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天 第二部(出书版) BY 玥岭
  发于:2011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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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担心我,我会自己照顾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知道说不过水寒天,项伯伟也只能由他去了。「与其说担心你出事,倒不如说我担心你为了救我而碰上危险。」怎么说水寒天也是个半仙,在这种情况之下,若是敌军真想来硬的,水寒天也应该有法子逃走;倒是他这个普通人就算能以一挡百,也做不来以一挡千啊!

在那种时候,若水寒天会选择自保逃离还好,偏偏水寒天万万不可能丢下他!

「那你就为了我,别自找危险。」水寒天轻轻吻上项伯伟的唇,技巧性的回避项伯伟的担忧,却没给情人什么保证。因为就如项伯伟猜测的,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一定会不计一切救项伯伟脱困!

「好吧,我会尽量。」项伯伟知道自己的脾气是硬了点,不过水寒天比他更拗,所以他也没打算再与水寒天辩下去。

「不过,寒天,我要你知道,见你受伤,我可是会很心疼的。」这话在这种时候说,听来也许虚假了些,但他是真心真意的。

「我也是!所以为了彼此,我们都小心留意自己的安危吧!」

水寒天朝项伯伟笑了笑,然后又往他唇上烙下一吻,轻而柔的相触,令人感觉温暖无比;虽然两人之间的气氛像是在诀别,可这深情的吻却像在祝福,仿佛是在期望此行无论凶险如何,都能够逢凶化吉,让他们双双平安、重返靖武国的土地。

入春之际,靖武国的和平使者终于踏出关门,直往蛮族阵营而去,只不过原本这队伍应该只有领了圣旨的项伯伟和几个侍从前去才是,但镇关将军不知为何突然一改先前的敌视态度,自愿派了百人小队陪同出关,理由则是帮忙运送礼品与护卫震北将军项伯伟。

至于水寒天,他原本肩负着军师一职,照例来说是不可一起前行的,不过镇关将军却干脆地让水寒天辞去军师一职,所以水寒天也就落得无事一身轻,可以自由跟随项伯伟。

队伍一路顺利前进,来到北方之地,安全奉上礼物并见到敌将;虽然项伯伟一行人没能立刻得到允诺谈和,不过或许是礼物的关系,敌人的态度也算友善,并未一见到他们便下令将人关进牢里。

在收下礼物并得知使者来意后,他们安排了营帐,让靖武国的使者一行人休息,但外边依然安排了不少士兵在盯着项伯伟等人。

「看这样子,他们似乎还不太想谈和。」项伯伟掀起帘子,往外头有灯火的地方望了一眼,发现蛮族的杀气依然颇重。他摇摇头,叹道:「难道他们就如此喜爱杀戮?」

「他们只是想过好日子罢了。」水寒天悠哉的品尝着靖武国里见不到的点心,对自己现在的立场是受敌人监视、软禁的俘虏一事毫不介意。

「成天打打杀杀的,不是更耗人力、更浪费粮食?」项伯伟不懂。百姓们当然想过好日子,但问题出在打仗并无法解决问题啊!

「他们春天耕种、夏末收成,其它时候因为天气太冷无法栽种作物,就往南边侵略。」水寒天喝着加了羊奶的茶,一边为项伯伟解释蛮族的生活习惯。「就连放牧,也只有接临靖武国那一带的土地才办得到,再往北去就全是冻土了。」

「什么?」项伯伟回到桌边,挨着水寒天坐下,他狐疑地瞧着水寒天,纳闷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若说蛮族是因为活不下去,不得已才会攻打靖武国,那他尚可谅解,但是水寒天一直住在关内不是吗?怎么却一副对蛮族生活了若指掌的样子?

