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腾啊!]
大力一拍陆慎言,几位长者哈哈大笑,充满了对陆慎言的信心。当今剑门新一代的高手非莫笙与陆慎言莫属,年纪相当的二人,功力也
相差无几,就是不知鹿死谁手?如若陆慎言得势,他们武堂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不可同日而言。
[慎言定不负师尊教诲!]表面虔诚地应答着,陆慎言藉着低腰行礼之势,稍稍吐了吐舌。这群人安逸生话过久了,贪念也起了,居然想
透过自己来掌控剑门?也不想想自己可不是省油的灯。
看到陆慎言如此察颜观色,懂得进退,几位武堂长老更是高兴,又重重拍了陆慎言几下,这才拿出来长辈的仁慈来:[慎言啊!你这番
下山归期不定,也不知哪个年头才能与你兄弟再聚。这次我们便让你兄弟送你下山,聊解思念之苦,我们这些外人,就不送你下山了。
]
[谢过堂主及长老的关心与体贴,慎言实在感恩不尽。]
拖拖拉拉地又行了几回礼,陆慎言及陆慎行这才脱离剑门众人的眼光,走向山下,曾经走过千百回的小径,此刻却显得有点陌生,陆慎
舌一步步走着,只觉身上包袱不轻啊!
[大哥……]
陆慎言侧头望了一下陆慎行,见一向心意相通的兄弟紧皱眉头,一脸欲言又止,他了然地笑道:[放心吧,冲着莫笙这三年来风雨不断
的信件,为兄不会太为难他!]
只是不会[太]为那啊?
没有放过兄长话里隐藏的真意,陆慎行摇头轻叹。真是一对冤家!以兄长那副性情,如若无法在莫笙身上赢回一局,八成会这样暗暗怨
恨下去,即使莫笙百般示好,也无法平息。
[三年前,我们送莫笙下山时,走的便是这条小径。当时的情景犹在眼前,如今却又是送你下山,看来,日后你必定成为一代大侠,江
湖喋血,性命难料,恐怕我们那平凡的生活,你是无法完成了。]
陆慎行有些惋惜地看着陆慎言,自小便没有家国的他们,比起功成名就,更希望有一个安乐小窝。
陆慎言一笑,如小时般揉了揉如自己分身的弟弟:[我虽入江湖,却不代表你也须入江湖,我们攒的钱也不少,该是你成家的时候了,
等你成了家,我自有可归之处,就不知你跟山下那小姑娘能不能成其好事?]
一语戳破陆慎行这半年来常常偷溜到山下的理由,两兄弟相视一笑,陆慎行尴尬地红了红脸:[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如今我打算领
了剑门在城里酒楼的总管之位,武艺于我,防身便好,我可不想再在这武堂上天天挨训。]
[也可天天去看花姑娘是吧?慎行,你可要慎行,姻缘是一椿大事。]兄弟身边不再是他一人陪伴,心里却是百般滋味交缠,庆喜自己离
开后兄弟仍不会孤单,却又怨念兄弟的心中以后不再只挂念自己。
唉,真是矛盾啊!
走着、聊着、叹着,便已到小径尽头,在山脚下边界划分的剑碑前,站定脚步,陆慎言望着应要分手的兄弟,两人沈默了会,这才双双
一拍对方臂膀:[保重!]
两字重愈千斤,出生以来便从未分离过的兄弟,就要踏上彼此不同的人生,陆慎言抿了抿嘴,把喉中的悲凄吞下。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拿
得起放得下!
另一旁的陆慎行自然明白兄长心中所想,只是比起离愁伤感,他重视另一件事情,望着前面官道转来的二人,他立刻明白,自己该离开
了。
[大哥,就此别过!]没有依依不舍,没有别情重重,只见陆慎行施展轻功,瞬间窜离三丈,似如逃命般窜到了山腰间,这才向他摇手示
意,看得陆慎言莫明其妙,摸不着兄弟是何用意?
