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旋华不会说什么好听的甜言蜜语，说出口的就是真心话。李正前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更没办法开口去闹他。那些话敲在心上，造成的回音震得他脑袋空白，泪腺发痛。

张开嘴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正前还是只能抿着嘴看着他，嘴唇随即就被吻住了。

带些犹疑地松开了唇，带着霸气的舌尖就窜了进来，舔吸着他口腔中的每一处，强硬却温柔，鼻息间都是沈旋华的味道，一颗心涨得满满的，眼里心里，都是这个男人。

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了，沈旋华才放开，伸手捧着李正前热烫的脸，又在颊上印上一吻。

李正前往旁边瞥了一眼，小高早就贴心地把店门关好走人了。低下头，气息不稳地琢磨着想说出口的话。

「我要的认真，不知道你给不给得起。」

「……」

「我很贪心，我要的是一辈子。」

「……」

「……」

得不到回音，李正前忍不住窘迫起来，苦恼地吁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突然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不能反悔喔。」

「啊？」

沈旋华再次重申，「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还是一样笨啊。李正前在他胸膛勾起了一个笑，算了，要笨就一起笨吧。

轻柔深情的吻立刻就变了质，添了一些色的欲望的味道，李正前迷乱被动地回吻着，被连拖带抱地进了房间，脚刚一碰到床边，立刻就被扑倒在床上。两人又疯狂地吻了一阵，李正前只觉得身体一凉，衣服已经被剥了。

脆弱的欲望立刻就被沈旋华握住，李正前惊呼一声，才刚要抑住声音，加重加快的力道立刻让一串呻吟泄出口，全身软了一半，只能喘息着让沈旋华为所欲为。

沈旋华下半身微微蹭着，眼前散发无限诱惑的项颈引诱着他去啮咬，闻着李正前的味道，听着他难耐又勉强压抑着的哼声，感觉自己腿间的欲望又更强烈了一些。

李正前勾着沈旋华的脖子，除了喘息呻吟也只能任凭身上的男人给予自己快感，沈旋华看着他狂乱的表情，颇得意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汨汨流出的液体让空气淫靡了一层，也让套弄的动作更加顺畅，拇指突然毫无预警地一按，李正前从喉头嘤咛了一声，在沈旋华手中解放了。

大口喘着气，脸和身体因快感而绯红一片，李正前睁开眼看眼前满头大汗的男人，在发现他腿间已经胀大的欲望时，立刻撇过脸去。

沈旋华察觉到李正前的不自在，埋在他颈边笑了。这个可爱男人在这方面的表现，生涩得令人吃惊。上次虽说是他带领自己进入他的体内，但是毫无做作的生涩反应，看在他眼里根本就是诱拐犯罪。

「你……笑什么？」

「笑你好可爱。」

男人被说可爱一点也不值得开心，头脑发胀的李正前才刚想张口反驳，胸前敏感的两点立刻被湿润温热的舌尖袭击，本要发出的抗议变成黏腻的呻吟。

欲望立刻变得难耐，沈旋华边吻着边剥掉两人身上剩余的衣物，抬眼四处搜寻着。

「……抽屉里有润滑剂和保险套。」

沈旋华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东西，顿了一下，「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个？」

就算以前有好了，火烧重建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竟然还有时间和心思在这里配备这种东西？

李正前红着脸撇过头，「干嘛啊，那是小黑上个礼拜自作主张买来放的。」

「……」沈旋华敛下脸，「他要列入黑名单。」

噗哧！李正前哈哈大笑，捧着沈旋华的脸啵地给了一个响吻，「你想太多了吧？」

他替他装备这些，是打算把他推给那众多的追求者吗？沈旋华忿恨地哼了口气，润滑的动作不免粗鲁了点。

「……痛啦……」

「对不起。」沈旋华吻了吻他的唇，将动作放轻柔，小心翼翼地探入。

李正前边放松边微笑，「亲爱的，在我的床上不要想其它男人唷。」

沈旋华被那声「亲爱的」喊得呛了一口，「喂……」

李正前笑着抬起上身吻着他性感的嘴唇，边害羞地瞟了他一眼。

这种时刻的确是不应该去想别的事。沈旋华欲望依旧，加快手上的动作，一面用另一手和唇爱抚着李正前。

深深埋入的时候，暖烫舒爽的感觉吸住了他的欲望，沈旋华重重地喘了一声，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驰骋抽送的动作。

