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天青——石珀
石珀  发于:2011年03月04日

关灯
护眼

弄眼的。可是,我哪会看他,当然是大嚼特嚼着碗里小山堆般的虾仁,时不时地向颛龙宸露出讨好的笑,谁让他像个老妈似的一直给我

拨虾呢。颛龙宸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那笑得就跟吃了蜜一样甜。用北墨的话来说,我就那么莽夫,吃虾跟扒饭一样,两字儿——浪费


颛龙宸看拨虾也拨得差不多了,就倒了一杯子酒,站起身来:“多谢各位在这段期间照顾,我先干为敬!”
靠!还祝酒呢,太官腔了吧,没想颛龙宸干起这事来还真熟络络的。不过,他本来就是这类人,想来是跟我私下混多了,才被带得像个

小流氓似的。再看看,北墨他们纷纷站起身来,一饮而尽,赤珠和音匀感动的两眼都湿润了,连紫金和连翘都有了动静,就知道颛龙宸

那厮有多会拉拢人心了。
我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来,咂吧咂吧地喝着酒,辣!好辣!明知道是好酒,怎么下口还是像烧刀子,我就那么一种田的。
“羽儿,别喝。”颛龙宸伸手抢掉我的手中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那侧脸的弧线简直就是美不胜收啊!不对,这是什么烂词啊!算了

,反正很美就对了。
我扁了下嘴惺惺道:“你抢我酒作甚?”还真把我当女人看了,不过这句我到是没敢说。
“你酒量不行,这酒虽是好酒,但后劲太足,你会醉的!”颛龙宸笑了笑,那神情简直温柔得让人骨头都酥了。
“你身子骨不行,还是让我喝算了。”我笑嘻嘻地看着他,你不让我喝,我偏想喝,一个大男人的,被人挡酒,被人照顾还真是没脸。

话落,我执起一酒壶,给自己的酒杯满上。
颛龙宸茫然地看了我一眼,将酒一口蒙:“我身子骨好着呢!”
我摇了摇头,奸诈地笑了笑,把手伸入他后摆的外袍里,在尾椎处使劲按了下,他倒吸了一口气,险些摔倒,转而跌坐回了座位上。大

家都有些吃惊地看了看颛龙宸,几个小娘子虽是武林中人,但看到了这情况,不免也想歪了,脸上蒙上了层羞涩,而北墨和游溟更是笑

得□万分,只有连翘可以忽略不计。
颛龙宸现在的样子自然有点挂不住面子,不过看着他想发作又强忍着的样子,心里真舒坦死了。
不过,接下去,我没敢喝酒,也没人敬我酒喝,自然是因为颛龙宸那想杀人般的表情,没想到,都这样了,那家伙还是让我滴酒不沾,

真固执得太牛X了。
风卷残云,样样皆空,像我这么扫荡般的吃法,估计是史上少有了,少说话多吃东西,才是上策,可是,没想一回房里胃就开始抽筋了


我捧着腹部,打滚再打滚,嘴里呜呜叫着。颛龙宸将我拎了起来,抱住让我躺在他腿上,不断地用手替我揉着胃,嘴里还念叨:“怎么

这么吃,坏了吧?吃成这样疼了吧?你难道没吃过这些么?没吃过,改天我一样一样叫厨子做给你吃,你今儿着什么急啊!”
我知道了,完全一个老妈子在世,年纪轻轻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
“南宫姑娘,这边请。”是连翘请南宫来了,不过,看着南宫老大不情愿的样子想来还在生我的气。这次真是栽了。
“南宫?!”颛龙宸发出一声惊叹,有些不可置信,“这等小病,还是不劳烦姑娘了。”
南宫似乎有点不快:“看不起我?你那大病都是我看的呢?!”
颛龙宸尴尬地笑着,也不好说什么。
我挪了挪身体,捧着肚子,靠在了床头:“有劳南宫姑娘了。”
“哦。”南宫微微一笑,可我怎么看笑得都很有问题。再看看颛龙宸的样子,似乎有点奇怪。
“食滞是吧?”她看了我眼,我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点了点头。
她捏住我的大拇指,在指甲盖下面的部位缠紧了线,感觉被缠线的地方血都回流到了那里,她拔出头上的发簪,往我指甲片下皮肤上一

