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 下部+番外——绍离
绍离  发于:2011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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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的怒吼惊醒了东,意志一下清明,想起琴子临死前苦苦衷求他不要让锦和小广知道她的身份和死因,刚才失神之际竟差点脱口而出,还好没有对不起琴子所托。
没再反驳,东只垂下头苦笑,如月,你的报复确实彻底!
「无话可说了?!」锦冷冷问道。
其实他不是要东的答案,只是潜意识里想听东辨驳几句,便是给他一丁点理由也行,好让他自己不要对东如此残忍。
「我答应过你,再不对你说谎,琴子确是我杀的,原因是…」闭上眼睛顿了下,再张开,眼底已然清彻,口气淡漠:「她-该-死!」
锦闭上眼狠咬著牙,手里的扳机再扣,顿时东的右手掌已是鲜血淋漓。
「这便算你还清琴子的债,至於欠我的,我要你一辈子来还。」
「真的还清了吗?!」淡淡扫了自己右手一眼,东笑得古怪:「真的还得清吗?!」
再醒来是在一间陌生的小房间里,当然锦不可能再让他住在主宅,那麽这里是仆佣房罗!
肩上、手上传来热辣辣的痛,东低头看看,伤口已经包扎好,试图动动手,腕上的脱臼似乎接好了,因为手掌上的枪伤,给锦扳伤的手指却感觉不出处理好了没,不过想这麽多又怎麽样,复原的再

好,对一个枪手来说,这只右手也算废了。
以往在锦织大宅里不论多小的病痛,醒来时定有人在身旁伴著,不是锦自己便是中野或小暮。现在…锦是不可能来了,小暮早在一年前便叫锦打发到三合会实习,中野向来只替锦织家人看病,更不

可能来照顾他这个叛徒。
东用没受伤的手缓缓撑起身体,还没坐定,门口便有几个人进来。抬头一下,为首的人竟是相叶源。
「相叶少爷?!」有些诧异他竟会出现。
「东山先生,好久不见。」相叶笑眯眯的打著招呼:「我特地给你送葯来了。」
东见相叶手上是以前常带来给他的雪凝膏,不由心头一暖,想不到相叶平日对他一般,现在竟亲自给他送葯。
「谢谢相叶少爷,不过这次是枪伤,恐怕用不到了。」东心里感激,话也是含笑而出。
「一会儿就用得到了。」相叶明亮的表情倏然沈下来,还是笑著,但那笑容却让人从背上泛起冷来。
察觉到情况不对,东的脸色未变,仍是说道:「那就却之不恭了,多谢相叶少爷,葯放在那儿就行。」
「东山先生不问问一会儿为何用得上这葯吗?!」相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示意跟来的两个人到东身边去。
随著那两人钳著自己,东也没挣扎,反正挣扎不过,何必多受苦头。
「相叶少爷现在是要告诉我原因吗?」
相叶吃吃笑了开来,东发觉到相叶的笑和以往不识人情的骄纵清朗大不相同,他的眉宇间已经脱去青涩的少年样态,整个人好像盛开的花般,散发出成熟的韵味却也多了世故的沧桑,他眼里隐隐簇

