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自己不适合做这一行......)或许是刚刚那颗药生效了吧?胃痛没有那么厉害了。可是,取而代之的却是强烈的恶心感。其它的公关们都忙着讨好男人,没有人注意摀着嘴、脸色铁青的原嶋。
他胸口一阵翻腾,连坐都觉得痛苦。然而,对那个一杯又一杯狂饮着酒的男人而言,这种事根本不放在他眼里。
「喂,不要呆坐在那边,你也喝一杯吧!」
当男人把盛了白兰地的酒杯递过来时,原嶋不由得想哭了。
「喂!你没听到吗?」
当男人怒吼出来时,原先被原嶋用力克制住的东西一口气涌了上来。原嶋匆匆地丢下一句「对不起」,就冲进店里面去了。
「喂,你等一下!」
男人想追着突然离席的原嶋而去,可是被那个前辈公关给拦了下来。其它的公关们也一脸愕然地看着原嶋消失。
「真是对不起......」
前辈公关诚惶诚恐地对一脸不悦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道歉。
「替换的人马上就来......」
「不用了......」
男人留下一脸狼狈的公关们站了起来。
「客人!」
「只有你们就不好玩了。」
男人说完就快速离去了。
***原嶋回到办公室,把身体靠在更衣室的橱柜上,闭上了眼睛。他想回家,却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体内一片燥热,力气好象在急速消失中。
(是发烧了吗?都是吃了那个男人给的怪药才会这样。明明知道应该在有完整的治疗经验的环境里,在医生的指示下才能服药的......)原嶋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绪很可笑。
(我在想什么......那不过是一般的维他命丸而已,要什么治疗经验......)定性不动了好一会儿,恶心感渐渐消退了,可是身体燥热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回去吧......)原嶋使尽力气站起来,开始缓慢地换起衣服。或许是可以回家的想法产生了安心感吧?刚刚的绝望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的安心感温柔地包住了他的心。
将西装换成舒适的便服之后,原嶋从后门来到店外。
他爬上有别于客人进出用的,但同样狭长的楼梯,用力地推开铁门,外面刺骨的寒气顿时袭上肌肤。原嶋颤抖着身体,踏出门外。
「哟!裕贵,身体好点了吗?」
原嶋大吃一惊,回头看向声音的出处。
那个男人站在门边。他吐出的气息被冻成了白雾。
「客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从墙边支起身体,走向原嶋。
「我在等你呀!害我全身都冰冷了。」
男人故意抖给原嶋看,然后亲热地环住原嶋的肩膀。
「呼!好温暖。」
「客人......」
原嶋嘴巴上是不喜欢男人这样的举动,然而不可思议的是被男人这样抱着,他却没有刚刚那种不愉快的感觉。不但如此,原嶋甚至有一种依恋人体的感觉,便默默地随男人高兴了。
「你的脸色很差。」
男人的语气也跟刚刚在店内时的样子判若两人,非常地温柔。
「刚才真对不起,我一下子太过激动了。......还在生气吗?」
「没关系。只是......有一点喝过头了。」
原嶋因为一股不可思议的安心感而浮起了笑容对男人说。
「住哪里?离这里很远吗?」
「搭地下铁很快就到了。」
心情也没那么糟了,甚至是不可思议地好。只是身体还是一样燥热。
「我回去了......」
原嶋轻轻地离开男人,开始往前走。可是男人立刻追了上来,又把手环上原嶋的肩头。因为男人比较高,原嶋的身体就整个被男人的臂膀给包住了。
「请放开我,这样我怎么回去?」
「你脸色这么差怎么回去?我住的饭店就在前面,你先到那边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
「我不会做什么的,你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原嶋感到身体莫名的慵懒,而且发热......。他觉得男人的邀约相当吸引人。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这是一种没由来的安心感。
「......哪,我去拦出租车来。」
「不用了,我......」
「没关系。」
男人举起手挥了挥,一辆出租车马上停在两人面前。男人抱也似地扶着凉嶋,将他推进出租车内。原嶋明知不能这样做,可还是毫无抵抗地就被带上车了。男人抱住原嶋的肩膀,让他紧紧地贴着自己。原嶋几次使了力,企图拉开两人的距离,可是男人的手臂却动也不动。
「我......得回去了,明天还要工作......」
「我说没关系,你就乖乖地跟我走吧!」
男人在不断挣扎的原嶋耳边低声说道,顿时一股寒气窜过原嶋的背部。发现原嶋的身体一阵抖动,男人便很愉快似地笑了。
出租车驶进一家在当地算是数一数二的高级饭店。这家饭店在市中心的最高级地段里拥有一片广大的庭园,同时还有现代化的设备,常被VIp级的人物用来召开国际会议。原嶋当然是第一次进这家饭店。
男人熟稔地和门房打了声招呼,便让原嶋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丢下一句「我马上回来」就走向柜台了。被男人放开时,原嶋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感到一股莫名的孤寂感。
