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今天才发现自己是那么渺小,在人才市场里人单位要的都是高素质高学历的人才,我什么也拿不出来。”她说:“你怎么也这样了?
你能找到的!”我轻轻地说:“但愿如此吧。”她气愤起来,说:“什么叫但愿如此?”我吓了一跳,说:“很多的时候事情并不是想怎
么样就怎么样的啊!”“肖君陶!”她说:“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她是那么凌厉,她有种无形的逼迫。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啊
,她为什么这样执着、这样认真?我嗫喏着,终于说:“我……我不知道。”她显然没有预料到我的回答竟然是这样子的。她盯着我看,
几秒钟,她沉下声来,说:“哦。这样啊。”她说:“原来所有的传闻和猜测都是真的。”我问:“什么传闻?”她说:“我不是那种传
闲话的人,什么事情都要去证实一下。”我说:“你说什么呀?”她狡黠地一笑,说:“还是那个问题。”“什么?”我真的莫名其妙了
。她歪着脖子似笑非笑地说:“告诉我,你的初吻给了谁?”“怎么……”我顿时窘住了,“怎么还是这个问题?”“你始终没有告诉我
,”她说:“但是我想知道。”我说:“我不想说,总之不是你。”她说:“你不是不想说,只不过是不想正视自己罢了。”我说:“你
什么意思?”她说:“不就是一个吻吗?有什么了不起?别以为我很感兴趣。我只不过是想听一下你亲口说的答案。根据这个答案我还可
以判断另一个人的品格。”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越来越糊涂了!”她说:“你想明白吗?”我说:“想。”她说:“那你先告诉
我,你的初吻给了谁?”夕阳下的阳台凉风习习。龙儿的美丽越发清晰。她美得很特别,很有距离。我看着一个如同精灵般的她,她盯着
我,等我回答。我知道我再也不能逃避。我深呼吸,说:“是江河。”“江河?!”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广播,分不清是惊奇是失望
是激动还是喜悦,那眼神太复杂也太迅疾。她只是叹息着说:“是了。真的是他,真的是。”这时候我发现她流泪了,眼睛一眨便滑落了
下来。“你怎么了?”“没有……没有什么,”她说:“我追问了三年,这也许只是个小小的问题。今天终于得到了答案。很高兴你没有
骗我。虽然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的心便徒然地痛了一下。
(二十八)
龙儿轻轻地抹去了泪水,说:“肖啊,我们做了几年的好朋友了,我始终觉得琢磨不透你的人。现在,一切全都明白了。”我看着她沉默
不语。她便说:“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爱情。现在我知道了,这种感情对你我而言,都只能称做是三分之一爱
情。”“三分之一爱情?”我不解。“是的。”她说:“三分之一爱情。对我而言,我爱生活,爱拼搏,参与的那么一点点才算做是爱你
。只可惜那也是因为对你的猜想和好奇。更多时候我喜欢一个坚实的依靠,他能让我感觉到真实。我是说,关鹏。”我楞了一下,冷笑了
,“你的三分之一倒不如说是你爱钱爱关鹏之后剩下的爱我罢了。”她说:“随便你怎么说,而你的三分之一就是:同性恋、异性恋、自
恋!”“你——”“呵呵,”她说:“我喜欢你,也许就是喜欢你的与众不同吧。”原来,我与江河初吻的那个元旦之夜,在天台上醉酒
呕吐的人竟是关鹏。当时他虽然醉眼朦胧又被人前呼后拥照料着,但还是看到了我的背影。他几经确认之后,认定了那晚的人就是我,所
以讲给了龙儿听。所以从那个时候起,龙儿就已经明白了,我的爱是异常。龙儿反复要证实,一是要确认我的取向,一是要确认关鹏是不
是在撒谎。终于真相大白了,她可以庆幸没有爱上我了。而不知为什么,我越发地痛了起来。“你心机太深了,”我说:“你为什么要那
么聪明。为什么?”“跟你在一起,不聪明行吗?”她说:“不聪明就会受伤,就会遗憾,你想拿你的三分之一换我的全部,这可能吗?
”“我……”“肖,我能接受得了。你的所有所有在我眼里都是正常的,所以,我们还是朋友。”“还是朋友吗?”我苦笑着,“朋友?