著的火光是…妒忌! 难道,他和锦…
「我和锦在一起了,这还是拜你所赐。」相叶笑盈盈的说道:「原本锦丢开你,我也不该再与你一般见识,但你身上有样东西我想到就难受。」
相叶叫的是”锦”不再是”一清表哥”,原来两人已经如此亲密,那麽,也是锦让这青涩少年一夕长成?!
虽然东对锦的私事不太在意也从不过问,但他知道自从两人情意相许後,锦不曾再碰过别人…如今却…东不自觉的摸摸自己後腰上的羽毛刺青。
看到东的动作,相叶笑得更加阴蛰:「东山先生真是聪明,就是那根羽毛,我同锦说了,既然已经对你无情,就别再留著让东山先生看了伤心难过…或者…存有不该有的妄想!」
「锦同意了?!」轻浅的勾勾唇角,东知道自己已经笑不出来,但还是压抑著自己,淡淡问出。
相叶开怀畅笑道:「我要求的事锦怎麽可能拒绝!」毕竟这位置是他拿命换来的。
点点头,垂下眼眸,东脸上没什麽表情,心里却是生生的发疼。锦身边的位置不但早已换人,还要毁掉二人曾经情爱的印记,锦竟恨他恨到连一点点…一点点…爱过他的痕迹也不愿留下!
「本来还想趁著东山先生昏迷时下手比较不会痛,不过…可真是不巧,只好请东山先生忍耐下了。」相叶说得婉委却笑得十分得意。
以往那个骄纵却不失纯真的少年怎能变得如此狰狞丑陋,东死心之馀再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反过身趴在床上任由相叶去了。
「想不到东山先生这麽合作,这样也好,可以少受点皮肉之苦。」
没有理会相叶的冷讽热嘲,东闭上眼睛,感觉却更加敏锐。他可以感受到一阵炙灼的热气靠近,是要烙掉吧!?
像要证实他的想法般,一阵烧炙的灼痛立刻自後腰窜遍全身,太过剧烈的痛感竟让东无法辨别到底是哪里在痛。
锦是存心毁掉他们的情爱,东早先还存有一点希望,希望锦会看在他们感情的份上信任他、谅解他,但现在看来,确如相叶所说的,根本是妄想! 而这一烙,更是将他卑微的妄想全部烙掉。
东下意识地如平时一样咬著牙忍住呻吟,但脑海中倏然浮现自离去後的一幕幕,无数的背叛、误解、无奈、隐忍和悲伤…
再也忍不住、也不想再忍,像要发泄出心里所有的委屈与不平一般,东不再压抑,放声嘶吼,那喊声不止喊出了疼痛,还喊出了无尽的绝望与悲哀…
不过这凄凉悲厉的喊声并未到达相叶的心里,他的眼中只有看到东卷起衣襟、略微褪下长裤所露出的纤细腰身和白净背臀,几年前不经意抚摸到的感觉又鲜活起来,这身体像有诱人的魔力一般,光

是看便教人神魂颠倒、不能自己…
妒忌、羡慕、害怕…多种情绪杂沓而来,不能! 绝不能再让他去诱惑锦,出卖自己的灵魂才得到锦的眷顾,绝不能再让他去看别人,即使眼前的人已经失去资格。
相叶狠下了心,一次又一次的在东身上烙下丑陋的印痕,斑斑点点,犹如他丑陋的心…
痛苦的刑罚在东几近陷入昏迷时终於停止,在相叶临去时只听到一句…
「会长交代,这偏院的下人房只东山一个人住,现在天气还不冷,暖气、热水都不必供了。」
才只一句话便让东自炙热的烤炉跌进冰冻的寒窖。他自受过水刑後,虽然身体调养回来,但对冷的感觉却异常敏感,甚至有些恐惧,每到秋末他在的屋子里定然早早开了暖气候著,喝的、用的也定

然是温过的水,锦还曾打趣他是世上唯一比主人还好命的影卫,如今…
锦…锦…你当真如此恨我?!泪和著血,湿透了枕巾、床褥,曾几何时,为他心疼的人已经视若无睹,甚至成为加诸痛苦於他的人…
61-62
没有人特别照料,东的伤还是慢慢好起来,但後遗症却是明显可见。肩上的伤让他的手不能随意抬举,只要天气微有变化就要发酸发疼,手指的指节有些变形,抓握东西也有些吃力。不过现在他只

