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寄死归(出书版 下九流之五)下BY 月光宝石
  发于:2011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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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没来得及将满腔愤怒之情倾泄而出,就听到韩陵镇定自若的声音回道:「你身上那些……伤,我都清理过了,也上了药,待会儿再换一次。幸白郎中褡裢中应有尽有,伤药也是并不缺的,至于药效,就算用错,想必也对白郎中不会起什么作用。」

白雉炼制的药对于别人那是闻风丧胆的玩意儿,但是对他本人而言,基本上该有什么效果就有什么效果,从来不抽风折腾,这也就是白雉从来不用自己试药的原因,并非没有神农尝百草的精神,而是吃什么什么正常,别人怎么吃怎么不正常,这让他怎么办啊!

不过,药什么的先踢到一边,关键是韩陵居然给他上药!?不用怀疑,那鬼地方除了他就是韩大门主,他还没有神奇到去了大半条命还能给自己上药的厉害地步,那就只能是韩陵下的手。

是怕他就这么一命呜呼了,不能完成契约,还是在接下来的行动里拖他后腿?又或者是牵制一下下九流门不要这么早就开始折腾?

估摸着也就这几个理由了吧?

「只是……『那处』撕裂严重,等到出了此处,好好休养,自当无碍。」

白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处」究竟指的是什么地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他的牙齿又忍不住磨得噌噌响!

该死的韩陵,虽说被那条虫的反扑迷失了本性,但把他不当人的往死了折腾,也太过分了吧!?那地方又是个不容易好的,就算是用药,也有个调养期吧?短期内想要再度使用,那绝对是痴心妄想!

他的乐子,就这么硬生生的被糟蹋了!还想着趁着这次重伤的机会要胁韩陵给点什么好处,起码翻滚的时候终于可以按照那些龙阳春宫中的技巧来玩吧,结果就这样硬生生的毁了!这要等到多久才能翻滚着玩啊!?

「至于你的左手……」说到这里,韩陵忍不住略微停顿了一下:「我已经用木板夹住固定,暂时不要用力。只是骨裂的次数过多,每次都是尚未养好就再次断裂,只怕会变成旧疾。」

旧疾也是你搞出来的!

白雉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左腕被谁折断了那么多次!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遇到韩陵,那只可怜的左手就没有完好过!

「韩陵,不是我说你……咳咳……」那天足足叫了一晚上,结果嗓子也叫哑了,白雉感觉到喉咙又痛又痒,禁不住咳嗽了两声。

韩陵停下脚步,从挂在腰间的褡裢里摸索了下——这自然是白雉的那个万能褡裢,摸出颗药丸,塞到他嘴里。

药丸遇津即化,甜丝丝的沁凉无比,吞下去之后,一股清凉劲儿顺着食道往下冲,喉咙果然好过很多。

这个男人居然能这么细心……

白雉被韩陵的反常举动惊吓了一下,想要斥责抱怨的话也在喉咙里打滚,只能傻呆呆的张开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韩陵给他治伤,白雉还能理解为担心被拖后腿完不成任务,可这种过于亲昵善意的举动……

收买人心?

怎么可能!韩陵对他向来避之唯恐不及,收买他的心没什么价值。更何况,尽管不想承认,现在白雉还是倒贴着对方,又哪里用得着收买?

那么是良心发现?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就被白雉嗤之以鼻。

开玩笑,韩陵有良心可言吗?

但是更震惊的事还在后面。

「这次是我的错,连累了你。」

白雉就算有天大的火气都被这句话打得烟消云散,其威力可以媲美九天惊雷,轰隆隆直从天灵盖劈落,让他的身体都禁不住被雷得发酥。

韩陵不是没道歉过,不过之前那种绝对是作戏,抱着戒心含着轻蔑,后面藏着的不是算计就是夹枪带棒,可此时这句话虽然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但他就是知道韩陵是认真的!

