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 上——渐蒙
渐蒙  发于:2011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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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说好了都是程浮来做,他厨艺实在是差到顶点,翻来覆去就是煮面,头几次几乎没有不失败的。李道文也不恼,象完全没有长味蕾一样照单全吞,然後命令程浮掏钱叫外卖。程浮咬著牙改进煮面配方,渐渐也摸出点门道,有两回自己都觉得很好吃,李道文也没再要另外买外卖。
可是就算时刻都见面,每顿晚餐都头碰著头吃面,李道文也默默地从不与程浮交谈。
程浮原本牟足了劲要“直面惨淡的人生”,这下好像重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己都觉得莫明其妙。仔细回想便越来越没底气,渐渐甚至在想,是不是其实自己真的错了,被困扰的那个人,其实真的是李道文?
拿到考试结果程浮更加心绪复杂,本来考试题目与李道文画出的那些完全不关联他还恨恨腹诽过,现在发现李道文给自己那些狗屁不通的答案也打了9分,心里惭愧後悔又侥幸,一激动便跑到李道文办公室去道谢。
还没敲门听到里面李道文在吼,语速很快,像是西班牙语,一会又变成荷兰语,满口的脏话诅咒,夹杂著重物落地的声音,“砰砰啪啪”的杯子给砸碎。
程浮觉得害怕,又担心李道文出了事,想敲门又没种,灵机一动跑去找Douwe。Douwe正跟朱珠一道并著头看实验结果,见程浮脸色煞白闯进来还以为出了什麽大事,当下也不多言一同往李道文办公室赶。
还没到门前Anna从办公室出来,见了众人扬眉一笑:“你们在这里干什麽”,随即给个出来的大胡子男人按住肩膀,当下也不多言,跟大家点一下头离开。
程浮给弄得摸不著头脑,又实在担心李道文,探头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发言给李道文一个玻璃杯甩过来砸碎在自己耳边墙上,吓得心跳失速,呆立当场。
Douwe叹口气进去,揽住李道文肩膀,两人用荷兰语飞快地低声说了两句,肩并肩出门去。李道文擦过身边的时候程浮忍不住侧过去端详。但男人头发遮住半边脸颊,也看不出来生气还是伤心,只回手按一下程浮後脑,嘶哑道:“收拾办公室”。
程浮揉揉鼻子,觉得说不定真出事了。但是李道文这样的人,能出什麽事,就算出事也轮不著跟自己讲。
他也不多说话,满心疑惑担忧地蹲在地上收拾文件纸张。
朱珠也还没走,见程浮认真清扫居然破天荒来帮忙。两人蹲在地上头对著头拣论文,突然看到学生试卷,女孩子立刻嘟起嘴:“连你都拿了9分,我求了Douwe那麽久,他才给我及格”,随即轻飘飘有点炫耀的态度娇嗔一声:“Douwe那个小没良心的。”。
“呃,”程浮有点意外,但朱珠发力追求Douwe他也是知道的,当下恭喜对方:“你跟Douwe成了,恭喜啊”。
“嗳,什麽成不成的,我不过找个男人依靠,好入荷兰国籍”,朱珠用副世故得过了分的口气道:“这年头谈什麽爱情不爱情,看得顺眼各求所需”。
“嗯,我觉得你还是喜欢Douwe吧?”,程浮小心翼翼求证,Douwe跟李道文接吻自己是看到的,这人只怕不可靠,当下犹豫,要不要跟朱珠讲。
“说不上吧”,女孩子轻描淡写耸耸肩,故意装出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不过中国女人嘛,你也知道的”,她用肩膀顶一下程浮:“动不动就会想要天长地久啊,咱们讲究身心合一”,脸颊绯红吃吃地笑。
程浮暗自叫苦,想不到朱珠跟那荷兰人已经搞到这种地步,要是知道Douwe跟李道文有一腿,那可该怎麽办。他想出言警示,又觉得实在太不绅士,何况是人家的事情,怎麽可以随便插手进去。
“中国女人跟外国女人真的不同的”,朱珠找来扫把,继续八卦:“Anna跟李道文就不是真心的,她在西班牙有老公的。”
“哇,这麽惊悚”,程浮听到关於李道文的新闻立刻将Douwe跟朱珠的潜在危机抛开,套女孩子的话:“不会啊,Anna那麽年轻,怎麽会结婚了”。
“哗,年轻?Anna 29岁了好不好?”,朱珠撇一下嘴:“不过李道文那个人渣,有得上就好啦,他才不管人家是不是有夫之妇。”。
“呃,那刚才那大胡子是不是Anna老公?”
