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卡斯特轻轻的笑了.嘴唇沾满了鲜血,像暗夜中的生物般笑得残酷.俯下身,唇吻上殇离,恣意的把血抹在他的唇,他苍白的脸."这样才漂亮,你那苍白的样子可不适合你."却看到殇离金绿妖瞳被
血色染的几乎丧失了焦距,愤愤的低头咬上血流不止的手腕,用力吸吮.殇离却似完全感觉不到痛苦般的凝望远方神色黯然.
"又发呆......"卡斯特扭曲了眉毛,"在想那个人吗?他已经被我杀死了,你还想他做什么!你只要在我怀里就好,来啊,在我怀里呻吟,对我说放过你啊!"因愤怒而嘶哑的声音.
狠狠扯殇离的头发,让他的眼睛被迫与自己对视,卡斯特吻上他的唇.与往常不同,殇离的唇无力到他都不用去撬,索取的舌滑入湿热的口腔,却触到了毫没有生机的死水.银色双眸映入了穿越自己而去
的茫然与悲哀.
殇离心里根本没有你!
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呼喊,声嘶力竭地扯痛了卡斯特的心.
"通灵眼吗?"卡斯特怒火中烧,吼了起来,"你通过那双眼睛还看着那些亡魂吗?还有夜子尘......你看着他吧,啊?你用身体引诱他换来了他对你的好,你以为你很幸福吗?嘿.你也有幸福可言?
笑死人.杀人者也能拥有幸福吗!!"尖利的控诉,试图唤回怀中人意识的同时也无声的打破了自己内心的挣扎.
罪人有所谓的幸福吗?
心里摇摇欲坠的希望此刻被撕得粉碎.
"我让你看!"修长的指甲毫不怜惜地刺入殇离那只拥有通灵能力的金色眸子.飞溅出的鲜血把痛苦的表情染成了残酷.
"卡斯特......"殇离的目光回到了他身上,卡斯特紧张的盯紧了他,害怕那目光又会在自己面前移开.
"跟他借的幸福......我还给他了......"微笑,如幻影,转瞬即逝.
那双痛苦的眼睛闭上了.
"......殇离!!!"痛苦的嘶喊仿佛穿越时间空间而去.
两年前,一切事情的结束,或者只是开头?
两年前的那天.
夜子尘看着床上一言不发的殇离,把香烟狠狠地摁灭在了烟灰缸
里,由于用力过猛,烟灰缸无奈的落在地上,粉碎身体的同时哭诉
着残酷.床上的人却似不在这个世间般没有动静.
"我以后再来看你吧."用尽全力关上门,夜子尘的选择是暂时的
逃离.
卡斯特......这个该死的男人!
夜子尘快步走在大街上,低低的咒骂.
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卡斯特的人,自己看到的只是血肉模糊中抱
着爱人尸体想死的疯子.不知为什么殇离会对他那样.
杀人玩具!
夜子尘想起殇离的这个称呼.这个相当贴切的称呼.
第一次见面在16岁的时候,当时殇离12岁.主人带着他归顺了"袭
月",他也成了世界杀手组织"袭月"的一员.那天下着绵绵的细雨,
初秋的天,寒冷是渗入骨髓的.夜子尘忍不住裹紧了大衣.他和主
人在等待,等待那个被称做"教皇"的"袭月"主人的安排.可那人只
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越来越浓的雾.雨声渐响,化做了哭般的凄厉.
究竟在等什么?不耐烦的夜子尘想,然后他顺着教皇突然上扬的
嘴角看到了由远而来的殇离.
堕落天使.
夜子尘对他的第一印象.
浓雾中逐渐清晰的小小身影,穿着与季节不符的黑色单衣短裤,
栗色的短发被雨打湿,混乱的贴在苍白的美丽面孔,几乎挡住了双
眼.绿色的眼睛,还有笑容.在仿佛血洗过的满身鲜血中刺眼的笑
容.
"好孩子!过来,殇离."教皇隐藏在镜片后是眼睛笑了,他一瞬间
戴上了天父般慈祥的面具.