好想一直与他接触、接受拥抱,彷佛幼小的孩子渴求父母般的思绪不断地涌上来。一个人独处让他觉得寂寞难耐。
(我......好象有点奇怪......)「让妳久等了。」
男人或许发现了原嶋的异样,一回来就用肩膀扶着原嶋站起来。原嶋也不明确地拒绝。
两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前往视野极佳的高楼层客房。男人可能早就订好了,立刻就有另一个服务生推着用花装饰着的推车送来葡萄酒。
当男人享受着美酒的芳香时,原嶋一直静静地闭着眼睛,躺在特大号的床上。他的身体感觉好轻柔、好舒服。
男人为原嶋倒了一杯酒,拿着酒杯坐到原嶋旁边。原嶋微微抬起肩膀,率直地接过葡萄酒喝了一口。
「......好好喝。」
「夏特马尔可,做为我们邂逅的纪念。」
「......什么邂逅?没那么夸张吧......」
男人从原嶋手中拿走酒杯,一口喝光乏后,放到床头柜上。
「接下来我会让它变成那样子。」
男人用两手抓住原嶋的肩膀,强吻上那毫无防备的嘴唇。男人像野兽表现出贪婪的本性一样,用力地撕址着原嶋的衬衫钮扣。
「......嗯!」
原嶋企图推开压上来的身体,可是对方的体格远比他健壮,男人根本连动都不动一下。男人的手指在原嶋敞开的胸口上游移,然后沿着身体线条往下探,缓缓地解开原嶋的腰带。
「请不要这样!」
男人终于松开了嘴唇,原嶋尖着声音大叫起来。
「不要怕,我会让你很快乐的。」
「不要!」
「你是第一次跟男人做吗?」
「放开我!」
原嶋拼命抵抗的样子让男人露出会心的笑容。
「看样子是没错。」
男人的手指头消失于原嶋敞开的裤头,摸到了原嶋因为恐惧而萎缩下来的要害。
「啊呀,怎么干瘪瘪的?看来只好用巴兹了。」
「巴兹?」
陌生名词使得原嶋不由自主地反问道,男人嫌麻烦似地说出了一人堆专有名词。
「梅奇连载殴奇新.梅坦非他命。一般称为巴兹、E、ecstasy。」
原嶋还是听得满头雾水,不过,ecstasy这个名称好象挺耳熟的。
「......那不是禁药吗?」
「这个嘛......好象是有人这么说......」
男人事不关已似地一边说着,一边褪下原嶋的内裤,将他的腿高高抬起。
「总之,那是一种神药。可以让这个地方容易开启,感觉会比较舒服。」
男人的手突然就插进原嶋的后方,一股痛感和异物感使得原嶋全身僵硬。男人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撬开原嶋紧紧闭合着的后方。
原嶋忍住疼痛和羞耻感,极力想逃,可是男人使出更大的力气,粗暴地将原嶋给拉了回来。
「放开我!」
「不要抵抗,放轻松的话很快就结束了。」
「不要碰我!」
「我碰你明明让你感到很舒服的呀!」
这是事实,但是原嶋现在知道那并非自己的意志使然。需求别人的触摸是ecstasy的药理效果之一。这是药性使然。
男人的拥抱让他觉得舒服、来到这家饭店......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药性的关系。
「......不是我要的。」
原嶋在短促的呼吸之间勉强挤出一句话。
「但是,你感觉很舒服,对不对?」
男人的手指头忙碌地抽动,每次都让原嶋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悔恨被一股非出于自己所愿的快乐所掩盖。不是这样的!他在心中一次又一次地吶喊着。
每当他想逃离男人的手指头时,就会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压下来。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在急促的呼吸当中,原嶋不停地喃喃说着。好象害怕不在嘴巴上加以否认,自己就会迷失了一样。
他的理性拼命地对感情诉求着,他一点都不想要这种快感,可是感情却轻而易举地屈服于药物对身体的刺激,而身体则追随着感情做出了反应。
明明不想要、明明想哭、想逃的,可是又为什么完全不想去挣扎,只是一味地被男人的手指头所挑弄?就好象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一样。
「乖孩子。」
看到原嶋温顺的样子,男人放松了压制原嶋的手臂。
「听话,这样你就会很快乐。」
男人拔出手指头,身体顿时放松开来的原嶋整个人便瘫在床上。他的身体发热、隐隐刺痛着,就好象麻痹了一样,什么都听不见。
原嶋感受着一股钝感,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他听到皮带松开的声音,但是已经没有逃跑的力气了。
过了深夜两点左右,门外响起喀喀喀的敲门声。男人慵懒地起了身,披上浴袍,走到门边。他从小洞中看看外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
他松开门链,打开门锁,来不及握住门把,门就被打开了。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长发男子。
「你还真能找。」
男人愕然地说。
「我派出来监视你的部属发现你带了一个男人回饭店。」
「还好我带了那边的人来投宿。」
男人企图开开玩笑,但是黑衣男子却面无表情。他全身散发出一股怒气,无言地闯进房里。床边散落了两人份的衣服,床单中的原嶋趴着睡着了。黑衣男子瞄了他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糟糕的嗜好。」
