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是奇怪，怎么变心变这么快呢？”拧着那件衣服，林墨对着上边嘴角还挂着血的暴力熊自言自语起来，“人的心就是小，装了一个人，另外的一个人的位置就被挤出去了，什么都留不下，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一口气就把别人给挤出去了……所以啊，也没什么，我赶快再去找个什么人来装吧，这样就不会觉得空了……”

==========================

公司的老板林墨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不过反正以前也是一样，所以没有人会觉得奇怪，每个员工都呆在自己得到位置上继续着平日的工作，就连白梅也已经习惯这种日子了，所以当她看见林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更是惊奇，不过她也只是站起来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什么也没多问。

林墨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心里却还在咒骂着那该死的指路人，害他开着车在附近转了一个小时，上楼来又被一群莫名其妙的女人包围，自己还不得不装出跟她们很熟的样子痛苦应对，好在总算没有出纰漏。不过白梅跟那些人又不太一样，似乎跟他很熟，似乎又不太熟了，林墨也不知道怎么应付她才对，之前虽然跟肖山说什么要跟白梅结婚，那也不过都是说着玩玩，其实林墨也打心眼里不愿意，真要为了骗家里还不如找个纯粹为了钱的或者LES，不然还会觉得欠了人家情，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有压力。他也不知道白梅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记忆里自己好像跟她话都没说几句，她怎么就看上自己了？而且，白梅这几年变化大得太厉害，林墨更是不知道怎么应付才好。

“来得正好，这里有些文件需要你看看。”白梅极为自然地递了一叠纸过来，林墨也只得接过来翻翻。财务报表，没什么意思的东西，林墨随意看了看就丢在一边，反正上个月自己什么都没干，赚了还是赔了都无所谓。

“怎么，心情不好？”靠在办公桌边，白梅歪着头有些随意地问，看上去两人好像已经很熟了。

有点不习惯这种气氛，林墨也不知道肖山当时是怎么在搞，自己明明才是真正的林墨，为什么现在反而这么不自在？只能点点头，林墨本来还想多问问公事，白梅却又开口说道：“老爷子要你表决心呢，专门留了一单曹瑜那边的生意，要你去跟他谈……”

“哦，是什么？”林墨脸色一沉，一方面是不愿意再看见那人，更大的原因却是对家里人的做法有些心寒，不过也无所谓了，谈就谈，反正都是做做样子，挂着自己的名去向曹瑜那边捞最后一笔好处。

看林墨神色，白梅也知道踩到他痛脚了，于是不敢多说什么，打开电脑找到那份文件开始解说，林墨支着下巴听得心不在焉，脑子里却全是纷乱的思绪，他不想这样下去，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明明什么也不想要不在乎了，却强迫着自己维持着周围的平静，这样压抑的日子让他烦躁不安，却脱离不出来，或许是没有脱离的动力和决心吧，而且……他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生活方式，跟肖山莫名其妙的一场交换，弄得自己的一切都好像被打破了，再也回不去原点，再也找不到方向。

“咦……这到底怎么了？”突然，白梅惊讶的声音唤回了林墨的神智，林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电脑屏幕蓝了。白梅有些着急地重新启动，林墨却无所谓地把视线移到了一边，反正也就那么回事，装样子的事他又不是没干过，兴致缺缺地抓过桌上的其他文件翻起来，却听到了白梅的抱怨：“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这电脑越修越坏了……那殷书翔不会是故意的吧！”

“怎么？”

“没事，我看得换一台了，反正老是修不好，明明才买回来不久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说着白梅站起来打了个电话，又有些歉意地对着林墨解释，“其实也说得差不多了，大概就这么回事……你也知道，这都不过是走形式，我担心的还是万一他不肯放弃，故意找我们麻烦……”

看来你也很明白嘛，林墨也不抬头，自顾自说道：“你就不担心我们突然又旧情复燃，然后我跟着他远走高飞？”

“以前我还信，可是要是现在的你话，恐怕不会了……而且你不是都给我保证了能赶走他了么。”白梅的口气很轻松，像是面对的老友，毫不顾忌，看来她跟肖山处得还真是不错……不知道怎么林墨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于是也再不回答，继续翻文件，他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在这干些什么。

虽然奇怪他的态度，白梅却也知道他不想开口，于是也转身去门口等殷书翔来。

很快殷书翔就有些畏缩地走进了办公室，也没看两人一眼就开始埋头干活，林墨看着他那文文弱弱的样子，瞬间就玩心大起，抬头问白梅：“这人就是殷书翔？”

白梅轻蔑地扫他一眼：“你跟他不是还挺熟的么，经常神神秘秘地在办公室里私会，结果连名字都不记得？”

挺熟？他还跟肖山有交情？那家伙在这里干了多久啊连修电脑的人都能勾搭上，林墨这下更是乐了，指着殷书翔说道：“那明天他就陪我一道去吧。”

