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房——楼小苏
楼小苏  发于:2011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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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整我,而现在又在劝我?"
叶琛听到这话,突然笑了起来。为了不引起附近人的注意,他一手捂着嘴,强压着嘴里的声音。沈初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耳朵里渐渐听不见其他声音,而叶琛的笑就如同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

心里。
叶琛在笑什么?笑他成功的引自己上钩?还是笑自己陷在了他的陷阱里?又或者是笑他的胆小和懦弱?
此时的叶琛褪去了温柔的外壳,又恢复到了疯狂的那一面。这样的感觉让沈初既是陌生又感到熟悉,他甚至怀疑刚才和自己对话的,是否真是眼前的这个人。
玻璃杯被沈初握得紧紧的,就好象是达到了濒临破裂的边缘,昭示着他此时的愤怒和激动。
许久之后,叶琛总算是止住笑意,他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先前温和。沈初见状,不禁心头一颤,下意识地紧抿着嘴唇。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叶琛的脸庞,嘴角的笑容衬托着他柔和的轮廓,此时的叶琛看起来仍是从前的斯文儒雅,温和的笑容与先前的样子判若两人。沈初死死地盯着他看,却怎也瞧不出破绽。
究竟哪一面才是伪装,还是这两副截然不同的样子都是真实的他?
沈初突然地意识到,自己是无法看穿叶琛的心,在这样一副皮囊之下的人,到底拥有的是怎样的灵魂。他的目的何在,他要的是什么?这些问题至今仍是无法得到答案。
"因为你很像我。"
叶琛的话突然地打破了沈初的沉思,沈初心头一震,惊讶地看向叶琛。叶琛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笑意,瞬间便刺入沈初的心里。四周的环境就好象是回到了那个漆黑的房间,沈初只觉得自己在叶琛

的目光下被剥去了皮骨,整个人就这样赤luoluo地曝露在他的面前。先前所有的一切被彻底地打破,凌乱的碎片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口子。
急促的喘息让沈初涨红了脸,他慌乱地抬起头,怒目瞪向叶琛。明明是在强压着心里的紧张和震惊,却又生怕被叶琛捕捉到自己的弱点,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敢去想,叶琛所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不要把我和你放在一起。"
沈初突然恶言反驳,冷冷地甩下钱就往外走去。叶琛并不气恼,他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沈初快步走出餐厅。直到沈初已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里,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敛。
叶琛低下头,似是自嘲地笑了笑,只不过半个钟头的时间,却比工作一整天都还要疲倦。他懒懒地靠坐在沙发上,刚想闭目养神,却被脑中突如其来的黑暗一惊。再睁开眼时,沉重的呼吸让他的身

体微微颤动,手心已湿了一层冷汗。
半晌,叶琛的心绪慢慢地平静下来,脸上也恢复了浅浅的笑。服务生端来了餐食,叶琛一边扒着饭,一边笑着把玩手里的手机。
"晚上十一点,我家。"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发送出去的号码正是沈初的手机。一想到沈初接到短信后的表情,叶琛不禁笑意更浓。就好象是在狩猎般玩弄着自己的猎物,只要想到他会如何反抗就不由地感到兴奋,就连先

前记忆里的阴霾也随之散去。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新拍摄的MV公布之后,果然如徐容所料,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徐容趁着沈初的势头回升,又炒起一波他与同公司新人歌手--陈宛之的绯闻。陈宛之身材娇小,容貌甜美,一出道就与不少男明星传出

绯闻,再加上她的人气逐步上升,感情生活自然是记者关注的焦点。徐容这次造出两人的假新闻,可算是互惠互利的买卖。
沈初在完成了当天的工作后,就被徐容接去了一家隐蔽的咖啡店,借以商讨工作为名,与陈宛之会面。两人在九点时离开了咖啡店,一前一后坐车前往影城,看了一场新上档的电/影。
在徐容的安排下,整个行程都被记者拍到了照片。两人虽然没有同出同入,但一前一后分别进电/影院的照片更具有真实姓。第二天一早,当地最出名的八卦杂志就以两人的绯闻作为头条,而后一

周,更是安排了专题捕捉先前的蛛丝马迹,就连同色的衣服,同款的首饰都被当成了定情信物。只不过是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两人的绯闻已成为记者跟拍的焦点。
在这次的绯闻传出之后,徐容仍是大方地宣布,沈初依然会按原计划担任陈宛之新MV的男主角。一连几天的共同工作,更让记者对他们两人私生活紧盯不放。对沈初来说,如此大的暴光度原该是件

好事,但记者的跟拍和盯哨却让他烦恼不已。虽说在工作现场可以阻止记者进入,但是,一旦收工之后,少则就有两辆车子跟尾。
沈初原本就对镜头特别敏感,再加上八卦记者如同幽灵般包围在他的附近,更是让他极为不安。事情发展到后来,甚至是堂而皇之地暴露在他面前。不光是沿路都有记者尾随,就连公寓楼下也停着

