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激 第三卷 重拾——沧海有泪,桑田遗珠
沧海有泪,桑田遗珠  发于:2011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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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豪赌开局

“我现在最喜欢挑一个时间,逛街、购物,或是在阳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看到困乏了,我就会睡觉。这里的时间是自由的,我想得

到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

“但是时间凝固,真的好吗?”

钟丽笑了。

“这正是以前的我向往的生活,平平淡淡,像一杯白开水,含在嘴里没有味道,吞下去的时候又觉得有点甜,若是一生都可以这样幸福,我

就没有任何要求了。”

张炎云在书架上看见了自己的书。

“但是我不相信你的心中一点追求刺激的欲望也没有。你的心中还在寻求着不平凡,因为每一个人都会幻想自己得到不一般的生活的。”

张炎云抽出了几本书。

“这几本书可以借给我吗?”

“当然可以,这原本就是你的书。”

女人笑得可爱。

张炎云反倒不好意思了。

“我可能真的有些水土不服,我想我还是回房间休息一下比较好。”

晚餐的空气可不友好。

三个人坐在三个方位,刘平谷不说话,张炎云不说话,钟丽也是不说话。

这样沉默着,一直到结束。

刘平谷开始抽烟,他喜欢抽雪茄,粗壮得好像手指一样的雪茄在他的指间燃烧,散出浓郁的味道。

张炎云不讨厌香烟,但是刘平谷的身上散发的烟味太重,他不喜欢。

自己喜欢的是更加平淡的味道,若有若无,是邀请他人上床的诱惑的那种味道。

“坐。”

刘平谷发话,张炎云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他对面。

“欧阳果然沉得住气,我都已经故意发消息,告诉他,你在我这里了,他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刘平谷陈述着事实。

“没错,我暂时也没有考虑过将我的人质的身体割开了还给他,但是你的身上真的要是少了几个零件,他不可能继续装聋作哑的。”

“活着的我比死了的我更加值钱,他知道我对你而言是有价值的,你不可能早早的杀了我。说起来,这里还真是不错,有美女相伴,还有你

这个大方的主人,连我的饮食爱好都考虑了,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

张炎云虽然很清楚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可惜他还是不愿意在口舌上输给刘平谷。

“我是个慷慨的主人,你要是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

“我想你也不希望被人知道我的失踪是因为你的绑架。好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继续在这里修改我的书,不会和外面联系的,你尽管放

心。”

“明天你就可以得到你要的东西,但是这不是不要求报答的给予。我需要你的配合,我想给你的男朋友一封信!”

“受主人款待,无以为报,你需要我怎样配合你?”

张炎云说着陈腐的客套,尖锐的眼睛刺着刘平谷。

“没有什么难度,只是有一点小小的要求——”

收到威胁邮件了。

欧阳明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刘平谷的手上好不容易有了一张牌,自然不会浪费的。

收到邮件的时候,欧阳明直接就打开了。

里面是一块毛巾,毛巾上粘着血迹和头发,还有刀片,刀片上血迹斑斑。

欧阳明还没有无聊到想做DNA检测确认这头发和血迹是不是同一个人的,这只是个无言的威胁,但是它代表的意义却是无法估量的。

刘平谷是个威胁的高手,没有言语的威胁,是最可怕的威胁。

欧阳明读懂了他的话:你若是再不放手,下一次得到的就不是这种级别的威胁了。我不是文明人,我或许会将你的恋人的身体的一个零件作

为礼物送给你。

欧阳明相信刘平谷是个无耻的人,这个人的发迹史上就写着野蛮和暴力。

刘平谷的叔父是从大陆来到香港的,因为他在大陆杀了人。来到香港以后,这个男人就加入了帮派。又过了几年,十岁的刘平谷也来到了香

港,成为他叔父的好学生。可惜他的叔叔没有什么出息,在刘平谷十四岁的时候,死于械斗。

接下来的日子,刘平谷就是一个流浪少年,加入了很多帮派,也无数次被拘留,他的生活混乱不堪,直到十八岁的时候,他出头了,成为一

个小帮派的头领人物。

真正的机会还是佟升的死,那场剧变让佟家控制下的黑道产业一时间处于杂乱无章的状态,有人经不住风波死掉了,有人害怕中退出了,也

有人在这个时候成为了一代枭雄。

刘平谷是个赌徒,那时候,他赌出了自己的全部,终于得到了今天的地位。

但是今天的刘平谷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会砍刀的小混混了,他是社会名流,是一代枭雄,想要击倒他,也有些麻烦。

“你要威胁我吗?”

欧阳明看着窗外的狭小天空。

“但是你错了,我不会被你威胁,因为我要抓住的东西比你手上的人质更加重要!”

