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当魔头是很辛苦的(57~58)

黑夜里，确认完了四周鼾声的密集程度，我悄悄起身，溜出了寝室。穿过後门的小树林，摸黑来到了地理位置比较幽僻的浴场，翻身上梁等待蝎子上钩。
林伯要我找的那个人的唯一线索便是那红蝎刺青，去浴场偷窥便是最好的途径，但想到那人既然要隐姓埋名，甚至连面貌也要改变，那一定是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若是说红蝎刺青能证明他的身份的话，那他也一定会有所防备。为了不令旁人发现，那个人洗浴的时候必定挑在不会有人进入浴场的时刻，所以每天晚上我就挂在浴场的梁上值班，然後第二天去书院补眠。
……
“於大哥，你怎麽最近都没精打采的？”
“混小子，怎麽还叫我於大哥？”（某濑：难道还叫你“老婆”？囧）
“林，林小六，小六哥哥？於大哥，我还是没有明白你为什麽突然要我叫你林小六？”
“於校长是我娘家的名字，其实林小六才是我的正式名，每逢双月我都要把名字改回来一次。” 小李被我说得一愣一愣，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最後还是向我点了点头。
在第五天的时候，浴场那边别说是蝎子，连只虱子也没钓到的我忽然想起万一那刺青男是打西藏来的，那我还不是要在这里等上大半年？我便急中生智，想出了第二套方案，与之同步实施。
通过林伯嘱托我向那个人带的话，不难察觉那个小六应该是对刺青男来说非常重要的人，而从林伯说话时的口气与神情来看，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小六，所以在没有想到更好的方法之前，我想用这个名字来引起那个人的注意。
一大清早，我啃著手里的包子，和跟班小李一前一後走在从食堂回书院的路上。忽然听到长廊边上围坐的几个和小李穿著一样道服弟子模样的人在很起劲地聊著天。无意间飘入耳中的片言只语，却令我顷刻僵直了身子，冻结在了原地。
“你们听说了没有？那个千面妖魔在和魔教飞鹰派的应玄天在颍顶崖决斗的事？”
“听说那个南宫烨因为旧伤复发，在决斗那天，被应玄天推落山崖？还是被一掌劈得碎尸万段？总之他好像死得很惨啊。”
“当初那个千面妖魔不仅偷了应玄天在魔教里象征权力的重要信物，把他心爱的女人给杀死了还把尸体送到他家门口，摆明了想和他争夺魔教教主之位，不过，那应玄天还真是厉害，摆平了寒凌霄又杀死了南宫烨，除了那几十年来不知所踪的毒魔，现下已经无人能夺走他的教主之位了吧！”
“不，好戏还在後头呢！火华派现在一团乱，很快就要和飞鹰派斗起来了吧？哈哈哈，看来不用我们正派出手，邪教就要因内斗而瓦解了吧！”
他们在说什麽？什麽千面妖魔？什麽碎尸万段？骗人的吧！这不是真的！
“於，林大哥，你怎麽了，怎麽包子也被你落到地上了？於，……”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使我不由自主地全身颤抖，不顾身边的小李，我僵硬地冲向著那群弟子，失控地抓起了其中一人的衣襟。
“你们在说什麽？你们这几个混蛋！不要瞎说，烨怎麽可能有事？你们是在骗人的吧！”
“你这是做什麽？那妖魔的尸体是我八师兄亲眼所见，这件事也是众人皆知的！何况我又为何要骗你？你那麽紧张作何？难道……你和那妖怪是一夥的？”
“你ＴＭＤ说谁是妖怪？”我当即向那人的脸上轮上一拳，很快那一群人都围了上来。身边的小李却拼命拉住我， “於大哥，你冷静点，在这里出手要被书院开除的，快和我走！”
甩开他的手臂，我转身抓著他的肩膀，不知所措地猛烈摇晃著，心里还是狂乱不安得仿佛有头野兽要破笼而出。“小李，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他们一定是在说谎吧！根本就没有那麽回事的！”