戳,那叫一个飙血啊,我都没来得及吼一声,就猛地咳了起来,好痛,不光是胃痛,更是手痛,还有现在胸口一阵窒闷,咳得连胃也翻

腾了起来。
我猛地推开挡在我前面的颛龙宸,往外冲去,娘的,我还不愿当着这么多人面吐呢!更何况,颛龙宸还在那里,任谁长得再风流倜傥,

吐起来的样子一定也是恶心死了。忍着一股翻江倒海的势头,刚跑出屋子,就蹲下着干呕了起来。背上有人轻轻拍着,我转过头去,靠

,居然那厮也跟着跑了出来,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他没听,我只有蹲在地上狂吼了声:“不要看我。我没事,你走!”
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我躲在角落,发现居然一点都呕不出来,可是胸口还是闷闷的,咳了几声,没想,喉咙腥甜竟是吐了一大口血

,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愣在那里,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身子像是虚脱了般往房里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
“反正就是要死的人了,你急个什么劲?”南宫景稚在那里叫嚣着,那么激动的声音,还是第一次听见,不过谁要死了,是我么?我有

些晕眩,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怕死,但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觉得背上一阵寒凉。
一株未绽的杏子透着点点新红,草木馨香,冬已去,又是及春年始。颛龙宸坐在我身旁,用两根手指支着腮帮子,另只手拿着文案垂目

看着。金丝绣兰下摆里,左腿挂在右腿上面,不安分地晃着,整个人斜倚在让月木太师椅里,看上去很是惬意。而身后及腰的长发散在

椅子上,发色犹如泼墨,在日落之际镀上了层金黄。挺直的鼻梁,微翘的双唇就好像冰雕玉琢般,桃花眸子里盈盈温情,仿佛春风拂柳

而过,将原本过于冷峻的相貌化去了七分。
我百无聊赖地躺在软榻里,重重地朝左边翻了下,隔了一会又重重地朝右边翻了过去,接着朝左翻了下,又朝右翻了下,又朝左翻了下

,又朝右翻了下……随着我的动作软榻也发出了很有规律的响声,砰砰砰,砰砰砰……可是颛龙宸连眼皮都没又抬一下,依旧维持着那

个快一个时辰都未变动的姿势。
过了半饷,颛龙宸放下了手中的书,抬起眼帘看了看我道:“羽儿,身子还好不?”
我朝他反了个白眼:“娘的,就算爷刚才死在这里你也不知道。”
“什么话?!”颛龙宸一把抓起我的手腕,将脸贴了过来,两个人的鼻尖几乎都快碰到了一起,“以后不要和我说这种话!”话落,那

双眸子竟是立刻变得水汪汪的,让人看了又是千个万个的不忍心。
我早就说过,颛龙宸有当戏子的天分,那动情的样子比谁都来得快,前一刻还正儿八经地看文案,后一刻就在这唱戏的。
我揉了揉被他捏痛的手腕说道:“不就死么,你早就知道我快死了,还有什么好伤心的?反正,你说带我看病,我也看了,这一天不如

一天的,真是浪费了银子。”
颛龙宸背过身去,没有接话,每次他这样我就有点后怕,因为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你要是死了,我也不会活着。”良久,颛龙宸淡淡地说了句,那语调平静地就好像说,你要走,我不会留,接下去应该很没良心地回

答谁要你留了。不过,我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般的乱,我连一丁点的感动也没有,就是从心底冒上的一阵窒息,堵得我连话也说出来。

