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他在自己身边,他会不会,会不会也像江大哥对岚大哥那样对自己。他虽然冷酷霸道,但,对爱人,他也是个温柔的人,如今他定是像江大哥这样对待紫萱吧。
“公子,公子,粥要凉了。”
一看他的恍惚的神色就知道他定是想到大皇子了,最近他很辛苦,心里总是想着大皇子,也容易走神,曲笙看着也只能沉默,一点办法也没有。大皇子几乎每隔两天就会有一封信来,内容不多,都是嘱咐自己要好好的照顾二皇子,不要让他被别人欺负。还有就是问二皇子这两天都做了些什么事,事无巨细,就连吃的饭菜也要细细的写信回给他。
当然,信中大多都是真实的,但是他从来没有提到二皇子有身孕的事,因为怕伤二皇子的心,怕大皇子知道了赶来会再让二皇子心伤,动了胎气,这个险可不能冒,虽然他很想据实的告诉大皇子,他知道大皇子心里是有二皇子的,不然也不会两日一封信,都是问些琐碎的事。
“哦。”庄若容尴尬的笑了笑,端起粥舀了一口,“很香。”
曲笙的脸上有了笑意,“这是绿衣姑娘特意为公子熬的。”
“绿衣真是个好女子。”
“嗯。”
只是,两人同时在心里加道,只是那一见到俊一点的公子就两眼放光的神情叫人有点吃不消。
“阿嚏……”正蹲在厨房煽火的绿衣揉了揉小巧的鼻子,“是谁又想我了啊。”喃喃低语一声,眼角有了笑意。
喝过粥,有些倦了,坐了一会就上床睡去了。
君如岚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对曲笙说,“颜说他可能会早产,就在这两天,这几天他心情不太稳定,有什么情况你要及时来找我们。辛苦你了。”
曲笙一脸严肃,“岚公子不必担心,这是曲笙的职责,我一定会照顾好公子的。”
“嗯。那我先走了。”
最近颜总是神经兮兮的,老怕自己摔了磕碰了,亏他还是纳罗国第一圣医,自己又不是没怀孕过,哪会那么容易摔了。但,知道他是因为是自己才会这么紧张的,心里甜丝丝的,虽然他有时候很讨人厌,不过还是可取之处的。
“岚公子慢走。”
曲笙对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很有好感。
药圣谷中都点上灯的时候庄若容才悠悠的醒来,揉揉酸涩的眼,腰间沉沉的,肚子顶得呼吸有些困难,浑身乏力。
“公子,你醒了。”里面一有动静曲笙就进来了,扶着他坐起来,拿了软枕放在他的腰后,拉起被子帮他盖好,“要不要先吃点。绿衣做了些清淡的药膳。”
“嗯。”庄若容揉揉酸胀的腰,怎么这么乏力。
“公子。”曲笙把粥端给他,庄若容不习惯别人喂他,他觉得尴尬,曲笙也不勉强,端到床上让他自己吃。
“嗯……”庄若容按着腰,呻吟一声,每夜接过粥,眉头紧皱,“曲……曲笙……”
“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见庄若容皱着眉点了头,慌忙道,“我,我去找江圣医。”慌慌张张的放了碗,推开门就掠了出去。
胸口闷闷的,腹中一抽一抽的痛,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揉着酸痛的腰。忽然很想很想那个人,希望此刻他能在自己身边,可是……又是一阵剧烈的抽痛,唇上渗出了血丝。
“若容。”
君如岚不顾身后江玉颜的叫喊快步跑了进来,擦了擦他额上的汗珠,“很痛吗?别咬着唇,会伤到的。痛你就叫出来。”
虚弱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岚大哥,没事,我能受得住。”
“要是忍不住了你就喊出来,没人会笑你的。”君如岚宽慰他,看他隐忍的样子就让人心痛。
庄若容皱着脸,点头。
曲笙在一旁愣愣的不知所措。
“怎么样?”
