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自己开房去。"我抬起脚想踹他屁股,却被他一骨碌躲了过去。
"小雨,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两个人一起可以相互照应。"
"对不起,我没看见你照应过我。"
"两个人一起也经济实惠。"
"对不起,实惠的好像也只有你。"
"两个人一起热闹啊。"
"对不起,我只觉得热和闹。"
"小气。"嘴里不齿着,可连想在床上滚了三圈,顺手把枕头也抱进怀里,大有在床上安营扎寨、不离不弃的架势。
看来,我也只能使出必杀技。
"连想,我喜欢的是男人哦,你想和我住一间,小心后庭危机。"
"不好意思,我也不喜欢女人,而且......"连想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弱鸡一只,天生被压的命,还想上人。"
我无语问苍天,无奈自己造的孽只有自己收拾,当第二天连想又来蹭我早餐时我才知道,连想的最后一分钱也在机场给小费时花完了,死心赖上我作冤大头了。
"你们当明星的随便拍个广告就七八位数,为什么还来坑我这么个小记者。"
"什么随便,我们拍戏夏天披棉袄,冬天穿短袖,导演让我死心塌地要死要活爱上的女人长得还没我漂亮,赚来的辛苦血汗钱还要给经纪人分几成,哪比得上你,程二公子。"
"咦,好像也是,现在的经纪人,像吸血虫一样。"只是我的同情心上涨,忘了连大明星的经纪人就是他的亲妹,肥水不流外人田。
旅馆的不远就是威尼斯著名的叹息桥,这就是我住这家小旅馆的又一个原因,可我每次来,都不会过,当时的无忧天真,让我不会叹息,现在的感伤悲秋,让我不敢叹息。
"连想,你知道吗,以前还没出国读书,我对于徐志摩的《再别康桥》,顶多只知道‘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一句,等我到了剑桥,倒有了去把整首诗都找来读一读的想法,后来,我最喜欢的是这一句‘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那时的自己天真的可以,不知道,很多时候,你不用挥衣袖,云彩也不会跟你走,有时候,任你甩断了胳膊,云彩也挥散不去。
是你的就是你的,命中注定。
不是你的怎样也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之于我和承扬。
之于承扬和大哥。
"小雨,你这个样子是不对的哦,在叹息桥边说康桥,就好比在麦当劳里吃肯德鸡。"
我的功夫究竟不到家,忍了半天,终究没能忍住,笑出声来,引得路人侧目。
"小雨,所有的诗词中,我最喜欢的是柳永的《蝶恋花》,不过,我还是很够义气的,在我回去找那个能让我衣带渐宽终不悔的伊之前,我还是会陪你游完威尼斯的。"的335f5352088d
我斜睨了连想一眼,究竟是谁陪谁,"你在飞机上费尽心思的暗示大哥和承扬关系的复杂,不就是怕我扔下你一人孤单旅行吗?"
"呀!这也被你发现了。"连想吐了吐舌头,可丝毫没有诡计被戳穿的尴尬。
"那你都知道了我是故意说他们有关系,为何还是和我一起呢?"连想还是笑着看我,可眼眸中的深邃却好像看透了我一般。
是啊,为什么呢。
明知自己很可能是误会了。
明知最疼我的大哥不舍得会让我伤心。
明知和承扬的那段快乐时光不像假像。
可我无法抑止对于大哥和承扬关系的揣测。
家门前的那一幕无时不纠结着我的心。
我对承扬的信任竟如此不堪一击。
当然,我也不知该如何收拾自己闯下的大祸,想必关于江程两家的绯闻已是纷纷扬扬了,唯有逃避。
"小雨,你就不怕你大哥和江承扬真的跑了。"回旅馆的路上,连想如是问。
"现在跑了总比将来跑了强,再者,如果他们真想找我,还怕找不着吗。"凭江程两家,别说是人,就是找只蚊子恐怕也不在话下,更何况,一路来,我刷的卡上都有记录。
连想啧了啧嘴,也不说话了。
我和连想慢慢沿着大运河踱回旅馆,一进大堂,就看见一人黑着脸伫在当中,看见我们进去,脸都黑得透紫了,我深信自己没得罪过他,那么,自然是找连想的了。
我留连想和他在大堂眼神厮杀,独自回到房间,看来,明天我得一个人享受威尼斯的旅程了。
不多久,连想回来,逼着我给他祝福,说是准备和楼下的那只去荷兰结婚,我是全世界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婚礼就不邀我参加,但是礼不可费,于是刮走我的信用卡说是准许我赞助他们去荷兰的飞机票两张。
我抢救不急,眼睁睁看着连想从我钱包里抽出信用卡,说是两小时后还我。
看着连想蹦蹦跳跳离开房间,我无奈笑着摇头,不过,至少他是幸福的,幸福就好。
两小时后,没等到我的信用卡,倒是等到了一通电话,是小风。
木木的挂上电话,刚才小风所说的我还不能消化。
"小雨,你回来吧,大哥要和江承扬结婚,连爸爸都不反对了,网上的那篇是你写的吧,江承扬见奸情暴露,也不掩瞒了,不知他怎么说服的大哥,爸气得也不再管了,他们准备在江家大宅自己举行婚礼,你快回来吧。"