虽然那时我也说过类似的话,以为颛龙宸听到一定会感动得哭,不过时过境迁,现在换成他对我说,我终于明白了那种感觉不会是感动

而是心痛得要死。
我喊了他一声:“宸……”
“什么?”脚步声慢慢向我靠近。
“恩,其实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喜欢你。对不起。”我朝他勉强一笑。
他愣了下,用手抚了抚我额前的头发说:“没事,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哪怕你一点点都不喜欢我,都没有关系。”
“我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好,真的!我其实还是很喜欢我哥,我还是会很想他,即使和你做那事的时候,我还会想起他!”我特大声地说

道,脸上的血气直往上涌,心里抽的都有点发癫了,没想到自己连说个谎都那么脸红耳热的。
“这样也没关系,我说了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他还是笑着,笑得有点僵硬,我看着连死了的心都有了。
我一掌打了过去,颛龙宸纹丝不动,娘的,我急了,从榻上爬了起来抓住他的肩膀往死里晃到:“喂!你没自尊么?你就这么不要脸?

我都说成这样了,你还作甚?我不在乎你再去找个谁谁谁的……等我以后……”我说不下去了,这话说的,就像娘子对相公交代后事填

房一样,眼眶里酸酸的,很不争气眼睛模糊得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了。
“羽儿,你不要说了……真的……够了,不要说了。”颛龙宸将我拉入怀里,脸颊冰冷贴着我的耳后,弄得我一身哆嗦,“你想什么我

都知道,只是我……不行,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你的话接下去要怎么活着,怎么活才算好……”话落,我僵在那,鼻子酸得忍都忍不住,

眼泪哗啦哗啦地淌着,我将脸靠在颛龙宸的肩膀猛往上蹭。
“我弹琴给你听。”很久后我说道,揉着微肿的眼睛都有点发痛,在颛龙宸面前老是哭,他不腻我都腻了,整天一女的似的。
他看了看我,笑得分外宠溺,“我给你拿九霄过来。”他走到里间,端了个小琴案放在我榻边。我伸手试着调调琴音,过了一会就累得

头昏眼花,气喘吁吁的,拨弦时中间还停顿了好些时候,更不别提弹琴了。原来整天躺在床上没感觉,现在这一弄琴就知道是什么身子

了,完全一废人。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尴尬地笑了笑说:“不行,好久没练了,现在都不会弹了,呵呵,下次等你不在,我多练练再弹给你听。”
他脸上掠过些许黯然,转而却又笑得温情似水:“没事,我帮你。”说着,他将我抱到了腿上,原本就瘦得和竹竿似的腿现在坐在上面

硌得慌,更何况,还在我腿上放上琴,那姿势也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琴弦上说:“这样会不会好点?”
我点了下头,试着用手抚琴,果然抬高了点位置,人也没有那么累了,他用手环着我的腰,将我稳稳地扶着好让我安生抚琴。
乐音纯正悠远,九霄的感觉依旧未变,所弹之曲犹如灵水出蛟龙时起时伏,又如雨打沙滩万点星沫,清新自然。脑海里沉寂的过去,统

统都被唤出,想及所有,都觉得欠他太多,如果又下辈子的话,我一定要好好对他,比在多上千倍万倍,再也不要让他心痛。
“墨儿,这就是琼华。”男子挺鼻薄唇,眼若朗星,一道剑眉斜飞入鬓,原本有些单薄女气的脸很好的隐去了。
叫墨儿的女子,双眸犹如桃花瓣儿初绽,脉脉深情,肌肤吹弹即破,凝白若雪,只是桃瓣儿似的眸子看上去极为熟悉。
“琼华落尽,摇乱丝竹音。花前鸣曲,弄月竟思君。”女子拨了拨弦,抬头看向他,柔情蜜意,双颊微红转而又低下头去拨弦调音。
男子半天未说话,俯身下去,在她青丝上细细一吻,爱人之间最亲密的动作莫过于此。朗星般的眸子闪着从未有过的温情,几乎将世间