是普通人了,这些缺陷於他日常生活倒还不至造成不便。
养伤期间,东在偏院里过得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日子,不论是医生、送饭的武田或是曾经来探他几次的田村管家,没有一人对他有好脸色,也难怪! 毕竟他是杀害琴子的凶手。
东自幼以来屡遭骤变,人情冷暖早已看透也学会漠然以对,所以众人这般态度对他,他也不觉难堪,反而庆幸锦有这麽些忠心的部属和下人。
武田那家伙,块头粗,为人更是直憨,几个礼拜下来送了近百次饭竟没跟他讲过一句话,表情是从来不变的鄙夷,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饭放了就走,然後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碗碟收走。
但今天他却像解脱了一般,脸上终於有堪称愉悦的表情,不过对著东时仍是努力地绷著一张脸。
东看了觉得好笑,但也隐隐知道平静的日子就此结束。
果然,晚饭结束後,武田在收走碗碟时,撂下冷冷一句:「管家说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明天起自己到大宅的饭堂吃饭,三餐时间都有固定,逾时不候。」
「知道了,谢谢。」东听完後仍是如同平时一般温和的笑著跟他道谢。
或许是最後一天的关系,今天武田不再听若罔闻,反而掻著头,不自在的回了句:「不客气。」
说完好像又气自己干嘛跟这种人说话,气呼呼的瞪了东一眼,便拎著为东服务的最後一餐走了,那脚步先是重重的大步,但走得远了竟可以听到他开心哼著歌的轻快声音。
东好笑的摇摇头,这人实在单纯的可爱。
过没多久,管家田村便要他到锦的房间候著,说是要交待工作。
终於还是来了吗?!东看著自己半残的手,心里苦涩的揣想著,接下来又是什麽刑罚?! 
依言来到锦的房间,浴室里传来淅沥的水声,看来锦正在洗澡。东环顾这房间,该是熟悉却又陌生不过,装潢在丝毫没变的隔间和梁柱间是全然没见过的家俱和摆设。是锦不愿想起他所以把能换的

全换了,还是为了讨好相叶,把装潢全改了?不过不论是那一个答案,对於自己又有什麽差别?!
关著的小门後面是以前自己的卧房,临去时锦曾说过”…这房间永远为你留著…”,现在却不知是何模样?!
东自胡思乱想间,锦已洗好澡自浴室走出来,浴衣半敞,发上还滴著水珠,看到东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随手点了根烟,閒适的坐在椅上。
淡淡地开口:「听田村说你的伤都好了!」
「是。」东低眉顺目的答道。
缓缓的喷了口烟,锦又道:「那自明日起就开始做你的工作了。」
「还请会长示下。」
「你现在是锦织家的下人,不是三合会的人,不必再叫我会长,喊我少爷便是。」
说的也是,凭自己现在这付模样还有什麽资格待在三合会,确实也只能做做一般下人的工作。东不免自伤,但仍是有礼的淡然应道:「是,少爷。」
「嗯,」锦轻轻应了声,然後不知是在思索事情还是享受烟草的滋味,闭著眼不再说话。
东静静地站著等,直到锦抽完一根烟,才听他缓缓说道:「你就负责打扫偏院和帮著打理偏院的温室吧!」
东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下,锦派给他的工作是打扫琴子以前住的偏院和她生前最爱的温室。他明白锦为何如此安排,原因很简单,如果他对琴子有著丝毫愧疚,那麽这个工作便会叫他痛不欲生,

锦的目的也确实达到,偏院里的一草一木都能勾起他对琴子的思念与歉疚。
「是。」虽然才一个字,但东的应答声里有著不难察觉的摇晃。
锦的唇角撇了撇,低沈的说道:「还有一件…」
久久等不到指示,东不由抬起头看著锦。
锦这才接著说:「随时满足我私人的特别需要。」
锦邪佞略带残忍的微笑让东不由想起初见他时的感觉。所谓“私人的特别需要”指的也是最初那种毫无感情的肉体发泄?!东只觉胸口好像空了似的,阵阵发冷。
他喃喃念道:「你…少爷不是已经有相叶少爷了?」
「相叶是用来疼爱的,至於你…」轻蔑的睨了东一眼,哼笑一声再没下文。
「是用来泄欲和泄恨…」东苦涩的接了下去。
「有自知之明就好。」锦斜忒著东,随後冷冷一句:「上床。」
好像梦游一般,东茫茫然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床边、如何褪下衣物,直到贯穿身体的剧痛狠狠地撕裂他的感官,他才有了真实的感受…真实感受到锦的无情摧残以及确实逝去、再也无法挽

回的爱…
失去情爱的动作也失去了体贴怜惜,昔日总是让东沈沦失速的愉悦,如今只剩下被摧折的难忍苦痛。身体被刻意曲折成种种取悦放纵者的姿势,未待适应放开的身躯被强迫迎合接纳著锦的欲望。
映著苍白脸色的冷汗涔涔而下,两股间的血随著抽插的动作不住流淌,咬不住的痛苦呻吟随著狂暴放肆的节奏间而逸出,眼角满溢的不知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泪水,但这些都已经无法打动充满怨

