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如水+番外——刺红
刺红  发于:2011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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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喵很弱。不知道大冷天的在外面饿了多久,又是个没断奶的小奶猫,情况更糟糕。所以和亓云打了招呼之后就一直伏在靠垫上睡觉,不动弹。亓云找个阳光充沛的地方放下靠垫,小喵舒适地喵了一声。

“总得给它找个固定地方。”罗靖和笑道:“不能总放沙发上。一沙发的白色绒垫子,以后坐沙发下屁股之前还得看看那是垫子还是小喵,坐着人家多不好。”

亓云扑哧一乐:“倒也是,用旧衣服专门给它弄个窝。哦对了小喵还得上厕所,得教会它上厕所。”

罗靖和指了指客厅一角,一只鞋盒子里装了一半沙:“我从花园里弄了些沙子回来,先凑合着用,以后要买猫沙。”

一只小猫从天而降,两个男人突然忙碌起来。商量它吃什么,商量它住在哪里,商量它上厕所的问题。

亓云又凑上去亲亲它,真是个可爱的麻烦。

李旭飞一直没来过。想起来要慰问罗靖和,便打个电话。大概是感同身受过对这种热情的厌倦,所以尽量不麻烦罗靖和。其实罗靖和好得差不多了,但亓云坚持他在家养一养,罗靖和乐得在家无所事事。小喵刚睡醒那会儿精神最好,把手指悬在它面前,它会伸出小小的小肉垫小心翼翼地扑。逗它的时候通常会立即抬手,不让它扑到。再第二次伸出手指到它面前,它就不扑了,仰起脸,睁着大眼睛委屈地瞧着人,小耳朵还会动一动,看得人从心里柔软。所以它一向最爱玩亓云的手指,抱着用小爪子拍一拍,然后张开小嘴含住,玩得特别高兴。

“越来越觉得你和小喵像了。到底是它学你还是你学他?”罗靖和笑着伸手捏亓云的脸:“要是有情趣猫耳朵就好了。给你戴上。”

亓云脸红得冒水蒸气,坐在罗靖和身上,咬着下唇不吭声。罗靖和伸出手指,沿着他的脖颈,轻轻滑到锁骨,一路向下,在左乳上打个圈儿,小小的 乳 头 颤巍巍站了起来,然后往下,再往下,慢条斯理地抚摸他光裸的肌肤。他们试过各种姿势,唯独亓云在上面的不行。亓云总觉得难为情,即使勉强坐下了也不敢动,手足无措地攥着床单。罗靖和笑,他就更紧张,后面绞得罗靖和难受。直到罗靖和受了伤,弯腰都困难,想干这事儿只能这样。亓云脸红得发紫:“那,那我动了?”

罗靖和笑道:“动吧。”

“怪,怪怪的。”

“啊,我觉得也是。”罗靖和笑:“不过这样看你好像更清晰。”他的目光上下来回扫他:“也更可爱。”

“你,你你你你……”亓云咳嗽一声,突然拿枕头盖罗靖和脸上:“不准看!”罗靖和身体颤动起来,笑不可抑。亓云一咬牙,死就死吧,上下动起来。

“真带劲儿,宝贝儿。”罗靖和的声音从枕头底下闷闷地传出来:“你那儿可真棒,轻点,乖。”

这种时候该抗议吗。亓云一动神智都快要被顶出天外了,罗靖和躺着没动,两手在亓云两条大腿上来回抚摸,慢慢伸向亓云小腹下面。

亓云终于叫了出来。

米曦晖家。

动物世界节目。麦医生手握遥控器,对着宝宝笑邪恶地笑道:“你瞧,一只狮子,为什么要骑在另一只狮子身上呢?”

宝宝抱着绒布玩具,想了半天:“它们在打架。”

麦医生摇摇手指:“漏漏漏,它们不是简单的打架,它们是在妖精打架,这是为了爱在打架,通常是为了和爱人进行刺穿肉体的,灵魂深处的交流……”

正当麦医生说得眉飞色舞,旁边看报纸的米曦晖突然来了一句:“你错了。”

麦医生气呼呼地说:“哪里有错!”