殷书翔和白梅都是一愣。

“你打什么主意？”白梅脸色难看，林墨却没有看她，而是盯着一脸惊讶的殷书翔，绝对没错，他在这人身上感觉到了相同的气息，而且这人之前几次三番偷偷看自己林墨都尽收眼底，反正都是玩，跟这人玩玩也不错，好歹样子还颇符合自己喜好。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人还算顺眼，反正都是做样子给他看，男的更好用不是吗？”

第四十六章

本来确实是想要玩玩，不过真的跟殷书翔单独呆在一起时林墨又有点意兴阑珊，简单交待了两句两人就没什么话可说了。林墨也不清楚是不是错觉，这人总让他有点微妙的不舒服，加上白梅那不太自然的态度，林墨心里更是有点疙瘩，于是也不怎么搭理他。殷书翔也心里有鬼，只是乖乖跟着林墨听他使唤，一句话也不问，什么也不多说，所以两人相处的气氛更是诡异，既沉默压抑又相处得异常平和。

出乎意料地，商谈当天曹瑜并没有出现在约定地点，来的只是他的助理，林墨自然乐得轻松，你不想见我我还想见你不成？于是也漫不经心地应付了过去，好容易走完这冗长的流程打算收工走人，那曹瑜的助理倒是偷偷摸过来了：“林先生，我们老板想请你去楼下用餐。”

林墨眉一扬，哟，这家伙又来这一套，还以为我那天是在耍他？耍就耍干脆彻底一点，于是林墨指着殷书翔回答：“只请我一个？那他怎么办？”

助理露出为难的神色。

林墨一笑，故作亲昵地跟殷书翔勾肩搭背，“那我不去了。”

助理只有苦笑，然后领着林墨两人往下面的餐厅去了。

他们所在的这个酒店二楼是该城着名的情侣幽会用餐点，装修风格极为暧昧诱惑，林墨走在里头几乎都要产生错觉了，好像真的要去赴情人的约会一般。再看看跟在身侧浑身不自在的殷书翔，林墨更是想笑，自己到底在搞什么呢？一个人不痛快，就非要搞得所有人不痛快不成？好像确实是这样，以前自己就这个德行，果然，一点长进都没。

“知道我要你跟来干什么么？”林墨突然开口。

殷书翔摇了摇头，又问：“我能……干什么？”

“站着别动，别乱说话就行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包间门口，那助理尴尬地笑了笑，敲敲门就走了，林墨也不客气，拧开门就大摇大摆走了进去，果然，曹瑜翘着个二郎腿正抿酒，看见林墨进来也只是点点头，倒是在看见跟着挤进来的畏畏缩缩的殷书翔时变了脸色。

“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谈谈。”曹瑜放下杯子站起来，眼睛却瞄向殷书翔。

林墨扬扬下巴：“背着现在的对象跟旧情人吃饭可是要不得的。”

曹瑜一惊，来回打量两人，然后压低声音问道：“你说真的？上次还否认得如此坚决……”

“怎么？我看上去很不认真？”说着林墨转向殷书翔，“上次是上次，现在是现在。”

殷书翔尴尬地笑笑。

“那他呢？我记得上次见到的不是这个人。”曹瑜再次打量了殷书翔两眼，然后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有些生气地开口问，“你耍我？这次又是跟这个人换了对吧？真不知道究竟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

林墨眨眨眼，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对，“大概跟你想的差不多吧……”

“林墨！你能不能给我认真点？很好玩吗？玩够了吗？看我出丑看爽了吗？还打算怎么报复我才够？”曹瑜脸色很难看，他虽然奇怪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却清楚知道眼前人毫无疑问是他熟悉的那个林墨，那种讥讽的眼神和刺耳的语气跟当年如出一辙，别人可学不来。可是那天自己见到的那个自称的林墨的人又是谁呢？为什么感觉会如此一致？而且说出的话也……

反正现在也恢复了，林墨也不想多提之前那些尴尬事，既然曹瑜这样认为，他也懒得解释，反正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再给他机会了，“我没玩你，事情就这样，你还想说什么就一并说了吧，以后别再找我了，他会不高兴。”说完还回头向着殷书翔一笑，殷书翔也默契地点点头，场面和谐得好像是一对真正的爱侣。

再次坐下的曹瑜端着杯子开始深思，许久才继续说道：“亏我想这么久，结果依旧一无所获，我发觉我已经完全不了解你了，不知道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因为我……”

“别自恋了，不是，人都是善变的，我不过是变得你不认识了而已。”不想听这个曾经深爱的人说话，林墨害怕自己会动摇，他现在心里空得太厉害，迫切需要依赖，或许随便来个人都能乘虚而入，可是他唯独不愿意是眼前这个人。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触动，看见他生气，自己也有些难过，可是越是这样不痛快，反而越是觉得痛快！林墨也知道自己现在有点扭曲了，存心要折腾找事做，明明可以跟曹瑜说清楚，却偏要胡搅蛮缠扰乱视听，明明知道这样只会让事情更加混乱，却不想阻止自己胡来，越乱越好，现在无聊死了，要是就这么干脆结束了多没意思？