“谁知道,反正李道文也无所谓吧”,女孩子把试卷理好摆在办公桌,皱皱鼻子:“我觉得他吃著碗里的看著锅里的,这次我考试成绩不好去问他为什麽给你那麽高分,你猜他怎麽说?”。
“怎麽说”,程浮收拾好扫把淡淡应道,心跳得跟擂鼓一样。
“Usually I don’t eat Chinese noodle, now I do. Because HE── made it.”,朱珠怪声怪调学李道文的话,翻著白眼:“假洋鬼子,装帅”,又扑上来:“你还说你不是gay?你不是gay李道文会对你那麽好?你们都同居了你还说你不是gay?!”。
程浮听了又是脸红又是奇怪,尴尬得不得了,过了半天还觉得气闷,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知道越解释越不清,沈默著埋头打扫一气,见差不多,拉著朱珠回家去。
朱珠也不多言,笑嘻嘻地抓了自己饭盒跟著,说中午的蒸饺没吃完,可以算晚上加餐。她心情很好,一路上也不住叽叽喳喳,到了程浮家门口还在反复论证“中国女人就是比外国女人好”这一颠覆不破的世纪真理。
程浮唯唯诺诺笑著开了门,放下包正招呼朱珠换鞋,听到客厅有动静,跑到玄关口探头看一下,立刻脸红心跳愣住。
地毯上东一堆西一堆散落著衣物,正中央滚著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其中一个白皙一个肤色健康,正相互头冲著对方脚,摆出“69”的姿势握著对方性器用唇舌爱抚。站在程浮的角度低头这麽望去,两人那样倒像是张太极图。

浮生记-9.2,睫毛李真的失恋了吗

9,2
程浮口干舌燥,张大了嘴慢慢往後退,他只在网上偶尔见过这样赤裸裸男人交合的图片,这次现实生活中真切看到,而且就是朝夕相处的李道文与Douwe,冲击实在太大,完全没办法转过弯来。
他退到大门愣了一会,暗叫一声不好,四处望已经不见朱珠身影,只有她那只装了蒸饺的饭盒搁在地上。
程浮心急火燎,追下楼去,沿著大厦四周反复找了几遍,才在车库门口见到朱珠笑嘻嘻地靠著墙正拿手机打电话。他松一口气,凑过去:“朱珠”。
对方见是程浮,也不理会,侧过身子继续叽叽喳喳讲电话,说的她家乡方言。程浮听不懂也不敢就这样放这女孩子走,讪讪搭手站在旁边候著。
半晌朱珠收线,扬起眉毛看程浮:“有事?”。
“呃,朱珠,你没事吧”,程浮关切打量朱珠,见她睫毛翘翘,容光焕发,倒像是重新好好化妆过了。
“没事,当然没事”,朱珠大方摆摆手,望著另一边:“男人干男人,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哈。倒是你这麽好说话,住都住在一起了,还……”,她声音干涩,梗著脖子渐渐沈默。
“……对不起”,程浮也不知道为什麽就道了歉。
“你有什麽好道歉的?还是说你也跟Douwe睡过?你们做gay的,就这麽没节操?”,朱珠还是笑笑,眼泪啪地砸到脚尖上。
“呃,不是啦,我,嗯,你要是想哭的话,不要忍”,程浮给莫明其妙骂得头昏脑胀,只能拿出电视看来的哄女孩子手法,呆呆凑过去,弯腰将肩膀摆到女孩子面前:“你,你要是想要依靠的话,我肩膀借你。”。
“呜──”,朱珠见程浮这滑稽相,停顿片刻,想要笑却嘴唇颤抖,实在忍不住,大声嚎哭起来。她也不靠程浮肩膀,反而使出全力不住捶打男人,脚下也不停,专门往胫骨之类最疼的地方招呼。
程浮给她打得实在没办法,不敢还手又没办法阻止,咬牙忍住心里不住痛骂李道文那个不要脸的,谁他都能上,搞得自己在这里替他挨打。
朱珠打一阵,实在累了,在地上跺跺脚,抽一下鼻子命令:“纸巾”。
