸上坚定的表情,却是那么明显的怀疑,哦,不,是已经肯定是自己了。
自己做了什么,潘若毕意识模糊的想,自己做了什么?他期盼的望向撒哈斯丁,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启示,可是撒哈斯丁脸上的冷漠却灼伤了他的眼睛。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撒哈斯丁会用那么冷漠的脸色来面对自己,刚毅、坚定的,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若若……”曾经亲昵的称呼,像是讥讽自己的幼稚一样,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魔陀 正文 第63章
潘若毕突然泪水泛红了眼眶,
“如果,如果,你有什么事是不愿意让我知道的,请直接告诉我好吗?我会尽量避开,不会惹你生气的…”
“我知道了,有什么不能碰的东西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就算若不小心碰了,我也绝对会笑着原谅你的。”
曾经的话语还历历在耳,眼前却已然是人在情非。
宫廷险恶,他不是不知道,他看着撒哈斯丁,漂亮的俊脸,飞扬的金发,他以为哪怕整个神宫的人的陷害自己,只要他能不信,他就可以无怨无悔。
可是眼前的男人却用那么坚定的表情看着自己,潘若毕笑着哭得无声无息。
“为什么不说话!”撒哈斯丁紧紧地盯着他,窗边的潘若毕微笑了,仿佛下一刻就会毫不在意的临风飞去。
“我从未爱过你,撒哈斯丁。”潘若毕闭着眼睛,说出来莫名其妙的话。
晴天霹雳般,惊天的巨雷在撒哈斯丁的头上炸起!
他从未爱过!?撒哈斯丁瞪大了眼睛。从未爱过?从未爱过!!
看着撒哈斯丁突然惊愕的脸,潘若毕微微的笑着,是的,撒哈斯丁,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眼前的一切模糊起来,伤口的绞痛的刀一样,一片一片的剐着他的心脏。潘若毕含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滋味好受吗?撒哈斯丁,痛吧,痛吧,让你的心脏和我的心脏一起痛吧!
潘若毕的内心在淙淙的流血,脸上却挂着最平淡的微笑。
撒哈斯丁,和我一起痛吧。这是被你无端背叛的我!对你最无言苍白的惩罚……
“押下去!”撒哈斯丁的声音突然间苍白无力。
潘若毕笑了,泪在转身的时候,悄然滑落,但是背对着他的撒哈斯丁却无缘看见……
暗色的青苔,长在阴冷潮湿的墙壁,巨大的原色木架,黝黑的沉重铁链,紧紧地束缚着一个苍白的少年,纤细的少年被沉重的铁链高高的束缚在巨大的木架上,凄凉而无言……
潘若毕睁开圆圆的眼睛,大而圆的眼眸,明亮却没有任何的神采;圆润略微带点婴儿肥的小脸,两天不到,完全的瘦成了尖尖的下巴;本来就纤细的手现在更是苍白的如一副骨架。
潘若毕,抬头看着宽阔黝黑的大厅,冰冷石块砌的墙,因为阴暗,散发出苦涩、潮湿、阴冷的味道。
潘若毕被束在高架上,冰凉的铁链缠绕着衣着单薄的身体,面对着满满一屋形形色色的冰凉刑具。潘若毕欲哭无泪,心若死灰。这里是神宫地牢最阴森恐怖的刑房,这里凝固的血液比稀薄的空气还要厚重,成年累月的屈服和不甘,像无形的饿殍一样在空气里飘荡,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
潘若毕被束在木架上,丝毫动弹不得,整整两天了。
潘若毕饥寒交加,头脑却是异常的清晰,在刑牢阴冷的空气里,潘若毕已经整整两天没有闭上自己的眼睛了。
他大而圆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像野兽犀利的口腔一样,洞开着的大门。他在等待,从那阴明交割的门口,进来人……
他被捕之后就被直接束在了这里,没有人询问,没有人搭理,面对的满满的刑具,却没有一个人。
偶尔有守卫经过,也只是远远的经过门口,从来不进来着阴森的房间。但潘若毕知道,他的运从来就没有他自己想像的那么好。把自己饿的虚弱无力再来折磨,会更有趣吗?潘若毕苦笑了……
他彻底的被撒哈斯丁背叛了,无关身份,不关事件,撒哈斯丁彻底的背叛了他,或者,撒哈斯丁从来就没有对他爱过,在他的心目中,生活在神宫里的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魔族的异类。
他曾经那么幸福的以为,身为神主的撒哈斯丁与自己是息息相通的伴侣,无关身份,无关距离,他在撒哈斯丁的身边,撒哈斯丁在他的身旁,他们拥抱,他们欢笑……
潘若毕不自觉间湿润的眼角,一切都是幻影吧,终于破碎在了撒哈斯丁威仪神主面孔的下面。
撒哈斯丁那样睨视自己的表情,让潘若毕彻底的体会到了撒哈斯丁神主的身份,下腹一阵一阵的不适。即使处于这么悲惨的境地,潘若毕还是有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即使是滴米未进,潘若毕好还是尿急了。
无助的看着自己空悬的脚下,污秽分不出颜色的地板,潘若毕还是没有勇气就这样就地解决,毕竟他还是魔族的亲王,感情被人无情的颠覆了,但他还不想沦落到如此无耻的境地!
门口的光线淡了下来,潘若毕抬头一看,隽永的身量,清晰的轮廓,金发飞扬,在被光的阴影里,一双狭长的眼睛炯炯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