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情天————匀巽
匀巽  发于:2009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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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羿央那轻狎、邪气十足的面容,着实地教棠欢心慌慌啊!
  羿央不答,他只是斜勾起唇角、浅浅一笑。
  盯着眼前那抹不怀好意的邪笑,棠欢的心不禁七上八下地狂跳着。
  他不安、他想逃!然而,却力不从心!气虚血弱的他,连最后一丝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了!
  棠欢只能眼睁睁地盯视着眼前那张邪肆的俊颜,朝他愈发地靠近……
  蓦然,他感到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棠欢不敢置信地瞠大了双眸。这……这……到底是怎幺回事引这是吻吗?……而他,又为什幺要亲吻他?
  棠欢不懂!过分的混乱,亦教他的思绪纠结成一团。
  他是在戏弄他吗?他真的不懂,也无法理解他到底为何这幺做。
  混乱不已的棠欢,只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唇,好温暖!
  真的好温暖!这是意识逐渐飘远的棠欢,最后一个念头。
  顶不住黑暗的召唤,他终于在羿央的胸怀中昏迷了!
  羿央戏谑地俯视着怀中昏睡的人儿,有些玩味地低喃道:“居然昏倒了!……难不成是我的吻太有魅力了?”他轻刮着棠欢的面颊,“要昏倒也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嘛!”
  然而,当他注意到棠欢愈发苍白的唇脸时,他霎时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整敛出严峻的面容。
  羿央抿紧了原本带笑的双唇,伸手脱去棠欢所穿着的战甲。他紧攒起眉头,瞪视着棠欢胸前的殷红,轻啐了一声后,他小心翼翼地撕去棠欢胸前那片染红血衣。
  俯首审视着怀中人儿胸口的伤势,羿央更是绷紧了下颚,熊熊的怒气在他的胸口翻腾不已。
  这股怒气,为棠欢,也为自己!——气自己为何伤他如此之重?
  ——怒他为何如此不懂得珍惜自己?
  但,无处宣发的怒气,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轻叹,他低喃:“你真是个爱逞强的傻瓜呀!”语声里尽是满满的不舍与爱怜。
  羿央再次低头轻吻了棠欢冰冷的唇瓣后,便重新将怀里的人儿安置于他的胸前,以便让他的螓首能舒适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调整好姿势之后,羿央拉起黑色的斗篷覆盖在棠欢的身上。
  蓦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
  羿央微蹙起眉头,回头注视着黑暗,稍作思考,他伸臂搂紧怀里的人儿,一声驾喝,驱马狂行了。狮子花见状,亦尾随其后而去。
  ※     ※     ※     ※     ※     ※     ※
  好热……为什幺身体仿佛有万把火在烧!?为何……好热……好难受啊!
  棠欢想要张嘴呼喊,但声音却哽在咽喉里,怎幺也发不出!
  谁……有谁能救救他?忽焉,无助的耳畔传来低沉醇厚的嗓音。
  “难受吗?这样有没有舒服一点儿?”
  棠欢感到额头上、颈子间有冰凉的触感。
  呜……好舒服……那沁入心脾的冰凉,教棠欢满足地直想叹息。
  “看来是舒服多了!”来人的语气中,尽是显而易闻的笑意。
  是张臣吗?……还是陈丰?可,这悦人的嗓音却又不似两人的声音。
  ——到底是谁?棠欢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什幺人?但,无奈地,他的眼睑却如千斤重似的,张也张不开!
  无力多做挣扎的棠欢,颓然地再次坠入朦胧之境。
  ……呜……好冷……为什幺身体好似困在冰窖之中呢?
  为何……好冷……那冷彻心扉的冰寒,教他好不难受?
  谁……谁能救救他?
  棠欢想伸手攀捉,可,他的手却像似被人捆绑住似地,怎幺抬也抬不起来。
  就在他无助难受的时刻,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又再次地在他耳畔响起。
  “冷吗?”
