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 第二部——木原音瀬
木原音瀬  发于:2011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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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有些冷了,快点继续走吧。
休息了一会,情况果然好多了,可走到半路又感到疲惫起来。宽末向前弯着身子走路的时候,从前面伸出了一只右手,似乎是要拉住他。
没有多远了,我没关系的。
我们有五岁的年龄差距,这相应地就成了你的不利条件。
什么嘛。
宽末想着怎么办呢才好,虽然被说了年龄差距是不利条件这种不可爱的话,但最后他还是为难地牵住了松冈的手。明明是比自己要小的手却充满力量,一直强有力地拉着自己。这哪会让他为难反

而是得到了很大的帮助,宽末在这双手的帮助下总算到达了视野很好的地方。
尽管这里是山的至高处,可却有着足以建两间房子的宽敞平地。也许以前就起过房子,像是房基的石头倒在地上。
往下看去,努力爬那陡坡的辛苦也有了相称的价值。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和被山包围的盆地,明明到处都露出了使人联想到想春天柔软绿颜,此时却不可思议地下着雪。
宽末凝神地眺望着美丽的景色,突然感觉到通过松冈的手指传来的颤抖。宽末才注意到爬山时就一直紧握的手现在依然没有松开。
冷吗?
啊,我只是一直发抖而已。
怎么了?要我借你上衣吗?
不用了,没关系的。要是脱给我你会冷的。
宽末放开了松冈的手,松冈用双手抱住肩膀。看不下去比自己纤细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宽末脱下上衣披在松冈身上。
太冷了,要下山吗?
松冈把宽末给自己的衣服继续披在身上,点了点头。下山的路比较轻松,宽末先走起来。
回去的话,我还想去泡温泉呢。
宽末呼出一口白气。
我也想。还没去泡露天温泉呢。
想起泡温泉时的美妙气氛,宽末说道:这次你先去好了,我会错开时间去的。
松冈没有回答,宽末正以为这是OK的意思,背后却传来了松冈的声音。
一起去吧。
宽末回头停下脚步,松冈也站住了脚。
啊,可是刚才
反正只是泡温泉而已,只要你没问题我也没问题,而且回去以后就会马上想去泡温泉吧。
嗯。
他不是讨厌被看到裸体吗?可是一起去也可以的话难道不是这样吗?宽末来来回回怎么也想不明白,松冈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可是按照普通的思考,两个男人一起泡澡,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吧。他没有像最初担心的那样,对松冈的裸体产生嫌恶感。只是觉得他太瘦了而已。认真想想,不过是和自己同样构造的身体罢了。

嫌恶感也好其他感觉也好,什么也没有。
那里的露天浴池能拿酒壶进去吧。宽末透露出了自己的想法。
咦?你是认真的吗?松冈睁圆了眼。
不好吗?我觉得在露天浴池和赏雪酒一定是至高无上的享受,一起喝吧。
我也一起吗?
没有人一起喝不是很寂寞吗。
真是没办法啊。松冈嘟哝着,然后耸了耸肩。那里又不是我们包下的,虽然觉得可能不行,但听了之后还是想试试呢。
将酒带入露天浴池被禁止了。虽然没有酒可下着雪的露天浴池也非常棒,和松冈一起爬山而变冷的身体也温暖起来。两人不得要领地说着话,时间由傍晚变成了晚上,手和脚也像老人一样变得皱

巴巴的。
松冈说过想吃一次的晚餐,相当豪华。两人一边吃着美味的食物一边喝着酒。就算喝醉了也可以直接到旁边的屋子睡觉的安心感,让宽末不止喝了啤酒还喝了日本酒。喝着酒的时候,宽末的身体

也逐渐热了起来,松冈说了句别喝了就打开了窗子,这让他想起了在温泉没喝成的赏雪酒。可之后没过五分钟,宽末就冷得发起抖来。
都说了不要再喝了。松冈笑了起来。
即使是琐碎的小事都让他很开心,宽末感慨地想,来旅行真是太好了。他曾有过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出门旅行的经历,和谁一起去旅行的只有修学旅行和员工旅行,可期待也只有最初的时候。他没

