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奋战了一个星期，终于将香港的分公司独立了出来，并将大部分的资金和业务都转移到香港的公司。大功告成的同时，又快过年了。

72.拒绝

工作完成的这天已是年二十七了，今年和去年一样是没有年三十的，年二十九就是除夕，因此，当沈聪宣布明天年二十八开始放假时，全公司上下都一阵欢呼。

其实，沈聪的公司对员工是很优待的，像我才回来工作一个星期，居然收到了一万元的酬劳，实在让人咂舌。本来我是坚决不收的，不过沈聪说我这段时间超负荷工作、晚上还天天加班，而且成绩斐然，绝对值这个价，非得我收下，于是我便顺水推舟请沈聪今晚吃饭了，沈聪也答应了。

既然是请吃饭，当然不能再在家里吃了，我想来想去，决定带沈聪去上次舒宇带我去的那幢小红楼去吃。其实我并不记得路，不过上次去时舒宇给了我一张小名片，红底的纸上正面印着泥金的两个字“红楼”，背面则是印着地址和电话，名片上还带着股檀香味，可见这样一张小小的名片也是下了功夫的。

我按照卡片上的电话打过去订位，对方很有礼貌地问我名字，我报上自己大名后，对方便道：“徐先生你是我们老板的贵客，以后过来吃饭娱乐都是不用打电话预约的，直接过来就行。”

我挂掉电话，心里有点暖意：舒宇似乎真的把我当成朋友，那幢红楼虽然看似不起眼，但估计也是那种高级会所，不是我这种平头老百姓可以去的，看来我真是对他有些偏见，他虽说看上去对我有些冷淡，但对我还是真的有些关心，特别是上次他旁敲侧击甚至是直言不讳的告诫我与沈聪保持距离，应该也是为了我好吧……

不过“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尽管这条路很难走，但我也会尽力的。想到这我站起来，最后一次在镜子前确认一下自己的打扮：很好，虽说这段时间一直熬夜脸色有点苍白，但胜在底子好，人又年轻（小嫣：小旭啊，话说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不年轻啦！），长得还算令人满意的，只是我再怎么好看，终归不是女人，没有女人柔软的身体、娇柔的性格，沈聪他会喜欢我吗？镜中人的神色有些黯然，我朝镜中的自己笑了笑，打气道：“没事，他以前不是喜欢我吗？就算现在感情不再，基础还是在的！加油喽，小旭！”

振作完，我便去找沈聪吃饭去了。上了车，沈聪听我报上红楼的地址愣了一下，道：“那里位置不好订，你电话预约了吗？”

我笑了笑，道：“还好，我打电话预约，他们说我是他们老板的贵客，以后过来吃饭娱乐都是不用打电话预约的，直接过来就行。”

不知是否错觉，听完我回话的那一瞬间，沈聪神情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常态，开车走了。

可是这顿饭吃的却并不如我想象中的愉快。本来这段时间我跟沈聪关系还是挺融洽的，可不知为何，整个饭局沈聪都很少说话，脸上一丝笑容都看不见，每次我好不容易展开什么话题，都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以至于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中。

吃完饭，我有些忐忑不安的偷偷看了沈聪一眼，心想自己不知道说错什么话了，但不战而败不是我的作风，于是我鼓起勇气问沈聪道：“沈聪，今年过年你准备怎么过啊？”

“我明天就去广州，过完年才回来。”虽然不能与沈聪一起过春节有些遗憾，但听说他母亲和儿子都在广州，他过去陪他们也是无可厚非。只是沈聪的语气中的冷淡让我有些不好受。

“是吗……”我不知道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让沈聪又回复到我刚见他时的冷漠疏离，但我很清楚如果我不能把握住机会乘胜追击的话，那我真的要和沈聪渐行渐远了。于是我鼓起勇气对沈聪道：“沈聪，你知道我在这儿无亲无故，一个人留在这儿过年实在太冷清了，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回广州过年啊？”

说完我满心期待的直视着沈聪的双眼，我知道以沈聪这样聪明的人，一定能从我的眼神看出我对他的心意，只可惜沈聪始终一言不发，而且从他那平静而冷淡的眼神中，我完全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可我仍旧不死心的看着他，直到他缓缓的站起来，道：“舒宇不也是你朋友吗？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儿吧，我可能今晚就过去广州那边了，你一个人住在我那里，我不是很放心，干脆今晚你就在舒宇这儿睡吧。”

我怔在那儿，心里有些悲哀、也有些难过：原来他知道，不但知道，还早有准备，以至于这样轻描淡写的两三句就把我给打发了，甚至把我逐出沈宅，连人带感情一起打包退回给舒宇……呵呵，沈聪你什么都想到了，你让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现在回去准备行程，你要跟我回去拿几件衣服吗？”沈聪语气一软，今晚第一次声音里总算带了丝暖意，只是这迟来的友好对我来说更像是拒绝后的怜悯。