陌生的车子,而从对面的窗户也能发现异样的光源。
"咔嚓--咔嚓--咔嚓--"
好不容易摆脱了记者进入了公寓,沈初刚一出电梯,就被连续不断的灯光闪得眼睛也睁不开。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私人住宅。"
沈初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光线,语气愤然地呵斥道,像是把憋了好多天的怨气一次发泄出来。
站在他面前的记者根本不理睬他的话,拍了个够之后又站在了一边,一副不怕骂不怕赶的模样。沈初双手紧揣着拳头,心中虽是气愤不已,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抓住把柄传出负面

新闻。他漠然地转身进门,只得眼不见为净。夹杂着按快门的声音,闪光灯照亮了玄关处的地方,忽明忽暗的样子让沈初觉得刺眼。直到大门重重地被关上,一切才又恢复平静。
门刚关上,沈初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心头一愣,犹豫着接了电话。
"昨天晚上九点多你在哪里?"
刚接起手机,就听到电话那头冷不防地问道。沈初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又说道,
"我们拍到你和陈宛之一前一后走出餐厅的照片,你们是不是去约会?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是不是因为拍MV而假戏真做?"
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根本不给沈初回答的时间。他下意识地张口想要否认,话到嘴边却想起徐容的叮嘱--不承认,不否认。
"我,我们只是朋友,一起吃顿饭,聚聚而已......"
对方一听到沈初支支吾吾的回答,心中自然是大喜,随意地敷衍几句就挂上了电话。一直到电话断线了,沈初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从刚才记者的口气他就知道,无论怎么回答,明天的八卦杂志一定

会刊登这则新闻。就算被识破他和陈宛之是在炒绯闻,但是,这样的消息无论对记者还是对徐容,都是一笔有利可图的生意。只是对沈初而言,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越来越多的记者跟拍。
沈初背靠着墙壁,茫然地站在原地,目光扫过漆黑一片的客厅,眼中空洞而无神。依旧是昏暗无光的房间,紧闭的深色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在黑暗的环境中,一切都仿佛是在无限蔓延。沈初愣

愣地抬起头,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阳台的落地窗被厚厚的深色窗帘所遮住,近乎于青紫的颜色与四周的环境链接在了一起,形成一个黑色的旋涡,一步步朝着沈初袭来,就仿佛是带着吞噬的力量

,试图淹没他的神智。
沈初身体一颤,僵硬地跨步向前,走到了阳台边。他小心翼翼地拉开一道缝隙,透过窗帘去看楼下的情况,先前跟踪他的车子还停在公寓附近,通过对面大楼的某个窗口,隐约可见几个红点。
电梯间,公寓楼下,对面大楼。
即使回到家,沈初仍是被记者的镜头包围着,如同监视一般,时刻紧盯着不放。一想到这里,他顿时身体一僵,手臂上生生激起一阵鸡皮疙瘩。这样的情况让沈初坐立不安,他慌乱地拿出手机,拨

通了徐容的电话。
刚一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应答,沈初忙是说道,
"记者还在我家附近,怎么办?"
相对与沈初的慌张,徐容的语气却是不紧不慢。
"沈初啊,你不用太紧张,记者盯得紧是好事情。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开工。"
听到这话,沈初心中更是焦急万分,他又说道,
"可是,他们一直在周围不走,就连家门口也......"
"不要又说什么压力大这种话,哪个艺人没有压力,哪个艺人不会被跟拍。搞搞清楚,你卖的就是长相和曝光度,真要有本事会演戏会唱歌,我用得着帮你炒作?"
未等沈初反应过来,徐容又呵斥道,
"我本来看中你科班出身,以为你又有外型又有演技,搞了半天还不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你哪次表现好了?娱乐圈从来都不缺你这种长相好的男星。没有曝光度就连花瓶都做

不成。"
徐容的话句句在理,容不得沈初反驳。他深知徐容已在气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道歉挂了电话。
空荡荡的客厅又恢复了寂静,此时的沈初只觉得四肢无力,疲倦得无法动弹。他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空洞的视线茫然地扫过四周,原该熟悉的地方却让他感到陌生。
门外,窗外,楼下,哪里都有记者,哪里都有镜头。他们时刻监视着这里,试图捕捉他的一举一动。作为一个艺人,任何的隐私都是可做买卖的商品,但偏偏他有太多的秘密。沈初心里很清楚,徐

容的话一点儿也没错,自己的确不适合做艺人。敏感,懦弱,畏手畏脚,能有如今的成绩确实离不开徐容的经营和自身的运气。
但是,不做艺人他还能做什么?难道真要从头开始过普通人的生活?
沈初扪心自问,他确实已经离不开光线亮丽的物质生活,也放不下身段被人评头论足。站在这样一个位置上,除了往上爬之外,他已没有退路可走。
一想到这里,沈初更是觉得疲惫不堪,沉重的压力顿时席卷而来,逼迫着他不得不一再勉强自己。"矛盾"这两个字深深地刻在他心里,令他隐隐感到一阵阴寒和不安。繁杂的思绪中似乎又牵引出了