想到和别人一起去旅行,可以像现在这样开心。说开心,其实也只不过是一起泡澡,一起爬着崎岖的山路。宽末吃饱喝足了就走到隔壁的房间。房间里已经铺好了棉被,钻进被子里舒服的感觉就

暖暖地充斥了全身。
松冈开了方形纸罩座灯,然后将房间的大灯关掉。
啊,你已经睡了吗?这个也关了吧。
看见松冈伸手要去按灯的开关,宽末答道:开着吧。
他想睡又不愿睡,他还想继续说话。
今天的事非常谢谢你。
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旁边的棉被里抱着枕头的松冈看向了他。
安排旅馆,一直一个人开车。
我只是喜欢开车而已。
翻过身来的宽末看向铺着木板的天花板。乡下的家也是铺木板的,而且到处都有污痕。小时候觉得那些斑点就像幽灵一样,每次看到都感到很恐怖,然后用棉被蒙住头就睡。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很

可笑。
宽末。
回应了一声之后,松冈认真地看着他。
你开心吗?
旅行的事吗?
松冈躺着点点头。
松冈你呢?
沉默了一会,松冈答道:我很开心。
我非常开心。
听了宽末的话,松冈像要和他对抗似的说道:我非常非常开心。
你啊,怎么说像小孩一样的话。
本是想逗他,可松冈的眼角一下子红了起来,然后将脸埋进枕头里。长时间地在一起,宽末注意到,只看松冈穿着西装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到,他的想法常有一些孩子气的地方。
我说很开心,是真心的。
松冈的低语之后,两人的对话就中断了。房间里虽然很安静,却不会觉得难耐。快乐的余韵还残留在心中,暖暖的。可是这次旅行结束之后,现实还在等着他。一点闲不得的繁忙工作和三月末就

要被裁员的事实想不面对也不行。其实面对也好,什么都好,对被裁员的事他已经看淡了,关键的问题是找不到新工作。
老实说,找工作非常辛苦,不是在身体上而是在精神上。一直不被采用,他就会从心底里认为自己是个无能的人,然后逐渐消沉起来。反正都要落败的话,一开始就不要递出简历,不要去接受面

试就好了。
只是这些话都说不出口。

我还是回乡下吧。宽末看着木板铺的天花板说道。
回去是有连休什么的吗?
原来松冈还没睡,身边传来了他的声音。
不是的,只是觉得隐退到乡下比较好。
松冈沉默了,宽末补充道:呵,我只是开个玩笑。
不能回乡下。现实问题是没有合适的工作。都这个岁数了,他也不想成为靠父母养的人。
宽末你的老家远吗?
因为交通非常不便,所以从东京要坐两个小时的新干线,然后再换成四十分钟左右的在来线。
是港口城市吧?
嗯,鱼很鲜美。我老家是经营鱼加工厂的,虽然父母都还健在,但是哥哥夫妇已经继承了家业。
我好想去一次。
可以是可以,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松冈你的老家在东京吧?
在东京,不过是在郊外。
经常回去吗?
我不太回去,去年弟弟在老家结婚了。我只有盂兰盆节和正月回去。
说着话的时候,宽末在缓和的气氛下意识渐渐远去了再醒来已经是早上了。早上他们又去泡了温泉,吃了豪华的早饭。退了房之后,两人又在旅馆周边随便逛了一下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这是一次十分快乐的旅行。不过回去的时候松冈的话变少了,一个人开车一定很累吧,宽末这样认为,所以也不再多说话。
从温泉回来的第二天,宽末再次陷入了繁忙的工作中。加班到晚上九点、十点都是家常便饭,和叶山的关系与其说是同事不如说是战友。
在这样繁忙的某日下午,事务长的妻子激动地给公司打来了电话。似乎是把没日没夜的加班误会成了事务长出轨。连最初接电话的叶山也遭了殃。事务长捂着电话听筒缩成一团拼命辩解的样子,