“呃”,这时刻哪里去找纸巾,程浮给这大小姐搞得没办法,只好伸过胳膊:“你手下留情,这毛衣昨天才洗的。”。
朱珠见状破涕为笑,握著程浮胳膊:“程浮,为什麽我碰不到好男人?”。
“呃……”,我也没碰到过好男人啊,程浮暗自嗟叹。
“好啦,谢谢你”,女孩子踮起脚,大姐姐一般揉一下程浮头发:“今天的事情不要跟别人说。我……我心里很乱,想要静一下。”。
“你去哪里,我陪你”。
“不用,你让我很烦”,朱珠转过头皱著眉毛,说话连珠炮一样,也不很客气:“程浮你其实早就知道吧。你的确没有告诉我的义务。但是我也不怨你,你让我静一下吧。”。
“不是的,那个是你的隐私……”,程浮声音渐渐低下去,他也实在觉得自己理亏。之前被家长教育的那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交友方法,似乎在这里就完全是错的。自己本该帮助朱珠,好好去看清Douwe,结果为了不得罪人,搞得现在这女孩子这样心碎。
朱珠也不多说,甩甩手往路上走,程浮亦步亦趋跟著。
良久朱珠实在受不了,轰牲口一样赶程浮:“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现在跟著我有什麽用,你滚。老娘到哪里都活得下去,用不著你这个娘得要死的小gay同情。你他妈的要还有点血性就看好你自己男人,Anna老公都找上门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好歹别让他跟头公狗一样见人就上”。
程浮给骂得没办法,想分辨李道文跟自己没关系也不敢开口,只得讪讪止步。见女孩子越走越远,拳头暗地握得死紧,心里一阵阵抽著痛,可是也不知道该怨谁怪谁,只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坚定太没用了。
半晌他垂头丧气往回走,到车库前见到辆黑色车子,旁边靠著个白发矮小老人,一见他笑得脸上皱纹象开出朵花来:“程先生,打你手机没人接”。
“啊,Cecil,你好”,程浮一愣,随即想起自己答应了橙弗兰做对方中文家教,今天是去授课的日子。他当下有点无奈,书包笔记本等等都在家里,李道文正跟Douwe在客厅翻云覆雨,自己实在是没勇气再回去拿东西。
“程先生?”,Cecil笑眯眯。
“啊,呃,没事,我们现在出发好吗?”,想著橙弗兰家里总不会一台电脑也没有,到时候借过来再上网找教材也来得及吧。
“嗯,好”,Cecil待程浮坐定发动汽车:“今天Rose也在”,见程浮问又解释:“Rose是弗兰的女儿,今年一岁半,她暂时不跟我们住在一起,弗兰别处有人照顾她。”。或许人老了就格外喜欢小孩,他说起Rose便收不住嘴,语气里满是宠溺爱怜,到好像Rose是他亲生孙女一样。
“呃,弗兰,他妻子在照顾Rose吗?”,程浮虽然给下午的事情搞得心烦意乱,但毕竟事不关己,被Cecil一路上打岔也就淡了许多。他在教师世家长大,很喜欢小孩,当下顺著Cecil的话题跟这老爷爷八卦。
“啊,Rose的妈妈不是弗兰的妻子,弗兰从未结婚”,Cecil耸耸肩:“你也知道……”,看一眼程浮又顿一下,换了话题:“弗兰一家人都不喜欢荷兰,他们家族的名字都是在任何语言,发音都一致的。你看,Frans──Rose──”。
“还有Cecil──”,程浮随著老人的话接口,自己也觉得好玩,忍不住笑。