恨的昔日恋人。
几次被强迫的恶梦与现实交互重叠著,神志也开始在清醒与记忆间游离,直到彻底失去意识才得以摆脱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煎熬。
发泄完後锦才发现东已经昏死过去。拨开他披散在脸上的头发,脸色苍白中透著青灰,唯一艳色是被牙齿咬得破皮的带血双唇,紧锁的眉间即使在昏迷中仍是不停的更往里皱。
这样脆弱的神情总能轻易激起人心里的怜惜,锦握起东的右手,细细看著自己带给他的伤,右手掌不再平滑,手掌中间有明显的变形,原本修长的指节也歪斜的扭曲著,肩窝上的枪伤痕迹依然明显

,子弹穿透过的背胛上也有相同的狰狞痕迹。
原本平滑的背上不再滑腻,触手尽是粗糙不平…是相叶烙下的烫痕,却也等於自己伤的。原以为相叶只是吃醋要烙去那片羽毛,反正自己也不愿再看见便由得他去了,没想到他竟把东整片背都伤了


那时东凄绝的嘶喊好像还在耳边一般,如此绝望、如此哀伤,听得他竟有股冲动想放下一切仇怨,只想把他搂在怀里好生安慰…
手指不由自主想抚平东眉间皱摺,待听得东一声轻噫,锦才惊觉,自己竟在做什麽?!明明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这张脸、这具身躯、这个人,总是能叫人轻易失控…
带著自厌的怒气一下爆发开来,锦想也没想重重一脚踹在东的身上,硬是把他踹下床去。
突来的疼痛惊醒东,跌落地上的他抽著气抚著腰侧,还未完全清醒的眼眸有些惊愕的看著锦。
锦冷著脸,生硬说道:「你现在什麽身份,有资格在这里过夜?!」
愣了半天东才听懂锦的意思,没有说话,慢慢撑起不稳的身体,勉强穿好衣裳。正要离开的时候,身後传来锦的声音。
「就这麽想走?!」
转过身来,东不明白的望著锦。
「一点下人规矩都没有…」锦冷冷说道。
总算明白锦的意思,掩不住的难堪一下冻结在东的脸上,在锦的漠然中,东艰难的躬身道:「少爷,东山告退。」
锦轻哼一声算是回答,东便鞠了恭,一步一踬的蹒跚而去。
冷眼看著他离开,锦无法否认,那艰难的歩伐仍踩得他步步心疼,但也因此愈加痛恨自己,痛恨…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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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忍著痛打理好自己已是天色将白。东本是浅眠的体质,心思又敏感,纵然明白锦是故意糟蹋,也早有准备,但真正遇上仍是不免心哀神伤,身体明明疲累不已却翻来覆去怎麽也睡不安稳


好不容易浑浑噩噩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已过早餐时间,东匆忙梳洗一下便直接到花房帮忙。
花房里的花匠东从没见过,大概是他离开半年里才来的人,那花匠白发苍苍、脸上皱纹不少,但精神矍烁、身骨硬朗实在看不出到底几岁。
他绷著个脸十分不快,见到东只冷冷哼了一声。
「现在几点了?!还要老头子等你高兴来帮忙?!」
「对不起,是我睡晚了,明天我会注意。」东连忙道歉,到了老人面前自我介绍道:「我是东山,以後还请您多多指教。」
抬头横了东一眼,又是一声冷哼:「指教?!若非不得已你会甘心来做这工作?!」
一句话说得东脸色微微一变,压下心里难受,又开口问道:「不知您如何称呼?」
「水户。」丢下答案,老人转过身去迳自忙了起来。
「水户先生,明天我会注意,不好意思今天让你久等。」东仍是有礼的道著歉。
「嗯。」水户应了声算是回答。
沈默了会儿,东见水户没有打算搭理他,不由又问:「水户先生,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水户手里动作没停,哼哼说道:「帮什麽忙?!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事,我老头子多事耙了两耙,怎麽就变成我的工作了,你还真以为是来帮忙的閒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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