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差不多到了中午我才回到家,这个时候爸爸已经去上班了,家里就剩下申阿姨,她看我彻夜不归,又疲惫不堪的样子,很担心的来询问我,可我根本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进了浴室,关上门,用冷水把自己浑身上下洗了好几遍。
从浴室出来,申阿姨已经做好了午餐,见到我她赶紧迎上来:“小平,先吃了饭再回房休息吧!”
“不了,我吃不下!”
说完我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我刚把门打开,申阿姨又忽然叫住了我,然后问:“出了什么事?你昨晚去了哪里?你爸爸很着急呢!”
“我……”我迟疑了一下,低着头,不再直视申阿姨的眼睛,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一天之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每一样都让我措手不及,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和女人做爱了呢?那样的话是对晨晨的背叛吗?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见我半天不说话,申阿姨走到我身边,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是不是和那个柳伊晨有关?”
“我和女人做爱了!”
听了我的话申阿姨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变得呆滞甚至没有血色,我不再理会她,转身进了房间,把申阿姨关在门外。
然后连鞋也没脱的就上了床,钻进了被子,脑海里仍然空洞,我什么也不想,也什么都不愿意去想,眼泪终于忍不住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睡着了。
我一直没有出过房门,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和申阿姨始终没有来打搅我,而是给了我充足的时间和空间去考虑,去自我调节。
我昏天暗地的睡觉,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我做了个梦,在梦里我居然和晨晨在教堂里举行西式化的婚礼,观礼的人很多,坐满了整个教堂,所有的人都在为我们祈祷,包括我的爸爸,还有晨晨的父母都在祝福我们。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把我惊醒,我才知道原来一切真的都只是个梦,我心里很清楚,和晨晨结婚那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我想起一件事,很多都说梦和现实是反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我和晨晨永远不能在一起,也永远得不到别人的祝福,为什么生活要那么的残忍?就因为爱的是一个男人就是不正常的吗?就没有勇敢去爱和失去被爱的资格了吗?就要受到社会和不同人群的诅咒和歧视而不能得到幸福吗?这些都是谁定下来的谬论呀?
桌子上的电话依旧响个不停,我吃力的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杨儿,她们应该是叫我去排练的,可我现在哪里还有这个心情呢,于是我接听了,打算取消今天、甚至是近期的排练。
不等我开口,电话那头传了杨儿急促的说话声:“你在哪里呀?快来排练室吧!”
“对不起,我不舒服,等我休息几天再排练吧!”
“哎呀,不是排练的事了,吴勇帮我们找到场子了,你快来,我们谈谈演出的事情呀!”
看杨儿说得那么急匆匆,其实我心里很清楚,由于最近都没有演出,她和小游已经快没有生活费了,我作为队长,不能只顾着自己的私事而耽误了她们,那样太自私了,于是我答应了杨儿,用温水洗了个脸,换了件衣服,再和申阿姨打了声招呼,我便出了门。
到了排练室,杨儿、小游、吴勇都在,他们正商量着演出的事情,见到我就更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在我耳边吵个没完没了,具体她们两个女生说了什么我是真的没听明白。
见我毫不回应,而且死气沉沉的,她们一下子停止了说话,好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小游便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强忍着伤心,勉强自己露出极不自然的微笑,因为不想他们担心于是故意打趣的说,“你们这么吵,我什么都没听明白呢!”
“那就让来跟你说清楚一点儿吧!”站在一旁的吴勇说,“是这样的,我朋友帮你们联系了一个场子,不过不是住场,只演三天,价位嘛还不错,在遵义,你觉得呢?”
说实话从小到大我都特讨厌学地理,对这些地名自然是一概不知,而这个“遵义”更是闻所未闻了,于是我疑惑的问:“遵义在那里?”
“就在省内呀,离我们这儿有160公里吧!”吴勇说道。
“有点儿远呀?”
杨儿走到我身边,说:“远就远吧,反正也只演三天,就当出去见识一下,学习一下呀!”
“那好吧!你们说了算!”我答应了,除了考虑到杨儿和小游的生活费以外,我也想出去走一走,散散心,毕竟晨晨给我带来的伤痛实在太大、太深了。
“你到底怎么了?我觉得你怪怪的,我们不是说过要像一家人一样嘛,跟我们说说呀,别让我们瞎担心呀!”
显然我的心事并没有躲过小游的眼睛,她很着急的问我,我当然知道他们三个都很关心我,也都是我的好朋友,更是这世界上少有的、关心我和晨晨的人,我不想隐瞒他们,于是说:“我和晨晨分手了!”