我用力握紧拳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在沈聪面前失态，失恋已经够惨了，给自己留下些面子吧。于是我朝沈聪展开一个完美的笑脸，道：“不用了，我今晚不是要在这住下来吗？就不来回走了，反正那点行李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等你回来再说吧。”

“那好，”沈聪也没迟疑，朝门口走去，道：“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门“嘭”的关上了，我整个人虚脱般陷在椅子上，他已经走了，我也不用再维持什么形象，说实在，我现在真的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其实这样的结果还不算坏，最起码以后见面还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自嘲的笑了笑，不用照镜中，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可我还能做什么呢？这样还未开始就遭人拒绝的暗恋，实在是……

我“唰”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能让自己再想下去了，否则自己非疯掉不可！对了，上次听舒宇说，这儿不是有酒吧吗？失恋的时候就借酒消愁吧。于是我走出房间，问了外面的侍应酒吧所在，步履蹒跚的向酒吧走去。

73.打架

酒吧里人不少，舞台上还有人在唱歌，唱得不错，似乎还是某个明星，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因为我是来买醉的。我直接走到吧台前，问酒吧要了一瓶威士忌，倒进加了冰的杯子里自斟自饮。

来之前我已问过侍应如何结账，他说我这样级别的贵宾，可以随便消费，既然舒宇对我这么大方，我也不用客气，反正沈聪对我的态度突然180度大转弯一定跟舒宇有关。在这件事上他绝对动了手脚。

我喝了口加了冰的威士忌，头脑反而有种大悲后的清醒。该是哪一句呢？对了，是沈聪知道我是这里的贵客之后，他便开始疏远我了。

我朝酒保招了招手，问他道：“要什么样的贵宾来这儿才不用预约？”

酒保对我恭敬道：“除了老板，也就只有徐先生您来这儿不用预约。”

我一愣，很快就明白了：我原以为不用预约是因为我是舒宇的朋友，可这哪是朋友间的优待啊？如果是，沈聪应该也不用预约才对，可酒保已经明确说了，除了老板便只有我！这摆明是把我当成“老板娘”啊！舒宇是沈聪的兄弟，沈聪知道舒宇与我的这层关系后，今生今世我都别指望能让沈聪动心了！

“呵呵呵，”我趴在桌子上开始大笑，笑声越来越低，终于低得像是在呜咽一般……

舒宇啊舒宇，我徐小旭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挖空心思、千方百计的阻扰我？你这样做究竟意欲何为？

我给自己满满的倒了杯酒，抬起头便一饮而尽，然后望着酒保道：“你们老板呢？”

“老板他与客人在楼上谈正事。”

“我有事跟他说，你叫人带我去找他。” 我知道自己酒量不好，现在又喝得快差不多了，可我实在有很多事要问舒宇，应该说是质问！他凭什么要毁掉我和沈聪的感情？他以为他是谁！

“是。”酒保说完便去安排，很快便有侍应走过来扶着半醉的我找舒宇去了。

我走到半路神智已经有些迷糊了，好在那人扶着我进了一个房间，把我放在沙发上，我闭上眼睛，听见侍应在说：“徐先生你在这儿先等一下，老板很快就来。徐先生你要不要用热毛巾敷敷脸？”

“嗯。”我醉醺醺的应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块热毛巾覆在我脸上，我挥了挥手，示意侍应离开，然后门关上了。整个房间一片寂静。

敷了热毛巾人反而冷静下来。我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实在很傻，我找舒宇做什么？就算我打他、骂他、甚者伤他、杀他，沈聪也不会对我回心转意了。

我将毛巾捂在脸上，热气熏在脸上，仿佛要把眼泪都熏出来，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声音，可一想到我跟沈聪真的已经不可能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从眼角渗出，一滴滴的渗进毛巾里。原来我对他的感情比我之前认为的还要深得多。

早知道一个人独处时，悲伤会这样铺天盖地而来，我还是到外面一醉方休好了。我从沙发上爬起，歪歪扭扭的向门外走去，离门口还有一米距离时，门突然开了，舒宇西装笔挺的站在门外。

“听说你找我？”舒宇也是一脸酒气的，估计是刚应酬回来。

“我是找你。”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让沈聪以为我跟你有什么？你为什么要破坏我和沈聪的关系？”

舒宇看了我一眼，也不急着辩解，而是慢悠悠的将领带扯掉，又自顾自的将外套脱下，最后施施然的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道：“我这都是为你好。”

我强忍着怒火，在舒宇旁边坐了下来，质问他道：“那好，你说一下你这样做怎么为我好？”

舒宇看了我一眼，道：“你现在心里装得满满的都是沈聪，我说什么都没用，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为你好就是了。”

“很好，我真的要谢谢您啦！”我冷笑着，突然一拳向舒宇打了过去。

我自问不是性格冲动，一有事就诉诸暴力解决的人，如果不是舒宇此时此刻的嘴脸过于傲慢、自以为是、十分欠揍；又或者是我现在的内心充满悲愤、无处发泄；还是喝了几杯酒精上脑……