在一旁看来也觉得很可怜。
我的家庭破裂了
这样说的事务长,不像是在开玩笑。腰部骨折的职员要在四月出院是不可能的,还有一个人也要到四月中旬才能回来。宽末和来帮忙的叶山都要离职。事务长也意识到了四月的业务危机,他没有

将宽末的离职推迟一个月,而是直接向人事部请示。可是得到的只是在四月新进人员里调整的答复,迟迟得不到满意的结果。
作为我个人很想把你留下来。
中午前,宽末被事务长叫到房间的角落这样告知。他很感谢事务长的关心,可是或许能留下来的期待落空,也让他更加沮丧。
那日午休,宽末和叶山一起在研究所的中庭吃便当。因为附近没有便利店,午饭通常是叫外卖的便当。
起初叶山还会在家里自己动手帮宽末做便当,可是连日的加班让她没有任何空闲,最近只好和宽末一样叫外卖。
我可以问一下吗?
叶山用奇妙的表情对正在喝瓶装茶的宽末说道。
什么事?
宽末你要辞掉工作吗?
今天是三月十五日,距离正式辞退令下达还有十天。也有可能是搞错了,可叶山这里也得到证实了。要说起这个话题也没关系,可是只有三个人的工作,应该没有其他人会泄漏这件事吧。
是的。可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宽末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是在事务长和总公司的人事部负责人通电话时听到的你是要去做其他工作吗?
宽末苦笑。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我只不过是已经没用了而已。
不是出于自愿被解雇的意思应该传达出去了,叶山沉默了一会。
营业部也有一个三十岁的人被解雇了。
宽末咦了一声抬起头。
其他方面的工作也有听说类似的事啊。被裁员的对象应该是五十岁以上的人才对,可三十岁的人也有被辞的。现在是三十岁的人到哪里都会成为工作主力的时代吧?所以大家都很困惑,真不知道

我们公司到底在是怎么想的。像现在这种情况要是没有宽末你在的话肯定很困扰的。
知道了三十岁的年龄段被解雇的不只有自己,宽末感觉稍微放下心来。自己被辞退不是单纯的能力问题。尽管如此,要是放眼望去周围全是像松冈一样能干的男人,真的有人会被辞退吗?
新工作决定好了吗?
宽末耸肩。
虽然去找了工作,可是我没有任何资格证书,年龄也成了瓶颈,不容易找到工作啊。而且现在的工作又那么忙,哪有时间找工作。被辞退以后去找工作的话,还不如回乡下去算了。
这样说着,宽末心里也觉得还是回乡下好,反正对这边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依恋。
宽末你的老家离这里很远吧?
乘新干线和在来线大约要三个小时。
那么喜欢的人怎么办呢?要一起回乡下吗?
说到喜欢的人浮现在脑海里的是松冈的脸。要是回乡下的话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和他频繁见面了。他多少觉得会有些寂寞,但回不回乡下,决定权都在自己手里。
这是自己的人生。
怎么办才好呢。
宽末是对叶山说的也是对自己说。

今年春天来得很迟,大概一周前去温泉的时候还看到了雪,好像冬天还在继续一样。可是过了三月二十日,天气就逐渐变暖了,也不太能看见还穿着冬天的外套大衣的人了。
正式通告出来前两天,宽末正在加班的时候接到了松冈的电话。
今天可以见面吗?
从温泉回来之后,他们各自都很忙,加班也很多,互相发过短信却没有机会一起去吃饭。
我是可以,你呢?
听昨天回了总公司的叶山说营业部真是不得了啊。辞退了近四分之一的职员的营业部,大约是提拔继任者进行得不顺利而陷入了大混乱。
在总公司还有事的叶山这周要回去上两天班以便处理事务,因此叶山就变成了隔天来事务所这边上班,事务长再次和人事部直接谈判,这周就派了一个人来补充。新派来的女职员是个内行,她上

