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都来吧!"他心底给自己鼓气。
当员警赶到时,龙在天只觉得终於可以松口气。身体靠著墙壁软了下去,身上有些疼,具体是哪里,也不清楚。很快有人扶住了他,而後听到一个女孩子焦急的声音,"喂,你不要紧吧
!啊,你哪儿受伤了!"
龙在天想说不要紧,没有哪儿受伤,却只觉得疲累得很。话还没说出来,他觉得自己先就睡了过去。
各从其类 30(流氓×小白)
晚上九点,林宇加完班,准备开车回家。坐到车上,看了看旁边座位上那个饭盒,林宇抬手揉了揉眉。
中午看到办公室门口这饭盒时,林宇也说不清自己当时是啥想法。他只记得自己拿起饭盒後,从走廊探身往下面看了看,当然并没有看到谁的身影。拎著饭盒进屋,在何行君打量的目
光中,把午饭吃了下去。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他这一段时间,中午都没怎麽回去。龙在天不知道怎麽想的,天天来给他送午饭。热乎又新鲜的私家菜,当然比食堂的饭菜或者泡面好得多。林宇从一开始的默许,到後来甚至觉得有
点期盼。想知道,龙在天又会给他带来什麽样的午餐。
龙在天说,他猜对一次,就保证考过一科。这两头占便宜的事情,林宇虽然面上看不出什麽,心底却每每开出一朵一朵的花儿来。
吃完午饭,正要打电话给龙在天,自己的电话倒先响起来。林宇没来得及看清来电,就接了起来。
"你要不是真想收拾龙在天,就别让他再掺和进来了,赵毅然开始让人查龙在天了。"奉六章没有等林宇说话,就挂断了电话。林宇看著自己的手机,忽然打了个寒战。看来,龙在天说
得对,赵毅然很多疑。自己这一收一放,原本就有点棋行险招的意思。现在,赵毅然放了一些东西给他之後,果然也要想办法收他一手了。
接了奉六章的这个电话,林宇真犹豫了。对於龙在天,他最近想了很多。可每一次想,最後似乎都没有明确答案。就像上午那个夸他的同事说的,林宇走一步,要看三步。不看清楚後
面会如何发展,他宁可不走天时地利人和的第一步。
看来,龙在天这个事情,到现在这样,不能再走下去了。因为,再下去,林宇总觉得像大雾天开车一样,能见度太低,也让人心里太没底。原本,找龙在天也只是想钓上赵毅然,现在
看来,这目的也算达到了。没准那些无心的话,反而是结束他和龙在天眼下这糊里糊涂关系的契机。
做了决定,林宇觉得心底一些东西回归了原位,另外一些东西却似沉了下去。至於那回归的什麽,沉下的又是什麽,管他的。
车子转弯,驶上回家的路,原本准备加速的林宇却不得不慢了下来。居然堵车了,这个时间。等了约莫10多分钟,看到一辆警车然後还有救护车开了过去。前面堵住的车龙终於开始动
了起来,车流迅速地消解在马路上,丝毫不见刚刚堵车的痕迹。
回到家,刚一开门,旺旺就叫著冲了过来。林宇弯下腰摸了摸旺旺的头,而後发觉房间有些不对劲。玄关是暗的,家里头一盏灯都没开。除了在他脚边呜呜叫著的旺旺,也没有其他声
音。
"小龙?"林宇试著叫了一声。意料之中的,没人回他。林宇开了灯,走进房间。旺旺一直跟著他,看样子是饿了。找了东西给旺旺,林宇坐回沙发上,总觉得房间里头除了少了个龙在
天,还少了点别的什麽。看了看这个家,其实,真的只是少了个龙在天。
掏出电话,林宇想了想,还是拨通了龙在天的手机。听筒里头,一个电子女声很礼貌地提醒他,"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林宇拿著手机,仰头靠在沙发上,半晌没有
