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赫尔墨斯还在那里阴阴嘴笑,狄索斯的气就不打一处出,三两步走过去提起他,抡起拳头就要打——
“哎呀,哥哥别气别气~~~其实刚刚你喝的是我新酿的一种酒。”
“哼!你这小子又满口胡诌!天底下有什么酒是这种味儿的!”
此时的赫尔墨斯却是一本正经,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确实是我新酿的酒,但是味道还不太好。我知道哥哥是好酒之人,一酿出来就拿来给你品尝,想请你指教指教。”
“你这个满口胡言的小骗子!那分明是……分明是……”狄索斯气得涨红了脸,就是没把那个字说出来。
“那真的是酒!”赫尔墨斯却斩钉截铁一口咬定,“哥哥刚刚可有看清楚,我们平常喝的酒是红色的,我酿的酒却是黄色的,这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狄索斯的语气依然凶狠,拳头却软了下来。
“这是因为我们选酿的原料不同啊,哥哥想知道我用的是什么材料吗?”
“什么材料?”狄索斯一向痴迷于酿酒品酒,听到赫尔墨斯提起和酿酒有关的事情,也就耐着性子听听他怎么解释。
赫尔墨斯见他已经被自己绕进去了,低头看看狄索斯那只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无辜地看了他一眼。
狄索斯把手缩了回来,“快说!用的什么材料?”
“哥哥喜欢用葡萄酿酒,酿出来的酒液鲜艳如血,味道酸酸甜甜。而我酿的酒嘛……”赫尔墨斯说到这里,忍住剧烈的笑意,继续一本正经地忽悠,“主要用的是小麦!”
“小麦?我只知道小麦是用来做面包的,没想到也可以酿酒。”狄索斯还是不信,“把你酿造的过程说来听听!”
“这个嘛……咳咳……”自己怎么能告诉狄索斯,这酒是在体内循环了一圈酝酿出来的,只好继续忽悠,“原料是嫩麦芽,先磨个粉碎……然后呢……放到锅里慢慢煮,煮到那水将开未开的时候嘛……用纱布把汁液过滤出来。再把这些汁液煮沸,一边煮一边搅和,放一点点的酒花,再蒸发掉些水,麦汁就变清亮了。这时把汁液密封进坛子里,在阴凉的地方放上一个月,这酒就出来了。”
赫尔墨斯说完这段,也是冷汗涔涔的,生怕这位哥哥不信,一个拳头就砸了过来。
“既然这样,怎么会有腥臭味……嗯!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赫尔墨斯往后退了一步,准备脚底抹油。
狄索斯重重地拍了拍赫尔墨斯的肩膀,吓得他全身肌肉都缩了一下:“一定是密封得不紧,引异味进去了!”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赫尔墨斯连忙附和,心里松了口气。
“走,我们现在就去试验一下!”狄索斯是个急性子,拉起赫尔墨斯的手就想走。
“别别别,”赫尔墨斯挣了回来笑了笑,“我还要替宙斯办事,等办完事我们再仔细研究。”
“好吧,”狄索斯知道他是宙斯的信使,也就不为难他了,“你这酒叫啥名字呀?”
“我的酒就叫做……”赫尔墨斯得意洋洋,“啤酒!”
“啤酒?”狄索斯做深思状,“那还真没听说过……”
赫尔墨斯拍拍这位疑惑的兄弟肩膀:“没关系,神这一生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以后可以慢慢学习……兄弟我今天给你带来了新酒,作为回报,哥哥你是否也回赠一坛好酒啊?”
“你要什么?我这里只有葡萄酒……”
“什么酒都好!最好能喝一口就醉倒一个十丈高的大汉!”
狄索斯斜着眼睛打量他:“怎么?你又要用来干坏事?”