  是啊!他好冷,真的好冷!棠欢想回答,可是却找不到声音。
  “一定很冷吧!你一直在发抖呢!”那悦耳的嗓音里,溢满了爱怜与疼惜。
  他在颤抖吗?他不知道!不过,他好冷、真的好冷!
  片刻之后,他感到腰间传来一股温柔却也强劲的力量,将他拉近一处坚硬却也如丝绸般的温暖里。
  骤而,那寒到骨子里的冰,被那如太阳似的温暖给蒸发了。
  好温暖!啊……真的好温暖!
  “暖和了一点儿了吗?”
  是他的错觉吗?……“他”好象在笑?
  “确实是暖和了!看你,嘴角都翘起来了!”
  “他”确实是在笑!棠欢非常肯定地忖道。
  咦?他鼻尖上那温温湿湿的触感是什幺?好奇异的感觉!……但,却也令他莫名的心安!
  他想知道“他”是谁?——非常地想知道!
  挣扎地想睁开双眼的棠欢,与沉重的眼睑奋战了好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敌不过倦意的呼唤,沉沉地跌入虚幻的境地之中了。
  ※     ※     ※     ※     ※     ※     ※
  渴……好渴……他的喉咙灼热不堪……
  他好想喝水!
  谁……谁来倒一杯水给他喝?
  棠欢想吞咽唾液,滋润他又干又躁涩的喉咙,然而,任他如何蠕动舌头,他依然得不到一丝滋润,反教他的喉头因干燥的蠕动,而更加地疼痛了。
  “渴吗?”
  又是这个声音。
  “当然,你必定是渴了吧!毕竟,你已有数天滴水未沾了。”
  数天?这男人到底在说些什幺?他怎幺一点儿也听不懂。
  就在棠欢感到疑惑之际,他感到微温的异样触感正覆盖着他的唇瓣。
  棠欢不明白那到底是什幺感觉?但肌肤上那刺痒痒的触感,却教他的心悸动不已。
  蓦然,一道沁凉的液体自唇间滑入喉道之中。
  呜!好舒服!棠欢感到喉间如火烧的疼痛,顿时纾解不少。
  他还想要……还想要!棠欢在心底不住地呐喊。
  急欲解除干渴的棠欢,在无意识之下缓缓地伸出了粉舌,焦躁地轻舐着干裂的唇瓣。
  霎时,棠欢在浑沌的意识中,清楚地听见耳畔传来的低吼声。
  “噢……”
  瞬间,棠欢感到他的舌头,被一股蛮力给掳获住了,“唔……”一声轻吟自他的口中流溢而出。
  好痛!棠欢紧蹙起秀眉,他努力地想拉回他的舌,然而,他却感到他的舌,好似教人给咬住了……
  他越是想挣脱,咬住舌的力道就愈发地加重,直到他尝到血腥的味道,他的舌才重获自由。
  可,他的舌是自由了,但,他的口里却多了另一陌生的火热。
  那火热,正翻搅着他的舌根……
  异于喉头的灼热,迅速地自棠欢的心底奔窜而出。
  他好难过?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到底是谁?为何要如此对待他?!
  但,心慌归心慌,口中那股火热仍旧教他悸动不已。
  害怕——棠欢好害怕心中那股悸动。
  恐惧——他也非常恐惧那股莫名、却又似能焚身的热流。
  可是,他却又对环抱他的温暖,无法自拔!
  为什幺……为什幺……无数的疑问在棠欢的脑海里,不住地盘旋……盘旋……
  他好想看看那股温暖的存在,真的好想!可该死的,为何他的眼眸就是沉重地张不开呢?!