「你还不是?什么时候了还闯到这种地方来。」
「这是工作,请你死心吧!就算你拒绝,我用尽所有方法也要把你带走。」
「真是强人所难啊!总得给我一点换衣服的时间吧?」
「就给你三分钟,超过这个时间,就算你全身赤裸,我一样要把你带走。」
「知道!知道!我不会逃的,你到外面等着。」
黑衣男子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男人快速地穿好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走到仍然沉睡中的原嶋身边。原嶋带着苦闷的表情睡着,看来他做的梦并不是很愉快。
男人摸了摸MA-1的口袋,从里面拿出成迭的万圆大钞,散放在原嶋卷盖住的床单上。
「你让我很快乐。」
男人只丢下这句话就静静地走出房间。
星期一,原嶋到公司休息室的自动贩卖机去买咖啡当早餐。一个人生活时为自己准备早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所以他早上总是用一杯咖啡打发掉。
他拿着纸杯装的咖啡坐到沙发上,从口袋里拿出胃药,丢进嘴里。在口中漫开来的苦味一下子就将睡眠不足的疲惫都赶跑了。
「哟!来得可真早啊!」
打了一声招呼走进来的,是在临床研发二课担任代理课长的内山贤二。
他年纪轻轻的就坐上代理课长的宝座,是一个相当有前途的年轻人。他有着体育系人特有的开朗个性,受到许多年轻职员的爱慕。
他的外形也跟从事研发工作的理科系刻板形象相去甚远,反而像运动选手一样活泼。
他算是原嶋同一所大学里的OB,当原嶋从大学部毕业进入研究所时,内山已经是该研究所的研究生了。当时内山就表现得很杰出,受到上下一致的爱戴。
要说原嶋是因为内山在这里所以才选择这家公司也不为过。
「早安。」
原嶋对内山投以一个无力的笑容。
「怎么这么没精神?」
「胃痛。」
「胃炎吗?是不是过度劳累了?」
「......嗯......」
「如果把身体搞坏了,不要说还钱了,到时候可真是血本无归了。」
只有内山知道原嶋因为当朋友的保证人而背负了一大笔债务。逃跑的那个朋友也是在同一个研究室的熟人。不过,原嶋当公关的事情也瞒着他。内山一直认为原嶋可能在当警卫之类的兼差工作,而原嶋也希望内山一直有这样的想法。
他就是不想让内山知道自己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如果不想弄坏身体,还是去跟你父母商量一下吧?」
「不、不用了。」
原嶋的老家是开业医生,在经济上绝对过得去。如果他把话说清楚,家要在财力上绝对帮得上忙,可是他不想依赖父母。
医生中有不少人认为药剂系是那些考不上医学系的人去的地方。原嶋的哥哥和父亲都有这样的观念。他实在不想让瞧不起他的家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那是原嶋身为男人绝对不能退让的自尊。
「我会自己把债务还清的。」
原嶋虽然这样说,但仍然难掩一脸的疲惫,内山不禁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没问题吗?来自美国的研究生不是今天开始报到吗?」
「啊......经你这么一提......」
原嶋这才把已经被他忘得一干二净的工作给想了起来。
原嶋工作的这家公司原本是明治时代从药房发迹,叫五木制药的老制药公司,但是一直没有尝试研发新药,因此收益渐渐减少,两年前终于走上和寻找途径以进入日本市场的美国制药公司WELLCHEMICAL公司合并的路子。
当时很多传媒都表示,表面上说是合并,事实上已经被WELLCHEMICAL收购了。
而今天就有一个研究生来自WELLCHEMICAL。名目上说是为了使今后两公司的共同研发顺利所做的促进相互了解和人文的交流;但是也有人私下传言,这个人是美方派来调查社内重整对象和特定人员的间谍。
而负责与这个有问题的研究生过招的,就是原鸣在升为主任之后接下的第一个工作。
「对哦......他今天会来吧?」
「你没问题吧?老是发呆可做不来工作的。」
「对不起。」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对不起。」
「别太勉强自己。」
内山拍拍原嶋的肩膀。
「谢谢你。」
原鸣道了一声谢,火速地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要连累内山为他担心实在太没用了。
原鸣忍着胃痛,顶着一个星期的第一天不该有的疲惫模样回到自己的工作桌前。这里是采自由工作时间制,因此房里的人还不是很多。
原嶋把视线落在脚边的皮包中。皮制的手提包里隐约可见白色的信封。看到信封,原嶋呼地叹了一口气。里面装了在饭店里醒过来之后,散落在枕头边的钞票。
星期六早上,他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下半身一阵剧痛。他只披着一件床单,而枕头四周则散放着一万圆钞票。
原嶋发现昨晚的狂乱不是一场梦,不禁羞得全身打颤。敲门声仍然不死心地响着,原嶋将散落的一万圆钞票用床单盖住,披着浴袍跑向门边。
「早安!」
服务生满脸笑容地将推车推了进来。装饰有花朵的推车上放着英国式的早点。是那个男人安排的吧?原嶋向服务生打听男人的下落,服务生回说人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