陆慎行指了指陆慎言身后,故弄玄虚的模样惹人好奇,陆慎言顺指望去,只见官道上站立两人,一人身穿宝蓝外褂,手牵宝马立于道中
,上好的面料,合身的裁剪,梳起的发髻上插着琉璃发簪,显得精神爽利威风熠熠,另一人侧身站于官道内侧,衣着虽是朴素,但当淡
灰长袍随风飘洒时,带上一股素雅之气,可见两人都非等闲之辈。
第三章
「你……是莫笙?」虽是隔了多年,但容貌并无太大改变的莫笙,立刻便被无时无刻想把他击败的陆慎言认出,惊讶地喊叫起来,陆慎
言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冤家对头。
莫笙一听陆慎言那声叫唤,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放开缰绳,大步流星行至陆慎言跟前,以万分熟络的热情道:「陆慎言,好久不
见了,你眼神仍旧锐利,一眼就能认出我来,我却是看了好几回才确定是你!你干嘛尽敛豪气,山上那堆老头让你受气了是吧?」
他们再怎么给我气受,也不及你一信之炫耀啊!思及这三年内眼前人所寄来的书信,字字都在通告,他的武艺如何进展、他的声威如何
提升,在自己还在武崖苦练之时,他已在江湖赢得『一剑平川』的侠客威望,少年得意的他,简直是上天降下来愚弄自己的!
「哼,你如何知晓我今日下山?你又为何在此等候!」有点赌气地问着,聪颖的他,自也晓得是自家兄弟做的好事,果不然,陆慎言耳边
响起了莫笙的回答:「慎行特地写信予我,让我好好照顾准备到江湖闯荡的你。你平日只接触一些剑门内务,自然不知晓江湖风险,我
身为你的好友,自然要来提点你一下啊!也顺替帮你接风洗尘!」
摇摇手,一副大度模样,莫笙一手拉过陆慎言便向宝马走去,双目触到陆慎言手中紧握的潇湘宝剑时,莫笙兴奋极了。一出江湖,挟着
剑利之威、剑门之声,又兼年少有为,年老名宿不愿与他比试,年少侠客又无人是敌手,他可是闷得很,如今陆慎言已得名剑,可见功
力非同小可。加之慎行说过,他三年在武崖苦苦学艺,早已非当年败在他手中的毛头小子,就不知潇湘与他的宝剑虞歌能否一较高下?
「我倒是不知我何时成你好友了?」斜眼看向莫笙,陆慎言口中虽是顶撞,行为举止却是顺着莫笙拉扯而行,兄弟好意,他自然心领,
至于这莫笙无事献殷勤,便是非奸即盗。他要好好睁大双眼,看看莫笙在玩什么把戏?
心怀鬼胎的二人脸上挂满了相互刺探的笑意,陆慎言细心地注意到那隐身在马背后的灰衣人,正用炯炯有神的双目盯着自己,似乎要将
自己剖析通透,搜寻记忆,却怎么也认不出此人是谁?陆慎言一挑眉,询问的眼神直丢莫笙。
「这位是我在江湖上结交的友人,闵子伦。」简明扼要的解说并未让陆慎言释怀,上下打量了闵子伦一番,陆慎言暗暗把此人记于心上
,此人看去平淡无奇,可是不经意间所流露的点点气势,却是让人心惊不已,可见绝非普通人物。
「我是剑门武堂首席子弟,陆慎言,见过闵少侠。」有礼一躬,不卑不亢,陆慎言向来是一个很懂礼数的人,但这样的礼貌却惹得莫笙
大笑起来。
「陆慎言啊陆慎言,你这爱装的毛病还真是改不了。大家都是同辈之人,何必这么多礼,叫一声子伦便好。子伦看上去虽无什厉害,可
是他深通武林规炬,许多门派也比你我清楚,有他在,省事许多。
」称赞着闵子伦,莫笙率先一蹬便翻身上了马,一来,子伦也上马吧,慎言便先与我同乘一骑,等到城镇再谋新驹。转来接慎言已耗掉
我不少时光,若不再快马加鞭,恐怕会让那魔头又闻风而逃。」
三人当中,他一派领头风范,未等陆慎言有所驳斥,人已被他一手扯上马背,转瞬便被马托着飞驰起来,侧头看去,闵子伦也已上马紧
紧跟随而来,对于莫笙的自作主张并无异议,他也只好闭嘴,只是如此强势的风格,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晓行夜宿,风餐雨露,完全异于陆慎言想像的江湖之行,便由此展开。还没明白莫笙在追逐些什么,人已经跟着颠簸半月,尝尽了江湖
人的苦头。由开始心里隐隐的抗拒到如今的尽数习惯,陆慎言只有感慨莫笙真是一个狡滑之徒。
深知自己对他的厌恶,这人却是耗费精神努力磨掉两人之间的间隙,还未等自己怒上心头,便来个同甘共苦、同舟之情,若自己还要为
儿时那稚嫩的败意所困,岂不惹人笑谈,真是狡猾!
