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木原音濑
木原音濑  发于:2011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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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给我负责!”
州协在心中怒骂。在这种尴尬的状态下才放我出来实在太过分了,你自己出来负责。
有田维持着撑开双腿的姿势朦胧地看着州协,州协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才好。
“喂!宫泽。”
然而应该出来收拾场面的男人却没有回答。在这么热的天气里,州协却觉得自己的额头已经流下冷汗。
“喂……”感觉不到,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宫泽到哪里去了?他不是都在胸口的“那个地方”吗?
“喂,你在哪里?”
那个幽灵能到哪里去?他只能寄宿在我身体里啊!
“我在这里啊!”
我叫的不是你而是宫泽。州协听到的却是有田的回答。
“别开玩笑了,你在哪里?快给我出来!”
从出生到现在州协从来没有单独一个人过,宫泽总是跟他在一起,所以他从来不觉得寂寞。难道说从此以后我就变成孤单一个人了吗?有事的时候要找谁商量才好?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我。虽然也有讨厌他的时候,也有不出来就生气的时候,但是……
“你别开玩笑了,快出来啊!”
没有人可以承接我的怒气,那个该出来承受的人已经不知所踪。有田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我在这里啊!”
我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里竟然忘了要挣扎。
“州协。”
用困惑眼光看着我的这个人是谁?这个人……是宫泽喜欢的女人。他温柔地拨开我的刘海,像安慰以地吻着我。因为宫泽实在跟他相处太久?所以在他抚摸我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任何不自然。
宫泽在侵犯这个身体的时候哭了。跟从前一样,他嗟叹着自己在重蹈复辙却无法停止。然而有田接受了宫泽……接受了这个毫无道理可循、单方面的爱情。宫泽一辈子无法从那个女人口里听到的话,那句他最想听的话透过有田传达了出来。
只要一点点就够,只要把给茂吕木百分之一或千分之一的爱情分给我一点就够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要。
从有田体内释放出来的宫泽,意识在瞬间消失了,他那微笑的感觉或许就是他在人间停留的最后一瞬间。
在习惯那比谁都接近自己的感觉消失之前州协抱紧了有田。
他跟州协做爱了。就在社团教室的沙发上。现在想起来,英一还真佩服自己有在那种地方做的勇气。完事之后,看起来相当尴尬的州协迅速帮英一穿好衣服,然后先离开了教室。而英一只是呆望着州协离去的背影。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跟州协做过爱。不过由沙发上站起来时从腰间传来的痛感,又是不争的事实。
隔天,明明没有发烧却觉得全身软趴趴,英一在床上赖到接近中午。虽然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感觉就是哪里不一样。老实说昨天的行为对英一来说只有痛苦两个字,然而他却一点也不后悔。
或许是他看到了州协那意想不到的脆弱面吧!当他看到州协的眼泪时真的很想帮他,只要是自己做得到的事都愿意做。虽然州协有时善变的态度让他心惊,但是一想到自己是被爱的,那种踌躇的感觉也就慢慢变淡了。
早上醒来,英一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州协。反复地想着从以前到现在的事,就像个傻瓜一样地满脑子只有他一个人。州协也曾这样的想过自己吗?英一不禁要自问。他那每天站在自家门前的日子,那时的他脑子里也只有自己吗?他好想见州协,想看他的脸,也不是想告诉他什么,就是想见他想得无法控制。想打电话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自己的课在昨天已经全部上完,但是或许州协还有课也说不定。他或许已经到了学校,那就要下午才会回家。
现在……还不到中午,但是英一却觉得时针的速度就像被诅咒般迟缓。
“咦?那不是有田吗?”
恶作剧般的偶然,听到有田名字的州协吓了一跳。跟友田到校外吃午饭的州协原本常去的快餐店今天人特别多,只好挑了一家平常不太进去的小餐厅吃饭。
“他好像一个人……要不要叫他过来?”
听到友田这么说的州协紧张地回过头来。
“不过,你好像跟有田不太对盘吧?反正他也在看书,干脆就别叫他了。”
对于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的州协,友田耸耸肩就当他答应了。有田坐在离他们有点远的位子上边看书边喝咖啡。不过看他似乎不太能集中注意力,才把书放在桌上又马上拿起来翻几页。
“……对不对?喂,州协你有没有在听啊?”
明知道看他就会想起昨天的事,但是被友田叫了一声后州协才发觉自己一直在看着有田。
“那里有一个美人。”
“嗄,在哪里?”