“可是那天那个人……”曹瑜脸色一僵，还想再说，却顾忌站在一边的殷书翔，没能继续，林墨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然自己真没有办法解释，毕竟那天的曹瑜分明就是相信自己了的。

走到殷书翔跟前，林墨故作亲昵地搂着他的肩膀问：“哪天哪个人？你可不要污蔑我，挑拨我们感情。”

殷书翔自然知道林墨的意图，此刻没了拘谨，也顺势挽着林墨地腰回答：“对，他可一直都只有我一个。”

毫无意外地曹瑜脸上出现了怒意，不过也亏得他在人前还算有修养，深吸一口气后干脆地开始招呼他们坐下吃饭。

桌上全是林墨以前喜欢的菜，可惜现在没人有心情去慢慢品味，林墨不想说话，干脆喝酒，殷书翔不敢说话，也只有埋头喝酒，曹瑜心事重重有话不能说，最后还得借酒浇愁，于是三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个昏天黑地。

眼看天色不早，林墨也估摸着该回去了，晃悠悠站起来抓着殷书翔就要走，殷书翔虽然也有点晕，却比林墨好得多，乖乖起来扶着他，曹瑜一看就更不是滋味，本来就是想好好跟林墨说说话，把事情完全搞清楚，结果又被这家伙混过去了！不是不接受事实，而是不能接受林墨这种奇怪的态度，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面对自己呢？如果那天那个人真的林墨，他也不是不接受，可事情偏偏就这么奇怪，一转眼，那天的事情似乎就被眼前人否认个干净，林墨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难道还有什么苦衷不能对自己说吗？

“你等等，我有话想跟他说，就几句，你先出去行吗？”叫住殷书翔，曹瑜想要把握最后的机会，他知道林墨已经不同了，在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变了个彻底，可他却不甘心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甚至连做戏都做得如此不可理喻。

“不行，为什么我要让你们单独相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殷书翔变得嚣张了不少，紧紧抓着林墨不放手，林墨也一副乖顺地小猫样靠在殷书翔肩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你不过就是他拖来应付我的，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这家伙还真当自己是傻子？林墨会怎么看喜欢的人他曹瑜还会不清楚？不论嘴上怎么说，眼睛里的感情可装不出来，而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愿意就此放弃。

听见曹瑜的话，林墨眼皮颤了颤，却还是不说话，就这么死死地粘着殷书翔，一个劲地往他身上蹭，殷书翔也被折腾得狼狈不堪，却也极为配合地将林墨紧紧搂住，两人看上去亲密得不行，于是曹瑜的眉头就更是纠结得厉害，不断向殷书翔投去杀人的目光。林墨好笑，于是更是抱住殷书翔的脖子耍赖，好像自己真得跟这人很亲密一样，殷书翔也只能硬着头皮忍着林墨的举动把他往外带。

曹瑜这下也坐不住了，走过来要拉住林墨说话，殷书翔却拦住了他的手，“干什么？”

“我要跟他说话，你让开。”

“你凭什么要我让开？”一改往日的畏缩形象，殷书翔倒是气势十足。

记忆里虽然这人跟林墨好像确实有点暧昧，可是曹瑜还真不信林墨会喜欢这一型的人，他也知道林墨是不想跟自己说话，这下就更不肯让他这么轻易溜走。本来在这边的时间也耗得差不多了，还以为靠着现在的自己一切麻烦都可以解决，果然还是太自大，现在连个路人都能让自己头疼！以为忍耐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跟林墨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不料却变成这种莫名其妙的结果，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

一个要走，一个不让，两人都不肯认输，像是斗鸡一样对视着。大概都喝多了吧，全都傻得可以！林墨才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干脆揪着殷书翔衣领亲了他一口，然后嘿嘿一笑：“宝贝，我等不及了，咱们快点去快活快活。”

这突然的一下让另外两人都石化了，良久，殷书翔才得胜一般冲着还在石化的曹瑜扬扬嘴角，拖着林墨摇摇晃晃下楼了。

外面已是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晚已经降临。这条本城着名的腐败街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制造出无数暧昧的光晕，将林墨和殷书翔笼罩在其间，在这种时候的这种地方，这样的两个人怎么看也很让人遐想，林墨当然也知道身边人是什么心思，不过他也就只是说说，哪里有那个兴致。再说来之前林赭还专程打电话来要自己今晚必须回家呢，他们还是怕自己瞒着家里跟曹瑜混吧。

“我们……去哪？”殷书翔有些不安地看着四周往来的男男女女，他也知道这人在玩他，可是谁让他就喜欢这个样子的人呢。

都喝成这样了，肯定没法开车回去，可是老爹又交代了今天一定要回去汇报情况，看来还得去打车，真麻烦！于是林墨干脆推开了殷书翔向几条街外的打车点走去。没走两步林墨就知道糟糕，确实喝多了，有点力不从心，走着走着就开始天旋地转，好死不死这会旁边的人又不小心撞了林墨一下，眼看就要失去平衡摔倒，殷书翔看见这一幕也急了，慌忙扑上去抱住他，林墨也顺势搭在他身上，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干脆靠在殷书翔肩膀上就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