水寒天抬起脸,将视线从满桌的点心移往项伯伟,对他眨了下眼睛,才故作神秘的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风到哪里,我到哪里。」

话语一毕,一只白鼬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还爬上水寒天的肩头,跟着对项伯伟眨眼。

「你……原来你是让小家伙去探消息啊!」项伯伟见到小白鼬,忍不住失笑出声。由于许久未见到水寒天了,所以直到他放出白鼬,项伯伟才想起水寒天身上拥有稀奇的咒术兵器;虽然小白鼬们没什么太直接的攻击力,但挺能帮水寒天处理小事。

「说到探消息,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京里的状况?妻女的生活?」水寒天用手指勾起项伯伟的下巴,对着他问道:「轻风一日千里,想知道什么都成。」

「消息……」项伯伟突然压低声调,一脸神秘地问:「真的什么都成?」

「什么都成。」像是要让项伯伟多点信心一般,水寒天笑着给了他一吻,接着便吐出玩笑话:「连皇上怎么和妃子行房都能知道。」

「那就免了。」虽是玩笑,却让项伯伟明白了水寒天的实力。他四下一望,然后往水寒天的耳边靠近,悄声道:「我想知道宰相他们那些人私下是否提到我的事,毕竟皇上会派我来谈和,一定是朝臣的意思,我担心……」

眉头一皱,项伯伟伸手抚了抚水寒天的长发,才续道:「若他们目的在杀我,不在谈和,那麻烦就大了,我还想跟你长相厮守的。」

听过水寒天的劝谏后,项伯伟也明白光是守着皇上或靖武国,并不能真正改善朝廷腐败的问题,首先应该保住自己一条小命,不然的话,任他有多少梦想都难以实现。

项伯伟话刚说完,水寒天肩上的白鼬瞬间化为一道白烟,接着项伯伟就感到一阵风往身边吹过,甚至连带削掉了他几根发丝,那速度快如疾风,却又夹带着宛若刀气剑势的凌厉戚。

「要不是看着它消失,我会以为你暗中拿刀子削我的脸。」项伯伟抚了下自己的脸颊,往水寒天颊上一吻。「它们平时都这么快?我上回瞧它们时,还觉得它们身子小不隆咚可爱得紧。」

「快到能取人命。」水寒天笑道。

怎么说风牙之名也被列在兵器当中,他不拿风牙杀人,不代表风牙就没有危险性。

不过可爱又亲人的外表,骨子里却暗藏深不可测的能力,这点和他这个主子倒是挺像的。

「真看不出来,不过……」项伯伟往水寒天肩上左右张望了下,露出一脸的期盼。「怎么只有一只?我还想跟它们道声谢哪!」

这些年来,水寒天在东岭关跟着出征,想必受过不少的危险,若非风牙保护,或许他已经见不到水寒天也说不定。

只是他没料到自己不提还好,一说出他想跟风牙道谢,瞬间不知打哪里来的风突然在身边狂卷,吹得他睁不开眼睛。等到周围平静下来之后,项伯伟才发现有股重量压在自己的身上。

睁眼一看,将近三十只的白鼬停在他的头顶、肩上,占据了他的大腿、手臂,甚至多到没办法在他身上找到位子站,只好围在脚边用泛着黑亮光彩的大眼睛瞧着他。

「这……这么多?你到底养在哪里?」项伯伟试着想动动肩膀,却又怕白鼬掉下去,只好忍着静止不动。

看着项伯伟僵直身子的模样,水寒天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捧着肚子笑了老半天,才挥了挥手让白鼬们自项伯伟身上下来,并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它们又不是真的白鼬,哪里需要空间和食物去养它们。」拍了拍其中一只小家伙的脑袋,水寒天拨了一小块糕点赏给坐在桌边的白鼬。

白鼬发出愉快的叫声,抓着点心吃了起来,与水寒天所说的不须喂食似乎有听出入。

「可是它们明明在吃东西。」项伯伟瞧白鼬一脸喜悦的模样,忍不住跟着拨了块糕点,放到离他最近的一只白鼬面前去。

他知道咒术兵器是活的,而且多数为动物的型态,可除此之外,他对所谓的咒术兵器完全不了解。

「因为我觉得它们吃东西的模样可爱,才让它们吃的,不过吃或不吃,其实一点影响也没有。」水寒天看着两、三只小家伙抢着项伯伟给的点心,干脆把整盘甜食都放到地上去,让白鼬们吃着玩。

「这样养着,是因为你跟它们签了什么契约,还是……」听着水寒天不清不楚的说明,项伯伟是越来越纳闷。

「风牙食气,就一般的状况来说,它们吃的是人气,所以越是年少体健的人越能操控多只白鼬:倘若是年迈体衰的老者,恐怕刚放出白鼬,就会被自己的活剑抽光精气吧!」水寒天边说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绕到项伯伟的身后,从背后抱住项伯伟,微微弯下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为他解惑。

「人气?」项伯伟原本还留驻嘴边的笑容霎时凝结。「你是说,他们吃的是你?」这还得了!房里少说也有三十只,水寒天怎么受得了?