"小风,我现在在威尼斯,我认识了一个很不错的人,这么多天,我一直和他在一起,近期之内应该不会回来,明天我会去圣马可大教堂,不过,还是祝大哥幸福。"
我好像是这么回答的吧。
我昏昏沉沉,连想什么时候把信用卡还回来我也不知道,两眼空洞无神的盯着天花板直到天亮才睡去。
我不是早想过这种的可能性吗,这样也好,至少大哥和承扬是幸福的。
接下来,我倒是睡得很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自己的日子还得继续。
快傍晚时,连想带着他的亲密爱人硬闯进门,一点不顾自己公众人物的形象,把我从床上挖起,也不管自己一副甜蜜的样子会不会刺激到我这个刚刚失恋的人,拽着我让我去机场给他送机。
看着连想走进登机口,终于把他送走去祸害其他国家,站在机场大厅里,我却突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一个小孩在大厅内横冲直撞,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却撞入背后一个宽阔的怀抱,熟悉的契合度令我瞬时脸色发白。
"怎么,不敢回头看吗?"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是一贯喜怒不行于色的承扬没错吧。
我扬起自认为最自然的笑容,转过身去轻轻打了个招呼。
"怎么那么巧,会在这里遇见你。"出口的话语却仍是掩藏不住的干涩,头低着也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
"回去吧,大家都很担心。"些微软下的语调,可紧锢着我手腕的力度,仍是把承扬心中的怒气展露无疑。
是了,我自私,我嫉妒,我丑陋,我只是一个无良的狗仔,不似你和大哥,众人眼里的天神。
迎面向我们走来的一个人手里的东西那么熟悉,俨然我放在旅馆的行礼。
我还没来得及确认,承扬把我拖入了入口。
我四处打量着身处的豪华机舱,为了逮我,承扬竟不惜动用私人飞机,坐在对面的人埋头于手中的文件,完全忽视机舱内另一名乘客,周身散发着薄寒。
我看得有点心虚,可转念一想,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被骗了身体,还傻傻的丢了心,为什么不能出国散心。
我也扭头,看向窗外,不理他了,可耳朵还是竖得死长,两眼找寻窗玻璃上的反影。
良久,承扬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文件,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纸袋,递给我,低下头,又看起他的文件。
我打开一看,是圣凡尔的牛角酥和凡萨尔的红茶。
几个小时的飞行就在彼此的沉默中过去。
目的地终于到达,承扬却并不叫我,我忐忑不安的跟在承扬之后,下了飞机,就看见大哥早已等在下面。
"江总裁,舍弟给你添麻烦了,下次定当登门道谢。"说完,等不及承扬的回答,一把扯过我拉着就走。
看着快步向前的大哥周身笼罩在沉重的黑雾之中,他们的关系好像并不亲密,反倒像是罗密欧和茱丽叶的表哥,有什么东西,好像搞错了。
上了车,大哥吩咐完司机,降下与前座的黑色隔离屏,也不搭理我了。
"大哥!"我软软的呢喃了一声,撒娇的移向大哥,拉了拉他的衣摆。
"你啊~~~~~~~~"大哥的手狠狠捏上我的脸皮,"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平时写些乱七八糟的也就算了,我和江承扬,你也能扯上关系。"
"我看见的,那天在家门口,四点,我也听见了,他说他爱你。"我的声音也大了。
"程雨,四点别人睡觉,美国的股市不睡觉,是不是我们都太宠你,家里的生意都不用你操心。"
我朝角落缩了缩。
"也不知道江承扬一向精明,会找上你这么个麻烦。"说到最后,大哥的话语里都是浓浓的迷惑。
"真的不是爱你?"我又向大哥靠近了一点。
大哥的脸孔开始冰冻,我十分识相的迅速贴上了车门。
原来真的是这样,吊了一个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小风说的你要和承扬结......"最后一个字被大哥的眼刀煞住,我及时吞下了肚子。
"程风和江天翔碰到一起,会有什么好事。"大哥的声音阴阴的,脸上已经开始结冰。
原来是他们两个的馊主意,大哥护短,不会折磨小风,看来江天翔要倒霉了,死小风,死江天翔,连我也敢骗。
"大哥,那你和承扬12年的同学,我怎么不知道。"我大着胆子问。
"世家的孩子,大多都是启育学院的英才班,然后是哈佛的管理学院,我们年龄相同,同学12年也不为奇。"
解释完,大哥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沉,"小雨,那天你怎么会知道,如果我没看错,那些照片的拍摄角度该是在对面吧,你不是该在你自己的房间里。"
"呵!呵呵!"