米曦晖看了一眼宝宝,宝宝困惑地指着屏幕:“的确是两只狮子在打架嘛。打架和 交 配 的姿势不一样啊。”

麦医生石化。

米曦晖点点头,继续看报纸。

第 25 章

晚上下起了细雨。绵绵密密一层铺开去,绕着窗子纱似的随风飘荡。小区路灯用的是古典的唐式灯罩,仔细看能看到雨丝从罩子的飞檐上垂下来。黄色的灯光在雨幕里也浑浊起来,像是被洇在了宣纸上,迷茫的一片。

亓云拧开床头灯,倚在床头看书。小楼使用单独的中央供暖设施,非常暖和,融融地舒适。亓云从小就特别喜欢在下雨天下雪天呆在家里看窗外,看路上行人神色匆匆狼狈不堪的样子,一边小小卑劣地高兴。

他与罗靖和的卧室被他布置得极其舒适。地面铺上厚厚的绒毯,他喜欢光着脚在上面走来走去,转动陷在绒毯中的脚趾,感受那柔软略带沙痒的触感。房间里有许多大大小小圆鼓鼓的枕头靠垫,软软地堆在四角,填充着四周的空间。刚搬进来的时候觉得房间真够大的,可是现在看来却越来越小。他每天都清洁整理卧室,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他喜欢这个房间。充满属于罗靖和的气息。他们在这里休息,轻声交谈,做 爱 。夜晚的时候被罗靖和拥在怀中,感觉自己和他就像是栖息在寂静水面的水鸟。安静,恬淡,惬意。

他拥着被子,拿着书本,在温柔的光线下,静静地看书。床的旁边摆着一只小篮子,小喵乖乖地在里面睡着。

罗靖和有些急。其实还不算晚,七点多钟。但是天已经黑透,冬天天短。下午告诉亓云有个应酬,从三点多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多。对方老板是个和罗靖和年纪差不多大的公子哥儿,很会玩的家伙,一直缠着罗靖和,喝倒了一桌的人。罗靖和心里不耐烦,但也没表现出来。

“你这家伙,外面罩着一层透明的壳儿。”麦医生曾经对罗靖和说,“简直是在诱惑别人把你这层壳儿敲碎,再看看你会是个什么表情。”

罗靖和苦笑。

八点的时候,他终于醉得一塌糊涂,不知道南北。那老总连忙叫人搀着罗靖和,要了间酒店的房间,送他去休息。罗靖和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两个人才架得了他。进了房间,那两人把罗靖和放在床上,退了出去。罗靖和一直四仰八叉地躺着,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又进来个人,一个年轻可爱的男孩儿。他轻轻关上门,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然后轻轻地开始解他的西装扣子。

突然,罗靖和睁开眼睛。吓了那男孩儿一跳。罗靖和笑道:“你在干什么?”

那男孩儿被他一笑,反倒手足无措,呆立着。罗靖和坐起来,钳钳太阳穴,松开领带,笑着说:“抱歉,我是装的。我的酒量没这么次。”那男孩儿还是不吱声,自己开始脱衣服。罗靖和打量他怯生生的样子,心里难过,叹了口气,道:“谁叫你来的?星海的老总?”

男孩儿点点头。

罗靖和温和地笑笑:“好啦。我会跟他说你服务得很周到,我很满意。”他掏出钱夹数出几张一百的来,塞给那男孩儿:“你先走吧。我自己歇会儿。”

那男孩儿愣愣地拿着钱,看罗靖和。罗靖和一直挂着温文的笑意:“怎么了?”

他摇摇头,一直没说话。

送走那男孩儿,罗靖和又倒回床上。即使是个千杯不醉的体质,他喝多了还是会头晕恶心,难受。缓了缓,掏出手机来给亓云打了个电话。亓云正在看书,接起电话时声音温和婉转。

“在干什么呢。”罗靖和温柔地问。

“看书呢。”亓云笑着答。

“我喝得有点多。歇一歇就打车回家。”

“那你先歇会儿,不用着急。我等你。”

罗靖和声音缓缓,微风一样拂过耳朵。亓云特别喜欢听他在电话里的声音。

“嗯,咱们的事儿,被别人看出来了。不过不多,就一个。”

“谁?”