动。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林宇起身,唰地推开落地门,走去阳台上。狠狠地抽进一口烟,林宇看著对面那个亮著灯的窗户。不久以前,龙在天就在对面偷偷地看他。当时,自己心底是有些
火大。也是因为这把邪火,林宇上门去抓人,没想到,抓来那麽好玩的一个家伙。现在,似乎该放手了。毕竟,他只是找个饵,而不是真的要把龙在天怎样。但就算放手,那也该放得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林宇最不耐烦的就算拖泥带水不清不楚,可眼下,龙在天却让他觉得自己就陷入了这麽个境地。掐灭了烟,走回房间,林宇似乎和电话较上了劲,一直不停地拨著龙在天的电话。电话
似乎也和他较上了劲,所有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无法接通。
林宇终於放弃。
一夜之间,林宇醒了好几次。瞪著天花板,仔细听是不是门那边的动静,却不是风声,就是旺旺偶尔的呜声,又或者是楼上传来的声音。
林宇转身,学著龙在天经常睡觉那样,把被子抱在怀里,头也几乎全部埋在里面。
第二天,林宇到了公安局时,碰到他的每个人都在恭维他,年轻有为啊,意气风发啊,风流倜傥啊,玉树临风啊。林宇发觉,今天似乎所有人都约好了似的,非把他夸到天上去。
走进大楼,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原来是局里的年底表彰大会,他的名字赫然在列。会後,局长和他解释了这麽大张旗鼓表扬他的目的,林宇边听边赞叹,狐狸还是老的滑。昨天,接了
奉六章那个没头没尾的电话之後,林宇就去找了局长。局长听他说完,沉吟了半晌说,等他想想。没想到,局长这麽雷厉风行,今天早上就把想法付诸实施。
局长说,既然赵毅然还是怀疑你和他交好是出於局里的安排,那咱就一反暗桩低调的常理,让他看看局里对你的提拔和任用调动。
会後,局长还得赶著去省厅开一个什麽会,林宇跟著他边往外走,边听取局长交待他的注意事项。
"好,我知道!"替局长关上车门,林宇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著局长刚刚说的那些话。正要上楼,被政治处的人叫住了,"林宇,刚有人送来的表扬信,给你们的!"刚刚大会上,局
长宣布即日起林宇任刑警大队队长。
林宇接过来一看,是给昨晚值班的同事。林宇拿了信上楼,边走边想著,眼下这样,龙在天那边到底要怎麽说。
回去办公室,继续拨龙在天的电话。还没有接通,刚刚那个收到表扬信的员警来找林宇来了,"林队,这儿有一封信给你们家小龙的。"
各从其类 31(流氓×小白)
林宇看了看自己同事,接过来表扬信低头看。
那人原本要走,看著林宇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便小心地问了一句,"林队,你没事吧!"想著或许是因为看那表扬信的内容,他继续安慰,"要说,小龙这孩子真不错,一个对好几
个......"
"行,你先回去吧!"林宇打断了对方的话,直接把人赶走了。
坐在椅子上,林宇一手还拿著摊开的表扬信,一手在桌子上不住地敲。不是他愿意敲,只是手有点抖。
他又想起奉六章昨天打来的那个电话。原本那些看不清楚的,现在都清楚了。如果继续下去,龙在天就真的可以成为别人捏鼓他的著力点了。而赵毅然真要捏他的话,龙在天会怎麽样
?想著这个,手上的敲击频率更快了些。握紧拳头,林宇叹了口气,其实,他从来没有想过真把龙在天怎样的。
还是,先,放个乾乾净净吧!