班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从不加班,但是一个人能做两个人的分。托她的福,宽末这几天七点就能做完工作了。
我没问题,要见面吗?
松冈的口气一反常态得显得有些紧迫。他一定是太忙了积累了很多压力,想去喝酒放松一下吧?自己这边的工作已经解决好了,于是宽末和松冈约好了八点左右见面就挂了电话。
松冈平时邀请自己吃饭都是用短信,要是有加班的话他也不会在工作时打电话过来。对于这个反常的现象,宽末只是想着这种情况也有过吧,而没去在意。
在车站见面之后,依松冈的意思他们没有去平时常去的店,而是去了一家有包间的整洁的居酒屋。对于松冈说的偶尔改变一下气氛。宽末没有怀疑。虽然这里的菜单很丰富,还有一些新的菜色,

可是宽末觉得还是经常去的那家比较好吃。
牢骚之类的,松冈一句也没有说。听到松冈问工作忙吗?的时候,宽末也答了一句和平时一样。然后松冈就再也没有说话。宽末也不禁开始不停地注意时间,坐立不安地晃着身体,心情怎么都平

静不下来。
宽末你对法律有兴趣吗?
松冈的样子感觉有些奇怪说着让他摸着头脑的话。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呃松冈回答得含混不清。
你是有什么涉及法律方面的事有困难吗?
不是这样的。
一点也不像平时那样有话直说的松冈,他说话的时候也低着头,完全不看宽末这边。他是有不方便说的事吗?宽末思考着。
我没有认识的律师,不过时间允许的话,要我打听一下我的亲戚里有没有认识的人吗?
啊我不是想要找律师。
宽末还以为一定是这个事的,他搞不懂松冈到底想说什么。沉默的小包间里,手机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松冈打开手机确认打电话的人,然后小小地咋舌。
对不起。
松冈说完走出了包间。被一个人留下的宽末没有其他事可做,于是便喝起酒吃起菜来。松冈大约十分钟之后就回来了,可他回来之后比之前显得更加局促不安。
是谁打来的电话?
自己是不是干涉太得过了?可他又很想知道。
啊,是公司的后辈。他犯了错正在做处理,最近这种麻烦事很多。我等下也不得不回一趟公司。
那么我们快点开始吃饭吧。
对不起。我硬拉你出来吃饭。可是今天无论如何都想和你见面,因为到明天为止要给前辈答复
给前辈答复?
松冈啊了一声,低下头。正当宽末感到无措的时候,松冈像下定决心了一般抬起头来。
我有位大学的学长是律师,他最近独立开了一家事务所。
咦好厉害,真是优秀啊。
松冈果然不是有什么麻烦事。可是既然有认识的做律师的熟人,就不用拜托他去找了吧?或许因为是熟人才不好意思拜托?
他的事务所正在找能够处理事务的人。不需要专业知识和资格证书,只要能掌握一些事就行。
宽末的心底里泛起了厌恶的感觉。松冈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叶山回了总公司那时她就说到了你,我听说了许多不得了的事。
松冈用了不得了这个词含混过去,但是他肯定已经从叶山那里听说了这次调整的内部指示。只要再过两天,公司的公示板就会将被裁员的人的名字写出来吧。这件事被知道也是迟早的事,可是
我们部也有和你差不多年龄的被辞退的人。那个人对公司的做法感到很生气,所以早早交了辞职信到其他公司去了。
营业部被裁员的人有到其他公司工作的才能,和无论去哪家公司接受面试都被拒绝的自己不同完全不同。
我还从叶山那里听说你有在找新工作,我也想帮你一把。所以就和大学的熟人取得联络,听说了学长自己独立的事他说到明天为止要给他答复。你明明说什么都没有说,我也想是不是自己太多事

了,可是学长是个直爽的好人。就算只是处理事务也是正规职员,工资或许也和现在差不多,我想条件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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