装作在看别的地方的州协点上一根烟。跟有田做爱的人虽然是宫泽,但是实际的感触却留在州协身上。如果那是令人作恶的不快感觉的话,州协也不用被这种奇妙的感觉纠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在耳际不断迎荡的声音。安慰着自己混乱情绪的温柔手指,轻柔如春风的唇瓣。了却心愿的宫泽二话不说就消失了,但是那感觉却像溶进身体般残存在州协体内,让自己不得不去在意有田。我又不是宫泽啊!
可能是今天生意太好,友田和州协点的餐点迟迟没有送来。边翻杂志边看手表一副等得不耐烦的友田轻咋了一声舌后站起来。
“不行,我下一堂课很重要得先走了。东西要是送来的话你就帮我吃掉吧!”
“我跟你一起走……”
“你不用陪我没关系,拜拜。”
出去的时候不得不经过坐在近出口的有田桌旁,州协在心中祈祷有田不要发现,没想到却事与愿违,有田看到了友田,两人站在原地交换了几句话。等友田出去之后,有田突然转过头来跟州协的视线重叠在一起。有田半张着嘴惊讶地看着州协,明明尴尬,州协却无法移开视线。两人一直持续凝视着对方,等到有人从他们之间经过遮断了视线后,州协才发现自己的不自然。他佯装要喝水而低下了头,这一低下就不太抬得起来了。
想到要离开餐厅就必须经过有田身边,但是他又不想一直坐在这里承受视线的煎熬。
他无法不去在意有田的存在,然而自己并不是宫泽啊,并不是那个喜欢他的宫泽啊!所以,在宫泽已经离去的现在,州协也决定不再跟有田扯上关系。
下了决心站起身来的州协却被眼前的黑影吓得连退两步。有田没想到自己突然站在他面前会吓到州协,脸上也是一副吃惊的神情。
“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有田犹豫地问。州协抓起放在桌上的皮夹。
“随便,反正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
有田像受伤似的微俯着头。看到他悲伤的神情,州协才发现看他一来自己就要离去的露骨态度,实在太冷淡了一点。就在这时,等了老半天不来的餐点却不凑巧地送了上来。有田有点讶异地看着两人份的食物。州协咋了一下舌坐回原位。“你要吃两人份吗?”
“怎么可能?另一份是友田的。”
有田站在桌旁俯视着州协。
“坐下来啊,你会挡到通路。”
州协不得不这么说,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不开口的话有田会站到什么时候。
“你吃过午饭了吗?”
“……还没。”
州协把友田的食物推到有田面前。
“你吃吧!这虽然是友田叫的,不过他已经先回学校去了,不吃也是浪费。”
“谢……谢谢。”
有田在州协面前坐下来。不知道该看还是不该看他的州协,干脆埋首于眼前的食物;当他塞了一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的食物喂饱了胃后,抬起头来,却看到有田的食物连动都没动过。
“怎么不吃?”
“我吃。”
有田这才像是想起来似地拿起筷子。
“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在看。”
有田轻声回答。他在看什么?餐厅里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吗?他该不会在看我吧?想到有田一直在看自己猛吃东西的模样,州协不由得尴尬得背都要流出冷汗。州协拿出香烟,他得找点事来做做才行。有田才吃了半盘就放下筷子,不时偷眼看着州协。他不喜欢有田那种窥探的感觉,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啊!
“州协,你……课要上到什么时候?”有田这么问。
“今天就结束了。”
“是吗?”
话说到这里就接不下去。两人之间奇妙的气氛,让州协几乎要头晕起来,找不到什么适合的话题再说下去。
“我到昨天就结束了。”
州协轻轻点了点头当作回答。昨天就结束了?那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为了到这里来吃午饭所以专程坐地铁来的吗?还是为了别的事到这里来……
“你家的乡下不是在海边吗?”
明明在讲上课的事,却一下子跳到海边来。以前……宫泽曾经邀有田一起去游泳,他可能还记得当时说讨的话吧?
“我自从高中毕业后就没有游过泳。”
他是为了让我想起以前说过的话,然后让我再邀他一次吗?那种像女孩子惯用的绕圈子方式,让州协觉得不愉快,即使有田是在无意识下说出的也一样。
“那又怎么样?”
州协故意口气冷淡地问道。有田的表情有点僵硬。
“你到现在才说想去游泳?我当初邀你的时候,你还以有女朋友为理由推托,天下哪有这么方便的事?”
有田慌忙摇头。
“我……不是想要去游泳,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而且我说有女朋友是骗你的。”
“哦……”
州协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
“因为我……那时很怕你。我真的没有女朋友,真的没有。”
州协也知道有田是为了逃避宫泽的纠缠,才撤了这个谎。他把香烟捻熄在烟灰缸里。
“州协……”
“干嘛?”
有田只是唤他的名字,并没有什么话要说。
“州协……”
他又叫了一次。不耐烦的州协终于控制不住声音,还惹得别桌的客人转头过来看。
“没事叫我干什么?”