「简单说明的话,是的。」水寒天点了头,证实了项伯伟的猜测。

「开什么玩笑!」项伯伟抓住水寒天的手臂,不自觉地握紧。他拧起眉心劝道:「你拿自己去喂它们,岂不是耗费自己的生命?就算你的命比别人硬,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虽然自己不能陪水寒天一辈子,可项伯伟依然希望水寒天可以活久一些、幸福一点:但是他万万料不到水寒天的「护卫」居然得靠水寒天的精气来活,这代价太大了。

「你在担心我啊?」水寒天也没多说什么,但抱着项伯伟的手臂在此时却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那当然!」项伯伟毫不考虑地应声。

虽然白鼬是很可爱,伴着水寒天也能为他的安全带来些保障,但是……对水寒天来说,却是个莫大的伤害啊!

「就知道你会担心。」无视项伯伟的担忧,水寒天听了这样的答案后,开心的往他脸颊吻了下。

「所以你才一直没对我提起?」项伯伟瞧着眼前对他频频示好的白鼬,心情着实感到复杂。

「正好相反,风牙食人气的事,我是故意告诉你的。」因为他想好好享受情人的疼爱,而让项伯伟小小担心一下,也是爱他的具体表现啊!

「什么?」项伯伟板起面孔,把水寒天拉到自个儿身前,眯起眼打量他。「你不会又在整我,但其实没这回事吧?」

如果是水寒天的话,拿什么整他都不稀奇,所以项伯伟也练得越来越精明了。

「这些小家伙吃精气是每个咒法师都知道的事,不过……」水寒天面对项伯伟的质问,态度依旧轻松自若,半点反省之意也没有。「血契什么的,只是一般人对活剑或咒术兵器的误解,就像你腰上的刀,只要知道用法,就一点也不危险。」

他拍了拍脑袋转不过来的项伯伟,笑问:「天地之气川流不息,我既然已经融入天地运行,那体内的真气会有用完的一天吗?」

「这……」项伯伟讷讷地看了水寒天好半晌,才应道:「你是说……它们吃的等于是天地的灵气?」他对这些事情的理解原就没水寒天强,能推出这个结论已算不容易。

「它们吃我,然后我取天地灵气,所以这真气永远用不完,因此风牙对我一点损伤也没有,这样说明懂了吗?」水寒天轻柔的捧起项伯伟的脸颊,为情人替自己担心的事满足到了极点。

项伯伟抚摸着水寒天的脸庞:心情总算松懈下来。

「太好了!」他重新露出笑容,又往水寒天唇上连吻了几下,才转头捧起几只白鼬放到掌心上,轻声道:「多谢你们保护寒天,以后还要拜托你们!」

看项伯伟对着活剑认真道谢的模样,水寒天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啊,既然是武刀弄剑的将军,活剑的事多少也学一点吧!」

「我?」项伯伟看看白鼬,再瞧瞧水寒天,忍不住干笑几声。「复杂吗?」他单纯的脑袋除了在背剑法诀窍时还算灵光以外,其它时候好象不常派上用场。

「不只是活剑,与咒法相关的事,我也教教你好了。」水寒天拉着项伯伟一块儿躺到床上,打算让情人舒舒服服地了解咒术的奥妙。「为了让你学得快一些,我只告诉你与我有切身关联的部分如何?」

其实水寒天明白,不管咒法复杂或是简单,对项伯伟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项伯伟担心的是他的安危,生怕使用咒术的他最后反遭咒法所害,所以他干脆撇开咒法困难与否的问题不谈,好好地对他解释只要能善用它,咒术就等于是仙术,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这倒好,你就告诉我风牙的事吧!」为了水寒天,项伯伟也想多理解一点跟咒术兵器有关的事,将来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而现在……

既然水寒天愿意教他这个迟钝学徒,他自然乐得受教了!