伸手,在脸上搓了搓。林宇起身,准备去医院。
午间,还没有到探视时间。住院部很安静。林宇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护士站的护士很客气地给他查了房号,床号。林宇谢过护士,往病房那边走去。
龙在天正坐在病床上,朝病房的窗外看。听到有人进门,龙在天转头,看到林宇时,他的脸上是少见的平静。
林宇看著龙在天,多年员警的实践经验告诉他,龙在天变了。他以前所看到的龙在天,双眼总是包含著几乎旺盛的好奇心,有时候甚至旺盛到似乎能自己发光。可现在,他的眼神却沉
静了许多,沉静到林宇几乎看不透他。
"伤口还疼不?"林宇在察觉自己一瞬间失神时,立刻警醒,忙说起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局里头说,龙在天不是你男朋友麽,虽然只是名义上的,现在人见义勇为了,自然是林宇来看
望最为合适。
龙在天笑了笑,"不怎麽疼。"
不知道怎麽的,看到龙在天的笑容时,林宇忽然顿了下呼吸,似乎执行任务时要接近目标之前的那种心情。
两个人静静地对坐了好一会儿。
龙在天看著空气中的灰尘,在投入室内的光线中上下翻腾。微小的、无足轻重的轻尘,即便怎麽翻腾,也不过是落入低地的命运。
恍惚间,听到林宇的声音,"没什麽大碍就好,那......我先走了!"
"林哥走好。"
林宇听到龙在天客客气气的回答时,不由得皱了皱眉,身体不大舒服似的晃了晃肩膀,而後嗯了一声离开了。
走出去时,林宇小心地带上门。因为,他刚刚起身之後,眼睛余光看到龙在天躺了下去。他明白,受伤之後人会特别容易疲倦。於是,动作有意放得很轻。
走到楼下,从包里拿车钥匙时,才记起来表扬信忘了给龙在天了。今天来,这个才是正事呢,可不是单单来看看他。
推门进去时,他有意地控制了自己的脚步和呼吸。要说,这病房的门是不错,打开时没发出一点声音。
龙在天左手摊在床边输液,右手则抬起来挡住了眼睛,似乎睡著了。林宇看了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打算拉上窗帘,好把室内的光线降下来。走过床边,却看到
龙在天眼角似乎有什麽东西滑过。
他停下,再看了看,的确没看错,龙在天的眼角又滑落一滴泪,很快又一滴。
要说,当员警的视力是好,隔著这麽远,室内光线又这麽强,林宇居然能看清那白色的枕头边洇湿了一小块。
林宇只觉得心忽悠一下提了上去,他轻轻走过去,看著病床上躺著的人。嘴巴微开,泪还在掉,他却一点声音都没有。看著这个静静流泪的龙在天,林宇刚刚提上来的心又迅速沉了下
去。
林宇又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小龙?"开口叫他时,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他以前也会这麽叫龙在天,也会用这麽低柔的声调,不过那时候的温柔多半是假装。而现
在,很自然地就把声音放低放柔。
龙在天拿开原本搁在额头的手臂,黑润透亮的眼睛看著刚刚离开的林宇,不明白怎麽已经离开的林宇又回了来。
被龙在天那麽茫然无助地注视著,林宇心尖似被什麽刺了下。很自然的,伸出手去替他擦泪。他想起旺旺来,那个家伙被他骂了时,也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龙在天静静地,只是那麽静静地看著他。水润清澈的眼睛,让林宇看得心揪得慌。
林宇收回了手,把椅子往床边靠了靠。他手握拳,挡在口鼻之间,不大自然地咳了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眼下这样,话总得说清楚。昨天中午那些话虽然无心,可想想也知道
,龙在天听到之後会是什麽感受。
"龙在天,我......"林宇清了清喉咙,看著龙在天。"我"之後又没了下文。
龙在天就那麽等著。
林宇觉得自己一肚子一脑子的话,满哪儿满哪儿都是话,却找不到话头。胡思乱想中,冲口而出一句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话。"刑警的婚姻成功率最低,你知道吗?"
龙在天一下子愣住了,也忘了先前的伤心和委屈。他百思不得其解地看著林宇,啥?
