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论————冷漾人
冷漾人  发于:2009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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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你得吃点东西。」

      我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什么,我知道他的病情不乐观;他坚持不动手术,那也就等于要等死了……他现在靠着药物支撑身体;内心也只能后悔着发现的太晚……

      「嗯……那你过来。」他突然对我招了招手。

      「嗯?」

      「过来啊……」他加重了语气。

      无奈之下;我靠了过去。

      他突然伸手,也不知哪来了力气就将我拉拢过去;还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他的唇贴上了我的……

      「嗯……羽熙……」

      只是轻柔的吻着……

      和那天强迫的感觉厥然不同,同样是令我迷眩,这个吻却显得温柔而体贴,坐在他大腿上;吻的浑然忘我……

      「不好意思,来查房。」门外传来护士小姐的声音。

      没有回答;他的吻变的稍嫌急促。

      直到响起重重的敲门声,两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彼此的唇;他还特意的在离开前依依不舍似的重重的吮了下……

      「我吃你就够了……」他对我奸诈似的笑了笑。

      我愣了下;突然想起他这句话也曾经对我说过……

      随着护士的脚步声,我才慌张的从恍然中恢复;然后仓皇的逃下床,坐在一边的小板凳。

      护士小姐进来后拿起桌上的资料,看了看他今天的血糖检测表,皱了下眉头:「明天要帮打一针营养剂,血糖太低。」

      「他说他没有胃口……」我有些着急的问着。

      「那是正常的,等再过一段日子应该会好些,因为他还有些感冒症状;等感冒好些就可以正常饮食补充营养」她停了下,看了看我,打量一会儿后再次启口:「妳是他女朋友?真体贴~如果担心的话;你可以削点水果给他吃。」


      然后她留下不知要回答什么的我和吃吃窃笑的羽熙就走出了房门……

      「嘿~小姐,帮我削颗苹果吧!」他那欠扁的语气从我背后传来。

      「好啊……」我不详的瞇起了双眼,然后亮出锐利的水果刀。

      「呃……你看起来比较像是要削我。」他微微的缩了下……

      我拿起一颗梨子,开始熟练的去着皮:「知道怕了话就给我皮扒紧点!不要乱说话!」

      「讨厌……你杀了我就没有人可以养你了耶……。」他调侃和欠扁的功力真是不输樊刚。

      不过这也代表……?他从没改变过……

      就如我们相遇那时,他还是带着单纯的心情。

      不过我仍不甘心的回嘴。

      「我可以自己工作赚钱啊!」

      「你现在有工作啊?」他接过一片梨子吃了起来。

      「恩……苏亦晨介绍的。」

      「是怎样的工作?」他又好胃口的接过第二片……

      我也越削越起劲……

      「是插画啦……帮杂志或报纸画插画。」

      「你会吗?怀疑喔……」他将剩下的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问。

      我再次捏起了刀子:「怎么这么说啊……没关系,只要你教我,我就可以的……」

      「哇!你看起来好象要吃掉我耶,要人家当你老师还这么凶啊……」他不识相的摸摸我的头。

      「羽熙!!!」

      好久没出现的笑声回响在消毒水味浓厚的病房里……?

      我要把握现在……

      即使即将袭击而来的浪花多大,我还是要在它吞噬我之前欣赏它的美丽……?

      过了一个星期,羽熙比较能吃清淡的东西了。

      不过如果味道过于强烈的食物;他还是一下肚就吐;相当痛苦。

      「不要紧的……」他推开了担心的看着他的我,一边捂着口难受的说:「你不要看……走开,我没事的。」

      我感到为难。

      「可是……」

      手上拿着他吃没两口的广东粥,我除了替他担心,什么也没办法做。

      等到他喝了几口水,稍微喘了一下;我开口问他。

      「羽熙……?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动手术?」不是有痊愈的可能吗?

      不过若弄个不好……?也可能……

      医生还告诉我,有一种机率;就是脑瘤压迫大脑,导致失忆。

      不过机率相当小;甚至在失忆前就可能……

      想到他温柔的叫着我名字的声音,我或许不能再听到了;我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我不想赌上我剩下的时间。」他的语气相当疲倦。

      停了一下;他再次看着我……

      「而且,我也不愿意那么早就看见你哭。」他一手搔上我的发;故意将拨的乱七八糟……

      「我才不会哭!」我不甘心的回嘴:「我不要哭!」

      「喔……是真的吗?」他那欠扁的表情再次出现。

      「因为,我哭了话你怎么忍心嘛!」我故意加重了语气……

      「那可不一定,我到觉得你哭的样子很诱人嘛……」

      「变态!好色喔……」我轻轻捶着他的胸膛。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我邪笑了一下:「对了,昨天有一个护士又以为你是女的喔……」

      我瞪了他一眼。

      「少来!一定是你乱说;现在护士和医生都知道我是男的。」

      「才没有勒!那护士是新来的;一头长发到腰,穿著粉色制服和白色高跟鞋,脸上画着淡淡的妆,笑起来很温柔……」他回想着……

      「靠!你这么注意别的女人干麻?!」

      「喔喔!吃醋啦?我只是想形容看看这种感觉嘛……」他脸上带着调侃的表情。

      「哼!算了……?不想管你了!」我拿起一边刚刚读了一半的网络小说。

      「好冷淡喔……你到时候可不要因为我离开你而大哭喔!」

      「闭嘴!」我瞪了嘻皮笑脸的他一眼。

      我不会哭的……

      因为我已经在学着坚强和孤单……

      不过话说回来;哪有人拿自己的生死期限当笑话啊!?