虽说韩陵之前做的事太过分,但韩大门主过分的事做得太多,多到他都有些麻木的地步,此刻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活像春宵书坊改卖四书五经,重门与「绝杀」好得如胶似漆,震撼力可想而知。

他呆了半天,韩陵又蹭蹭蹭的向前迈了几步,他这才反应过来。

「你……你谁啊?你绝对不是韩陵!」

那个白眼狼门主大人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正的韩陵应该是那种人挡杀人佛阻灭佛的超级煞星,绝对是头撞南墙绝不回头、誓要将墙撞穿的彪悍人物,方才那句话虽说没正式道歉,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向他低了头服了软……

那个韩陵……韩大门主居然向他低头了?

哦,这绝对是幻觉!他肯定没睡醒,真的!

「我出现幻觉了……奶奶的,我再去睡一会儿……」

韩陵直接无视他这句没营养的话,继续道:「其实这段时间韩某一直在想,白郎中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喂喂喂,你的话题能不能别这么跳跃?我的脑袋现在就不是很够用,你这不是故意混乱我吗?

「结果,我想了半天都没什么结果,韩某与白郎中自相识起,直至今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绝对不短。韩某看人,最多一月便可将这人的脾性熟知七、八分,可这次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白郎中的脾气,我却还是捉摸不透。」

「喂喂……怎么开始剖析开了?我的性情如何,这有什么重要的……」他的性情如何,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有帮助吗?反正只是肉体上滚床单而已,交心也未免太扯了吧?

「开始了。」

「啊?」什么东西开始了?拜托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跳跃啊?这前一句和后一句有关系吗?有关系吗?

白雉还来不及吐槽,韩陵的脚步就是向前猛地一跨,不知道他踩到了什么地方,轰隆隆一阵响,四周的岩壁开始发生了变化……呃,白雉这才分神看清楚周遭的情形,这就是一条黑漆漆的岩洞,之前听到的「滴答」声就是水滴滴落地面的声响,再联想一下韩陵破阵之前对着岩壁分析那些纹路的情形,还有之前说的「破阵」,他们两个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那座山谷,正在下一关里努力闯阵。

「韩陵你居然没把我抛下?」这太神奇了!遇到这么麻烦的情形,韩大门主居然还带着他这么个累赘闯关,白雉真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吐槽。

韩陵不理他明显挑衅人耐性的言语,如果样样都和白郎中计较,那他早就气死不止十回八回了,目前重要的问题是好好破关,拿到该拿的东西,完成这次交易。

「白郎中,注意了。」

「哎?啊!」白雉还沉浸在韩陵居然顾及到他的诡异情形中,韩大门主猛地一矮身,连带着他也跟着往下猛地一弯,速度之快令人一阵头昏脑胀,但这远远及不上贴着耳边飞过的飞针!

「谁做的陷阱,太他娘的缺德了!」居然用密密麻麻的飞针,而不是用飞蝗石、梅花镖一类可爱的暗器,做陷阱的家难道就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该怎么写吗?

镶嵌在岩壁里的机关喷出钢针如暴雨,那趋势不将他们两个扎成筛子誓不罢休!那个密集程度令人发指,两根飞针之间的距离居然相隔不足半指,这要多大的仇恨和阴毒心肠才能布下这种陷阱啊……布置这里的机关师绝对会被人拖出去鞭尸!

韩陵面对这种严峻考验倒是临危不惧,他也非常干脆,直接从挂在腰间的褡裢里随便掏出一块灰布,内力运转,手腕甩动,将那匹布转得如同车轮,只听得「叮叮当当」连串声响绵延不绝,竟然直接硬碰硬将钢针悉数震落!

「喂!那是我的铺盖卷了!我就这一条了!」

「等回去后,韩某自会赔偿白郎中。」

「喂!」

「这件铺盖比较有用。」

「废话!这件当然比破布衣裳有用,起码钢针不会漏出去……不对,我不是要说这个!」

「嗯,此阵已过一小半,这件可以裹在你身上了。」

「……」

韩陵猛地一转手中灰布,这时候他们已经闯过了钢针阵,手中那匹布也钉满了钢针,变成和白雉身上那件破烂程度不相上下的刺猬洞洞布……

韩大门主,算你狠!