“於大哥，你究竟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
混蛋！混蛋！混蛋！
我一把推开他，漫无目的地拼命向前跑去。
眼前黑茫茫的，看不见前路，完全没有目标地奔跑著，不知停止，因为大脑已经不敢去思考，只想赶快逃离这场噩梦。直到吃痛地被一棵松树撞倒，我才停了下来，瘫倒在了地上。
在地面上仰望著无云的天空，呼吸却并没有因此平静，好痛，一股强烈的压抑积压在胸口，此刻仿佛要冲出身体却被一口气堵在那里一般，使我难以遏制的哽咽。
秋日的寒风如刀割般刺著面颊，躺在地上我已然四肢冰冷，而更冰凉的是我的心，一下子空空的，什麽也没有了。
昨天他明明还出现在我的梦里的，他明明还对我笑了的！
听说那个南宫烨被应玄天推落山崖……
被一掌劈得碎尸万段……
好像死得很惨啊……
．
．
……
有什麽滑而热的东西扫在我的脸上。
“呜呜呜……”
是谁？谁？
“呜呜……”
谁在呜咽？
“小……烨？”
乖，在这里等我回来。我离开後，不管江湖上传言我出了什麽事，你都别相信！你只要相信我一定会回来的！好吗？
“烨！”
他在这里！他就在这里！我怎麽那麽傻？他答应我会回来的！我总是不相信他！他或许就在我身边！对！他就在我的附近！
我酸痛地撑起身，一把抱起刚刚发出“呜呜”的声音，舔著我的脸的小家夥，亲了亲它的小脑袋。因为还为从突然的转变中缓和过来，我一边笑著一边气喘哽咽著道：“小烨，呵，呵，竟然又来吓我，你，很好，抓到你一定要在一天里把你原地推倒一百遍!”
第58训
“於……大……哥……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啊啊……”远远地听到有人在呼唤我。
还没站稳的我，忽然就被人从背後硬生生地猛劈了一掌。随著惯性倒地後，那家夥在我身上又是一阵猛踩。那狠劲让我立刻确定是小李没错，然而不待我向他解释，背後又传来了一个低沈的男声。“师弟，你在这里做什麽？”
身上的践踏突然停止，我终於呼了一口气，感激地想仰头去看看我的救星。
小李一脸无辜道：“大师兄，我娘说，对那些想寻短见的人就是要让他知道什麽是痛，才能让他醒转。所以我在帮他啊！”
“哦？”说著，那穿著一身道服，身材英挺的男子向我走了过来。
抬眼只见，那一个波眉朗目，阳刚英俊的青年，正睁著一双欠扁的死鱼眼，俯身仿佛在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一样观摩著我，片刻後，他收回眼神，向身边的小李温文一笑：“救人一命胜造七阶浮屠，师弟，让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在我身上的践踏密度指数立刻翻了两翻……
……
“我没事，还真是害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好！刚刚你快吓死我了，我当你会去寻短见呢！”小李说著，伸出手想要拍我的肩膀，而被我迅速闪身避开了，兴许是那残破的身躯对施暴者的自动防御。
“对了，这位是我大师兄，师兄，这位就是於，哦不，林大哥！”
“在下张白水，平日里还有劳林兄照顾师弟了。”只见张白水向我投了个暧昧的眼神，让我立刻想起，他不就是当初那个和我地下交易卖了他师弟的合作人吗？压制下之前的敌意，我用尚酸痛的面肌为老板挤出一抹灿烂如春光明媚不怕刺伤你的眼的笑容，谦虚谨慎道：“不麻烦，不麻烦，呵呵，我叫林小六。”
听到这名字，张白水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一脸疲倦懒散，向我们点了点头之後，便转身离开了。