“呵呵,怎么敢用哥哥的美酒乱糟蹋呢?”赫尔墨斯差点说漏嘴,连忙赔上笑脸,“我只是想尝点儿烈酒,说不定能为我的新酒开发点灵感。”
“好吧,看在你最近那么潜心酿酒的份上,就送你一坛。”
狄索斯回去拿来了一坛子酒,递给了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刚要接过,狄索斯又缩了回去:“记得回来和我一起酿啤酒哦。”
“嘿嘿,一定一定。”赫尔墨斯一把把酒夺了回去,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这酒很醉人?”
“连我这种酒量都能喝成那样,你说醉不醉人?”
“嗯,好!”这下赫尔墨斯相信了,这酒不但能醉人,还能把人喝傻,趁狄索斯酒没全醒,赶紧有多远跑多远,“那我先走了,以后有时间再会!”
说完蹭地一下就飞到天上去了。
“这小子,飞这么快……”狄索斯看着他的影子缩成个小点,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这脸怎么从刚才就火辣辣地疼……”
狄索斯转身对着碧池,想看看怎么回事——这不看还好,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妈呀!怎么变猪头了!谁敢把我打成这样!”狄索斯捂着脸大叫,这时才恍然大悟,气急败坏地冲着天空大喊,“赫尔墨斯!!你给我站住——!!!”
已经飞远了的赫尔墨斯,听到身后无限怨怒的回声,只是嘿嘿一笑,恃着他一身无人能及的飞行宝贝,赶着执行任务去了。
3.扮猪吃老虎
赫尔墨斯提着一坛子酒,飞回了离圈禁伊尔公主不远的一片牧场。
这时天刚刚亮,一群白花花的羊儿还在羊圈里,缩成了一团睡大觉。
赫尔墨斯吹了口气,一道狂风卷走了主人家几十头羊。
羊儿们在旋风里“咩咩咩”地惊叫几声,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道具有了,赫尔墨斯摇身一变,成了牧童模样,手里的鞭子舞动起来,赶着羊群往山里走。
走着走着,又觉得缺了点什么,路过一条湍急而过的大河,看见河边的芦苇长得芊芊玉立随风飘扬,赫尔墨斯微微一笑,用刀子砍下了一棵较为粗壮的芦苇杆,两边削平,又在竿上挖了七个孔,调试了几次,终于吹出了满意的音符。
这就对了嘛,没有一支好牧笛,怎么能算好牧童?
当下连鞭子也丢了,赫尔墨斯吹着笛子,踩着拍子地走在了前面,后面的羊儿听得醉了一样,乖乖地跟着这个调皮可爱的牧羊人走。
百目巨人戈斯又迎来了无聊的一天。
他看守这位变成白牛的公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为了不让她和外界接触,把她带到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下倒好,不仅这位公主,连自己也给圈禁起来了。
每天除了几只飞禽走兽,就是对着这头哞哞叫的白牛,戈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感觉十分寂寞。但他可不敢擅离职守,赫拉发起火来可不是开玩笑,要是让这头牛跑了,自己恐怕会被她活生生地吞进肚子里去。
想起赫拉,戈斯打了个哆嗦,提起精神来观察四周,那一百只眼睛眨呀眨地,一点儿也不敢怠慢。
寂静的山谷里,吹起了软软的风,传来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声音,戈斯以为是幻觉,仔细一听又还是有的,那乐曲美妙极了,像是情人在耳边的低声絮语,听得耳根子酥酥麻麻,身体都软了下来。
可能是附近的牧童在吹笛子吧,要是能再走近点儿就好了……
戈斯就这么期盼着,让人惊奇的是那声音真的越来越近了,悠扬的笛声如同在空气中泛起的阵阵涟漪,又像春风拂面而来,让人心神舒爽。
难得有了点人气,戈斯非常高兴,冲着那林子里面沙沙的动静喊:“吹笛子的朋友,不管你是谁,我都欢迎你!来吧,坐到我旁边的岩石上休息一会儿!别的地方牧草都没有这里的更茂盛更鲜嫩!”