这就是朋友?你叫我来根本就不是为了友谊,因为你根本就不是那种离开了朋友就活不下去的人。你也不是为了爱情,因为你身边有关鹏
!你就是为了钱,你是骗我来搞传销的!”“你——”她脸色灰白,心痛不已,叫:“你胡说!我没有想到你这么没水平!传销你可以搞
也可以不搞,没有人逼你。这只不过是个机会,能让你接触一下外面的世界,不再封闭自守。你不想改变自己,我也没有办法!”谈话不
欢而散,我的心头象是长了草。我自恋吗?真的自恋吗?自恋的人喜欢照镜子,是的,我喜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常认为我自己很完美
。自恋的人对自我的能力估计过高,是的,我总认为自己可以扭转任何局面。自恋的人很自私,认为一切是属于自己的也只能是属于自己
的,是的,我常常在说:我的龙儿,我的江河,我的学校,我的团委……但无论如何,自恋都不是个褒义词。我自恋吗?我实际只是很自
卑的啊!我心里面一直把关鹏当成了我的仇敌,没想到他会在这个角逐中胜出。我败了吗?我已经拥有了江河,再去拥有什么,实在是很
奢侈。所以我认为我错了,我原本就不应该染指龙儿的。第二天,我决定回家了。龙儿叹息着帮我收拾行李。她说:“你一定想过了。看
来你不适合在外面生活。我很遗憾。虽然我不明白人为什么会想放弃,但是我还是尊重你。”我说:“就这样了。”她说:“总之你是在
形式上离开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决定和关鹏分手了。”“是么?”我惊讶地看她。她平和地说:“关鹏什么都好,跟我在一起的时
候就再也没招惹过别的女孩子。但是这些是不够的。我忍受不了一个男人不上进。”“你不要太苛刻了。”我说。她说:“这不是苛刻。
他身上少了一种都市人的锐气,在这个竞争中很快就会被淘汰。我还小,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要结婚至少也要在30岁以后。尽管我有一
万个舍不得,但也必须要这么做。”我说:“我真的是不懂你了。”她笑笑说:“我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我是龙。”其实我一直很怀疑,
女孩子可以是龙吗?如果是龙的话又意味着什么呢?我不知道,我只是要离开。北海如梦,记载了我短短五天的漂浮。我要回去,回到江
河的身边。我才发觉我是幸福,什么同性异性三分之一爱情,有了江河就足够了。跟他在一起到老到死,怎么苦怎么难都是快乐的。我想
。因为他是爱我的。我一路思索着,从南方到北方,所有的高楼大厦都没有放在眼里。我也许注定了就是个小性情的人。我大气不了睿智
不了,所以我便混沌了算了。就象歌词里面所说的一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经过小豆子家的时候我忍不住顺便看了
一下。小豆子正好不在家。他的爸爸陪着他去相亲了,他妈妈盛情接待了我。小豆子刚刚19岁啊,适应得了婚姻吗?但当地的风俗都是如
此的。隔着山的地方就是有着太大的不同。我想,小豆子19岁结婚和龙儿30岁以后才结婚的表现形式虽然不一样,最终的目的却是相同的
。那就是希望自己活得幸福、有价值。而我的幸福和价值又在哪里呢?我是个特殊的人,只能过特殊的生活,因为特殊了才能幸福和有价
值。我没有回家,径直换了去江河家里的火车。等到了江河家的时候,我已经憔悴不堪了。十几天的奔波让我瘦了一大圈儿。江河妈心疼
地招呼我,告诉我江河上山采草药去了。这个时节正是采药的时候。我问:“要去多久呢?”江河妈说:“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吧!去了一
个星期了,还有五、六天就回来了。”我说:“哦。”江河妈说:“你不是已经参加工作了吗?”我说:“我不干了。”
(二十九)
山村的夜静极了,连偶尔的狗叫都听不到。炕烧得很热,收音机里传出《二泉映月》的琴声。月光便现得凄清了。我躺在窗前不知不觉地
流了泪。江河妈坐在我身边纳鞋底儿。虽然家里人都已经不穿这种古老的布鞋了,她只是用来消磨时间。她发现了我的泪水,忙问:“怎
么了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是……”我忙说:“我只是有点儿累。”“唉!这孩子。”她说:“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了?
”她温柔地拍打着我,还低低地哼起了一支童谣。那歌声飘得很远很远,在夜色与星光中缭绕。我从未享受过这种母爱的温柔,那是种久
违了的感觉。泪眼朦胧中我以为她是我的妈妈。而不是江河的母亲。我说:“我可以叫你妈妈吗?”“可以啊!”她说:“你认我做干妈
吧!可惜你不是女孩子,我更想有个女儿啊,呵呵……不过。等你、江河都结了婚,我就又多了两个女儿啦!”我的泪水不可遏止地涌出
来了。我压抑着自己,隐藏着自己,生怕自己哭出声来。第二天我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尽量不给她添麻烦。看着她很麻利地操持着
家务又在菜园中做农活儿,我心里面觉得很羡慕。远处的鹅头山上白雾缭绕,我想起了与江河共同许下的誓言。此刻江河正在鹅头山上采
草药呢!再有几天他就回来,看见了我他会多开心啊!江河妈在叫我:“肖!肖!来帮我干点儿活。”“是!”我飞快地跑过去。她说:
“把所有的木耳段儿翻动一下,通通风,这样长得更好些!”“好!”我爽快地答应着。一天下来竟然腰酸腿痛的了。但是心里很开心,
因为我不再是个闲人,我在这里不多余了。晚上我又和江河妈谈心。江河妈给我讲了很多关于江河小时侯的故事,逗得我哈哈大笑。笑过
了之后我试探着问:“妈,你想给江河找个什么样儿的老婆啊!”“要漂亮的!恩,有文化的,”她说:“象你这样懂事儿、这么乖的!