"是,父亲."殇离脱离了雨幕,踩上了纯白瓷砖铺成的台阶,血沿
着短靴往下流.
第一步,血珠四溅.天使眼中流下了愉悦又痛苦的血色珍珠.
第二步,数条鲜血痕迹流动.天使饮下带血腥气味的红酒,嘴边满
意的笑容中溢出了代表残酷的鲜血.
地三步,停顿.天使抬足踏上走廊,脚下开出了连成一片的血色蔷
薇,在白色的地板上无声颤抖.
天使微笑,从血海的地狱抽身而出,不顾满身血污,投入了天父
的怀抱.
"觉得怎么样?"教皇宠溺地拨开殇离额前碍事的发,露出了那只
也左眼不同,闪着诡异金色的右眼.右眼角流下粘稠的斜,如眼泪
般的存在,红色却为精致的脸染上了无边的艳丽,如眼泪的存在,
却不是悲哀.
"还不错.叔叔的血果然和他的人一样,很温暖."殇离笑着说
夜子尘惊讶,殇离那双笑着的眼睛中完全看不出应该有的东西.
虽然自己也杀了很多人,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自己没有资格去
说些什么.可悲哀还是会有.在每夜的孤独中袭来的悲哀.
殇离抬头,"我做了好孩子,那放妈妈自由吧.父亲"
"来不及了,妈妈已经死了."教皇笑,仿佛在说什么有趣的事.
"是吗."殇离的眼中没有惊讶,"那妈妈得到自由了,那......"
掏出怀中保存很好的照片,"这也不需要了."没有任何眷恋的松手
,照片落在了雨中.
那个女人是夜子尘之前进"袭月"的任务,他亲手用刀刺穿了她的
心脏,想不到竟是教皇的妻子,殇离的妈妈?
觉得不可思议,却不能说什么,夜子尘呆立.
"父亲,我饿了."殇离撒娇.
"准备了你最爱的蛋糕,去吧."
殇离走后夜子尘看到了魔鬼.
"让你看到地狱吧,殇离."教皇笑道.
自那之后,夜子尘再见到殇离是在那天的下午,早晨是暴雨已经
没有了踪迹,和煦的阳光一扫寒冷,让人觉得温暖.那时的殇离在
树上无聊的往下丢着树叶,夜子尘自行走中停下,在刺眼的阳光中
眯着眼睛往上看他.
"你好啊!"殇离微笑着打招呼.
夜子尘也想说你好,一张口就有大吧的树叶铺头盖脸而来,砸在
他的脸上.
"哈哈哈哈......白痴......"罪魁祸首没有形象的大笑.
"你......"夜子尘头一次觉得火大,不顾嘴里还有树叶大
喊,"这......混蛋小子!给我下来!!"以冷酷著称的他,此时因怒火
而全身血液沸腾了.
"才不要......"殇离狡黠的笑,眯起的金绿妖瞳,像极了波斯猫."有
本事你上来."
"你等着!"夜子尘恨恨的说,随即灵活的爬上了树,当他在微颤的
树枝上站稳,点点触目的红色占据了他的视线.
殇离的腕上是狰狞的数条伤口,暗红色的血泊泊的流淌,染红了
半边的衣裳.
"这是怎么了?"皱了皱眉毛,夜子尘问.
"你说这个吗?"殇离无所谓的抬起流血不止的右手,笑的灿烂.血
沿着泛白的细小手臂蜿蜒地往下流,像条赤色的小蛇."没什么.不
痛哦."左手杨起沾满血迹的匕首,放进了衣服里.
"白痴小鬼,学人自杀吗?"并不是没有看过同行中的人因为愧疚
而自杀,但自己始终不喜欢那种怯懦的人夜子尘说.
"才不想自杀呢,这世界多好,有蛋糕有甜点的."殇离看着天笑,
天上有浮云悠闲地飘过."只是觉得右手很难受,就这么做了."
"难受?"
"不过真是奇怪,伤口怎么都不会愈合呢?"殇离疑惑的看看手,又
转头看着夜子尘."我的体质很特殊,什么样的伤都会很快愈合的.