虽说这不算是第一次两情相悦的欢爱，但前一刻拥抱着的这个男人才对自己说「我要的是一辈子」，而且不同于上次迷蒙中的酒醉，现在的他是清醒着接受他，光是这样想着，在他体内的欲望就更火烫坚硬。

「呜嗯……」痛楚稍退，李正前睁开眯着的眼睛，看着上头忍耐得很辛苦的男人，一种幸福的感觉突然溢满了心头，眼睛发酸发烫，视线立刻就模糊了一片。

「怎么了？」沈旋华赶紧伸手抹泪，「很痛吗？」

「不是。」伸手抱住沈旋华，位置的移动刺激到体内的欲望，感觉它又胀烫了一点，「我只是觉得，很幸福……」

「……」回抱此时看起来如此脆弱的坚强爱人，沈旋华微微动了一下腰，「这几年，辛苦你了。」

「啊啊……」

对话在此时已经显得多余，沈旋华托住他的腰，开始画着圈律动。

欲望夹在沈旋华和自己的腹间，李正前的眼泪随着痛楚中的快感不断落下，想到这个男人对他说，「你是我一个人的」，想到几个月前如果他选错了线，两个人就再也没办法紧紧相拥，背上就泛过一阵颤栗。

「我好怕……啊啊……」进入的攻势快而猛烈，李正前忍不住喊着，「如果我们……就那样死了……嗯啊……」

知道李正前害怕着什么，沈旋华低下头吻他的嘴唇安慰，「可是我们活下来了。」

前后的刺激让李正前受到更多快感，弓着腰接受着沈旋华的抽插，流着泪弄湿了沈旋华的小腹。

还在快感余韵中喘息着，就被还没解放的沈旋华翻过身，手指插入拓展了两下，又从背后将欲望送进湿暖的体内。

抽插时的湿润水渍声和碰撞声引起羞耻，李正前把头埋在棉被里，呜咽着呻吟着。沈旋华猛烈的进入带来的除了痛楚，还有更多的快感。

「啊啊……」

腰被抱着，自背后插入带来的痛楚减少了一些，感觉到体内的欲望存在和进出。沈旋华吻着他的耳朵和颈部，喘息着问：「还好吗？」

许久未欢爱的身体对这样激烈的索求实在有点吃不消，但是想到他也卖力地为自己带来快感，心头一热，只有轻轻地点几个头。

得到肯定答案，沈旋华更加快抽插的动作，紧热的体内让他无法自己地猛烈动作着，尤其听到李正前压抑的叫声和啜泣声，让他体内的欲望更进一步的燃烧。

感受到手里握着的李正前的欲望又将解放，沈旋华放慢了速度，缓缓抽出，将哭得脸湿淋淋的李正前翻了过来，吻着他的脸，面对面又小心翼翼地插入。

「为什么那时候要剪左边？」放慢了进出的速度，沈旋华吻着李正前，喘息着问。

身陷欲望狂乱着的李正前微张开眼，在他进出撞击的摇晃中，颤巍巍地摸索着沈旋华的手，将手掌放到了自己胸膛心脏的位置。

因为心在这里。

沈旋华笑了，低头吻着可爱情人脸上的泪痕，吻他的鼻子，吻他泪湿的眼，吻他的额头，吻他的嘴唇。

他说话不坦率，但是所作所为都是对他的深情。他只是嘴硬，不喜欢承认，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爱他。

沈旋华牵起他的手握紧，改放到自己胸膛心脏的地方，另一手托起他的身体，加快了抽插的速度，诱人而优美的呻吟立刻传入耳中，满足地深深进入他的体内。

如果没有彼此，他们只会是平凡而又不满足的人。他仍然会是个对自己和对人生充满疑问的小小警职人员，而他也只会是把心遗留在过去的酒吧老板。他们都曾经对未来的路感到彷徨，在黑暗的人生路上，看不到该往哪里走。