紧咬牙关,狠狠地赠了两个白眼给眼前大口吃喝的莫笙,今日他们好不容易寻到一间干净的客栈,这才算是安定下来,也该是时候问个
清楚了吧。
「说,你们在追些什么?又在防些什么?」慢慢拭擦着手里的长剑,陆慎言问得轻描淡写,完全没有怒意,只是越这样,坐在他面前的莫
笙却越觉得气氛凝结、压力重重。何时陆慎言学会这样的拷问法了?
闵子伦看着二人,陆慎言这半月虽一声不吭跟着他们走,却是事事看在眼底,留到如今发难,恐怕心中早有底。看来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啊!
「慎言兄,这事须从头说起,一时半会是解说不完的……」
「那便长话短说,挑重要的告诉我,我可不想做阎王底下的冤死鬼!」不理会闵子伦的打圆场,陆慎言直击重点,「敌人是谁?功夫如何
?」
「慎言果然爽快,来来,我跟你坦白。」莫笙终于把手中烤得香喷喷的鸡腿啃光,拉过丝绢擦手的他,把身子放软斜躺在椅上,神色异
常轻松:「可还记得我还有个师兄?」
「龚擎?」
「对,就是那无用的家伙!连抓个武林公敌也做不了。这次抓的是淫乱武林的采花大盗花非语。这人武艺高强,心思更是难抓,老是让
我们左奔右跑,上回明明都已布局将他困在朱家庄,差一点就能手到擒来,就是龚擎坏事,让他突破重围跑掉了。
经此一役,这人更是藏匿得紧,偏又擅长用迷香之类的东西,若不小心防范,很容易便被他反过来控制,于是我们分成三人一小组,互
相守望,好有个防备。本来这次应该是龚擎与我们一队,不过我一听到你被武堂派下山来协助我的消息,我便决定过来接你一块,也胜
过带着只会累事的龚擎。」
说罢,还很气愤地一捶桌子,以示心中不平。
「龚大哥有这么不济吗?」想到三年前认识那时,的确也没见过龚擎施展自身修为,甚至还被他们两个小毛孩戏弄坠水,陆慎言不由对
莫笙的话信了八分,「只是龚大哥武艺如此不济,你怎么可以让他担任如此重要的事务呢?这样不是很容易让龚擎受伤,甚至送命吗?」
「他?剑门不养无用之人,相信慎言应该相当清楚。」嘴边衔着笑,口里却吐着冷冰话语,莫笙眼底的神情似将龚擎看作一只无举足轻
重的小虫,随手便可处置。
陆滇言见此,心中稍稍惊悚。莫笙三年不见,看似改变许多,实质仍是眼高于顶、傲慢依旧,龚擎是他师兄,他尚且如此口吻,若自己
无能与他抗衡,今日遭遇如此蔑视的人,伯是他了。
见陆慎言脸色变幻不定,莫笙似明白陆慎言所感,立刻敛起笑容:「子伦,你先回你房间歇息,今晚我要与慎言促膝长谈。」
「这……」闵子伦看着在场不对劲的气氛,不由得迟疑不决,侧头望了一眼没有作声挽留的陆慎言,心知再谈下去已是剑门私事,并非
他一个外人所能知晓。他优雅地站起身来,拱手道声暂别,便大步离开。
「你不该在闵子伦面前如此侮骂龚擎,他再不济,也是你的师兄!」凝聚的怒火在闵子伦离开后,全然爆发开来,当年他被莫笙所败,
是龚擎的温柔让他平复了不少伤痛,即便是人物已非,可这份恩情他陆慎言还不至于置之脑后!
「没用的人,并不是不说便会有用的!龚擎根本不适合剑门、不适合江湖,他只适合做个迂腐书生!如若不是他先父对师父有恩,师父根
本不可能收他为徒,以后会成为剑门之主的人是我,慎言,你为何总是要为他与我对吼!」
不明白?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仍是如此,自那日慎言伏于龚擎怀中哭泣后,不论他如何讨好慎言,慎言仍旧把龚擎看得比自己重,真是
可气可恼!
