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太阳神——KRISC1984512
KRISC1984512  发于:2011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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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看到倒在血泊中、早已断气的尤法时,脑袋里一片空白。一下子,他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只是愣愣地站在一旁,看乌夫兰失去理智地哭叫。

因为太过震惊,胡夫反而哭不出来。这也或许是因为他早已知道会有这个结局,所以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吧!

但,失去唯一的弟弟对他而言,实在是打击太大,让他好一阵子都无法恢复正常,每天浑浑噩噩,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接下来数个月的日子里,胡夫目睹乌夫兰为尤法举行了盛大却隐密的国葬,目睹乌夫兰为了尤法的离去而终日悲泣,目睹乌夫兰为了再次与尤法于来世相恋而做的牺牲。

然后他不再伤心,因为这是尤法无悔的决定。

他看得出来尤法爱得很深,而对方也非常在乎尤法,只是他们今生无缘相守,只得死别生离。即使如此,他还是知道尤法过得很幸福。

一瞬间,胡夫全都明白了!对于尤法,他不再是遗憾,反而感到欣慰,或许他应该祝福他可怜的弟弟,愿他在遥远的来生能得到他期望的幸福。

这也是他在目睹乌夫兰的深情之后,才产生的心境转变。他诚心祈祷,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终能再次相遇,进而相识、相恋,然后相守。

愿他两能在来生继续未完的情缘,愿他两幸福……愿他两白首……

之后他便趁着红月,带着永远的秘密,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第十章

古埃及鹰殿

胡夫离开宫殿后,乌夫兰仍是终日处在无尽的哀痛中。他恨!恨自己是这么的无用、这么的无理、这么的无情!

他无用!才会让所爱为他挡下那夺魂的一剑。他无用!所以只能眼睁睁目睹最重要的恋人,在自己眼前伤重气绝。

他无理!所以才会一忿而误会所爱,才会认为他背叛了自己。他无理!所以他亲手放弃了幸福的未来。

他无情!所以对那个痴情的小精灵见死不救、寒暖不问,连他是生是死都不在乎。他无情!才会让他受尽苦头。

他可怜的小爱人!当他亲自将气绝的他抱回宫殿时,这才发现他早已瘦弱的不成人形。

几番脱臼的细肩,多次病危的过去,因重病而枯瘦的肢体,再加上那断魂的一剑。一切一切,都由他这负心汉一笔、一划刻在他心爱的小情人身上。

思及此,乌夫兰不禁又潸然泪下。他可爱、又可怜的尤法可曾感到幸福?虽然他太阳般亮丽的笑容不时浮现在眼前,他还是怀疑,那早逝的芳魂可曾品尝到生命的喜悦?

这全都是他错,但他造的孽却全由尤法一人扛过。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天神不惩罚他的过错?为什么不让他和尤法一齐走?

尤法的死,也将乌夫兰的心一并带了走,只留下一具无用的躯壳,和永远无法停住的泪水。

乌夫兰不曾哭过,自小受帝王教育的他相当不屑这种弱者的行为,加上受终日落泪的母亲影响,他发誓,这一生绝不为任何事情而哭。

但是他哭了!因为尤法的离去,因为懊悔不已,所以廿多年来未曾落下的泪水,从爆发后再也没能止住。

他曾想一死以求解脱,但他是埃及之王,他不能自私地丢下国家独自离去。

他寻求胡夫的责骂,希望能以他的手得到死亡的救赎,但胡夫却只是哀伤地摇摇头,没说什么。为什么他不恨他?他可是害死他唯一弟弟的凶手呀!

“但你却也是尤法唯一的所爱!”胡夫只说了这句话就离开了。

“尤法唯一的所爱!?”乌夫兰听了只是疯狂地大笑。那个孩子为什么这么傻,爱上了他这样一个负心人?为他牺牲真的值得?真的无悔吗?

自问的同时,乌夫兰彷佛看到尤法站在他眼前,带着那抹他熟悉的笑,摇着头,轻轻地说:

“悔?不悔,爱……怎么会有悔呢?”

乌夫兰终于受不了,倒在冰冷地面上静静流泪。

“真的……不悔吗?尤法,你真的……不悔吗?”

从走廊外吹进的晚风,像尤法冰凉的手,温柔地轻拂他湿咸的脸庞。月好似有着魔力,它的低语,像极了尤法哼歌的旋律。

乌夫兰累了,打从尤法去世之后,他就没一餐正常,一夕安寝。不管何时,他都无法忘记尤法惨死的事实,他忘不去!