“星海的老总。去过咱们家一趟,你见过的。”

“嗯。我挺讨厌他的。不过你为什么说被人看出来的?”

一般人,顶多也就猜亓云与罗靖和是亲戚或者朋友关系。那个星海老总能看出来,估计自己也玩过男孩子。

“我喝的有点多,星海老总给我叫了个男孩儿。吓我一跳。”

“嗯嗯?”提高警惕的声音。

“我给他一些钱,打发走了。”

“服务真够到家的。”声音泛着酸:“你干嘛不试试。”

“说什么傻话。”罗靖和笑出声:“这么不相信我的人品吗。”顿了顿,他又道:“抱歉,估计他没往好地方想你。”

亓云扑哧笑了:“你管别人怎么想呢。他就认定我是卖的被你包的我也不痛不痒。顺其自然吧,你说是不是。”

“这倒是。”罗靖和深吸一口气:“好啦。休息差不多了。我这就该回去了。”

说话声音惊醒了小喵。它从篮子里探出脑袋,看着亓云。亓云冲它招招手,小喵轻轻地跳上床,伏在亓云怀里团成一团。亓云用手指点点小喵的小鼻子,小喵蹭了蹭,蠕动着把屁股和头掉转了方向。亓云捏捏它的小尾巴,又捏捏它的小脚。脚掌中间软软的粉红色的小肉垫格外柔软,亓云突然抱着小喵热乎乎的小身子笑了起来。小喵有点吃惊回头看他,他揉揉小喵的小耳朵。

“小喵,你说我刚开始是不是也和你一样,是被他捡到的呢?”亓云用脸蹭蹭小猫咪:“他一开始是不是觉得我没着没落的特别可怜?真是个大傻瓜。平时看他挺精明一个人,怎么这种问题永远都拎不清呢。还是说,李旭飞太倒霉而我太走运呢?”

亓云从小的性格就是淡淡的。对什么都不是特别上心。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什么特别不喜欢的。父母根本不管他,奶奶讨厌他,亲戚瞧不起他。反正无论什么他争也争不来,干脆就不争了。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的话,得不到也不难过,失去也不难过。一直没什么人待见他,没人跟他说话,所以他的性子相当孤僻。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废物一个,爹不亲娘不要的。偶尔突然来个人,笑着对他说,要不然去我家吃饭吧。

他就当真了。

其实一个问题他想了很久。刚遇见罗靖和的时候他住五楼而自己住三楼,中间夹个四楼,怎么借油盐都只往自己家跑,而不去四楼甚至不去对门呢。

不过他决定还是不问。很多事情没必要都那么清楚。他第一次遇见他,在车站。罗靖和笑着向他问路,他给他指路。接着机缘巧合住在一栋楼里。

说不清到底是谁先缠上谁的。罗靖和绝对不是个轻易对人好的人,可是他让亓云住进来,一直一直对他好。然后亓云缠上他,一直一直不松手。缘分这东西天定的,该是你的,就逃不掉。

在他最倒霉无助的时候,老天终于可怜他一次,把罗靖和推到他眼前。

亓云抚摸着小喵,正兀自得意,突然电话铃又响。他接起,轻快地笑道:“怎么,醉得爬不起来了?”