“什么?”他们三个异口同声的说,都被我的话震惊了。
接着我就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了他们,他们的反应和我一样,不仅伤感,还有些气愤,觉得一向聪明的晨晨怎么会那么笨蛋的相信他母亲的说法,也不应该答应永远不再见我的面,我无话可说,大家都沉没了。
最后吴勇跟我说让我安心的去演出,他一定会找机会和晨晨谈谈,会帮我解决这件事情的,我也期望着,目前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希望回来以后一切都过去了,我的晨晨又会回到我的身边。
没过几天,我就和杨儿、小游带上我的演出服装、道具和刻录的CD碟,坐上了去往遵义的客车。我又一次离开了我的家乡,看着窗外的景物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不由的想起和晨晨乘火车去重庆的情景,心有开始疼痛,但我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实在不想杨儿她们再为我担心,也害怕这样会影响到演出。
在几个小时的旅途中,我们都无聊得很,为了赶走这种枯涩的感觉,我们决定唱歌,那天我们在车上唱了很多很多的歌曲,流行的、怀旧的,唱得同车的乘客都有意见了。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我们唱的郑秀文的〈快乐不快乐〉,这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歌曲,或许是和当时的心情有点儿类似,所以唱得时候多了几分苦涩,让我想起失去晨晨的痛,和所有的不快乐。
咖啡淡了,是因为冰块融了;不再爱了,是因为感情坏了。我怎么了?我心里很清楚,事情发展成这样,要晨晨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心里和我一样的不快乐,我不能接受就在最后的一秒,我们的关系就这样了,天依旧会亮,但我的心情却始终好不了,这首歌写得太简单,我不知道爱情是不是这样子,但我绝不会爱上另外的人。
到了遵义,我们找到场子的负责人,他姓马,是一个近四十岁的男人,也是这里的老板,他见到我显得很热情,之后就让服务员带我们去住宿的地方休息一下,晚上好演出.
我们跟着那个服务员走了大概十五分钟,才来到一栋房子面前,他带我们上了二楼,把一个很破旧的大铁门打开,招呼我们进去以后便离开了.这是个单间的屋子,里面有两张床,床单和被套不是很干净,角落放着一张桌子,上面全是灰尘,看样子应该是很久没人打扫了.
“天哪!就住这里呀?”小游显得有点儿委屈的埋怨着.
“我们出来挣钱就只有这样了,忍受一下吧!”
我并没有加入到杨儿和小游的说话,而是把行李和背包放到比较小的那一张单人床上,杨儿说得没错,出来演出就是这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而且我也听吴勇说过,很多出来演出住得都不好,反正也只演三天,就凑合一下吧.
晚上我们随意的吃了点面食,八点不到就到了“俱乐部”,虽然离演出还有一个半小时,但由于我们第一次到外地演出,心里难免有点儿紧张,所以便早早的去做好准备,尽管这样当天演出还是出了状况。
在化妆间换好演出服,我便把要一会儿演出要用的CD碟子交到DJ台,然后回来帮杨儿和小游化妆,这化妆间并不大,却有很多人。一个男歌手,也是从外地请来的,还有一个时装队,五个女孩子,她们的个头都很高,身材也很不错。演出半年以来我还没见过一个场子会有这么多演员,后来才知道今天是这个“俱乐部”的周年庆。
九点三十分演出正式开始了,我们舞队是开场,随着音乐的节奏我们上场了,我这才发现这个并不大的场子坐满了人,我的心跳迅速的加快,手心里全是汗,手中用来跳舞的扇子也差点儿掉在了地上,我越是想让自己平定下来,呼吸就越急促,差不到跳到一半的时候我才进入状态,跟着点子摆弄着各种动作,最后在一阵掌声中我们舞队还算圆满的完成了整个舞蹈。
从台上下来,我们三人都松了口气,便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休息,喝着服务员事先给我们倒好的水。我们的舞队第一场就只有这一个节目,而精心排练的《Music》安排在十一点的第二场演出,现在时间还在,我们就有了一个休息的时间。
杨儿和小游还在回味刚才在舞台上的感受,我依旧沉默着,从到了遵义以后我对晨晨的思念就更加深了,那种苦涩让我想流泪,因为实在是迫不及待的需要晨晨在我身边,可以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这样我的心才能平静和安详,我的世界才能完整和丰富。
“怎么了?”小游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没!”我简单的敷衍了一句,摇了摇头。
“你不要去吵他了,让他安静一下吧!”杨儿把小游拉到一旁,然后走过来问我,“已经十点一刻了,换衣服吧!”