今夜,在黑夜温柔的包围下,乌夫兰难得地进入了梦乡。希望在梦中,他能再次和尤法相会。即使是做梦也好,他想念尤法的笑、尤法的语……

再次意识到时,乌夫兰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无尽的黑暗当中。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光线、没有声音,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伴随着自己。

初时,他以为自己到了阴间,喜孜孜地想与尤法重聚。但不论他往哪里前进,还是看不到任何东西。

如果这里不是阴间,那么他在哪里?乌夫兰颓丧地坐倒在地上,听着自己粗重的喘息。

一个缥远的声音唤起他的注意力。

“你在找什么吗?”那是一个很温柔、宽宏,包含了天地万物的声音。

乌夫兰寻声往前看去,一个美丽虚幻的女性清楚地浮现在他面前。那是阴间之主奥赛利斯的妻子,掌管重生的依西丝女神。

“依西丝女神!”乌夫兰像是看到了一线生机。“求您大发慈悲,将我所爱的人儿,我的尤法还给我吧!”

“所以你一直在寻找的……就是他?”女神不疾不徐地问。

“是的!”乌夫兰照实回答,毫不隐瞒。就算会失去成为奥赛利斯的资格,他也不在乎,只求能和尤法相守一生一世。

“但他是个男人!”女神似乎稍稍皱了下雪白的眉头。

“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我爱上的,就是他那纯洁无垢的灵魂。”

本以为受到质问他便会知难而退,但乌夫兰却对她表现出来的嫌恶毫不在意,看得出来,他是以自己全部的生命来爱着那个少年。

依西丝女神着实被这段禁忌之恋所感动,原来这世间仍存有至死不逾的爱!

“所以……就算再次转生,彼此面貌都不同,你仍能从茫茫人海中找出你的珍爱吗?”

“能!我能!”女神的发问让乌夫兰感到振奋。

“虽然我想成全你们这段姻缘,却无能为力。因为那孩子来自于遥远的未来,他的命运,着实不是我所能干预的。因此,你只能期待来生了。”

“来生吗?真的能再见面吗?”乌夫兰害怕,若真的依附来生,要是他两无缘,那么他们不就一生都无法相遇?又要是他两再受命运捉弄而错过彼此呢?

“不要担心,我会将这件事安排好的。”依西丝看出他的顾虑。

“但是……你必须做个很大的牺牲!”

还来不及为依西丝女神的保证感到愉悦,乌夫兰的表情又黯淡下来。

“什么牺牲?”乌夫兰问。到了这地步,他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如果你成为奥赛利斯,就无法和身为人类的他再次相恋。”依西丝女神说得相当委婉,乌夫兰自然也听出她话中的弦外之音。

“如果这就是代价,我甘之如饴。”他说得从容,丝毫不见犹豫之色。

“他值得你做这些牺牲吗?”依西丝女神再次询问,她不希望乌夫兰后悔。

乌夫兰想起入睡前,尤法似乎在他耳边低喃的话语。他笑开了,是那种让人觉得幸福的笑容。现在他很确信,当时尤法的感受一定和他相同。

“只要是为了尤法,我所作的一切都不能算是牺牲!”

“我从没做过任何牺牲!”他再次强调。

“是吗?”依西丝女神也笑了。“那么,你就去吧!就算在忘却一切的来生,你也要找到他,尽你所有的力量让他幸福。”

“我会实践我的承诺的!”乌夫兰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叮咛自己,绝不能忘记那个被刻画在自己灵魂深处、惹人怜爱的小小身影。

※※※

从梦中苏醒后,乌夫兰重新召开被荒废已久的会议。原本宫中的人还为他的振作感到安心,未料才一开朝,他便说出一个震惊满朝的决定。

“我要将法老之位让给苏曼-我最大的弟弟。”他说得一派轻松,好似要让位的人不是他。

“什么?天啊!”这一听可不得了,朝中上上下下的人顿时为了他这句话给吓得魂不附体。法老要让位?这是什么荒唐事?听都没听过!

“我君,请您三思!”同样也身在朝中的苏曼,着急地不知如何是好。不管兄长是不是认真的,他都必须极力挽留,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和兄长一样,治理好这么一个泱泱大国。

“我心意已决。”乌夫兰闭上双眼,没有再说些什么,就算大臣们再怎么恐慌,也注意到他脸上那股毅然的决心。君王都这么认真了,他们还能说些什么?

感觉到骚动逐渐平静,乌夫兰重新张开眼眸。他看向自己一向信赖、也认同能力的长弟,慈爱地说:

“那一切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定会成为一个伟大英明的法老,以后就由你带领埃及,进入拉拔王朝的全盛时期,完成我和先王的心愿。”

他从王座上走下来,将象征法老地位的权杖慎重地交给苏曼。

“就原谅为兄的任性吧!”

亲腻地拍了拍苏曼的肩头,乌夫兰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他毫不犹豫,将无上的地位和权力全交给了自己的弟弟。

“这样就行了吧!”他抬头仰望无垠的晴空,心中平静无波。也好,失去尤法,他这太阳神做得好没意义。如今以成为阴间之主的机会,换得与尤法再次相守的因缘,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尤法呀!何时才能再会呢?对你的思念一天胜过一天,终无止歇。现在的你在哪片天空之下?伫立在风中的你,可听到我深深的惦念?”