第六章

好梦正酣的时候被人唤醒,其实是件挺痛苦的事,偏偏项伯伟就这样被水寒天摇醒了。

睡前他听着水寒天解释咒术,听着听着,不小心便沉入梦乡,却没想到当他睡得正好眠时竟被吵了起来,而且一睁眼就看见水寒天皱着眉头望向他。

「怎么了?」项伯伟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跟着起身坐在床边。

水寒天还没回话,入夜时派出去探消息的白鼬却先一步爬到项伯伟肩上,吱吱喳喳地叫嚷个不停,仿佛急着告诉他什么似的。

「它在急什么?瞧它紧张成这样。」项伯伟拧起眉心,直觉认定宫里有事发生,否则白鼬又怎么会这样吵人?

「它没来得及回宫探查宰相那边的消息,就先听见了大事。」水寒天硬将项伯伟拉下床,还递上沾了冷水的手巾让他擦脸,然后才接着转述白鼬的话。

「害你劳累奔波却徒劳无功的人是镇关将军。他派出的百人小队里,除了自愿跟随你的士兵以外,还混了两个他的亲信,目的是破坏这次议和。」

「那家伙果然有问题!」原本就觉得镇关将军对他特别有意见,再加上宫内来的使者又与镇关将军交好,所以他才对镇关将军有些怀疑,只是没想到猜测会成真。

撇开镇关将军的问题先不提,现下得先将两个喽罗给揪出来,免得坏事。

「你知道是哪两个人吗?」项伯伟转向白鼬问道。

「还不晓得,我一知道这件事就把你叫起来了。」水寒天摇了摇头,接着又对项伯伟说明已经探查到的情报:「事实上镇关将军根本没打算和外族谈和,因为你每年送至东岭关的财物、粮饷,有大半让镇关将军扣了去:倘若不打仗,甚至因为停战而缩减东岭关的兵马,他能中饱私囊的东西就少了。

「什么?那个混帐东西!我送东西来东岭关,为的可是给兄弟们过好日子,他竟敢侵吞朝廷的军饷!」项伯伟恨恨地咬牙,没想到在这一趟又一趟的军粮运送之间,还夹杂着人们的私欲。「怪不得他与使者联合起来想判我们两个死刑,看来宫内的使者应该也有一份,否则怎么会默契那么好?」

项伯伟想通了前因后果之后,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可以的话,他真想直接奔回东岭关一刀砍了那个镇关将军,提他的头去祭拜这些年来为东岭关牺牲的将领和士兵。

「不只是使者,还有几个运送东西的粮官也和他们是一伙的,所以这次找你麻烦,是想将你以通敌叛国的罪名问斩,然后把这几年明明列在帐上却不翼而飞的军饷全算在你头上。」

水寒天叹了口气,虽然早知人心贪婪险恶,但实际上听着、见着时,还是让人忍不住为之心寒。

「我猜他们是想拿你每年为东岭关将士争取物资的好意大作文章,将其解释为想填满自家库房才装出来的表面功夫。」

「怪不得他们那伙人对我这么看不顺眼。」他一心只为东岭关的安危着想,倒没想到自己的好意会被有心人拿来利用,甚至还妄想将他除掉。

「幸亏有你啊,小家伙。」拍拍白鼬的小脑袋,项伯伟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水寒天。「现在该怎么办?先揪出想破坏议和的人,再回头拆穿他们的诡计?我想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当年他就是因为自己的脑袋对战事的帮助不大,才找水寒天下山助力,所以在这种时刻,他也只能再度求助水寒天。

「上回外族言明结盟却突袭东岭关,其实是因为镇关将军先派了几个人混入敌营烧了他们的粮草,才会引来敌军奇袭。我想他这次八成会故技重施,让手下在这里作乱,然后挑起战火。」说着说着,水寒天皱起眉头。「之前你人在东岭关,就算镇关将军惹火敌人,我们也还有起兵对抗的机会;可这次如果出了什么状况,那自愿跟着你的九十八个士兵,恐怕……」不被当场俘虏、斩首才是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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