“我……觉得我变得好奇怪。”
有田满脸无助地说。
“我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来让你烦恼,我究竟是怎么了?”
听着有田没有头绪的自言自语,州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昨天……还有之前开始我就变得很奇怪。原本我对你讨厌到承受不住那种压力而严重掉发,真的很讨厌。但是现在不一样……我觉得自己变得好怪异。”
有田凝视着州协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州协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每天拼命地说我爱你、我爱你而缠着他不放,到最后终于得偿所愿而消失的宫泽。但是,被留下来的人该怎么办?就像眼前这个少了一根螺丝的男人……
我要怎么收拾你留下的这份大礼?我该怎么对待眼前这个用怪异目光看着我的家伙?
“我想去海边。”
当州协满脑子都想着要怎么甩掉这个家伙的时候,突然听到这句话。
“我又说了奇怪的话,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面对哑口无声的州协,英一一副泫然饮泣的表情,州协低下头轻叹了一口气。

州协专心一意地奔驰在高速公路上。原本想当日来回的,但是来回合计要六小时的车程对开车的人来说实在太痛苦,所似只好决定住在祖父母家一晚,隔天再走。
有田好像中了宫泽的毒。只要州协转过头来一定会看到他用着好像沉醉在恋爱中的人那般的眼光凝视自己,那种眼神让州协觉得烦躁。你凝视的不是你喜欢的宫泽,而是我——州协义国。
谁有办法整天把这个男人抱在身边?得想办法让他知道我跟宫泽是不同人格的两个人。
当有田提出想到海边的时候,州协就计划了这两天一夜的小旅行,最主要的目的当然是想借机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要不这么做,发生了那么多事后再跟有田说从此我俩没有关系的话,他也无法接受。如果有两天可以在一起的话,能解释清楚的机会自然比较多。到时候,即使他无法接受所谓前世今生的说法,自己也仁至义尽了。
他能理解这种连科学都难以解释的现象吗?州协想象不出有田听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况且自己并不了解有田,更无法猜测他的思考模式。只不过他隐约察觉有田的个性极容易被人左右。
不知道这是最后之旅的有田,看到州协来接自己的时候神情相当兴奋,一跟州协的目光相对就只会微笑。
有田剪了个不算有多时髦的新发型,看着他白皙的颈项,州协没来由地吞了一口口水,这或许是宫泽留下来的后遗症吧!
“我只有高中上课时留下来的泳裤,不过我妈说实在太老气了,所以我买了件新的。”
“哦……”
他开襟衬衫下的皮肤上还留有淡淡的红色痕迹。
“自从国中以来我就没有游过泳所以很期待。在买泳裤的时候本来想连救生圈一起买,不过想到自己年纪也不小了,一定会挨店员白眼就算了。”
“你不会游泳吗?”
“我没说过吗?”
有田歪着头说道。州协漠然地预料到可能又多了一样麻烦。
以乡下特有的粗竹栅围起来的庭院里,因为长时间缺乏整理的关系,所以长了不少半人高的杂草。一进入这个半年没有人来过的旧家,两人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打扫。
一打开沉重的拉门就闻到一阵阵霉味,州协的脚才踏上榻榻米就扬起一股尘埃,飞舞在日光之中。
长时间开车已经够累了,一到目的地还要打扫,州协当然藏不住满脸的不悦。站在他身边的有田,则好奇地东张西望。
“从国小毕业旅行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到这么乡下的地方来了。”
“在这附近就没什么稀奇。”
州协在室内寻找着吸尘器,有田仍旧好奇地在厨房走来走去。
“你也来帮忙。”
被州协一叫,有田这才慌忙踏上榻榻米。用吸尘器还吸不干净,两人从壁橱里找出了毛巾当作抹布又干擦了一通,还把散发着霉味的棉被挂在竹竿上晒。两人才工作了一小时就已经汗流浃背,没什么必要还把壁橱也吸了一遍的有田,弯腰坐在止于门边喝啤酒州协的身边。
“啤酒在冰箱里。”
“……你爷爷是渔夫啊!”
“那又怎么样?”
“壁橱里有渔网。”
“怎么可能?”
“但是,那个怎么看都像是网子啊!”
“你少骗我。”
州协把啤酒罐放在旁边,探头到有田说有网子的壁橱里察看。
“有吧?”
有田得意地说。壁橱里的确有一堆折叠整齐的薄棉网,但那是……
“这不是蚊帐吗?”
“蚊帐……”
“把网子挂在天花板上然后睡在里面。因为从前没有纱门,所以就用这个来防止蚊虫进入。”
听州协说完的有田突然兴奋起来。
“把它挂起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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