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额上留下一吻,紧紧地拥住他,亦入睡。
45
巨大的园林深处,一栋独立的两层小楼,整体都是由园木所制,独特而雅致。清晨时分干净的阳光穿过层层翠叶,落在了二楼窗内。
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身着白色薄纱内衣,正坐在窗边铜镜前。他容貌俊美,面色淡漠,狭长的丹凤眼微挑,无意中透露着几丝慵懒的风情。
青年身后,一个二十五六的男子正为他束发。俊美的容颜与青年有五分相似,象牙的梳子握在他的手上,却比不上他的手莹白,一贯冷酷的面上此刻是前所未有的专注,一只手在青年的头发内穿梭,另一只手则用梳子细细地梳理着他的墨发。那样的神情,会让人认为他在做的事情不是为人梳头,而是在打理着他最珍贵的宝物。
萧晨淡淡地看着镜里面的冷绝,虽然铜镜不若水银镜般清晰,却仍印出了那绝世的容颜。从未想过,冷酷的冷堡堡主竟然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只是,不知道有几人能有如此福气,得其亲手束发?想到这里心里居然掠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禁不住一惊。
“好了。”冷绝为他别上一只白玉发扣,放下梳子说道,冰冷的声线中透着一丝温柔。
萧晨闻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收起之前的心惊,没有开口说话,他可不会忘记上次自己在为冷绝束了发后,让他面对了怎么样的事情,谁知道他会不会以牙还牙。
“来。”冷绝不理他心中的思绪,说了一声便牵住他的手,向内室走走。
萧晨没作任何挣扎,任他牵着,随他走去。
“晨若一直如此乖巧就好了。”冷绝突然说道,一如既往冰冷的声音,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让人无法窥得他此刻心中的想法。
萧晨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头上与自己相同的发扣,过了片刻方道:“若你有足够的锁神香,或者可以。”话音方落,顿觉手上一痛。
冷绝突然转身,手上加力,眼中闪着残忍的光茫,冷酷地一字字道:“锁神香也不一定靠得住,或者,我应该挑了你的手筋脚筋,”话音一顿,拉近他,道,“不,我怎么能忘记晨是一个神医呢?手筋断了你也可以接好,我应该砍了你的手脚才对,这样,你就会乖乖听话,哪里也去不了了。”
冷冽的语气,让萧晨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到他受到惊吓,冷绝反而笑了,只是那笑意未曾到达眼底一丝一毫。手指在他脸上流连,语气柔和,却难掩其中的冷意,道:“吓你的而已,我怎么会忍心这样对你?只要你乖乖听话就好。”随后也不管他的反应,转身挑开内室的帘子,走了进去。
萧晨被他牵着走了进去,心里却百转千回,此次相见,冷绝的情绪似乎极为不稳,性情更是反覆无常,难道那药未能达到预期的效果,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也许自己应该试着顺着他点,再找个适当的时机查看一下。
“趴下。”
低沉的男声传来,打断了萧晨的思绪。
“什么?”萧晨莫明地看着冷绝,一时还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冷绝手上拿着一个小瓷瓶,晃了晃,好笑地看着他,道:“趴到床上去,我给你上药。”
“不用了,”萧晨扭转头,努力维持淡漠,语气平静地道,“已经没事了。” 只是脸上升起的那一丝红晕,却让他的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晨是大夫,应当知道‘讳疾忌医’的典故。”冷绝压住心中的笑意,平静地说道。
萧晨怨恨地看了他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还不是你害的。老老实实地趴到了床上,那个地方一直在火辣辣地痛,虽然尴尬,但是还是乖乖上药的好,自己也少受点罪。
冷绝缓缓拉开他的底裤,白嫩的肌肤几乎晃花了他的眼,那令人销魂的小穴同时也暴露了出来,前夜明显使用过度,此时正红肿得厉害。冷绝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在上面吻了一下,明明很猥琐的动作,在他做来却那么自然而绝美。
萧晨禁不住身子一颤,声音有些沙哑地低喝道:“你做什么?要上药便上药,若不然,我自己来便可。”
冷绝嘴角一勾,也不理他,打开小瓷瓶,扫了一眼其中的药棍,毫不犹豫地拿出来扔到一旁,左手食指在瓷瓶内一搅,便贴到萧晨的后穴上。
冰凉的触感令萧晨身子一颤,感觉到冷绝的手指在菊皱上打着圈,原本火辣辣痛着的地方顿时舒适不少,不由地慢慢放松了身子。
然而,这时冷绝却突然将手指探入他体内。
后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夹紧,萧晨回头怒瞪着他,冷声喝问道:“你想做什么?”
冷绝一脸无辜地说道:“里面也要上药啊。”那表情要多纯真有多纯真,尔后一笑,道,“还是说,晨希望我做些什么?”