“嗯,对,不过我是跟随弗兰母亲到荷兰来的,我不算他家的人哦”,Cecil慈祥摸一下程浮脑袋,停了车:“他们应该在後面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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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干巴巴的埋线章啊……朱珠就是所有小说中,关键时刻打打电话爆爆料让小攻小受反目成仇或者尽释前嫌之类的那种配角了……
朱珠的故事以後还会有,不过这姑娘真的就是万年配角命了……
其实朱珠是非常坚强的人,虽然不够圆滑,但是格外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当不小心在路上跌倒也能立刻爬起来,拍打拍打往前走。
她是那种会成功的人,因为她谁也不埋怨,也绝对不自怜自卑……
毛非常尊重这样的女性的……但是也粉害怕的……因为真的这样的女人比男人强大太多了……呃……怕怕……
程浮渐渐学会尊重别人的生活方式了,但是他也还是不明白,爱一个人并不是随著他去就好的,所以还是会吃很多苦……
下面会有程浮跟frans的对手戏了……总算到这里了……弗兰明明也是男主角,为啥戏份这麽少??……

浮生记-10,弗兰阿,不要客气,上吧

10,
时下正是早春,荷兰最美丽的季节逐渐来临。
程浮平时上学路上已经可以看到草地有各色野花盛开,每次都赞叹大自然真是美丽。这回进了橙家花园才惊了,觉得满眼的新绿几乎就要淌出来,偏偏转过喷泉又见到整架子的粉红蔷薇。
橙弗兰斜靠在蔷薇架下的躺椅,腿上搭著毯子,跟Annita两人凑得很近喝茶,见程浮也不起身,侧一下头,语气有些欢喜:“程浮,你来了”。
程浮再满心烦恼,这时也忍不住释怀:“橙先生,你家花园很美。”。
“谢谢你啦”,Cecil在後面笑嘻嘻地。
“叫我弗兰”,橙弗兰看Cecil一眼打趣:“花园都是Cecil在整理,英式法国派”。
Cecil也不生气,招呼程浮绕过花架,献宝一样给他看躺在车里睡得正熟的小小婴儿:“这是Rose”。
“哗”,程浮看一眼便趴在小车上不愿离开,觉得原来真有“人如其名”一说,Rose长得就像朵迷你珍珠玫瑰,皮子雪白,满头金褐色卷发,脸颊嘴唇粉红,长睫毛一抖一抖,也不知道梦见什麽。
Annita见了也笑:“Rose的眼睛跟爸爸一样,等她醒了就可以看到”。
“嗯嗯,”,长大一定是个美人,这麽小还睡著,可也已经有了爸爸身上那种气势,程浮揉一下鼻子恋恋不舍地站起来,笑嘻嘻地跟弗兰道:“她长得是跟弗兰很像。”。
“哗,我暂时比她性感好不好?”,弗兰居然也懂得幽默,脸上虽仍然没有表情,话却完全不像这人会说出来的。
程浮骇笑,用手指触一下小婴儿脸颊凑过去坐在弗兰旁边:“嗯,那个,我忘记带笔记本电脑,所以之前找的中文资料都没带。弗兰,如果你有电脑借我用一下,我现在再找出来打印也可以的”。
橙弗兰听闻示意Annita,在她耳边说两句话,见老妇人离开回头微笑道:“不要紧,你只要陪我用中文说话就好。”。
“呃,好,那麽,说什麽”,程浮危襟正坐。
“说说你自己吧,这些天过得好不好”。
“嗯,一般,实验比较忙,不过刚考试过,明天起放春假了。”。
“啊,那很好,考试成绩好吗?”,弗兰顿一下:“如果可以问的话”。
“还好啦,拿了9分”,程浮心里赞叹一下对方的绅士风度,想著贵族就是贵族,时刻尊重别人隐私,不像李道文那个混帐不把人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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