我还是没有多说话,点了点头变开始换演出服,换到一半的时候小游忽然惊叫起来,说是钱包不见了,于是我和杨儿便跟着在化妆间里四处寻找,可是找到半天也没找到。
“会不会是被刚才那些人拿走了?”杨儿指的是和我们一起演出的男歌手和时装队,因为第二场并没有他们的演出,所以早早的他们已经离开了。
“一定是的!”小游很坚决的说。
“不要胡乱冤枉别人,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放在其他地方了?”我问。
“怎么可能嘛!”说这话时小游有些气愤了,“我明明把我和杨儿的钱全都放在钱包里的,我一定不会记错,一定是我们刚才上台的时候被他们偷走了。”
接着我又和她们找了好一阵也没找到,我只要真的相信是被那些演员偷走了,本来我们是要马上去找马经理的跟他们说这事,并请要帮忙处理和解决的,但看了看表马上就要十一点了,作为演员我们应该明白“救场如救火”的道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影响正常的演出,于是我叫杨儿和小游马上换服装,便慌慌忙忙的把碟子交到DJ台。
舞台上的灯光很暗,我们三人站到中间准备就绪,然后我示意DJ可以开始放音乐了,我低下头,想让自己最快的进入状态、找到感觉,可当音乐响起的时候我被征住了,然后猛的抬起头,因为这音乐并不是麦当娜的《Music》,而是缤崎步的《高飞》。
“怎么回事呀?”杨儿问道。
我依旧僵硬的站在,一动也不动,因为这些刻录的CD用的碟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分了区分我在外客上做了个标记,肯定是我刚才一着急拿错了碟子,这首歌我本来打算也用来排舞的,只是现在根本没有构思好,我一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音乐已经响起了大概半分钟,可我们三个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地,这时从台下传来了客人的嘘声,我睁大了眼睛环视着全场,看着每个人那疑惑,甚至是鄙视的眼神。我忽然觉得音乐声消失了,杨儿和小游在议论的声音也消失了,唯一剩下的是台下客人的嘲笑,只有这些难听的字眼在我们耳边回响。
一个客人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大、也很刺耳:“下去咯!”
我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客人,看到他站在座位上手舞足蹈的,嘴里还不断的重复的刚才的话。我觉得一阵晕旋,脚一软差点儿摔倒,还好杨儿和小游赶紧扶住了我。
这时有几个喝得醉熏熏的客人冲上舞台来闹事,杨儿、小游便和他们拉扯起来,我被挤到了一旁,音乐声真的停止了,让我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他们的争吵,我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好象要爆炸了一样。
“俱乐部”的服务员和保安也赶紧的跑到舞台上来,一面拉住喝醉酒的客人,一面让杨儿和小游快回去,就这样我被她们拉着,回到了化妆间。
我们三人各自坐在椅子上,谁也没再说话,不一会儿外面大厅的音乐有响起了,还是那么震耳欲聋,还有DJ激情的叫喊带动着全场的气氛。
不一会儿,马经理开门进来了,他很生气:“你们是怎么回事呀?”
“对不起!”杨儿赶紧站起身来,带着万分歉意的对马经理说,“我们的碟子弄错了!”
“就你们这样也敢出来演出,碟子弄错了?这样的错误对于一个演出、一个舞队来说是绝对不应该犯的!”马经理越说越气愤,语气也就更重了,“今天是我们这里的周年庆,全都给你们搞砸了。你们也不要演了,算我倒霉,明天一早就跟我滚蛋。”
“你说话客气一点儿好不好?”听了马经理的话,小游实在是气不过,便和他理论起来,“你们这里都是些什么客人呀?一点儿素质都没有,不演就不演,谁稀罕,把演出费给我们,我们现在就走。”
“演出费?少给我他们的罗嗦,你还有脸找我要钱?”
“不要吵了!”杨儿也终于忍不住了,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生气对马经理说,“我们演出失误是我们的错,演出费我们也不要了,但你起码把车费给我们报销了吧,这也是事先说好了的!”
“对!还有,我们的钱包在你这里丢失了,一定是刚才的那些演出干的,你看怎么解决吧?”小游说。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可不管!快滚,少跟我废话。”
“够了!”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争个没完没了的,我的头越来越胀痛,于是终于爆发出来。
“你来说说。”马经理走到我身边,指着杨儿和小游继续说,“你们把我的场子演砸了,我没说什么,还好心好意的让你们在我安排的房子里住一晚,这两个女的还跟我瞎胡闹起来,什么钱包丢了,少跟我来这一套。”
“你的那个破烂房子留着你自己住吧,我们不稀罕。”看这个马经理一副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样子,我的无名火也迅速的燃烧,就算我们错了,他也没有资格这样唾骂我们,“杨儿、小游,收拾东西,我们走!”
我们开始收拾东西,那个马经理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我们三人便提到大包、小包出了“俱乐部”,刚走到巷口就被七、八个人给拦住了,他们都是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有的手里还拿着棍子。
“你们刚才挺嚣张的嘛!”一个“带头”的说道,我这才明白,原来他们都是刚才在舞台上和杨儿、小游拉扯的客人。
不等他们反应,我把手里的一个大包猛的朝那个“带头”的头部扔了过去,然后大喊了一声:“快跑!”
于是我三人转身就跑,那群人便死追在后面,还好我们很快的打了一辆车才把他们甩在后面,虽然这样,却在逃跑的是时候丢了两个包,而我的钱包就正好放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