林宇也一愣,而後唰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视窗,不再说话。
龙在天看著那个站在阳光下的背影,很认真地在想,自己刚刚到底有没有看花眼。似乎,林宇起身之前,脸上突然红了起来?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龙在天犹豫了半天,他决定下去自己看看。忍著疼起身,脚还没落到地上,就听到林宇沉稳得不见一丝波澜的声音,"其实,早几个月前,我说让你做我男朋友,
那些都是假的。"
听到林宇说那都是假的,龙在天反而笑了,是了,是了,这才是林宇现在会说的话。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林宇紧紧攥了攥拳头,而後慢慢松开,长长地呼气。"龙在天,"林宇转身,看著对面的龙在天。这个和自己共同生活了这麽一段不长不短时间的家伙,要先做到完全放手,的确有些不
舍。可是,不自己先舍,难道还等著别人逼自己不得不舍?
靠,可不就是被逼得。赵毅然,咱们走著瞧!
林宇虽然心底咒駡,脸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声音更是平顺得不见任何起伏。
龙在天静静地听著林宇说的那一切,从一开始为什麽让他和自己同居,到为什麽提出让他做男朋友,到看电影时本来想放他回去,到怎麽因为赵毅然而继续了下去。
龙在天听著林宇的这些话,心口只觉得越来越满当,他想起那次出海时林宇在赵毅然面前说的那些话。龙在天很想开口问他,林宇,那时候那些话和现在的这些,到底哪些个才是真的
。可还没有等他开口问,林宇接下来的话就把他堵了个一乾二净。
各从其类 32(流氓×小白)
"说白了,这不过就是场戏。只是......"林宇轻轻皱眉,而後似乎无奈地笑了一声,"最近这一个月里头,我越来越觉得这戏有点离谱。我也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我和你现在这究竟
算怎麽回事。"
林宇走过来,坐在他对面,专注地看著他,专注到让龙在天有种温柔多情的错觉。
"小龙,我知道你认了真,认真地都快忘了你不过是在陪我演戏。其实,我也都快忘了这是演戏了。你说得对,赵毅然这人狡猾得很。我对你要是一点都不喜欢,他也不会相信我真有要
借助他财势的需要。而且......"林宇停了好一会儿,嘴角的笑意慢慢显了出来,语调也不自觉地更低柔了些,"要喜欢你,真是一点都不难。"
林宇看著他笑了起来,笑容是龙在天从未见过的柔和温暖。只是,这样的柔和温暖实在短暂。
"可这要真喜欢上了,这戏也就到头了。你想问原因啊,很简单。现在我说我在和你谈恋爱,周围那些人不会指指点点,不会说三道四,就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做戏。可真要告诉
他们,这不是戏,是真的的话,先别说我还是员警,即便我不是,两个男人在一块儿,他们的那些话和眼光也能把你我淹死压死。"
"我不......"
林宇笑了笑,龙在天觉得他从来没有见到林宇这麽笑,似乎沧桑得很。"别急著说你不怕,或者不在乎,你看看如今,能正经白头到老、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夫妻又有多少。夫妻之间,有
结婚证,有孩子,有社会的认同,什麽都有。可那什麽都又的,能过上一辈子都那麽难,更何况俩男人在一起,什麽都没有的。我不是不相信你,咱先不说你,就说我。我这儿对你还
真的只是喜欢。就说是喜欢吧,也没有到那个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阵阵,夏雨雪那个地步。"
"没到那个地步,我也不能假装。而且,俩男人在一起,这样......毕竟是错的,毕竟不好!"林宇忍著心底翻涌上来的自我厌恶感,下了最後一记杀手。
是错的,你居然说那是不好的,林宇你这头大尾巴狼!林宇心底骂著自己。
龙在天却没想过,自己碰上了一头大尾巴狼。他只是想著,林宇说那是错的,那就是错的;林宇说那是不好的,那就是不好的。龙在天垂著眼帘,没吭声。
是啊,长的,短的,扁的,圆的,都被林宇说完了,自己还有什麽好说的。
"你好好养伤。"林宇说完,伸手轻轻握住龙在天的右手。像是犹豫,却也像是下定了决心。慢慢地越握越紧,越握越紧。林宇看著两个人的手,看了半晌。忽然松开,起身,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