为什么不愈合呢?"殇离突然低下头喃喃的说,"因为我做了什么错
事吧,所以不能愈合."
"你......"夜子尘不知道说什么了,"跟我去包扎一下吧,你爸爸
......"突然想起教皇的恶魔嘴脸,转了口,"我会担心的."
"不要,我想吃蛋糕,你带我去."撒娇的口气,却有些强硬.
"真拿你没办法."夜子尘无奈的笑,脱下白色的外衣包住殇离流
血的右手,"走吧,我带你出去."
"恩,我叫殇离,你呢?"
"夜子尘."
两人相见的那一年,殇离12岁,夜子尘16岁。
从那以后,夜子尘正式进入"袭月",接受"教皇"的命令做他大儿子的贴身保镖。那个人叫齐靖凌,是个仗着父亲掩盖罪恶行径的公司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的大少爷,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很多人都看不惯
。
命运真的很不公平,夜子尘总是在想。
一边是完全不知道黑暗世界和自己父亲罪恶的白痴少爷,没有什么真本事,有的只是花钱的能力,幸福的孩子。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国际暗杀组织"袭月"的头目,大概会吓死吧。
另一边是终日沉浮在修罗血海中的殇离,睁眼就是杀人,闭眼就是被杀,生命中全部的色彩只有黑暗和恐惧。
就因为殇离是小老婆生的儿子吗?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夜子尘一直想不明白,"教皇"到底把殇离当什么,大概只是玩具,杀人玩具,用来玩弄的玩具。"让你看到地狱吧。"那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真
相,夜子尘想,然后就决定了自己今后的人生,他留下贴身保护齐靖凌,忍受他的无理取闹和暗里的腥风血雨,为的是探取那背后的真相,同时也为了能够见到殇离.
从那以后,殇离的任务越来越频繁,而夜子尘也紧紧跟着齐靖凌,很少有脱身的机会。经常可以看到的是殇离任务后在夕阳下越拖越长的背影,有时脸上有血,有时下着雨,可始终不变的是嘴角的
笑容,越来越美丽,也越来越刺眼。
唯一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一天,每年的那一天,他们真正认识的树林。夜子尘总是在那天请假,漫无目的的散步,然后就会到那个树林中,那时的殇离坐在树干上,像个吊线的娃娃,右手流淌着
刺目的鲜血。那情景在夜子尘看来什么都是苍白的,连世界也不例外,只有红色是唯一存在的色彩,象征了绝望,殇离脸上的笑容更是让他感到绝望.
伤口怎么也好不了呢,到了今天就会流血不止。
夜子尘上前问,得到的总是这样的回答,他怀疑殇离自己割破了手腕,不然伤口怎么会不愈合,他始终没有问,怕触动殇离的内心的什么伤口,那时就不是流血那么简单了。他会帮殇离绑好伤口,
有时是衬衣,有时会带绷带去,然后请他去吃蛋糕.
那时夜子尘总是会在夜里梦见那寒冷季节细雨中穿着单薄的瘦小少年,在寒风中身体微微的颤抖。他却总是在上前拥抱前醒来,然后有种异样的感觉洋溢在房间里,他就一根一根的抽烟,让自己在
烟草的麻痹下遗忘某些痛苦.
时间飞快,他们的这种关系持续了8年。殇离的右手腕上伤口纵横交错,夜子尘看到总是有些心颤,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第8次在树林相遇,还在不久之前,那时殇离还没有接到去阻杀卡斯特的命令,那时殇离还不认卡斯特,那时他们还没有那种关系,就不会弄成现在的样子了!夜子尘抽完最后的烟,愤然的把打火
机丢在地上,用尽全力踢了出去。去你的卡斯特!恨卡斯特,也恨自己,如果当时上去抱住殇离,封住他冰冷的嘴唇,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了。也许自己不说出真相,就不会打破殇离一直以来维持
的梦境。可是真相他知道,那个叫真相的东西殇离一直都知道。
"父亲并不是我亲生的父亲吧。"
夜子尘说要告诉殇离真相的下一刻,殇离笑着说,夜子尘无语。
"我真正的父亲是凌叔叔,12岁的时候我杀的那个人。我妈妈也是被杀死的,父亲下了命令,做成自杀的样子。还有什么......你还知道了什么?子尘?"