总之，我难得冲动的连人带拳向舒宇扑了过去，舒宇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挨了我一拳，我这拳也把他给激怒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惜好人心！”说完他也毫不示弱的挥拳向我回打，我肚子被他打中一拳，虽然疼得冷汗直冒，但斗志也被他打出来了。

我奋不顾身的再次向他扑来，舒宇可能以为刚才那拳已经把我打怕了，没想到我会向头牛一样再次向前冲，这一怔忪间，人已经被我扑倒在地。

“你还真打？”舒宇轻松的避开我的一拳，笑道，“你还是省省吧，真打起来吃亏的可是你。”

“少看不起人！”

我话是这么说，但真打起来我明显是吃亏的。别说我现在是大病初愈，要体力没体力，就算是平时也未必是舒宇对手。舒宇显然是个打架高手，而我则完全是个门外汉，我俩明显不是一个级数的，要不是舒宇手下留情，我早就被打得很惨了。

即便如此，我的肚子和腰还是挨了舒宇几拳，舒宇则有条不紊的跟我过着招，我每一拳都被他从容不迫的避开，甚者脸上还带着笑，完全一副逗我玩的样子。

我大怒，再次反扑，又再次被压倒，双手被舒宇抓得死死的，我真是打红眼了，不由分想张嘴便朝舒宇咬来。因为我俩现在是人贴人的姿势，完全避无可避，真可谓一咬一个准，我这口便老实不客气的咬在舒宇的脖子上，顿时把他咬得鲜血直流。

不过我这一口也把舒宇咬急了，他不再跟我客气，一拳挥过来，彻底把我打晕。

74.和好

等我醒过来时，人已睡在床上了。我有点迷糊的看了看周围，见舒宇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抽着烟：“你醒啦？”

“嗯。”我随口应了一句，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只可惜头疼得像要裂开，身体则像要散架一般，人有点体力不支的又倒回床上。

“你还是躺着休息吧，”舒宇往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笑了笑，道：“昨晚我们打了一架，还记得吗？”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也是，酒醉加拳伤，也够我受的了。昨晚还真是斯文扫地，不过我一点都不后悔，人都是需要发泄的，虽然昨晚我是挨打那个，但总算把心里的烦躁、压抑都发泄了出来。此时的心情有点像台风过后，虽然一片狼藉，但也难得平静。

我朝舒宇点了点头，道：“记得，只可惜没把你打得趴下。”

“呵呵，”舒宇笑了，原来他也可以笑得这么纯净无害，“想把我打得趴下？这辈子你都不可能。”

我盯着他，之前打得眼红没发现，现在才看出，原来我那拳把他的眼睛打中，现在黑了一圈像只大熊猫。

“扑哧——”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边笑边道：“我是不能把你打得趴下，但我可以把你打成大熊猫！”

舒宇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也笑了：“你还好意思说，打人不打脸这道理你不知道啊？哎，我都好多年不打架了，没想到昨晚会栽在你手里。本来今晚是除夕，也是我最忙的时候，这下好了，你叫我怎样出去见人？”

“活该！”我沉着脸道，“就是要打你脸！谁叫你使手段拆散我跟沈聪这么不要脸？”

舒宇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是做得有些不光彩，但也是为你好，你跟沈聪确实不合适，慢慢你就会知道了。”

“就算不合适但起码我也爱了、尽力了，总比被你的阴谋诡计害得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要强。”

舒宇一愣，良久才道：“可能吧，要不我再给你打两拳，让你消消气？”

“有什么用？”我闭上眼睛，说我现在不难过是假的，可就算我把舒宇杀了，沈聪也不会再回头了……

“你怎么了？”舒宇见我突然不吭声，便走过来，“小旭，你、你哭了吗？”

我用手胡乱擦了把脸，强笑道：“谁哭啊，我只不过是灰尘掉眼睛里了。”

舒宇沉默的看着我，突然有些凝重道：“对不起，也许我真做错了，我以为你认识沈聪的时间不长、对他的感情不深，只不过是一时被他迷住，没想到你会……”

“没想到我会情根深种、无法自拔，是不是？”我抬头看着舒宇，静静道，“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不是吗？”

舒宇坐在我床边，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算了，”我摇摇头，道，“其实才多大的事，只不过是自己的兄弟对我有好感而已，他就立刻跟我划清界限、一点旧情都不念，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你既然想通了，何苦这么伤心呢？”

“想通是一回事，伤心是另一回事，毕竟我曾经那么爱他……”

舒宇似乎有些感触，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连手上的烟快烧到手都不知道。

我好心的提醒他：“烟快烧到手了。”

舒宇这才如梦方醒的将手中的烟熄灭，对我歉意的笑了笑道：“之前沈聪逼我放弃自己喜欢的人，我还那么恨他；没想到现在自己对你也做出这样过分的事。不过你也许说得对，我会这么轻易的放弃，是因为我还爱得不够，而我所执着的也不过是自己曾经付出的感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