电话那边沉默许久。然后,突然说出一句话来,让亓云变了脸色。

很久很久没有见,已经差不多快忘了,自己亲生父亲的声音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第 26 章

亓云很少来咖啡厅。没什么原因,只是不太喜欢。因为罗靖和有轻微的神经衰弱,刺激神经的东西家里一概没有。除了用于招待客人的茶,酒啊咖啡啊甚至可乐都没有。很久没有喝咖啡,突然一下觉得口腔倒难以接受了。

亓云信手捻着白瓷咖啡杯里的小勺子。小勺儿轻轻碰着杯壁,叮叮地脆响。

昨天接到电话,他是吓了一跳的。他甚至有点忘了自己父亲声音是个什么样子——这也不能怪他,从十岁起,他们就没有再见过。

电话里亓瀚洋的声音多少有些失真,并非所有人能拥有罗靖和那种声线。可亓云还是听了出来。血缘这种东西,已经刻进了骨头里,扔都扔不掉。

亓瀚洋推门进来的时候亓云看到了。男人就这点好,三十过后稍加保养变化就不会太大。还是那股子派头,举手投足都是世家书香门第的感觉。亓云只是坐着看他向自己走来,然后落座。服务员过来问亓瀚洋有没有什么需要,亓瀚洋点了杯咖啡,然后迎着亓云的目光。

亓云笑了一下:“您看起来气色很好。”

亓瀚洋抿了一口咖啡,叹道:“你这么大了。”

他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亓云突然觉得愤怒。非常非常愤怒,就像充满了气的气球,被一根尖利的针刺了一下,炸得他整个胸腔难受。他暗暗在桌子底下攥紧了手,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亓瀚洋看他没接话,也略略觉得自己这话不妥,只好又喝了口咖啡。

“您怎么找到我的手机号的?”亓云搅了搅咖啡。早上没大吃东西,空腹喝这东西有点犯恶心。

“我到你们大学去找过你了,结果你不在。问的你同学。”亓瀚洋笑道:“你的同学很热情。”

亓云暗自咬牙。八成这是问上健力宝了,真够巧的,自己的手机号只有他知道。

“你……还好么?”亓瀚洋轻声道。

亓云点头:“很好。您呢?”

亓瀚洋突然笑道:“什么您啊您的,生分了。我是你爸爸。”

亓云突然笑了:“爸爸,我们不熟。”

亓瀚洋给他突然噎了一句,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当老子的被当儿子的当面呛自然会发作,亓瀚洋回过神来却忍了下去。他和气地说:“小云,你怎么能这么说。”

亓云嗤笑道:“爸爸,刚刚进餐厅的时候你问了服务员我们订的桌子在哪儿吧。是不是因为当面认的话根本认不出我来?我们熟吗?”

亓瀚洋一滞,他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他们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面,甚至连通电话都没有。以前觉得亓云的妈妈总不会不管他,于是自己心安理得地逃避。亓云十几岁的时候才知道亓云的妈妈也不要他,但那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将近成年的儿子。亓云和他没感情,一点也不亲,这是必然的。所谓父子母子天性,有的时候,是个可笑的谎言。

他艰涩地开口:“小云……”

亓云也觉得自己失态了。他敛了神色,恢复了温柔的笑意:“爸爸。”

亓瀚洋一口饮尽咖啡,望着白瓷咖啡杯发呆。自己的亲生儿子坐在对面,但那是另外一个陌生人。他们互相并不了解。落地窗外正好一对父子经过,孩子很小,坐在爸爸肩头,小手挥舞着格格直笑。亓云看着,唇边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他瞟了一眼亓瀚洋,于是决定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爸爸,您回国有什么事么?”亓云依旧用小勺子搅动咖啡,越搅越觉得眼前这杯咖啡面目可憎。亓瀚洋已经改了国籍,他现在出现在公众场合,名字后面都得带个小方框,里面标上“英”的字样。今天看他的状态,觉得他应该混的还好,但没想象中发达。

“我回来……是想看看你。”亓瀚洋表情有点不自然。亓云笑着听他继续说:“顺便……接你跟我一起走。”

亓云没动,微笑着用手指敲打桌面。一下一下,声音很轻,却似乎却敲到了亓瀚洋的鼓膜上。

“为什么呢。”亓云一直在微笑:“为什么要接我出国?”

“这难道还要问为什么?爸爸只是想你。”亓瀚洋突然焦急起来,亓云反而平静淡然。

“我已经成年了,爸爸。”

已经不需要你了。你却回来了。小时候想你想得天天哭也没用,现在你倒是出现在我面前——真让人反胃,怎么这么八点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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