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毒不是好事，迷幻剂虽然比不上毒品，可是也不是好东西。”
欧阳明努力让自己的口吻只是在就事论事。
“不过，如果你已经习惯了毒品，我也不会介意。欧阳家做毒品生意，你要什么样的货，都有。我不再爱你，但是我会尽义务的。事实上，你要是已经习惯了毒品，倒是一件好事。我就不用每天的担心你会逃跑了。”
可是欧阳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泛起了伤感。
到底是曾经爱过的人，到底对往昔的美好抱有幻想，即使是已经水落石出的今天，他还是不想见到自己的爱人染上毒瘾。
“和你开个玩笑，我可没有兴趣尝试毒品，这东西，只要一沾上，一辈子都逃不了。”
“你又在讽刺我。”
“随你怎么想好了。其实，吸烟也是吸毒的一种，烟也会让人上瘾。但是我喜欢，我还会和每一个对我有意思的女人谈烟。一般来说，我只会和喜欢烟的女人上床。因为做爱时，我要的是一齐达到高潮的快乐，不是发泄。”
“力求完美的处女座性格，果然就是在性方面也是一样的高要求。不过，你还就是这一点特别有魅力。”
“说来听听。”
“你太认可常识了。其实你很明白自己身体的欲望，但是你被常识束缚着，不愿意认可自己的身体更能接受男人的事实。我们之间，存在着命定的吸引。就像我，我已经不爱你了，可是身体却依旧喜欢你的身体，这就是现实。”
“真是这样？”他弹了一下香烟，“你不用为了你的家族说谎。你我都不是初尝云雨的小男生，虽然不是老男人，但到底也和不少人做过了。我可以坦白的说，我有两个固定的性交对象，也和十几位有过一夜情的女人保持联络。你的性生活真相，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没有人会相信你没有养过女人。”
“正因为有过不少女人，我才会在心中把每个女人在床上的表现比较。好在你不是完全的女人，不然，我现在就已经换到一个巴掌了。”欧阳明吐了个烟圈，“你一定也做过比较。比较你的女人们，谁最容易让你快乐，谁只是样子好看在床上却是索然无味。这是每个人的通病，女人比较男人，男人比较女人。但是即使是我，还是觉得，和你做爱的感觉，完全就不是和女人做爱可以相提并论的美味。”
“脑子有问题！”
“我是和你说不清了。打一个粗俗的比喻好了，和你做爱，就是吸高纯度的海洛因，一次就会上瘾，和那些女人做爱，因为口感差得太远，反而不知道怎样比较了。”
“医学上，是存在纯生理的性契合度最高的对象的。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我们的性契合度是最好的，我们可以达到最高潮。不仅如此，我们会分享彼此的一切。我们是因为情欲才被绑在一起的。我是你情欲上的奴隶，这就是为什么家族继承权由伴侣决定了。这就是我恨你却不能杀你的缘由，因为你要为欧阳家族的传承，制造孩子。”
“血脉呢？我是不可能长出子宫的，我的孩子，一定是我和别的女人生的。你们就不在乎？”
“欧阳家要的不是纯粹的血脉传承，欧阳家从来只要最好的继承人。”
“恶心的规矩！就为了这种变态的规矩，我居然要和你过一辈子，你们欧阳家的人，都要去脑科挂个号了！”
“你以为我就愿意？要不是这规矩，你早就死了！老头子很喜欢你，他说，除非你死了，否则不可以放你自由！我只是无法反抗家族的决定！你这人，只要稍稍不看紧一点，就会像十年前一样，咬我一口！事实上，我还等着你再反咬我一口呢！”
“你不会给我机会的，因为你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你了。不过，你最好小心了，我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出卖你！不，我要毁了整个欧阳家，我要你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我要你为没有杀我这件事后悔！”
“你是在逼迫我杀你，可惜，家规太严，我不会杀你，我会一直让你痛苦，直到你发疯！或是真的开始听话，做欧阳家的女人，”
“你还有什么办法吗？你无法杀我，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除了暴力和你的药，还有什么可以用上？就算我被药控制，赢得也是药，不是你。”
“忙着和你斗口舌，都忘记今天的正事了。”
欧阳明已经下定决心。
“你把衣服脱了，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张炎云没有睬他。
“不用神经过敏，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了。你难道还害怕被我看吗？”
“我是没什么可以害怕的。无非就是和你发生关系的次数越来越多！强奸，已经不是第一次，我也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受伤了！”