什么,萦绕在心头几郁破出。沈初下意识地不让自己去想,却在昏暗的环境中逐渐沦陷。
在沉重的压力之中,沈初如同一个迷茫的孩童,试图去寻找宣泄的出口。但脑海中隐隐闪现的画面却让他心头一震,身体不自觉地僵硬起来,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又一次地响起,他慌乱地抓起手机,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却又不禁身体一颤。一想起几秒钟前脑海里浮现的画面,他的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寂静的客厅中,只听见电话铃声不断地一再重复,撕裂般的吼叫声打破了凝结的空气,生生地划出一道裂缝。当电话第三次打来时,沈初这才平复了心神,接起了电话。
"喂。"
"不是说好今天来我家吗?还是你想悔约?"
叶琛的声音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简单几句就让沈初心头一揪。
"记者都围在家门口,你要我怎么出去?"
沈初突然地大声呵斥,就好象是把先前的情绪一股脑地发泄而出。话刚说出口,他就惊觉不对,但叶琛却未气恼,仍是语带笑意。
"是吗?那你在家等着,我等会儿来接你......"
沈初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叶琛又说道,
"放心,我会带你出来。"
话一说完,叶琛就挂上了电话。沈初茫然地握着手机,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沈初把电话扔在一边,疲倦地躺在沙发上,任由着身体慢慢深陷。浓重的黑暗包裹在他的周围,带着一股冰凉的寒

意,透过肌肤渐渐深入,但对此时的沈初来说,却已经麻木。他紧紧地闭起双眸,下意识地用手背遮盖着眼睛,仿佛如此就能摆脱繁杂的事物,再也不用看到阻挡在面前的障碍,即使这一切都来源

于他自己。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半个小时后,叶琛就到达了沈初家门口。
"你怎么来的?外面的记者呢?"
透过猫眼确认外面没有记者之后,沈初才打开了门。
"几家报社的人都有些交情,我报了条假线,他们都去电/影院堵你了。"
沈初一听这话,立马跑到窗边,他小心翼翼地拉开一道缝隙,果然已不见楼下蹲守的车子。
"走吧。"
沈初才刚略微安下心,叶琛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不给沈初挣扎的机会,叶琛笑着在他耳边低声道。沈初一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僵,不觉中已被叶琛带出了家。
和其他狗仔一样,叶琛的车子样式简单,毫不起眼。只是里面稍作了装扮,比起沈初自己的车来,还要温馨不少。
叶琛见沈初僵坐在那里没有靠下,便是从后面拿了个垫子给他。
"位子不舒服?"
沈初摇摇头,把东西又扔到后座。侧身的时候恰巧看见地上摆了不少饮料,还有纸巾垃圾箱这些生活用品,细心周到得恰如叶琛其人。
一坐上车,沈初就窝在座位里低着头,叶琛瞟了他一眼,空闲之余笑问道,
"怕被记者拍到?放心,不会有事的。"
叶琛的声音极富有磁姓,语气温和地带有平服之意,听在沈初心里不由地心弦一松,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他。四目相交之时,叶琛的目光仍是温柔含笑,却让沈初越来越茫然。
明明是这样温和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做出那些事?
不给沈初暗自思索的机会,叶琛忽然问他说,
"这次绯闻的事,你很介意?"
沈初目光一颤,转过了头。
"没有。"
叶琛笑了笑,又说道,
"我听消息说,徐容为了这件事很生气,说你不够配合,还骂了几句重话。"
沈初闻言一惊,警觉地瞪向叶琛。
"你在套我话?"
"没有,你的绯闻不是我在追。其实炒绯闻没什么不好的,偶像艺人哪一个不靠男女关系上位?"
沈初低着头,目光始终停留在交握的双手。
"还是说,是被记者盯烦了?有记者盯也是好事,没有曝光率,没多久就会被忘记。更何况,广告商哪一个不看重知名度。绯闻也不是坏事,谈不上影响形象。"
沈初依旧是坐在那里一动都不动,甚至连半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他的手握得更紧,在灯光的映照下隐隐可见些许勒痕。
叶琛微微一笑,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
"徐容在圈子里挺出名的,安心交给他规划,你会发展地更好。"
"你是在劝我?"
沈初忽然抬起头,直视着叶琛问道。他话一说出口,才发现怎么那么熟悉,仔细一想,不久之前自己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这一次,叶琛没有回避,他笑了笑,算是点头默认。
沈初心弦一颤,隐隐生出几分复杂的感觉。现在这样的对话仿佛是回到一开始的时候,在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他们正是这样坐在一起闲聊着公事上的麻烦。
只是这种熟悉感并没有停留多久,就已经被沈初先行打破。
"所以,抽一鞭子再给颗糖很有意思吗?叶琛,看我难堪就这么让你高兴?"
沈初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把话点破,只是在这样的时刻,他不容许自己又重新陷进叶琛的深渊。越是为他的目光话语而安心,也越是令自己害怕。他想要逃避,想要跑开,但总有这么一根线牵扯着

他的四肢,三两句就能把他又拉回来。
"你想太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叶琛皱起了眉头,目光深沉地看向沈初。沈初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别过了头,再不敢与他对视。只是那柔和的目光和温和的话语仍是盘旋在脑中挥之不去,除了握紧自己的双手之外,他再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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