※※※

乌夫兰退位后,其弟苏曼为完成他的心愿,将他的存在刻意消抹,而他在位期间的所有记载也一并消灭。此后,埃及再也没有这么一位法老存在,还因此形成一段令后人费解的历史真空期。

乌夫兰、曼可、席、拉拔,失去所爱的男子。在抛弃一切既有的外物后,于爱人去世不久的一年后,因重病离开了世间,而后以凡人之姿坠入轮回,等待再次和那抹纯真灵魂相会的一天。

芙嘉曼公主虽仍一心一意想获得君王宠爱,却从未成功。在乌夫兰去世后,她即与苏曼完婚,完成心愿,成为埃及名正言顺的皇后。

力耶、可夫、拉鲁夫,在失去情人之后,改去原本轻浮的个性,成为一位稳重受爱戴的国君。但他终生未娶,不曾再爱上任何人,一直到年老去世都后继无人。

※※※

自从回到原来的世界后,胡夫重回工作岗位,做回一位考古学家。

这倒不是因为律耶博士的施舍,而是因为在尤法失踪后不久,磁片便平安无事地被捡拾者送回驻扎处。不好意思继续为难他,律耶博士也只有解除对他的驱逐令。

即使如此,每当和胡夫处在一起,律耶博士便会感到不自在,久而久之,就养成处处避着他的习惯。

胡夫才懒得理他这种无聊没有任何意义的行径。事实上除了琼,他谁都懒得理;除了工作,他什么都不想管,个性变化之大,令大伙儿都难以接受。

深知其由的他们,很贴心地包容他对事物冷漠的态度。他们知道有一天,胡夫一定会恢复正常的,所以在这难以忍受的过渡时期,就让他们当个体贴的朋友吧!

对于胡夫的转变,琼只是心痛和不忍,虽然知道胡夫有事瞒着她,她却什么都没有问,如果胡夫不愿说,她也没有质问他的必要,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她一定会陪在他身边给予他鼓励。

当位于尤法墓穴东方约百公尺处,另一个不知名的墓穴被挖掘出来时,胡夫不甚讶异、甚至了然于心的反应教她相当担忧。难道胡夫早就料到这个墓穴的存在了吗?

又一个神秘的墓穴!其中躺着一个不知名、却以法老身分下葬的年轻男人。虽然墓穴内的陪葬品多得惊人,又极为珍贵,但这名被当成法老对待、死于疾病的男子,在历史上却没有任何相关记载。

简单地说,这名男子的墓内没有任何壁室铭文,就连他的名字都没有记载。然而在其棺盖上,却刻划有一段他与异国丽人生离死别的凄美故事,在他握合的双手中,紧抓着一个雕刻精细、镶有贵重祖母绿的黄金臂环。

一个没有记载的宫庭长,一个被刻意消去存在的法老,一对被秘密埋葬的君臣,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而这段消失的历史,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继尤法墓穴后,又出现一个无名法老墓穴,使得律朗博士笑得阖不拢嘴,一时之间又变成国际名人。

就在他对全世界夸下海口,说要加紧继续无名法老墓穴的研究,以解开两个墓穴及其背后所隐藏的秘密后不到三天,埃及北部发生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地震。

这次地震,就像是老天特意安排的一样,让两个原本就深达廿八公尺的地下墓穴,转眼间被埋入更深的地底。

因为墓穴被埋得太深,需花上大笔经费才能让它们再次重见天日;又因为墓室变形,已失去了再次挖掘的意义。因此律朗博士的话变成了空头支票,再也无法兑现。

事后,胡夫静静地站立在两座墓穴的上方。他愣愣地看着脚下厚实的土地,心中感慨万千。

沉默了好一阵,他缓缓开口。“这样也好,就让他们安眠吧!”脸上表情似是解脱。

一旁的琼没有说什么,她以寂静代替了自己的回答。她相信即使什么都不说,胡夫仍是懂得她的心,因为他们是这么地依赖彼此、需要彼此。

其实她也看出了些端倪,如果事情真是她所想的那样,她绝对会赞成胡夫所做的决定。

就让那两个人静静地沉眠在地底吧!别再让任何人打扰他们、拆散他们了。

尾声

西元二00四年,尤法失踪后三年,胡夫和琼终于步上红毯。在神的见证下,在世人的面前,他们确定了彼此的爱,成为一对令人欣羡的恩爱夫妻。

婚后,他们仍埋首于埃及金字塔的挖掘及研究工作,其热诚决不输给婚前。

就在工作与生活相依相伴的日子里,琼在隔年即生下了两人的爱情结晶-一名酷似尤法的可爱男婴。

初为人父母的两人,将孩子当成尤法的再生,倍加呵护、疼爱有加。他们衷心希望,能给予这孩子世界上所有的幸福,让他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成长茁壮。

这是他们得来不易的宝,他们小小可人的“琉衣”。

※※※

黑暗中,一名悠然微笑的女性看着眼前的水镜,注视镜中初生的可爱婴孩。

她喃喃地说:“快点吧!快点找到他,赶在你错过他之前,将他纳入你的怀中,紧拥他吧!”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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