他随手将烟扔进烟灰缸，干脆得脱下衣服。
上面是绷带，下面却是赤裸的。
昨夜的记忆又复活了。
强暴，可以带来一般的性没有的快乐。尤其是强暴同性，这种快乐除了精神上的征服，还包含着肛交的刺激。
昨夜的快乐，真切得让他无法忘却！
他的口袋里有今天的主题之一，这是家族为他的妻子准备的入门礼。不仅如此，对自己未来相伴一生的人，他也特别准备了一份最高等级的礼物。
——一件只有现在的他才可以配上的礼物！
他坐在自己身边，身体是赤裸的，可是却没有任何不安。
他自在的坐着，是穿了新衣的皇帝的自信，反倒是坐在他身边的自己，因为他的冷静，有点失控。
“你有什么事就快做，我也很忙。”舌头还是刻薄得讨厌，“托你的福，手还没有好，手上的工作怕是要熬夜完成了。”
“所以你就指使黑崎打字？我该说你的魅力越来越强了。以前是我，现在是黑崎，都被你吸引，为你做事！”
张炎云没有理睬他。
欧阳明取出一个锦盒。
“这是家族为你准备的礼物，一个一旦戴上就不可以取下来的耳环，它会和你的肉连成一体，除非你把肉割下。这就是伴侣的含义，一生一世，都不可以离开！”
“变态！”
“你敢不敢尝试！”
“老板。”
赵其风平静的走进来，身后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
“纹身师来了。”
“你先出去，有事我会叫你的。”欧阳明把装耳环的盒子放下，“纹身师来了，就先纹身好了。”
纹身，总是会让人想到一些邪恶的东西，纹身很美，可是却是残酷的美。
很多人喜欢欣赏纹身却不喜欢自己身上有纹身，张炎云也一样。他的小说里，总会有各色各样的美丽纹身，可是他本人从来就没想过给自己纹身。
他果然很不情愿，但是欧阳明享受着他的痛苦。
用力扭住他的身体，把他的上半身都压制在自己的控制中，他的反抗，让这次纹身变得更加有意义。
“你真是个强硬的家伙，可是我喜欢你的强硬，如果你不抵抗了，我反而会觉得索然无味，没了兴致。”
纹身师是自家人，今天的纹身就是特别的。
这次选用的颜料比一般的颜料颜色更艳丽，而且里面加有特殊的显色剂，只有体温升高纹身表面有水渍，纹身才会显现。
今天就先在大腿内侧纹上象征糜烂的情欲的山茶花好了，要是心情好，就再将暗示滥交的两条绞缠的蛇刻上。
这是只为情欲而存在的刺青，只有在性交的时候才会看见的，无耻的淫乱和无尽的情欲的烙印！
“开始吧。”
纹身师已经习惯了，他们合力，将腿拉开。
纹身师试了一下皮肤。
“皮肤弹性很好，也很白皙，和红色的山茶花相称度应该很好。只是将纹身刺在这种地方，似乎有点太——”
“正是为了淫靡才刺的，只在性交的时候才会看见的花，美丽淫乱的红色，光是想象都很迷醉。”欧阳的手指还指着更加接近根部的地方，“刻在这里，我的要求是要他自己的液体沾在皮肤上，让花显现，一点一点地湿润鲜艳。这才是适合他的。”
“你——”
“我想要的，就是官能上的极致淫靡！”
“变态！”
可惜怨恨就在第一针刺下的时候停止了，他无法说话，他害怕自己会无法忍受痛苦，发出让某些人快乐的呻吟。
“你不说话，是不是害怕发出呻吟，被我嘲笑！”
只是控在自己挟制下的身体的颤动，他就已经明白痛的力量了。
大腿内侧的皮肤，越接近根部，对刺激的反应就越激烈。
原本刺青就是痛苦的畸形之花，没有麻醉的刺青，只有为了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的人才会接受，但那也是在感觉不是极致灵敏的部位的刺青。
这是身体最敏感的部位，这里只要手指轻轻抚动就会有感觉，刺青的刀蘸着颜料一针针的刺下，痛苦就绵绵不绝的泛起。
纹身用的颜料是特制的，为了让颜色只有在体温上升加被水打湿的时候显现。但是因为颜料的特制，它带给身体的痛苦也胜过刺针千倍。
针会拔出来，痛不过是一时。颜料却是长久的留在体内，不断地与血肉结合，带来烈火焚烧皮肉的痛苦。
他忍受着这种痛苦。
火炙的感觉，伴随着刺针一次次的进入，冲击着，让他大腿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
他想要用冰水扑灭这样的痛苦！
那里的皮肤会溃烂的！
可是刺青还在继续，纹身师一丝不苟的将花纹刺进去。
他的身体渐渐已经没有感觉，只是每有一针刺下，就会有痛苦从伤处向上、向下传递，完全通达的痛苦，终于让他不至于失去神智。
时间早就想不起了。
刚开始，自己还可以听见那个男人刻薄的讽刺，但渐渐的，感觉全到腿上去了，耳朵听不见，可以感觉的，全是腿上的痛。
一针、两针、三针……
他用数针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数到三千针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早就数错了。
精神还是只关心痛，根本就不会数针数！
时间在这个房间里停止了流动。
他只可以感觉到下面的针刺带来的痛感，和因为痛苦流出来的冷汗。
“已经完成了。”纹身师松了一口气，他擦了一下汗，“这可以被称为我至今为止最满意的作品。这朵山茶花，几乎就有以假乱真的质感了。”