尽管依旧充满不安，路上前行的障碍那么多，但是他们用勇气当火把，用感情当火星，点起一把火，照亮前方原本以为已经断了的路。

因为，心在这里。

沈旋华醒来时哆嗦了一下，空气中带着这个时候不应该有的冷意，眨了眨眼再睁开，听见窗外淅沥沥的雨声。

身边的位置还留着温热，沈旋华穿上衣服推开门，李正前正坐在椅子上捧着咖啡，对着大开的后门发着呆。

沈旋华走过李正前身边搂着他稍嫌单薄的肩膀，他将头靠着他的手臂，带着点慵懒的性感，「这个时候下雨真诡异啊，应该是今年最后一场雨了。」

手指卷着他柔顺的发，沈旋华跟着看门外飘落的雨丝，「你讨厌下雨。」

「也还好。」李正前闭上酸涩的眼睛，微微叹了口气，「有点闷。」

就是在这个后门，听说那天下着雨，景川捡到了倒在门前的小旭。也是这道后门，那天下着好大的雨，他把景川和小旭架出去，跌跌撞撞走了好远。然后，在这道门，把带着满肚子疑虑的沈旋华带了进来。

「糖粉和壮阳药之后你来的那一天，没有下雨吗？」

「没有。」

空气又沉默了回去。沈旋华安静地思考了一下，随即摸摸李正前的头，朝后门走出去。

「欸，外面在下雨耶……」

沈旋华置若罔闻地向前走去，直到淋到了雨，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雨势并不是太大。

李正前满腹疑问地看着屋外的沈旋华，不知他要弄什么玄虚，但接着就愣住了。沈旋华看着天空笑了，然后望向他，笑着伸出手，邀请的动作。

「该是你征服它的时候了。」

远处传来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入了他的耳。

像是受到蛊惑，李正前只呆了一会儿，便放下咖啡站起身，缓慢地朝后门走去。迟疑了一下，走入雨帘。

「有我在，下雨也没那么讨厌对吧？」沈旋华故意痞子似地笑着，伸手搂住李正前的腰。

李正前噗哧一声笑出来，「臭美。」虽然的确是这样没错。

耸耸肩，沈旋华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侧，「我们来跳舞吧？」

「跳舞？」李正前抬头看看雨势，「会感冒吧？」

「一下子而已。」

真难得他有这种闲情逸致，「可是没有音乐。」

「我唱。」沈旋华说着抱住他的腰，轻轻左右摇晃着舞了起来，随口哼着几首慢歌的旋律。

李正前笑着跟着移动脚步，落到身上的雨滴似乎也没那么冰冷了。多年以来一直讨厌的雨滴，这个时候却像温暖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李正前眼眶一酸，一边咒骂自己变得爱哭，一边将脸埋入沈旋华的胸膛。

原本以为，要抱着可怕的孤独感觉一直过下去的。但是这个男人很干脆地把他从过去的牢笼里拖出来，顺便把他的心也打开了。

虽然要面对的难关还有那么多，但是拥有的力量却不只有自己的。紧紧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或许不太会说什么好听话，但对待他的是一颗真心；他可以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放下一般人矜持的东西，可笑地和他一起胡闹；他会把他拉进雨幕跳舞，去征服过去的恐惧。

他终于可以在人们面前笑着谈论那个故事里死去的人；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心真正渴望一个勇敢的人来救赎；也终于在互相伤害之后，不再隐藏满满溢出的感情。