心里想过无数次的殇离的反应,如镜子般支离破碎,碎了满地.
想过他身体会颤抖,那就可以上前抱住他,给他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想过他嘴里会不停地喊不相信,那就可以吻住他冰冷的嘴唇。自己恐怕是爱上他了.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说不出口.
"算了。"殇离从树上跳下来,"今天不能去吃蛋糕了,我有任务,拜了,子尘。"
夜子尘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动。从现在想起来,他想狠狠抽自己,那一刻他忘了有反应,因为心被对殇离的心情塞满,容不下其他了。
这次的分别却是失去唯一的宝物。夜子尘深深体会.
步伐轻巧的躲过几辆奔驰中的汽车,夜子尘不顾他人惊讶的目光,潇洒的消失在街角,走了大约10步,然后他面前出现了一座宏伟气派的办公大楼。
齐氏跨国财团。
夜子尘冷笑,抬脚跨了进去。
任谁也无法料到,这香港排名第三的大财团背后居然是国际知名的杀手组织"袭月"。为了掩饰自己,原名齐兰生的"教皇"充分展示了自己的生意头脑,从表面上的出口贸易到暗地里的军火走私都做
的有声有色,以此为基础,齐氏短短三年的崛起,一直是香港商界的一个奇迹。齐兰生也凭着自己完美的面具得到了慈善家的美誉。
那背后自然是子弹和血的推波助澜。
"请出示您的证件。"门卫称职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夜子尘轻笑,从他身边闪了过去。
"识人过目不忘,就算是无月的黑夜也能杀人无形的鹰之眼,怎么乖乖做起看门狗来了。"
一句话,轻易刺痛了那人的心。镜片后的双眼怨毒的看着夜子尘远去的背影。一个......两个......
夜子尘细数同为杀手的待命人员,居然是平时的3倍。连被命令不许离开齐靖凌的自己也在齐靖凌去法国自家度假村度假之迹紧急召回待命,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走过大堂,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夜子尘并不急着按钮,而是等电梯门完全关上后,打开了按钮下的盖板,背后是隐藏的密码按钮。齐兰生那老狐狸做事相当谨慎,请名家特别设计了这个只有用密
码,才能到达某隐藏楼层的装置。
第18层到第19层的中间,电梯轻微的晃动,到第19层门打开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让人无法察觉。
18和19层的中间,有着黑色和红色的复古装修的房间,"袭月"的本部。华丽的像个小小的宫殿,到处是金边镶嵌的丝绸幕布,齐兰生坐在一张宛如皇座的椅子上,修着自己的指甲。
"教皇大人。"夜子尘跪下,虔诚的吻他的手。
尽管心里是相当的不愿意。
"离怎么样了?"齐兰生满意的笑,问起了殇离的情况。
"还是那样,3个月了,还是什么话都不肯说。"相当平静的汇报离的状况夜子尘的心里仍然波涛汹涌,痛恨3个月的时间,自己也无法打开离的心.
"唉......愚蠢的儿子。"带着一副悲天悯人的嘴脸。夜子尘看着他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容,皱眉。"居然想到用身体去勾引猎物,果然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这方面还真是像。只适合被男人压在下面
的......"
"教皇大人!"听不下去的夜子尘出声阻止,一把冰冷的手枪无声的抵住了夜子尘的太阳穴,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身侧是齐兰生的贴身保镖,喜欢戴墨镜的年轻男人。
"你有什么想说的?子尘."附下身来,齐兰生捏起夜子尘的下巴,"你也尝过他的味道了吧,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教皇大人,请下命令吧。"努力低下头去,夜子尘紧咬嘴唇才不至于让怒火冲昏头脑。
"呵呵,真乖。"松了手,齐兰生靠回椅子上,手示意,夜子尘头边的手枪立刻收回了鞘中.
"没什么重要的任务,只是希望你去杀个人,杀了卡斯特.菲尔亚特。"齐兰生笑,"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