萧晨一滞,恨恨地骂道:“你无赖!”做了两世成熟稳重的男人,此时却做出了一般少年的举动,却不知道这难得的表现有多诱人。
冷绝不再答话,认真地为他上药。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自禁力方避免了化身为狼,快速地在他内部也涂好药,帮他拉上底裤方松了口气。
然而萧晨却不知道他的忍耐,待一上完药,便转过身怒瞪着他。
冷绝无视他的怒火,优雅地收起瓷瓶,尔后在洗漱架上的盆中净了手。
萧晨看着他,心居然慢慢地静了下来。
冷绝擦干双手,看他一眼,突然出声道:“进来。”
影一手上捧着一件白色的东西,推门而入。
“可喜欢?”冷绝展开那件东西,对萧晨问道。
萧晨抬头看去,白若雪般的衣裳,明显与冷绝身上的是同种材质所作,闪着耀眼的光茫,几枝墨竹立于衣上,与冷绝衣上几笔勾出的山石相呼应。
情侣装么?萧晨默默地任冷绝为他穿上,心里却道,也许你应该在自己的衣上绣几只大熊猫,那会更情侣。
系好腰带,冷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晨着白衣更显风姿卓越,为何却一直偏好黑衣?”
萧晨淡淡地说道:“耐脏。”
冷绝闻言微微一笑,道:“倒是实话。”
这笑不同于之前,却是发自心底的笑容,令萧晨眩目,就连两人之间自相见便一直紧绷的气氛似乎也在这一笑中缓和了。
“我帮你把把脉吧。”萧晨突然说道。
冷绝一愣,道:“为何?”
“你情绪不定,比那段时间更甚。”萧晨淡淡地说出事实。
冷绝知道他说的那段时间是指自己冷情决失控的那些日子,不过,他欺近他,逼视着他的眼睛,道:“你以为我这样是为何?有病?”
萧晨被他危险的眼神所慑,一时竟无法出声。
“萧晨!”冷绝咬牙道,“我对你的感情,你竟从来没有认知么?”
有的,萧晨心里暗道,你一直在明示暗示,我当然有知道些。
“你为何?”冷绝质问着,声音嘶哑,“一次次,一次次地践踏我的真心?”眉眼相对,话里流露出的全是受伤,“为何一再伤害,却又作出如此无辜的样子?”
“我——”萧晨有些无措,冷绝所说的感情,他知道,却从来没有真实感,就像是看电视剧一样,剧中的人再哭得死去活来,那也是人家的事,与已何干?
“可笑!”冷绝自嘲道,“萧晨,你是个没心的人,我竟然会爱上?”俊美的脸上首次流露出绝望的神情,脆弱、凄绝得让人心碎。
萧晨无法出声,嗓子像被堵住了一样。心里很不舒服,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像是缺了一块,空虚得让人抓狂,想要随便找个什么东西塞进去,看能不能将它填满。两世为人的他,并不知道这叫心痛。
冷绝很快收起脸上不应该属于他的脆弱,怨恨地看着面前这一声不出的人:可笑我为你痛彻心肺,而你只是冷眼旁观,萧晨,我冷绝的感情就这么廉价,不值一提么?(冤枉啊,人家晨晨也在难受啊,只是习惯了一张没表情的脸,你看不出来而已,这可怪不得他。)
“我不管你对我是怨也好,是恨也好,”冷绝面容冷酷地宣布道,“这一辈子,你都别想从我身边逃开,你最好别触碰我的底线,否则,我不介意动手断了你的手脚。”
“你——”萧晨从未若此刻般感受到冷绝强烈的感情,不由地愣愣说道,“何必!”你既是冷酷绝情之人,何必为我动情?何必如此纠缠?
“何必?”冷绝好笑地反问,只是那笑却带着残忍,“以后我会让你知道‘何必’的。”
萧晨无言以对。
雅致的小楼中,两个谪仙般的男子,默默以对,一个情根深种,一个却还懵懵懂懂。
46
萧晨淡淡地打量眼前之人,饶是他一向平静无波,此时心里也难免惊诧——那头猪(神啊,原谅我们这样称呼他吧!),竟然变成眼前这个样子?
沈继运,沈运的独子,之前竟然敢调戏冷绝,可想而知其下场应该是怎么样的,而他却在萧晨随口一句话后留下了一命,只是没想到,再见时他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
面若桃花?男人用这个词来形容有点过份,不过,若是形容面前的沈继运则恰到好处。君且看,此人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嘴,他肤如凝脂,唇不点而朱,眉不描而黛,亭亭玉立,双目含情,此时正脉脉地看着萧晨。
萧晨心里一抖,男人长成这样,还不如以前那副肥猪样!只是他这人一向不爱理旁人闲事,虽然被他的眼光看得不太舒服,但也没对沈继运的外表发出什么意见。
“继运谢过萧公子之前的救命之恩。”沈继运行了一个大礼后说道。
好在声音还算正常,只是配上那样一张桃花脸,却让人觉得诡异。
“沈公子不必在意。”萧晨客套道。
沈继运大方一笑,道:“救命之恩,岂能不在意,今后萧公子若有差遣,沈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晨不禁上下审视他一番,作为冷堡暗主之子,许下如此承诺,怎么也不可能让人无所联想,更何况,他只是在沈府随意逛逛,便遇到了这沈继运,是巧合还是特意?此人的来意又是为何?