"小雨,我是骗你的,你怎么会真的随便找个人去结婚。"一进家门,就看见小风朝我大叫。
"结婚?我和谁?"我听不懂了。
"你这一个月,不都是和那个小明星在一起,你不是说你要去圣马可教堂,你不是准备和他去荷兰,你信用卡的记录里面你挂下电话就去买了两张去荷兰的机票。我是骗你的,我和天翔想你回来,你怎么会一气之下也去结婚。"
我哭笑不得,"死小风,你不会就这么告诉承扬吧。"怪不得他那么生气,跑来威尼斯抓我,把我带回来后又不管了。
小风朝我眨眨眼睛,"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我差点没晕倒:"我和连想是朋友,只是普通朋友,机票不是为我自己买的,还有,有谁去威尼斯不去圣马可教堂看一下的吗。"
一直没开口的大姐,粗鲁的翘着二郎腿,执起红茶杯,雍容的放在唇边啜了一口,优雅的放下杯子,把头转下一旁已经脸色发青的爸妈,
"你们也看到了?也别怪小雨了,要怪就怪自己吧,看来小雨的胡思乱想是遗传的。"边说,指了指旁边的活证,小风。
"小雨,其实大哥和江承扬是真的没什么的,江承扬是真的爱你,你都不知道,那天我告诉江承扬我骗你他要和大哥结婚,你一气之下也准备随便找个人嫁了的时候,江承扬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临睡前,小风跑到了我的房间。
"活该!"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
第二天,我回到久违的小公寓,客厅的小几上已蒙了一层薄灰,显示他久未被主人临幸,看来,承扬也早已搬回了江家的大宅。
回杂志社时,却发现程氏的传媒大厦门前换上了江氏的招牌,主编看见我一头冷汗,倒是小美,说一定要我把自己与大哥承扬的事好好写一下,有效利用资源,肥水不流外人田。
听说,我的那篇文章,一度让江氏程氏赚足眼球,还好,媒体一向喜新厌旧,再加上两家的抑止,这则新闻过了两周也就不了了之了。
快中午时,我在江氏大厦对面的茶餐厅买了三文治和奶茶,准备给承扬送去,从昨天被大哥接走后,承扬也没给我来过电话。
进了江氏大楼,在最顶层被尽责的秘书小姐拦住:"先生,请问您找谁?"
"先生,请问您预约了没有。"
甜美的声音和笑容,却一点不能通融,任我解释了半天,可秘书小姐仍是不为所动,显然这位小姐不看八卦杂志,如今我这张脸也算小有名气。
"吵什么?"不太标准的中文从前面传来,我的视线穿过秘书小姐,是承扬的那个特助,曾被我特别照顾过的特助。
我找到了救星般的抓住他:"我找承扬。"
特助先生故作轻视的瞄了我一眼,慢慢开口:"原来是程氏的啊,总裁正在用餐,不便见客,您的到访我会向总裁传达的。"
我目瞪口呆,原来男人也可以小气到这种程度的,他明明公报私仇,但那时我也是不知者不罪啊。
我掏出手机,可拨了半天,也不见接通,承扬是真的生气了。
只有去找江天翔了。
不多久,江天翔从里面走了出来:"你总算来了,"边说边把我往里拉,我示威性的瞪了特助一眼。
"小雨,你再不来,我要让大哥操死了,没想到大哥也会生气,你一定要好好道歉,让大哥消气。"说着,两只贼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我,道歉的方法不言而喻。
江天翔把我带到承扬办公室的门口,走了。
我轻轻推开门,承扬正躺在椅子上假寐,听见有声响,睁开了眼,还是他的招牌笑容,可是笑意并没深入眼眸,眼底是我从没见过的淡淡冷漠。,这抹淡笑公式化的刺眼。
"小雨,你怎么来了。"
我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于是扬了扬手中的快餐袋子。
"午餐吃这个不好,你还是去外面吃份正餐。"语气淡淡冷冷的。
"那你陪我。"我上前去拉承扬,却被他微微让过。
"我待会还有会,你自己去吧。"
我开始慌了:"你不吃我也不吃。"
承扬拗不过我,轻叹了一声,拿了外套,走了出去,我一愣,忙跟上去。
"承扬,我在外面一个月,都想着你,没好好吃过一餐,我好想你的蛋炒饭。"
承扬的脚步顿了顿,向秘书小姐交代了几句,带我去停车场拿车,驶向我们的小公寓。
回到家,我端坐餐桌前,看着承扬把一盆喷香金黄的炒饭放在我的面前,放下掳起的袖管,
"我还有事,回公司了。"
骗人,你明明交代秘书小姐把今天下午的日程都挤到明天的。
看着承扬预离去的背影,我终于忍不住,冲上前去,一把从背后紧紧锁住承扬的腰。
"别走。"鼻子有些塞了。
承扬的背一怔,僵着不动,我越想越害怕,眼泪一滴一滴濡湿承扬后背的衬衫。
"你啊!只会惹事,闯完祸就扔在一边,自己跑掉,也不管别人。"承扬又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把我纳入他的怀抱。
安全了,我放下压在心口的大石,眼泪却越流越凶,连承扬胸前的布料都被浸湿,
"我怕,我怕你那么完美,我怕自己那么糟,我怕你不要我,我怕我没有你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