见江玉颜收回检查的手,君如岚立刻问道。
“没事,还早着呢。等一下你一定要出去。”见君如岚没有异议的点了点头,转身对手足无措,满脸焦急的曲笙,“去叫绿衣过来,顺便叫人烧好热水。”
“嗯。”
重重点头,得了命令曲笙撒腿就跑。
哧,紧张什么,要生的又不是他。江玉颜只知道丑人家,却忘记了君如岚生的那会,他这个神医差点就成了庸医了,可别别人紧张一百倍。
“来,先躺下。”
君如岚扶他躺下,一边帮他擦着不断冒出的冷汗。
绿衣很快就来了,一见快要生了,端着冒着热气的稀粥坐到床前,舀起一口,“若容,先吃点,呆会才有力气。”
即使没有胃口,即使闷得很难受,但是还是强迫自己将那难咽的东西吞了下去。
在冉紫萱生产十天后,阮步云终于按耐不住,告知阮尚召和冉紫萱,牵了马,也不带侍卫,自己一人策马狂奔,日夜兼程,不到一个月就到了纳罗国边境。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连着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没有休息过,换了三匹马。想到就要见到日夜思念的人了,所以的疲累都消失不见了。一甩马鞭,马匹飞奔起来。
见到他要说什么呢?嗯,一定不要生气,即使他还是不愿跟自己回去,要好好的跟他说,让他心甘情愿的跟自己回去。先不要告诉他自己的心意,要是他不接受自己躲着自己你就糟糕了,起码自己还是他最重要的哥哥,以这个名义,一点点改变,让他接受自己。嘴角上翘,嗯,就这样办。
“公子,这位公子,你不能进去。”
守在门外的侍女慌张的道,但是丝毫无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满脸风尘的男子闯了进去。
“若容。”
他记得若容是住在这里的,看了眼守在门外的侍女,气氛有些奇怪,是不是若容出事了?心中一惊,不顾侍女的阻拦猛的推开门冲了进去。
君如岚坐在外室,见满眼惊慌闯进来的男子,微微一愣,“阮步云……”t他怎么会来,而且是这个时候,忙拉住他,“你怎么来了?”
“若容呢?发生什么事了?”
“嗯嗯……啊……”
痛苦的呻吟传出,陡的升高又被生生的压下去了。
“若容,你怎么了?”
阮步云眼神狂乱,甩开君如岚的手,冲进内室。
“阮步云,你回来,唉……你不要刺激他,不管怎样,有事等他生完再说。”君如岚心急如焚的冲他喊。
一撩开门口的布帘,浓郁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心颤动的厉害,连手脚都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若容……”
庄若容躺在床上,紧紧的咬着口中的布巾,面容因为疼痛而扭曲,身上仅有的上衣已经被汗水湿透,整个人湿淋淋的就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下身被血湿透的被巾,血水混着不知名的液体潺潺的往外流。
“大皇子。”
曲笙惊声叫了出来。
阮步云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叫声,紧紧的盯着床上满身是血痛苦呻吟的人,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庄若容睁开被汗水湿透的眼,看到那个魂牵梦绕的人正一步步的向自己走了,但是,现在自己却是如此狼狈,不,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不能,不能让他知道,知道自己……
松开手中攥紧的锦被,拿掉口中湿了一半的布巾,看着那个人,忘了腹中翻腾的痛,“步,步云……”
十一、生了
“别分心。”江玉颜怒道,瞪了一眼双目瞪圆,惊慌而愤怒的男人,“阮步云不想他死就快点收起你那吃人的目光,到床上把他扶好。”
“怎么回事?”那鲜血那高高隆起不断蠕动的肚子,怎么跟紫萱生产时情景这么相似,怎么会,他,若容是男子,而且……如果是真的,那么孩子是谁的?一想到他可正在为别人生孩子,刚刚退下的那点愤怒蹭的一下又冒了出来,而且烧得更旺了。
“该死的,吼什么吼。没看见他正在生孩子吗?真想他一尸两命你就再瞪下去。”江玉颜冲了吼,完全不够自己的美男形象。吼完转过身对庄若容道,“想要孩子顺利出生就不要再分神。”说着双手按上他高耸的肚子,不断推压。
“嗯啊……”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痛呼出生,牙齿紧咬上嘴唇,马上渗出了血,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眼前的男人,眼泪决堤而出。深深的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将目光收回,把全部精力都用来应付那非人的疼痛上。
一听到他痛苦的呼声,想起冉紫萱生产时的情景,全身都颤抖起来,怒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若容。”地叫一声,冲过去把有些发愣的绿衣挤到一边,把满身汗水眼泪直流紧咬着唇瓣的人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颤抖着手擦他脸上的泪水汗水,“若容……若容……”
声音嘶哑而颤抖。
“嗯。”庄若容压抑着痛苦,呻吟着,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没有力气说话。
“大皇子,孩子是你的,你快帮帮二皇子吧,他,他……”
曲笙终于忍不住将真相告诉他了,他不想再看到二皇子这么痛苦了。
“什么?”脑袋嗡嗡的作响,有瞬间的空白,我,我什么时候跟若容……
“嗯……啊……”
庄若容此刻什么也不能想,也没心思注意阮步云是什么表情,腹内翻江倒海的痛,后庭也胀得似乎要裂开,有什么东西一个劲的往外挤压,撕扯着那里娇嫩的肌理,整个脸因痛苦而皱在一起,汗水和着无声的泪水滴落。
“再用力,深呼吸,很快就要出来了。”江玉颜还是不停的推揉着他的腹部。
“若容,若容……不要怕,我在这里。”将他攥着锦被的手攥在手中,低头胡乱的吻着他汗湿的额头,眼睑,鼻尖,脸颊,唇角,“痛,痛就叫出来。”
“步,步云……”视线模糊,努力仰头,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低沉沙哑满含焦急担忧的声音确实是属于那个人的。他,真的是他,虽然不想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但是知道此刻他就在自己身边,似乎也没那么痛了,心中也没有那么恐慌。
“是,是我,我在这里,没事的,别怕。”死死的瞪着江玉颜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在他蠕动的肚子上动作,知道这样对生产有利,但也会加剧若容的痛苦,只能瞪着,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在庄若容已经湿透的身上,却丝毫没有办法。
阮步云一直颤抖着声音软语安抚,死死的抓住他的手。绿衣和江玉颜不时的给他指导,鼓励。
低低的呻吟声又持续了一个时辰,在外室的君如岚也急得团团转,汗湿衣襟。室内的众人也是汗水直流,都屏着呼吸,绷紧神经。
“嗯……啊……”
“哇……”
“若容。”
忽然拔高的痛呼,婴儿嘹亮的啼哭,嘶哑担忧的疾呼,三生并向,划破墨黑的夜,预示着一个新生命的降临。
“啊……生了生了,哇好可爱,是个胖小子。”
绿衣捧着刚出生的娃娃,爱不释手,一个劲的赞叹,羡慕得不得了。
江玉颜摸了一把汗,没好气的对绿衣低吼,“叹什么叹,快去帮他洗干净,你想冷死他妈?”