妖冶的山茶花开在他的腿上，颜料进入带来的热度和腿上的汗水将花完全的显现。
深红色的花瓣，鹅黄色的细蕊，在以皮肤为画布的画卷上盛开，色彩明丽，美丽的可怕。
妖娆，就是为了形容这朵花才产生的。等到会开花的身体被情欲占领，变得更加淫靡的时候，这朵花的美丽——
“花真不错。我等待你开花的日子。”
那个人似乎说了这句话，因为自己本就是强撑到现在，身体一旦得到解放，就失去了知觉，只是隐约感到耳朵上有一点刺痛。
不过这痛和刺青相比，太过微不足道了。
10.椿（下）
醒来时已是天明。
伤口换过药，应该是尽责的护士为他更换的。
他从来就不介意女人碰触身体，因为他是女性的信奉者，在他心中，几乎每一个女人都是圣母一样的存在。
女人永远比男人可爱，有女人存在的空间，空气都不一样。他就宁可和一个老太太坐下来喝茶，也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应酬以男性为主的酒会上。
真是不明白欧阳明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昨天的记忆渐渐回来，他伸手摸了一下耳朵。
耳垂处果然有一根硬硬的东西，手指也无法把它抠出来。
他在镜子前看自己的耳朵，右耳上有一个红色的小亮点，颜色晶亮，看上去像血。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血。
他到底是写血腥风格小说的人，刚刚淌出来的鲜血的颜色，经过一夜的时间的血的颜色，他都了如指掌。何况血的颜色虽红，却是永远也不会透明。
应该是某种宝石制成的耳针了。
欧阳明真是太乱来了！
耳朵是人体的一部分，直接把耳针打进，即使已经做好了消毒准备，也还是有可能出现耳朵过敏溃烂的现象的。而且耳朵上有不少神经和大脑相连，这家伙就真期待着看见自己的痛苦吗！
不过，既然连刺青都做了，直接打耳针也不奇怪。
刺青——
他终于想起了刺青。
那个只会在体温升高和被水濡湿的时候才会显现的刺青！
他坐在水中，温水浸泡着，体温渐渐上升。
一点点地，山茶花浮现了。
因为是昨天才刺上去，山茶花开的地方带着麻麻的痛感，刺花的皮肤没有感觉，周围却像火烧过一样，非常不快活。
但已经足够刺起昨天的所有记忆了。
妖艳的山茶花，仿佛宣告他的身体已经是某一个人的所有物一样，张扬的开在身上。华丽的鲜色，色泽浓郁到让人直接想到鲜血，细腻得以假乱真。
欧阳明是故意的，他故意在这种地方刺上山茶花。无法给任何人看的花，带着刺入皮肤的深刻，彰显他的所有权。
十年前，自己一直厌恶着男人间的性交，他害怕噩梦变成真实。
梦中，因为男人而快乐，自己的身体腐烂了。
就算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对同性间的行为产生快感，可是自己依旧害怕。
他无法自欺欺人的说没有感到性快感，只能将快感归为药力。他明白自己是在找一个借口，可是，他还是无法坦然承认这种快乐已经在体内萌芽，生长。
身体终有一天会失去控制的。
这朵刺在身上的山茶花，是赤裸裸的恐惧之源，是欧阳明为他打上的烙印。
他讨厌这朵花，因为他明白，这朵花象征的是耻辱，是完全的羞辱！
欧阳明最恨的就是欧阳家的家规对自己的保护了。
经过十年前的事，欧阳明心中一定很不能将自己扔进搅拌机，连骨头渣都不剩的绞碎。但是家规保护着自己，他就是再恨，他也不能真动手杀人！
他恨自己，深刻的恨着，于是就有了今天的结果。
他要刺破自己的尊严，因为已经没有爱意，余下的全是深不见底的恨！
欧阳明恨自己，他不生气，一切都是十年前种下的孽，他愿意为被自己连累的人偿还。可是，他唯一不愿意的就是失去尊严。欧阳明是他的债主，他欠欧阳明的只是人命，他可以用他能付出一切偿还，可是这一切中，从来就不包括他的尊严！
刺青很痛，但对他而言，这一切也只是是为了偿还过去，他可以接受。欧阳明的心思他理解，欧阳明要的只是一个被征服的奴隶：将他的尊严折断，踩踏在脚下，欧阳明要的不是一个平等的伴侣，而是一个奴仆！
张炎云没有别的东西，他只是捍卫着尊严，自己最后的一抹尊严！
刺青的时候也一样，他没有呻吟。因为哀号就是承认自己的落败，认可他的胜利。即使已经痛到连声音都打颤，即使已经连皮肤都要烧起来，他也会咬紧牙关忍住，他不会给欧阳明任何一个嘲笑自己的丑态的机会的！
他知道很多事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了，曾经永远只是曾经，他活在今天，今天的自己，唯一不可以失去的还是尊严！
他苦笑着，抚弄大腿内侧的那块皮。
不得不承认，刺青师的水准是一流的，皮肤没有任何异样。若不是身体还记得痛，若不是被温水浸濡的皮肤上山茶花妖艳的盛开，他都可以忘记这里有一个刺青。
可是，他知道，刺青，一旦刺上，几乎就没有洗掉的可能。而且，他在洗刺青的时候，又该怎样解释刺青的由来，洗刺青的人又会怎样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