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融化。只是,我怎么觉得他好像,真的好像……
“爹?!”
“羽儿!你怎么了?”颛龙宸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摸了下额头,一片寒凉,夜已深,窗外静得连半点声音也没有。四周漆黑,唯有

颛龙宸的眸子闪着点点光。
“我梦见爹了。”我无意识地说道,“他变得好年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不要太多想了。”颛龙宸将我拢进怀里,捂得我严严实实。
我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感到特别的安心,继续说道:“我还看见了一个女子,我不认识,可是……”
“可是什么?”颛龙宸温柔地在我发丝上啄吻了下,顿时,我连身子都僵硬了。吱唔了半天说:“爹亲了那女子的头发。”
“是么?那你爹一定是爱她至深的。”月光下的唇微微上翘,晶亮的眼眸里溢满了温情之色,比起刚才的梦里,他的表情更是撩人心弦


双颊些许发热,我把头往他怀里钻着:“宸,我不想听见这样的话。”
“我知道了,是我没有考虑就说了,他毕竟是你爹。”
“娘一定很难过,爹喜欢的人不是她……”想起娘对我说的那句话,眼角有泪痣的人,命运多舛,娘是,哥哥也……
“羽儿,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最后选择的人也不一定是最初的。如果你娘是不幸的,那那个女子一定更加不幸,因

为他们相爱也被分开。”颛龙宸在我耳边说道,我有点茫然,为什么他要这么说,那个人是我爹,而备受伤害的人是我娘,那个女子又

算得了什么。
我娘究其一生都没有得到爹的心,而那个女子就这么带着我爹的心走了,让我娘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我不知道为什么颛龙宸要这么

武断。
我背过身去,没有说话,良久之后,听到颛龙宸在我耳边的一声叹息。
后来我才发现,那个梦里我记得了人,却忘记了该记得的东西,那就是琼华,那女子吟的那句,“琼华落尽,摇乱丝竹音。花前鸣曲,

弄月竟思君。”这里的琼华似乎指的又是琼花。而明明又是座琴,很美的古琴,是爹送她的,叫做琼华。
虽然我很奇怪为什么无端会做这样一个梦,或者这并不是一个梦,只是我也没深究下去,毕竟所有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在记忆中还留下

些不喜欢的东西,我只想在剩下来的时间里好好的过下去,就如他说的,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和爱的人在一起。
琼华落尽,花弄花断影。痴人吟曲,红颜竟断情。
清早起来,就剩我一个人,身边的床毯上微微有些余温,暖帐里还留着颛龙宸身上特有的香味儿,我抖了抖衣服,往身上套着,虽然偶

尔嫌他比老妈子还烦,但是没他在似乎又有些空荡荡的,自从过了个冬天,我就像是耗尽了心力一样,整个人都是懒懒的,连穿件衣服

都要有人伺候着,自己动起手来还真是费力,不过南宫说,那是我心力衰弱的典型,简单点讲就是我的病走到末了,大限将至。不过,

身为医者的她到还算第一人给病人这么讲话的,幸好我不在乎。
未到品香阁,老早就听到了游溟那嗓子,敢情这厮还真把这当成自己家了。北墨也是,哪里有南宫的地方哪里就有他。我走入阁内,还

没坐下,就听到北墨那厮在叫嚣着:“哟,我道是谁呢,这不是病号凌公子么,今儿怎么就出来了呢?”
我未答话,瞪了他眼。北墨一个劲地在那笑,笑得要多贱就有多贱,两眼睛都快眯得看不见了。
“凌夙羽,你这么出来万一有个啥的,颛龙宸就算了,要是主上怪罪下来,我可怎么担当地起!”游溟在那里煞有介事的说道,不知道

是老实还是故意糗我。
我嫌弃地看了眼他们,娘的,还真是一唱一和,“这里不是有个大夫么?还是包治百病的那种,要出了什么事,南宫大夫的脸面往哪搁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