“哦。”绿衣吐了吐舌头,把孩子放到准备好的热水中清洗。
曲笙愣愣的,任汗水直流,头脑一片空白。
阮步云愣愣的看着昏睡过去的人,僵硬着石化了没有动作。
江玉颜给庄若容喂了一颗药丸,帮他处理了撕裂的伤口,换来侍女把脏了被褥换掉,瞪着已经石化掉的人,“帮他擦一下身上的汗水,再盖好被子,你想要冷死他吗?”说完就走了。
阮步云终于从石化中恢复过来,深深的看了怀中脸上没有血色的人,轻轻的移动身体将人放倒躺好,下床,吻了吻他的微凉的额头,“我给你擦擦身子。”
曲笙适时递上湿热的布巾,将热水放在床头的小桌上,轻声的退了出去。绿衣也抱着孩子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细细的帮他擦了一遍身子,看到那红肿裂开的地方时,心痛得无法呼吸,擦好了帮他穿好衣物,自己也上了床,把人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不触碰到他的伤口,盖好被子。
静静的亲了一遍那微蹙的眉眼,秀挺的鼻子,苍白的消瘦的脸和淡色的唇,墨黑发蓝的眼眨也不眨的看了他好久,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整个空间似乎只剩下怀中昏睡的人眼里心里就只有这个人,原来那不是出于对弟弟的爱护,这个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深深的烙进自己的心底,镶进自己的灵魂。
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苦,让你流泪了。暗暗的在心中发誓。
若容,我爱你。
终于敌不过疲累,沉沉的睡了过去。
“嗯。”
身体酸软,下体疼痛,低低呻吟一声,睁开红肿酸涩的眼。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伸手摸了摸平坦下来的小腹,有一瞬间的恍惚,怎么,怎么这么平了,孩子,孩子……压下心中的慌乱,凝眉想了想。嗯,好像,昨晚自己腹中不适,后来曲笙就去喊岚大哥和江大哥来了,再然后江大哥叫岚大哥到外室去等着,他给自己接生。后来,后来……步云……啊……自己好像记得步云来了。
眨了眨迷茫的眼,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慌忙抬头一看,闯入眼帘的果然是那个铭刻的容颜。
瞬间僵直,他,他知道,知道,我……他会不会就此讨厌我,厌恶我?他会不会把孩子抱走?不,不行,孩子是他的,如果孩子也离开自己,那么自己就找不到生存的意义了……
惊慌的想要离开那宽阔温暖的怀抱,但他一动,那人就睁开了眼睛,墨黑如蓝,有淡淡的疲惫和深深的担忧。庄若容慌忙躲开他的视线,不敢跟他直视,不想在他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厌恶。
阮步云心中一痛,皱了皱眉,将他埋下的头捧起,低头温柔的轻吻一下,低沉沙哑透着淡淡的性感,“若容……”
庄若容眼神闪烁,莹莹的似乎有泪光。为什么他眼中并没有出现丝毫厌恶的?为什么他的声音动作那么温柔?他,他不是知道自己,自己……他不是厌恶男人跟男人在一起的吗?
弄不懂他的行为,心中矛盾又彷徨。
“怎么了?痛吗?”慌乱焦急,又吻了吻他有些红肿的眼睑,“我去找江玉颜来给你看看,饿不饿?我去拿粥来。”说着又吻了吻他就要松开手揭被下床。
庄若容扯住他的衣服,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步,步云,比不讨厌我吗?”声音暗哑,小心翼翼的探究。
阮步云心中一颤,他怎么会这样想?难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有如此的想法?捧着他的脸,认真的看着他,“看着我,若容。”不让他有躲避的机会,目光坚定,“我一点都不讨厌你,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