听到戈斯的邀约,赫尔墨斯慢慢地从树林里头走了出来,看到他独特的模样,还“惊吓”得躲在了树后。
“嘿嘿,别怕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只是在这里呆久了,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听到巨人没恶意,赫尔墨斯才怯怯地从树林里头走出来,领着他的一群羊,走到戈斯身边。
“喂,小不点儿,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赫斯……”
“赫斯啊,把你刚刚的曲子再吹一遍好吗?”
于是赫尔墨斯坐在戈斯旁边,吹起了手中的牧笛。
身为一个资深骗子,赫尔墨斯知道,音乐是一种很容易让人蒙蔽的好物,天界的大神地界的凡人冥府的鬼怪都好这一口,好的音乐就像一把万能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了他们的心灵。
赫尔墨斯自小就把音乐当成提高骗术的绝招来修炼,现在就算不是音乐家,用来蒙人也是绰绰有余了,一支简简单单的芦苇笛,在他的吹奏下跳出了美妙的音符,时而欢快悠远,时而如泣如诉,这些音符组成的曲子飞进了戈斯的耳洞,钻进了他的心坎,随着血液输送到全身每一个毛孔,顿时身体都放松了下来,有些飘飘然也……
一连吹了十来首曲子,赫尔墨斯觉得差不多把戈斯的警惕和防备都吹走了,这才停下来喘口气。
“这笛声真好听,”戈斯赞赏地看着旁边的小人儿,“能让我看看你的笛子吗?”
“喏,给你。”赫尔墨斯很大方地把笛子递了过去。
戈斯的大手接过这根在他看来只有笔杆大小的东西,左看右看,只觉得太神奇了,一根芦苇杆钻上七个孔,就能发出那么动听的声音,当下对这个小不点佩服不已。
“这笛子是你发明的吗?”
“不是,”赫尔墨斯笑着问,“你想听听关于它的传说吗?”
“好啊好啊,”戈斯点了点头,“说什么都行,只要能让我听听人类的声音。”
赫尔墨斯也不忙着讲,而是拿出他好不容易从狄索斯那里骗来的好酒,自己倒了一杯,就将整坛送给了戈斯:“这是我自家兄弟酿的酒,来,边喝边聊!”
“啊!你真是太好了!”戈斯接过酒坛,不客气地喝了一口,酒神狄索斯酿的美酒,他何曾有资格喝过,当下就被吸引住了,“真是好酒!”
见他着迷,赫尔墨斯这才娓娓道来:“这芦苇笛的来历啊,其实是这样的。山神潘恩爱上了林中的一位仙女,不断地追逐求爱。但那位仙女啊,看不上潘恩的山羊脑袋,不停地躲避逃跑。就这样一追一逐地,仙女跑到了一条河边,再也无路可逃。可她不想嫁给潘恩,就央求河神把她变成另一个模样。等到潘恩赶到的时候,仙女已经不见了,他只看到河边长着一根清丽动人的芦苇。山神潘恩不死心,就将芦苇砍了下来,做成了笛子,日夜吹奏,以此来怀念他心爱的人。”
“多么凄婉的故事啊。”巨人戈斯已经喝得脸红红的,“再讲一个故事来听听吧。”
这时刚过了晌午,戈斯就觉得有点昏昏欲睡了,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拼命地和瞌睡虫战斗,一部分眼睛还睁着,一些眼睛悄悄地闭上了。
赫尔墨斯见这催眠剂有了效果,又开始慢悠悠地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地讲,一边讲一边注视着戈斯的变化。每讲完一个故事,戈斯就有几只眼睛在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合了下去。
他是一个八卦精,东家长西家短的他都知道,故事讲起来可以三天三夜不完。
但是戈斯没能坚持到三天三夜,太阳刚一下山,第一百只眼睛也跟着摇摇晃晃地落下了眼皮。
“喂,大块头……”
“喂,大笨蛋——”
“喂!丑八怪!!!”