”“哦。”我说。还是把千言万语咽了下去,堵在了胸口。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说出口啊!但不说出来我怎么能够甘心?龙儿的话还是给了
我启发:多少人把梦想变成了现实,多少人把梦想带进了坟墓!我不要做把梦想带进坟墓的人,不要。“妈……”我说。“什么?”江河
妈问。“没……没什么,只是叫一声。”“呵,你都多大了,还撒娇啊。”早晨的时候一片大雾,公鸡在栅栏上报晓,睡梦中的我闻到了
烧玉米的味道。我深呼吸,恩,好香啊!好舒服,被子里又温暖又柔软。早晨的空气很清爽。这里的水很好,只住几天立即就感觉自己的
皮肤变光滑了。一只黄白花色的小猫赖在我的枕头边上,“忽忽”地不停地打呼噜。我推它它不动,我扒它的眼皮吹它的耳朵拔它的胡须
,它就是不动。真是个懒猫、赖皮猫!突然,我听到了一声尖叫:“江河!!”是江河妈的叫声!我一下子从炕上爬起来,披起衣服跑到
了门口。江河,江河回来了!江河回来了,完整的去的,残缺地回来。他才一株悬崖上的石花,一失足摔了下来,腰椎被摔伤了,下半肢
失去了知觉。没有血迹,他静静地躺在树枝绑成的担架上,昏迷着,脸色惨白。江河!江河!!!从村里运到城里,我一路不停地呼唤他
的名字。我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失去他,随时都会崩溃。他被推进了手术室,也把我的心推到了绝望的边缘。手术进行了八个小时,那八个
小时里我不记得是黄昏还是清晨,我的喉咙已经讲不出话来,大脑也分辨不出什么了。八小时以后,他身上插着管子被推了出来,他的脸
色就象是身上盖着的白布单儿。握着他的手,我泪如雨下。江河,我的江河,你千万不要,不要丢下我!江河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还是神
志不清的,分辨不出围在他身边的人谁是谁。他一直以为我是他二哥,不停地叫:“二哥,你帮我找个人来,求你帮个忙,帮我去找肖…
…”“二哥,你快去啊。我怕来不及了,你告诉他……我想他……”“二哥,你怎么还不去啊!他要走了,去南方,再也不回来了。”“
二哥,我想问问他,到底是要龙儿还是要我,二哥,我想他啊!二哥……”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抓着他的手不停地摇,手握得很紧很紧,
疼得我没有了感觉。大家面面相觑,我也顾不得什么了。我焦急无助彻夜不眠。终于江河的神志清醒了,他看到了我,咬着嘴唇说不出话
来。我的样子一定好丑好憔悴,我的眼睛是红肿的,头发没有梳,脸也没有洗。不行!这样子江河看了一定很难过!我风一样的跑去洗手
间。来不及等热水,用冷水拼力地洗头发。我再回来时,病房的门已经关上了。江河的二哥拦在门口,拦住了我。“江河说让你回去。”
“为什么?”“不知道,总之他不想见你。”“胡说,撒谎,撒谎!”我失控地叫。“你走吧。”二哥说:“别吵了,江河……要休息…
…”“不!!”我一下子踢开了门,冲了进去。
(三十)
“江河,我不走,你不要赶我走。”“我千里万里地赶回来了,就是要告诉你,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不管你是老是病,是生是死,我
都会留下来。”“江河,你忘了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啊!”“江河……”江河缓缓地睁开眼睛,明亮的眸子被泪水淹没了。“我的伤
……我明白,能活过来已经……已经是幸运的了。”他嘴唇翕动着说:“你留下来,对你是拖累,何必呢?肖啊,我不愿意。”“你胡说
!”我一下子扑在他身上,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上,“你会好起来的,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我照顾你,永远照顾你。”“别这样,肖,
”他说:“一直都是我照顾你的,现在该结束了。”“还没有开始啊!江河,还没有开始呢!我不要结束。你照顾了我一年,我会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