这是一张棋局,刘平谷要得到香港的产业,自己要保证一年以后张炎云还可以活着,欧阳家想要锻炼家族的继承人。

刘平谷没有占得世界的野心,他只是想要独占香港市场,原本把香港市场给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现在,这就是一场豪赌!

刘平谷赌上了他到现在为止得到的一切,自己赌上的是欧阳家的尊严,不幸卷入其中的张炎云,或许要赌上自己的性命!

但是欧阳明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赌上欧阳家的未来,他也不会让张炎云在这场豪赌中失去性命!

自己早就掠夺了他太多了,现在做的事情仅是把那些欠他的,一点一点地还给他。只要可以保证他的性命,被别人当作没有人性的家伙也不

要紧!

唯一让自己即使失去性命也要保护的,十年前是他,十年后还是他,从始至终只有他。

他是不是还在恨着自己,他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爱过自己,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欧阳明要的结果只有一个,一年以后,看见他还活在世界上,

那就是上天赐给自己最好的礼物了。

爱情真是一件神奇到不可思议的东西,占有不会让自己得到满足,看着自己爱的人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就会感到幸福,自己果然已经成为

被爱情刺伤中枢神经的瘾君子了。

为了完成自己从一开始就承诺给他的自由,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失去这份淡定和执著。即使自己的决定最终会被家族反对,他也会坚持

到底。

只有他,只有张炎云,是自己唯一觉得愧疚的人。

欧阳明看着恬静的天空,他已经不指望这段感情得到一个圆满的结果了,他只是希望,这件事了结以后,两个人之间所有的爱与恨都得到一

个句号。

欧阳明已经有了觉悟了,不管发生什么,他只是希望自己爱着的人可以一直活在自己可以看见的世界里。

这是一个爱情中毒症晚期的患者的自白。

“真是受不了的无聊!”

张炎云将改到一半的文稿放在一边,痛苦得说着。

“一直待在这里真的是太无聊了!为什么就不能找到什么事情做!就连改写自己的文字也提不起精神!”

张炎云快被这里的空气压死了,这里的时间是停止的,可是他的故事需要的是精彩刺激的剧情、幻彩夺目的背景以及个性十足的人物。这里

的生活,总是让他有一种回到过去的味道,缓慢流动的时间,近乎停止的时间,这不是张炎云在写作的时候想要的环境。

在这里,可以写出来的是散文一样的故事,如梦如幻,带着淡淡的哀伤,看似流水一样的文字里蕴含着哲理,绝望的氛围制造出女性才可以

体味的细腻。

他也承认,自己喜欢看这种可以流传到一百年以后的细腻作品,可是他还是世俗化文学的代言,他写出来供给文化超市的商品,就只是供读

者挑挑拣拣的那种东西。

真不知道那些写出传世佳作的大文豪在这个时代是不是同样可以写出完美的作品。

张炎云自嘲着,读者就是这样,喜欢比较明快的东西,社会节奏越来越快,也没有多少人愿意静下心看一本晦涩的哲理书了。

其实自己的文字可以给看的人带来什么,似乎也不是很重要,只要他们愿意买自己的书,愿意给自己贡献版税,张炎云也不想知道自己的文

字在十年以后是不是就变成了废纸了。

好吧,也不能气愤那些评论家对自己的文字的鄙视,因为自己的文字,就是快餐,没有营养的快餐。

但是社会流行吃快餐,他也只好批量生产快餐了。

他将文档保存,离开了房间。

“这就是你的修改版文稿?你的文字还是那样的晦涩优美。”

钟丽看着他,缓缓得说着。

“我一直喜欢你的故事,很刺激,尤其是那些灰暗的心理世界描写,给我发泄的机会。”

“你曾经恨过什么人?”

钟丽没有说,只是指着一行字。

“蓝日?这个名字没有见过,是修改的时候新增加的人物吗?”

“你喜欢这样的一个人物吗?”

张炎云看着钟丽,总觉得这个女人还是不单纯。

“那就要看你把他写成一个怎样的人了。”

“蓝日是个外表绝对可以被称为美男子的青年。

他的年纪和他的态度一样的暧昧不明,只有眼角偶尔流过的一抹沧桑可以让人确信,这个男人没有看上去那样年轻。

他的头发很长,齐腰,或许是太麻烦,他总是将自己的头发随便的抓编成麻花,好在他喜欢穿中式的长袍,看上去也不会显得太过怪异。

他经常笑,但是从他优雅的唇角流出的笑容总是接近不屑,那是冷笑。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相信,他的笑,只是因为职业的需要。

第一次见到蓝日的时候,奥利维就知道这个男人和明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仅仅是样貌上的相似,他们的内在,也相似得可怕。

‘欢迎光临。’

蓝日客套得说着,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袍,这种颜色衬出了他的样貌的危险氛围。

这是一朵只开到一半的毒花。

今天也是为了和自己的委托人见面,才会来这个危险的家伙的酒店的,奥利维希望自己以后再也不要和这个人有交集。

和这个男人牵连上的事情,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奥利维没有看他,但是男人却在他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地叹了一句。

‘看样子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的。’

声音是柔和的,奥利维的心也被这句话妖冶地勒住。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物?