  棠欢奋力地想撑开眼睑,但努力了许久之后,他还是抵不过疲累。
  在他即将再次陷入朦胧的边境之际,口中那股火热终于离开了。
  随即,一阵粗重的喘息,喷灼在他的耳际。
  接着,又是一阵不明所以的低吼。“该死!噢……真是该死!要不是你依然昏睡不醒,我就……”
  粗哑的低吼声,嘎然而止。
  须臾,棠欢再次感到唇上那股陌生而粗糙的摩挲。
  “快醒来吧,我的睡美人!……你已经睡得够久了!……”末及听完那低哑深沉的话语声,意识徘徊于朦胧边境的棠欢,又已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     ※     ※     ※     ※     ※     ※
  煽动着长而浓密的黑色睫翼,棠欢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睑。
  起初,明亮的光线教他的眼眸难以张开,眨啊眨了之后,终教双眼适应了白日的光明。
  首先映入棠欢眼瞳里的是朗朗的晴空与悠悠的白云。
  眼前的情景,不禁让棠欢以为他是不慎地躺在草地上睡着了。他犹有梦中乍醒的错觉。但,脑中随即一转,他便明白他并非躺在草地上假寐。
  搜索着一幕幕的记忆,顷之,棠欢便忆起他率领“隼鹰”,正与匈奴做最后的殊死决战……
  不、不对!顿时,记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他记得——他逃了!……在重要的时刻……
  他分明记得他受了重伤,后来,他又遇到敌军的首领——羿央!
  该不会是他已经命丧黄泉了吧?
  可,既然他已经死了,为何疼痛仍自胸口隐隐传来?
  难道……他没有死!?棠欢突地有所顿悟。
  那幺,这里又是什幺地方?棠欢抬眼四处环视着,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棠欢勉力地用未受伤的左臂半撑起身体。——由于他的举动,使得他胸口的疼痛顿时加剧,但,他仍不加理会,一心只想弄清他身处在何处。
  放眼环视,见周围立有木柱数十根,其间以木架纵横组织,成一圆形屋架。其上则是用牛皮铺设而成的圆形篷顶,蓬顶上还有一个开敞的圆形天窗。
  见到此一建造,棠欢不禁在心中咕哝道:怪不得当他一睁开眼眸,便是晴空万里的朗朗天空。
  环观帷幕之内——幕内的地上,全铺上了兽毛所编织而成的地毯,而且厚达几有寸许。而箱笼、长凳等物,皆沿幕壁陈列,偌大的中央地带,只摆放了一只长行方桌。
  反观自己身处的境地,棠欢发觉自己正躺在铺满兽皮的宽广大炕上,而……他的上半身除了缠绕伤口的白巾外,竟是赤裸裸的。
  看到这里,棠欢更是满腹疑惑了。
  有人救了他!但是,会是谁呢?
  未几,所有的疑问已被棠欢抛到九霄云外了,因为,经过反复思索之后,他终于明了他身在何地。
  领略到此点的棠欢,内心禁不住地攀起一阵惶惶然。
  “呜……”棠欢忽而猛力地坐起身,那力之猛、痛之深啊!他不由得痛吟出声,伸手按住剧痛的胸口。
  忽焉,皮幕被掀开了。
  “我想你也该醒了!”
  听闻声音,棠欢心头一震,他戒慎万分地抬眼望向来人。
  来人身材非常高大,相貌亦十分俊朗,身着红绫偏氅,腰间围着豹裙——十足的匈奴服装。
  棠欢捂着胸口,冷冷地问道:“阁下是何许人也?”
  “你好!在下索伦,是负责照顾你的萨满。”
  “萨满?”什幺是萨满?
  看出棠欢的疑问,索伦微微一笑,道:“萨满在你们汉语的解释就是“巫医”的意思。”
  巫医!……该是“大夫”的意思吧!
  罢了!现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此为何处?”
  “此地为乌珠穆沁。”
  “我为什幺会在这里?”对于棠欢的问话,索伦有趣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道:“你受了重伤,是霸主将你带回这里的。”
  霸主?……是羿央吗?
  他为什幺没有当场杀了他?……当时,杀他应该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何故他没有动手,而且还大费周张地将他带回乌珠穆沁?棠欢不禁疑云满腹。
  就在此时,“索伦,他醒了吗?”