“咦～小叶子也在这里啊？”刚刚还望著我的小李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高兴地咧开嘴，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小叶子？”我茫然地向他眨巴了下眼睛。
“呜呜。”只觉得在我怀里的小家夥不安分地抖动了下身子，一个劲地往里缩。
“就是这只小狗啊！当初，柳师兄看它满身是伤，就带回来交给门里精通医术的葛先生照养，看它那样子又是被先生的药给苦到了才偷溜出来吧？哈哈。我们两个认识的，对吧？小叶子～～”说著，小李笑著从我手里接过“小叶子”，抓著它两条前腿，将之高高地托起，像给它玩蹦极似地忽上忽下地折腾完了，还把小叶抛出去，让它在空中翻腾转体三周半。（注：为了您和您的宠物，请勿模仿！！！）望著小狗泪汪汪的大眼睛，虽然过去是觉得它整天粘著烨曾让我有些小不爽，但此刻也不免令我产生恻隐之心：可怜的“小叶子”，最可怕的不是那药，而是这只小李吧？
我不免同情地道了句：“喂，小李，可别玩出狗命来！”
“呜呜呜……”
“怎麽会？你看它玩得可开心了，是不是啊？小叶子？”小李完全不顾我的劝阻，继续欢快地指导“小叶子”各种高难度动作。
不会看错的，眼前这只“小叶子”的确是“小烨”，烨一直都把它带在身边的，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那个柳师兄……就是烨？
我刚想问小李关於那个柳师兄的事，忽而远处传来一声呵斥。
“喂，小子，快把小叶放下！”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黑衣男子向这边走了过来，看清了面貌时，发现那人的脸上有块丑陋的的青黑胎记，几乎掩盖了他大半张脸，令我禁不住立刻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
“放心吧，就玩一下下嘛～不会弄死掉的，咦？葛葛葛先生？”还在玩得不亦乐乎的小李，忽然惨白了脸，怯怯地放下了小叶，紧张地道，“啊啊啊！葛先生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你这只野猴子，因为你，门里出了多少乱子，伤了多少人？现在还想打这小狗的主意？混帐！我今天非教训你不可！”说著只见那葛先生挥舞著竹棍追在小李身後，小叶也跟凑热闹似的跟在他们後面跑。於是，两人一狗，两追一赶的不过多久，空地上便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其实那位葛先生的愤怒令人不难理解，在这里，像小李这种从骨子里因暴力而暴力著的热血少年的英雄事迹倒是听得不少，听说和他住过一个寝的弟子，晚上曾被他一脚踢了个半身不遂者比比皆是，所以，後来那饱受蹂躏的九个人便想了个对策，每天在他睡前，像抓强盗似的把他用粗麻绳套住再团团缠起，把他捆得严严实实，跟条毛虫似的扔在床上，他们才方敢合眼，这也解释了我来这里面试那天，小李同学为何是一副被捆绑的ＢＴ扮相。
回想刚刚所发生的事，我真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曾经口口声声地告诉别人如果遇到这种事要勇敢面对的，自己还不是这个样子……应玄天，不知道他现在怎麽样了，虽然心中对他充满愧疚，很想找个机会诚恳地向他道歉，但如果那些传言是真的，我……是不是真的会亲手杀了他？那样的结果令我不敢想下去。
虽然遇见了“小烨”，但我心中的不安还是没有消退。如果烨真的如传言中所说那般，我还为什麽呆在这里？如果不是，烨又为何要这样做？不行！我一定要赶快去确认一下那个“柳师兄”！
……
“柳师兄？那不就是温玉公子柳砚芝？”室友嵇慈一脸不可思议地望著我，好像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件很妖怪很火星的事。这令我顿时醒悟，那个柳燕子不就是他经常与我提起并说他们很相像的那个偶像派弟子“柳圈圈”吗？