“沈公子客气了。”萧晨最终只淡淡道了一句,没作出任何表示。
沈继运晒然一笑,也没有再进逼,道:“萧公子对府内必不相熟,不如继运作陪一番,带贵客逛逛这园子?”
萧晨略想了想,便随意地点头应允。
沈继运倒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般,热情地带着他四处逛了起来,一路上对各种景色指点评论,倒是一点也看不出两年前那副草包样。
“这是‘烟雨水乡’,”沈继运领着萧晨来到一个园子,道,“在这北方之地,造出这江南风景,当初可费了我不少心血。”说着,对萧晨含羞一笑,道,“以前我就爱享乐,成日里胡混,就整出了这么些天南地北的玩意,让萧公子见笑了。”
萧晨一滞,暗道,你别对我这样笑就行了,随口说道:“沈公子好心思。”跟在他身后,跨进了“烟雨水乡”。
迎面便是一片朦胧烟雨,湿润的空气在这躁热的天气里让人精神不禁为之一振。
水面上烟雾蒙蒙,岸边垂柳入水,随风晃动,拨乱了平静的水面,层层叠叠的水晕四面八方地推了开来。
两人沿着湖边的小径一路向前行去,任不知名的花草在衣摆上留下一个个湿印。
湖上小舟中,两人相对而坐。
“果真如江南水乡般。”一向不多话的萧晨也被美景迷住,忍不住感慨道。
沈继运提起小几上的水壶,注入他面前的杯中,一股梅香便传了出来,他微微一笑,道:“听闻萧公子酷爱用梅花泡茶,此梅花为年头时继运特意吩咐丫头们摘了下来,晾干了储存起来的,请萧公子品尝品尝。”
萧晨看他一眼,拾起一杯,轻啜了一口放下,道:“沈公子似乎早便料到我会有今日一般。”
沈继运一愣,干笑两声,道:“萧公子应该清楚,主上要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有做不到的,主上要的人或东西,也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萧晨斜睨他一眼,没有出声反对,毕竟他人在这里,已经是最好的证明,再反驳也无力。只是,低头啜了一口茶,萧晨心中暗想,这沈继运有意无意地提起这些,又是为何?
沈继运暗窥一眼他的神色,道:“听闻萧公子医术高明,就连百年前众人闻声色变的毒君碧水遥的成名毒药——噬魂也可解,这锁神香却为何毫无办法?”
萧晨目光随着湖面上此起彼伏的波纹而动,嘴里淡淡地答道:“锁神香的名气并不下于噬魂。”
“当然。”沈继运接口道,“三大奇药,回气丸、锁神香、噬魂,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噬魂虽排在三大奇药中,其实毒性并不十分强,不过它药性奇特,发作过程似为鬼所侵,被吞噬了魂魄,人们均畏鬼神,自然怕它。”萧晨遇到药的事情总要多话些,只听他淡淡地解说道,“至于回气丸,据闻是与毒君齐名的药王所制,传闻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它便能将人救活,因此被称为回气丸。”说到这里,萧晨顿了一下,看了沈继运一眼后,又转看向湖面,道,“而锁神香,却无人知道它是何人所制,只是五十年前它一出现便制住了当时武林大会上所有的人,三个月内功力尽散,全身无力。”
沈继运露齿一笑,百花失色,道:“就连当时被喻为武神的本堡堡主初时也为其所制,所以才被称为锁神香,其药性难测,五十年前世上有名的用药高手均无能为力,只等三个月过去,众人才得以恢复。锁神香有少数流传了下来,这五十年间,不断有人尝试配制或解开它,却最终连其所用之配药都无法测出。”
萧晨没有转头,淡然道:“你既知道,当明白我为何会为其所制,如今我能行动如常,已是多亏你的主上手下留情,下的药力并不算大。”
沈继运微微一笑,道:“萧公子既然知前端,必定知道当日是冷家主人解救了众武林人士,他人都道武神功力深厚,却不知冷家有一药可解这锁神香。”
“沈公子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萧晨回过头,看向沈继运,淡漠的双眼一如既往的泛着疏离的冷光。
沈继运又是一笑,却道:“萧公子不如称我为继运好了,总是公子、公子的叫,倒显得生疏了。”
萧晨淡淡地回道:“不必。”
沈继运倒也不在意他的拒绝,嘴角一弯,那笑容甜得蜜蜂看了都会忍不住飞下来,道:“萧公子何必对继运如此提防?”一顿,突然面色一变,用右手捂住心口,泫然欲泣道,“继运早已说过,萧公子对我的救命之恩就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萧公子却为何不信?”
萧晨面不改色,淡漠地看着他表演。
“真没趣!”沈继运见他如此,丧气地道,“萧公子不愧是主上看中的人。”
“直说。”萧晨淡淡地说道。
沈继运差点被他噎死,鼓起桃花眼瞪了他一眼,方道:“冷家有一奇药,是毒药的克星,只是共得三粒,如今,只余一粒。”
“喔?”萧晨眼角动了动,道,“那这一粒是在你这里了?”
“当然不在。”沈继运低头泄气道。
萧晨瞄他一眼,道:“那说来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