奥利维明白,自己的好奇心在作怪。

这种会害死猫的爱好曾经不止一次让他的心脏面临停止跳动的窘迫,但是每一次,好奇心都还是会将他的注意力转向危险,甘心冒险。”

“这就是蓝日出场的时候他带给奥利维的影响,一个危险的男人。”

“我觉得很帅呀,为什么最初的时候没有加上这个人物?”

“原计划中就有他的出场,但是我也担心出现配角将主角的风头全部抢光的情况,以致没有将他加进去。好在现在各个主要人物的粉丝已经

固定,加上投资方表示,希望在改编的时候出现原创人物,我就将计划中蓝日的部分补了上去。”

张炎云知道,自己会和钟丽坐在一起聊天完全是因为自己很无聊。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说话的人,只要钟丽愿意倾听,他就会不停得说下去。

寂寞,原本就可以将人压疯。

何况,比起刘平谷的那些死板脸的看守,钟丽这个美女看守人实在是现在的他的最美好的选择。

“我也听说了,想到自己喜欢的作品可以变成真人,我也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生气。”

钟丽到底也还是喜欢过他的书的。

“我想很多读者都是这样想的,但是对作者而言,文字变成画面,二维变成三维,还是很开心的。”

“我想我还是可以接受你的文字改编成电影的。你一直都是我相当喜欢的作者。所以,知道你不但是同性恋者,还是欧阳明的恋人的时候,

我简直就不能接受!”

“为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成为同性恋者让你们女人少了一些绮梦?”

“不,只是单纯的美梦破碎,原本以为你喜欢的是女人,结果你喜欢男人。好在现在也想通了,你是不是同性恋,和你的文字没有关系。我

喜欢的是你的文字,不是你这个人。”

“谢谢。”

张炎云很想知道,这个花瓶一样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无聊到发慌的女人。

“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的文字吗?”

“不知道。”

张炎云实话实说,一千个人的眼中有一千个哈姆莱特,女人和男人的思考更是几乎不存在沟通的机会,“为什么”这样的话,张炎云不会回

答。

“一开始喜欢你,是因为你的书,文字优美剧情古怪,后来迷恋了,才知道我的心里一直想杀人。我很想杀人,想到快疯掉了。可是我还是

没有这种机会,于是我狂热地爱着你的故事,在你的故事里面,看见了毁灭,得到了满足。”

张炎云没有嘲笑她的意思,自己写作的时候,原本也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杀人欲望。

“其实成为金丝鸟不过是两年前,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得那是上一生的遥远了。那段日子,我活得特别压抑,工作不顺心,好不容易快

要结婚的男友为了和上司的女儿交往,甩了我!因为我不识时务,没有抓住老板伸出的手,连工作也丢了。我痛苦,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

。”

“最让我痛苦的是父亲的失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是个社会版的记者,失踪,就是死亡的代名词。没有工作、没有学历、没有靠山

,什么都没有的女人还能做什么!就在这时候,我抓住了命运给我的机会,我让刘平谷决定养我,我做了一只花瓶。现在,我有了房子,有

了仆人,我不用上班,我的生活事事顺心。人生的很多瞬间,的确可以改变一切。一线之隔,线的这一边和那一边的区别,却大到了可怕。

“我甚至自己都不愿意回想过去的事情了。”

张炎云看着这个女人,她到底是单纯还是世故?

她和自己分享她的过去,是为了什么?

张炎云承认自己的怀疑是不礼貌的,可是钟丽的立场,似乎有点怪。

他只能安慰着说道。

“你确定你做的决定是最适合你的决定?也许是正确,也许是错误,但是我不觉得你这样美好的女人应该将自己的人生葬送在金丝鸟笼里面

。”

或许自己也觉得这话有些尖刻,他又婉转地说着。

“我觉得你是个坚强独立的女人,你不适合做一个男人的花瓶。我希望看见你在天空上飞翔,而不是被锁在金丝鸟笼里面,一天比一天憔悴

。”

“我可以把这句话当作你给我的赞美吗?”

钟丽笑了。

“但是在我们的世界,求变就代表放弃现在的一切,选择危险不安定的生活。虽然这样的生活可以找回我自己,但是我已经不想冒险了。”

女人笑得痛苦,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可是美丽得苍白。

34.暴力的第一步

值得吗?

许多事情就是因为没有人知道是不是值得,才会有人思考有人痛苦,才会有那么多的花瓣被扯下来。

两个人的谈话到此为止,原本他们就是监视人和被监视者的关系,而且他们之间的情感,还没有好到交流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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