此外，嵇慈还说了有关柳砚芝的一些事，他是林掌门收的第二个弟子，因为他高超的武艺，脱俗的气质，与出众的才干，被暗地里评为最有可能接任掌门之位的人，而刚刚遇见的那个大弟子张白水因为总是懒散平庸，整日无所事事，所以一直不被人看好。
柳燕子因为门里的事外出，後天才能归来，所以，今天，我决定好好去泡个澡，疏松下酸痛的筋骨，然後继续留守在浴场值班。
“我发如雪 ，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
我一边搓著澡洗著银白的头发，一边吊著嗓门吼著周董的歌。忽然“哗”地一声，或许是我的歌声太优美动听，已经是第十五个兄弟为了不想打扰到我而泡了半分锺不到就感动地撤了出去，眼下池子里空蒙一片，只剩下我……
嗯？还有一个人？

[穿越]当魔头是很辛苦的(59~60)

第59训
嗯？还有一个人？是个有著一头蓬乱白发的老伯，忽然只见他灰黑的眸子对上了我，开口道：“喂，年轻人，借你的丝瓜茎一用。”
“老伯，我……”
“什麽老伯？我有那麽老吗？”
“那麽……前辈，我这里没有丝瓜茎，浴巾可不可以？”
“什麽？洗澡怎麽可以不用丝瓜茎？丝瓜茎，是用来搓澡的，洗澡没有丝瓜茎还怎麽洗得干净啊？你没有丝瓜茎还洗什麽澡啊？为什麽你没带丝瓜茎呢？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啊啊，我就是要丝瓜茎！！！！！”
那老伯口立低念了一阵子，又霎时嚎叫起来，像个得不到玩具的孩子一样耍著赖，发了疯似地在池子里打著大朵大朵的水花。
想到这老伯或许脑子有点问题，我不免有些同情地耐心解释道：“前辈，不用丝瓜茎也是可以搓澡的。”
“什麽？没有丝瓜茎你教我怎麽够得著我的背啊？疯子！”
“浴巾也是可以的，哎呀，算了，还是我来帮你擦背吧。”被他说得头有些胀痛的我，无奈地向他走了过去。
“别动！我又没有要你帮我擦背？你干嘛多管闲事？你是傻子吗？难道，你是傻小六？”
“傻小六？”听到这个名字，我愣了一会儿，又猛然转醒。“对，我就是小六。你是什麽人？”
“小六？你真的是小六？呜啊啊啊，你别过来啊，不是我害你的，我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知道，求求你，我什麽也没看见，呜啊啊啊啊，我什麽也不会说的，你别逼我啊啊啊。”他痛苦地抓著胸口，仿佛在遭受某种酷刑般喘息著，忽而耳边一阵巨响，眼前霎时卷起一道巨大水柱，猛烈的冲击将我整个人都推到了池壁。
“师叔！”耳边响起一声声疾呼，只见浴场里忽然冲进来了一群铁云派的弟子，他们身手伶俐地翻臂挥出一条条粗而实的铁链，将池中的老人拴住，却又被他不断用内力挣断，一时间，水花四溅，声势如雷，四周响满了水声和呼吼声。
“师兄，看样子你是需要歇息了，还是快随我回去吧。”突然，浴场原本被一排排弟子们层层拦住的门口，让出了一条道。只见一个穿著白绸道服外罩黑纱的华发男子，缓步踱了进来。那人虽已白发满头，外貌却显得不过三四十的年纪，疏朗神秀，神采闲雅而淡远。
他话一出便使得那个池中的老伯止住了反抗，仿若惧怕著眼前之人般瑟瑟发抖，嘴里依旧絮絮叨叨著什麽“小六，为什麽，有两个小六？小六，为什麽？……”
那个身姿飘逸，鹤发童颜，令人辨不出年纪的男子忽然走向愣在池边的我。一脸抱歉，语气诚恳地道：“小兄弟，你可是圣功书院的学生？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今天的事还请别说出去，唉，二十多年前，师兄他就得了失心疯，你可切勿将师兄方才所道的话当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