看着眼前比三年前更显稳重的陆慎言,莫笙站了起来,逼近那朝暮思慕的人:「当年我不知轻重,惹你痛哭是我的错,可我这三年内书
信不断,献尽殷勤,连师父我也不曾如此对待过。你该明白,我对你有多看重,你为何就不能体贴一下我的心思?」
「你看重我?这是我自个努力争取的,如若我的武艺不构成对你的威胁,你眼里也会有我的影像吗?」
况且,你的书信尽是在献耀你自己,又何来的献殷勤?
「你!」莫笙只觉自己在面对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他双掌一拍陆慎言双肩,用俯视的角度压制下来,把陆慎言逼得陷进椅里:「我不
妨直说,这剑门之主的位子不管你如何争、如何夺,都是无用的。
你所说的威胁,只是个笑话。」
「你说什么!」陆慎言完全没有料到莫笙竟然敢如此轻视自己,怒极之下反手抽剑。不给这个狂徒一个数训,这莫笙还真的是目中无人
。
迅速收手防御却仍被潇湘割去半边袍袖,也顺势在手臂上留下深刻见骨的伤痕,莫笙不由一怔,他完全没料到陆慎言说挥剑就挥剑,而
自己竟然会被伤到。
陆慎言满意地看着血液留过剑身,然后恢复清澄颜色,他归剑入鞘,这才重新正视莫笙,原本的得意洋洋之情,却在看见一脸震惊的莫
笙完全没有料理自己的伤口,任由血淋淋的伤口袒露外头时,全数变成了惊惶不定。
放下剑,快速撕过自己袖袍,把莫笙拉扯到客房斟洗的水盆前,为他清洗伤口,随后洒上伤药再行包扎,干脆俐落的举动,让回神的莫
笙暗赞一声,突然,他一手抱过陆慎言,硬生生地就把陆慎言的头往自己脑前塞。
「唔唔唔……」
被莫笙这样抱住,陆慎言又恼又急又挣扎,相差无几的身高,让如今这个姿势变得辛苦万分,脖子痛得几乎让他背过气去,如若莫笙是
想用这招报复,那陆慎言可真要称赞他做对了。
「三年前看着你伏在龚擎怀中哭泣时,我就想把他踢开,让你伏在我怀里哭了。你可是我弄哭的,该当是我来安慰才对。」
呸!你还有脸说,真不是普通的脸皮厚!
陆慎言实在受不了莫笙的理所当然,右掌一震,把莫笙震开:「我不管你是如何看待我的实力,但是我告诉你,三年前是我太疏忽才让
你赢得如此轻易,三年后的我,绝非你所能料到的厉害!别小看我,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
放下豪语,陆慎言不再理会双目奕奕有神的莫笙,人就要向门外迈去。
莫笙一手拉住他,堆起了讨好的笑容:「慎言自然厉害,我又岂敢小看。来来来,这一路上你也辛苦了,今夜能有软褥歇息,我们就别
浪费时辰,早点安睡吧。」
「跟你一块睡?免了,我还不想一夜无眠!」
陆慎言说完就想甩开莫笙,莫笙顺力一拉,把陆慎言扯到床边,用力按下他的身影,然后有点赧意地道:「这个,慎言,出门在外,该
省则省,多开一间客房,多添一份开销,在剑门生活如此久的你,应该明白剑门的作风才对。不然以后你回到剑门,可是会被长老质骂
哦!除非……这客房钱你自个出。」
这个……
陆慎言被这个有力的武器正中要害,望着一脸洋洋得意,似乎深谱他弱处的莫笙,心里真的想就这样吼出『钱由我出!』,但是摸摸身
上携带的钱袋,实在又很不甘心就这样白白浪费掉辛苦赚回的钱。
莫笙这一击实在是太狠毒了,自己反攻不得。
「好好好,你如此爱跟我睡,那便一起睡吧!若是我睡相不好,那就活该你倒霉!」赌气滚上床去,再扯过丝被盖头,陆慎言实在没想到
,在剑门武堂上威风八面的他,下山后却处处受制于人,他是不是也该想一个能克制莫笙的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