「白郎中虽说救过韩某性命,在韩某……变成痴儿的那段日子里加以援手,却也不是出自好心。」

怎么又绕回这里来了?

「韩大门主你能不能把话一口气说完,别断来断去的!你以为这样就能憋屈死我吗?太天真了!」说话大喘气,太缺德了!

「那一段时日,真可谓是韩某人生中的奇耻大辱,虽说始作俑者不是白郎中,但那段时日的袖手旁观,甚至于调笑戏弄,却远比明月所作所为更令韩某齿冷……」

那是自然,就冲你那个自尊比天高的性情来看,要你命没什么,你反而还挺高兴,羞辱你就绝对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韩陵将捆在腰间的布条又紧紧勒了一遍,确定就算是剧烈动作也不至于把白雉抛出,当下身躯下沉,深吸一口气,腿脚发力,身形如箭,猛地向前蹿去!

和前面的钢针阵势不同,这次四散而发的玩意儿少了阴毒,多了凶狠,满是铁刺的铁荆棘,如果扎上那么一个,就绝对多一个血窟窿!

「韩某清醒之后,忆起往事,怒从心起,当时你又是那种模样……」

不就是赤身裸体的躺在你身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铁荆棘!看前面的暗器,快扎上了!

「所以一时克制不住,打了你两掌。」韩陵直接伸手向衣襟内探去,拿出来的东西让白雉无法控制的叫出声来:「喂!不是吧?你不是玩真的吧?!」

一颗雷震子被那双绝代高手的手指捻住,韩陵直接向前一丢,轰隆隆一阵巨响,铁荆棘顿时被眼前猛然爆起的气流搅乱了方向,毫无章法的乱飞一气!

内力运转到衣袖之上,水火宝衣的衣袖一下子绷直,坚硬如钢铁,韩陵在眼前一旋一转,内力到处,激射而来的铁荆棘立刻改了方向,叮叮当当密雨般的声音震得人双耳发麻!

等到停歇下来,眼前的通道就是一片残铁,岩石通道也被炸开了不少,落石混杂着残破的铁荆棘堆了满地。

「你……韩陵……我甘拜下风……」白雉自问自己也够能闯祸,胆子也够大了,但这位更加凶悍,他顶多就玩玩药,玩玩别人的小命,但这位才是强人!不光玩别人的命,还玩自己的命!还非常热爱玩自己的命,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折腾掉自己的小命,果然对自

己狠,才能对别人更狠,真是至理名言,太正确了!

「这颗霹雳弹是改良过的,炸不死人。」

「喂!那是你,换了别人早死了吧?」被爆炸引起的乱流导致乱飞的铁荆棘扎死了,「你就不会离远一点再扔啊!」非要站在这里当靶子?!

「再远也一样。」

「喂……」

确实再远一点也会被钉成刺猬……既然如此,你就不要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啊!

韩陵背着他掠过那一地狼藉,但是荆棘阵下一关就更缺德了,白雉望着孤零零的伫立在黑暗深处的几根石柱,颇有些无言。

山洞通道里面怎么会有这种悬崖似的地方……貌似这黑幽幽不见底的是裂缝吧?

这个也就算了,那几根石柱又是怎么搞起来的?

呃,这个也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石柱与石柱之间的距离也未免太远了点吧?这种距离就算是轻功再怎么高明也跨不过去吧?不就是一块藏宝图残片,至于下这种狠手么?也不怕被人家诅咒断子绝孙!

对方狠,韩陵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伸手在褡裢里摸索了一把,就将白雉平常用的铁钩爪摸出来了。

「……你居然能找到……」他褡裢里的东西那么多,他自己都不知道放在那里,都要摸索上好一阵子才能找到,这位仁兄找到的也太轻易了吧?