终于在晦暗不明的前方，找到了一条路。

——全书完——

番外：荒芜

雨还没有停，血和雨水缠绕着，他忽然感到很冷。

那个男人总喜欢这样不厌烦地叫他，小旭、小旭……

——呐，早该问你，什么叫做永远？

「什么傻问题。」

这会是那个人的回答。

他知道自己有罪，罪得不轻。也许从那天倒在Hoca门前，就是个错误。

身边一直很吵。他记得他跟他说过：在一大群人的说话声中，我会很轻易认出你的声音，因为我爱你；在一大群人都仰头看着我时，我会很轻易认出你，因为我爱你。

他很傻，明明那么危险，却愿意什么也不顾，就算把血给流干了、骨头给敲碎了，都还要死命地抱着他唱什么自己做的歌。欸，他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他唱歌会让他想打人，都怪他，干嘛唱得那么好呢？

他说那首歌才不是唱给什么都不知道的他，是唱给那些瓶瓶罐罐叫做Single Malt的酒，唱前还不忘来个cheers。他真的像个疯子一样……但，真是标准的欲盖弥彰，他说他唱这首歌会想到沉默。

「我知道，你不想活了……」

这方面他不能否认他总是很懂他在想什么。没办法，不说话，别人就当哑巴，说太多会让人心烦，不说却让人心酸，但是他总是忘了学着要跟他多说个几句话，至少让他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出来，一说就会落泪。

「为什么哭呢？嗯？是不是和你唱歌那天晚上一样难过？」

——不，他有哭吗？

他不想承认，现在，和那天晚上都哭泣过。可是他沾着血的手来抹他的泪时，他又不能自己地让那热辣的液体从眼睛冒出来。很温暖，可是很可惜，他现在才意会过来以后没有机会再尝一次这个温度——这个会让人落泪的温度。

「我学会了喔，Akira，那首歌。唱给你听，好不好？」

不要叫我Akira，我讨厌那个名字……就算你说很性感也没有用。

「I’m walking in the rain，没有目的地，淋湿受伤的身躯，缠绕着冻结的吵杂声，继续杀戮，永远彷徨着，Until I can forget your love……」

笨蛋。

——小旭、小旭……

——雨，怎么还没停呢？

——完——

番外：The sun shines sadly

难忍的痛楚自四肢百骸传来，他感觉眼角留下一滴泪，却承载不了任何痛苦。

他很久不作梦了，但是方才的梦境却真实得可怕。所有对他如此重要的东西都被怵目惊心的殷红冲走……

雨怎么还没停呢？

「阿前！」

原本在一旁打瞌睡的小凤被床上昏睡已久的李正前突然发出的闷哼惊醒，连忙上前叫唤。

「阿前，你醒了吗？」

随着眼泪流下，李正前睁开眼睛，过了段时间才习惯眼前的亮光，除了皱着眉头之外，没有出声说话。

小凤伸手抹去他的眼泪，「很痛吧？等一下，我去叫南麟来。」

昏迷前的记忆全回到了脑子里，李正前视线停留在空气中的一点，不敢去整理已经发生的一切。听得到外面下雨的声音，打在窗上发出轻微而绵密的碰撞声。

烦人的雨。

小凤和南麟很快就回到房间，南麟有点紧张兮兮地仔仔细细检查了很久，情绪显然还很浮动。

与南麟的浮躁和小凤的忧心比起来，李正前的安静显得极为不正常，南麟在收起器材之后，终于忍受不住一室的静默开口问，「阿前，还好吗？」

伤口很痛，但是更巨大的悲伤的记忆比那更加倍地侵袭着他，昏迷前的场景彷佛分明在眼前。他连回想都没力气，空白的思绪缝隙里早就塞满了悲伤，和雨水的味道。

无力说更多的话回应，李正前只是轻轻摇头，连吐气都有点微弱。南麟和小凤对看一眼，没再说什么便纷纷退出房间，留给李正前安静的空间。

窗外雨还下着，一滴滴打在窗户上，也打在他的心上，除了淅沥沥的雨声，好像还有那个男人的微弱低喃。

李正前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而来的是彷佛无止尽的杂事。莉子和小凤帮着把Hoca转到他名下，因为未满二十岁而有许多复杂烦人的手续必须解决；而为了承担景川留给他的责任，让Hoca好好存在，李正前决定从大学休学，并且花了很多心力和住在乡下的母亲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受伤，又为什么好好的大学不念，要从学校休学去接一间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