赫尔墨斯试探的声音越来越大,骂他几句也没有反应,又走过去踢了他两脚,才确定他睡死了。
“哼,害小爷我哄了你整整一天,喉咙都冒烟了!”
赫尔墨斯变回了原型,用神杖轻轻一点,施了个定型咒,这下一觉要睡上个百来年。
这才走到树下,三两下砍断了束缚住白牛脖子的粗绳,但他却解不开白牛身上的咒语,因为赫拉在她身上也施了个定型咒,要她本尊才能解开。
“跑吧!有多远跑多远!不论碰到宙斯还是赫拉,要远远避开才行!”
白牛流下了感激的泪水,跪在地上算是表达对赫尔墨斯的谢意,然后撒开蹄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唉,我怎么这么命苦,专门给人家收拾这种烂摊子……”
算了,总算是解决了这件麻烦事。
赫尔墨斯折腾了一天一夜,已经睡眠不足,脚底一登就飞上了天,决定好好地补一觉去。
回到奥林匹斯,赫尔墨斯还得先去给宙斯复命。
正好又是夜幕降临,趁着天黑好办事,想着偷偷地混进宙斯的神殿去。
虽然夜色茫茫,赫尔墨斯对这些密门暗道可是熟悉得不得了,黑灯瞎火地也能摸着,不一会儿就避开了眼目溜进了后花园,又从后花园蹑手蹑脚地走向通往神殿的台阶。
“哟,这不是赫尔墨斯吗?”
冷不防一阵阴风从背后吹来,那把女人的声音让赫尔墨斯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顿时僵在了那里。
“怎么从后门进来,难道又是来偷东西?”
“不敢!”赫尔墨斯连忙晃过了神,条件反射似的转过了身,“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小神赫尔墨斯,拜见天后娘娘!”
4.恶婆赫拉
不错,现在站在赫尔墨斯面前的,正是权势比天大心眼比针小脾气比火旺手段比蛇毒的宙斯老婆——天后赫拉!
这个光听着名字都让人心脏抖三抖的女神,此刻正用无比锐利的目光盯着这个蜷跪在地上的小东西,恨不得那眼神就是两道利剑,可以把这个宙斯的小跟班给刺穿了!
赫尔墨斯即使不抬头,也能感觉到如芒在背,心惊之余脑子也快速地转动起来,想着这次怎么才能渡过这一劫!
“赫尔墨斯,我有一头小白牛不见了!”赫拉不像在说话像在喷火,“说!是不是你偷的!”
赫尔墨斯心里暗骂:操!怎么这次嘎快就被发现了!老子还以为能拖个两三天呢!
嘴里却大喊冤枉:“小神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偷您的东西啊!”
赫尔墨斯说得极其委屈,声音中带着小孩子般无辜的颤抖。
可惜赫拉早已识破他这点儿伎俩,只是冷冷一笑:“不敢?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从来天界的第一天开始就是个混世魔王!坑蒙拐骗样样在行!聚集你的兄弟赌钱!勾引你的父王嫖娼!偷完东家摸西家!这天上地下谁没吃过你的亏!你这个污染天界败坏名声的垃圾蛀虫害群之马……”
赫拉数落起赫尔墨斯来,真个如长江泛滥黄河决堤,BLABLABLA地说个不停!
赫尔墨斯也习惯了,说他垃圾不错,骂他蛀虫也行,反正他前世就是个流氓,穿越也没想要高尚……但是!一听见她说自己勾引宙斯嫖娼,这气就不打一处出!这事是他搞出来的吗?是他搞出来的吗!自己的老公都看不住关他什么事?如果老子有像你这样的恶霸老婆老子也要爬墙!
赫尔墨斯忿忿不平地抬起头,又憋屈又埋怨地瞥了站在赫拉旁边的宙斯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帮老子说句话啊,老子因为谁才搞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