      他真是个异类……

      他随侧躺下,嘴角勾起了温和的笑:「那我等着看啰……」

      ◇ ◇ ◇ ◇ ◇

      每当向日葵花开时,我会想起我们相遇的那个夏天。

      要记得你说过,等身体好时,要去海边。

      两个人单独……去海边。

      已经过了一个月了;羽熙的感冒是好了,但是主要的大患却是一筹莫展;因为老是要往医院跑,要去照X光片检查;所以他索性办了住院,以待病情随时该注意的。

      头痛的情况,越来越多……

      我总是只能看着他……看着他痛苦。

      但是比起看着心爱的人痛苦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我宁愿选择和他一起承受疼痛。

      原本最近晚上还带些许凉意,但是随着进入八月尾声;天气已经微微转热;甚至在夜晚穿件无袖都不嫌凉。

      八月啊……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羽熙的生日。

      比我大上短短十天;他是八月二十八日出生的……

      今天太阳特大;一向怕热的我在今天却不知为何特别的平静,丝毫没有烦躁感。

      吃过午饭后;刚从出版社那准备搭出租车去医院,走在前往医院的途中;我看见一丛向日葵摆在花店门口;随着夏风微微摇摆着叶片。

      跟司机道了声,反正也离医院不算远,我就在花店一旁的人行道下了车;稍微注意了一下来车便走进花店里了……

      里头不大;不过别出心裁的布置令人一人耳目一新;打扫的也相当简洁;我看着一名妇人蹲着裁剪仍含着苞的百合多余的叶片。

      「你好,我要一束向日葵……」

      听到了我的声音;她缓缓抬起秀丽的脸孔对我笑了笑「啊,等等;我替你拿几朵。」

      「恩……可以在包些满天心吗?」我启口问道。

      「可以可以~你要送谁?女朋友?」她很难得的讲对了我的性别。

      我对她笑了笑:「不,朋友生日;他爱向日葵。」

      「这样啊,那我替你装饰的漂亮些……」她随即拿起一旁华丽的包装纸。

      「不、不用了,我等一下会放在花瓶里。」我阻止了她的动作,然后拿出钱包:「这样多少?」

      付了钱;我拿起简单朴素的花束走出店门。

      「~~谢谢惠顾。」

      虽然太阳相当大;不过却带着凉凉的风,让我走在医院的路上没有汗流浃背、狼狈不堪的窘像,十分钟后;我到了羽熙的病房门口……?

      看了看门口的纪录表,来今天护士没有来过。

      并没有敲门;我直接开了门进去,因为他最近难得可以好好睡的安稳;胃口也变得好些;不过他仍不愿意动手术。

      因为他说;他不愿意赌上机率,赌自己剩下能清醒的时间。

      他宁愿清醒着多陪我,也不愿以没有意识的状态浪费我的时间。

      「羽熙……你在睡觉吗?」我走进去;看见他平稳的躺在床上,脸上安稳的表情似乎是做了个好梦。

      我笑了笑,然后拆开花的包装纸,在一边透明的花瓶装了点水;把花整顿了一下就放在窗口让阳光照射在花丛间,欣赏光影交叠的美感。

      坐在床旁边的凳子;我看着羽熙端正秀美的脸不禁发愣起来……?

      过去和他的回忆也一一涌现出来。

      想着之中的苦和甜,我突然感到鼻酸。

      不知今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我为了安抚自己低落的心情;将手轻轻搭在羽熙的手上……

      惊觉到那不寻常的冷;当下,我愣住了……

      随之,低下了头;淡淡的笑了起来……

      「羽熙,我爱你喔……祝你生日快乐……」

      我没有哭……我很坚强……

      笔者曰*每当向日葵花开时,我会想起我们别离的那个夏天。

      ◇ ◇ ◇ ◇ ◇

      Don't leave me alone……?

      在台湾办了几项琐事,我决定将羽熙葬在美国;他母亲的坟旁。

      姨丈似乎还是不谅解;他甚至在羽熙的葬礼上对我不闻不问,也不看我一眼;只是办了仪式后;尽了义务便独自回台湾。

      这天,是羽熙离开的第七天。

      蹲在他和他母亲的坟前,参加丧礼的人也早已离开,我将一束向日葵分成了两半;一半放在他坟前,另一半;给了我从未见过面的阿姨。

      轻轻的泼上一点水,我一边除着羽熙他母亲坟墓周围的杂草,一面轻轻的忏悔似的说着:「阿姨……对不起,这是我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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