「有规律。」

有个鸟规律!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韩陵甩手将铁链抡起,铁链带动铁爪呼呼转动,力到尽处,韩陵一松手,铁链向着最近的那根石柱飞去!

但就在铁链飞起的那一瞬间,呼的一声响,黑暗深处抡过来一根石柱,那声势,将运用轻功跳向石柱的人砸成肉饼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

白雉看清楚了吊在石柱中间的两根铁链,反正他对机关术十窍通了九窍,看不出那家伙究竟是怎么将这种机关拴到头顶上去的,不过就冲着这位布置陷阱的兄弟这种歹毒心肠和手段,下九流门天工系正需要这种人才啊……也省得那帮门徒总是做些邪门歪道的不入

流玩意儿,看看人家,这才是正经的机关陷阱!

「韩某打了你两掌,本想着就算是有违道义,但能诛杀如此心术不正之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却没料到两掌没能致你于死地……之后的情形我也向你诉说过,你也对我表示不要金银财宝、绝色佳人,甚至是权势地位,只是想要……」

韩陵顿了顿,白雉接下来接续道:「哪有那么麻烦,我本来就想着从你身上找点乐子,事实证明我也没判断错,韩大门主你身边真够热闹的,让人想无聊都很难。偏生我又对你的身体感兴趣,和我滚床单,我们就两不相欠,这不是挺奸的吗?何苦来搞得那么复杂。」

所以说老是想东想西的聪明人最讨厌了,老是怀疑别人有圈套有阴谋,事实上越想越多,越想越复杂,搞得明明很简单的事变得那么麻烦,啧!

韩陵将铁爪拖回,等到头顶上那根石柱不再晃动,这才腾空跃起,半路抛出铁爪,钩住石柱,借力使力,稳稳站立其上。

随后,又用同样方法对付剩下来的石柱。

白雉紧紧贴着他的身躯,耳边风声呼啸,身体如腾云驾雾般在黑暗中飘荡,上不着天下不挨地,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他与背负着他的这个人,相互依偎,彼此依靠。

他听到韩陵说道:「日后相处,却是出乎韩某意料。韩某见你虽有小恶,却无大罪,虽说性情恶劣,却也并非十恶不赦,更甚者数次在辑某身中剧毒之时相救……韩某毒发之时,凶恶暴戾,稍有不慎便危急性命,白郎中莫非是认为色欲比性命更加重要,所以才不逃走么?」

就算有什么旖旎气氛也被这些话打得粉碎!

白雉被他气得脑门一疼,连带着身上好不容易感觉习惯了的伤势再度抽搐:「放屁!你给我机会逃了吗?」

第一次发疯是被吸血,浑身脱力没法子才被差点奸到死,第二次这位老兄发狂,他绝对是努力逃跑了,也想办法制止了啊,但韩大门主做了什么?比武力他能比得过吗?最过分的是韩陵都发疯了,可为什么脑袋发昏,武力却是半点都不打折扣,反而比平常更难对付?!这不是犯规是什么?!

韩陵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才道:「真是如此?」

「换做你遇到这种情况试试看!」连「脱逃术」一流的他都栽了,更别说只有蛮力和内力的韩陵!

韩陵沉默片刻,拉着锁链又过了个石柱,才道:「韩某本来认为,白郎中对待韩某,是抱着戏弄轻贱的情绪,用手段要胁韩某,以看韩某出丑为乐。就算再怎么情有可原,仅此一条便可令我手下难以留情,却不料……」

冷淡口吻说出的事实,白雉当然清楚,他还知道若不是自己当初给韩二公子做了手脚,韩家大哥绝对能将他一掌轰杀成渣。当然,韩陵估摸着现在还在琢磨着要怎样干掉他,胆敢如此玷污韩大门主纯洁肉体的家伙,韩陵绝对不会留那个人活在世上逍遥!

「老调重弹,有意思么?你这种想法我当然清楚……」就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来磨他的耳朵,真的。

白雉趴在韩陵背上,任由对方用老套路解决半空吊着的石柱,再趁隙向前飞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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