  人未见,声先闻——是梦中那低哑好听的嗓音。
  惊觉的棠欢,他那双明亮的瞳眸,霎时变得深邃了。
  不一会儿,皮幕再度教人掀开了。首入眼瞳的是双修长有力的长腿,接着,跃人眼底的是那洒脱不羁的魁梧身影。
  这身影……似曾相识……难不成……
  棠欢猛然一抬眼,他的视线刹那间对上了那双戏谵且火热的炯炯黑眸。
  竟然是——羿央!棠欢的心猛然一震,心头一阵愕然。
  见着棠欢已醒来,羿央粗犷潇洒的俊颜上,有着说不出所以然的喜悦之情。
  “你终于醒了!”他沙嘎的嗓音里,满是押邪意味。
  望着棠欢惊讶的眼眸,羿央只是浅笑着,而他那邪弄的瞳眸,更是肆无忌惮地瞠视着棠欢裸露的白皙肌肤。
  “索伦,替他换药了吗?”
  “启禀将军,属下尚未执行!”
  “那我来替他换药即可,你下去吧。”
  索伦一听,先是紧了紧鼻翼,略顿了半晌之后,他摸了摸鼻梁,道:“好吧!但将军可不能太过粗鲁。”
  当索伦走过羿央的身边时,仿佛又想到什幺似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悄声地又说道:“他的伤口还未痊愈,将军可千万别操之过急啊……兄弟!假若你再让他的伤口裂开的话,届时,会怎幺样,我可不管喔!”

  羿央呶了呶唇角。“你真是罗唆!该怎幺做,我自己清楚。”他虽然如此回答,但他的眸光却未曾稍离棠欢的身上。
  “是吗?”索伦似笑非笑地睨了羿央一眼。
  “我只是提醒你罢了。”语毕,他唇角藏笑地,迳自走出帐幕之外。
  棠欢教羿央灼灼的目光,看得浑身极度不自在,率先开口道:“为什幺不杀我?……为何要救我?”
  羿央跨开长步,走至炕边,一个屁股便坐在棠欢的身边。
  “因为,你还未告诉我你叫什幺名字?”
  只因为他尚未知晓他的名字?——就为了这荒唐的理由!?这个狂傲的男人是在耍他吗?棠欢愤懑不平地道:“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就会杀了我吗?”
  棠欢的质问,教羿央那双灼热的瞳眸,瞬间,变得冷然慑人。
  ——他动怒了!可是,他却隐隐地忍耐着。
  “会!”羿央凛声地凝视着棠欢苍白的容颜。
  “棠欢!杀了我吧!”
  羿央细凝着眼前苍白的容颜,不禁觉得好笑,他的名字叫“棠欢”。可是,这张冷漠含愁的容颜上,何来的“欢”意?哈!还真是讽刺啊……
  “你这幺想死吗?”羿央冷问。
  “死与生又有何差别呢?”他并没有任何可留恋的事物啊!
  “当然有!”羿央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是吗?”
  “只要你活着,你便会明了。”羿央果决地凝视着棠欢。
  棠欢回视着羿央,虚无地冷笑着。
  只有未曾心伤的人,才能说得如此断然吧?活着?哈,多简单明了的两个字啊!……心死了,空留下一具躯壳,仍算是活着吗?他的笑为何隐藏着绝决与空虚?羿央猜不透,只是突然之间,他有股冲动,想要理解他嘲讽的外表下,是否也只是一颗空虚的心?

  “为何你的笑如此绝决?难道这世上没有值得你眷恋的事物?”
  棠欢仿佛鄙夷似地嗤笑一声。
  “这世上并没有值得我眷恋的事物。”他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羿央一副不以为然地露出了浅笑。
  “是吗?”他轻问,那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了然眸光,直直地凝眸着棠欢。
  羿央抬手轻柔地抚爱着棠欢柔嫩、却也过于干燥的唇瓣,柔声地低喃道:“当一个人说:“世上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事物!”时,那该是何等的悲哀!?何苦将自己闭锁在一个荒凉寂寥的天地之中,说着那些无谓的谎言呢?”

  谎言?!他有什幺资格如此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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