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医生)——宇真
宇真  发于:2011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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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得有些乏味了,我起身披上外衣,去外间走走。
一出门就吓了一跳。
韩昱像个游魂似的站在我面前,脸白得像纸o
"韩昱?"我试探的叫一声。
他对我惨惨笑了笑,忽然对着我倒了下来。
我赶快伸手接住他。左手所及,感觉湿湿的。我把他扶正,仔细看,右下腹有血在渗出来。
我把他扶到床上,给他检查。揭开布料,就看到一大片殷红,本来缝合好的刀口裂开了。
"怎么回事?"我问他。
"没......"他说了一个字,就痛得说不下去了。
我只好把他抱到急诊室去,亲自给他缝针。
"你到底做了什么明?搞成这样!"我小心地打着手术结,注意不让他太痛。
他在我把针刺过皮肉的时候嘶嘶呼痛,可对于伤口裂开这件事,只字不提。
我发现他上身多了些痕迹。青紫的,红肿的,好象是......吻痕?
我缝好了最后一针,然后帮他上药,包扎。
他默默咬着下唇。 .
"好了,回病房吧。"
他艰难地站起来,步伐摇晃,我只好扶着他走回去。我把他安置在病床上。
"好好休息。"我说。
他点头,把被子拉过头。
走到病房门口我回头看了一下,被子颤动着。韩昱在哭。
我小心地掩好门出去。
"谢谢......"韩昱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
我微笑。"嗯。"
"啊?他居然回来了?"森大惊小怪地冲到我办公桌前面。
"对啊。"我啃着东帮我买来的煎饼.喝一口水。
"你怎么吃这个!"森把煎饼抢过去,大方地把他的牛角酥推到我面前。
"这个好吃!"我把煎饼抢回来,三两口吃完。
"三0二回来了啊?"卢小儿跑进来很激动地问我。
"昨天晚上回来的。"我淡淡说。
"他出去哪里丁?干嘛去的?"女人的好奇心果然很强烈。
"一点私事吧。"我敷衍。
"什么私事?"森凑过来,一边咬着我没吃的牛角酥。看来,男人的好奇心也不榆女人:
我瞪着森。"你管那么多干嘛?"
森没有再说什么。
查房的时候,森也没找韩昱的碴。韩昱一直睡着,没有人去惊动他。因为他露在被外的苍白的小脸,既安

详又哀伤。
医生不是万能的。
肉体上的伤痛好治,可心灵的创伤呢?
韩昱,你遭遇了什么呢?
注了:Murphy';s
Sign:医师以左手掌放于患者右肋下部,以拇指指腹勾压于右肋下胆囊点处(右腹直肌与右助交界点),然

后嘱患者缓慢深吸气。在吸气过程中,如胆囊有发炎,则胆囊在下移时碰到用力按压的拇指,即可引起疼

痛。如果因这样的剧烈疼痛而导致吸气中止称Murphy征阳性。
注二:截石伍Lithoto my
posl-tion):病人仰卧于检查台上臀部垫高,两腿屈曲、抬高并外展,此为直肠指检的一种体位,可用于

检查膀胱直肠窝,并可进行直肠双合诊。

第二章

我看了看日历。
明天就是森他们出科考试的日子,昨天他还抱怨说因为要考试害得他周六的计划泡汤了。

刚才我去检查了韩昱的情况,那次伤口裂开造成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原本一个礼拜就应该愈合的伤口现

在看来需要两个礼拜。作为医生,我虽然想追问重创的来历,但似乎不应该触及病人的隐私。
"你又来干嘛?"森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我从半开的门看出去,看到那个叫靳景毅的男人,他很沉静地笑着,对森的张牙舞爪不以为意。
"来看朋友。"他说,然后走到韩昱的病房去。
我忽然警觉起来,靳景毅是不是知道韩昱逃院的原因呢?
我合上了新一期的《THELANCET》杂志走出去。
森正气呼呼地瞪着靳景毅的背影。
"怎么了?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我叫卢小月把韩昱的病历找给我。
"宿怨!"森咬牙切齿。
我忍不住要笑。

我看不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得罪了会记恨的森是靳景毅的不幸。我走进病房的时候,靳景毅正和韩昱

低低地说着什么,见我进来立刻住了嘴。
"医生。"韩昱微笑,秀气的小鼻子皱了皱。
"靳先生,我能不能和你谈一谈?"我对韩昱点个头,然后问靳景毅。
靳景毅防备地看了我一会。
"可以。"
"来我办公室好吗?"我率先出了病房带路,他跟着我。
森看我们进了办公室,很讶异地想跟进来。
"你在外面待着。"我很不客气地把森关在了外面。

"有什么事吗?"靳景毅好奇地看着我办公桌玻璃板下压着的照片,那是几年前去瑞士滑雪的时候跟那个

人的合影,两个人都戴着大大的滑雪镜,毛衣的高领捂住了脸。
"韩昱那天为什么逃出去?"我开门见山。
他愣了下,然后笑了。
"裂开?"他重复。
"对!很严重的裂开,不是剧烈的撞击是不会造成那种情况的。"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撞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渐渐拧起来。
"你知道原因吗?"我问:"我只是很担心如果这样的情况一再发生......"
"对不起,我想我知道原因。"他很客气地说。"不过我想我不能说,我只能保证在他接下来的住院期间

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好的。"我也很客气地说。
他推开门,然后吓了一跳。森就站在门外面,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我径自从对峙着的两个人身边走过去。
"你们在里面说什么啊?"森一看我走了,马上丢下靳景毅跟了过来。
"没什么。"我转移话题。"昨天吕主任叫你去夸你了吧?"

"你还说呢!"森一下子忘了追问我,开始埋怨。"你干嘛说是我看出来问题在哪里的啊!那个吕老头一个

劲地说什么年轻人有前途,叫我考虑留在普通外科什么的。"
"事实上就是你发现的啊。"
"找告诉你是希望你发现了病因然后立功升官!"他压低嗓子叫。
我只好笑出声来。"立功升官?"我好笑地看他。"你没事吧?"
"我是为你好!"他很严肃地拍我的肩。"事实上我看那个吕老头很不爽,你赶快把他踢掉吧!"
哪有那么简单就升到正主任啊!森就是天真了点,而且我并不急功近利。"你还是担心你明天的出科考试

吧。"
我看着靳景毅又从病房里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他大概是发现我在看他,于是对这边笑笑。
"笑什么笑!"森凶他。
"森啊,我请你吃饭好不好?"他的手插在裤袋里,慢慢踱过来。
"什么森啊森的!"森着恼地说:"谁准你这么叫啊!"
"那叫你什么?"靳景毅好脾气地笑着。

"小郁?"森已经差不多要发作了,我安慰地拍拍他的拳头,然后发现靳景毅看我的不满意眼神。我笑,

"严郁森,和他去吃饭吧。"我说。
"我才不要!"森坚决地反抗。
"走吧!"靳景毅一把捉住了他的手就往外走。
"放手!"森居然挣不开靳的掌握,这很显然伤了他的自尊心。我想靳景毅那天挨的一腿,是心甘情愿的

,不然森踢不到他。
"医生要一起去吗?"靳景毅很成功地拿掉了森右手拿着的听诊器,然后回头来问我。
我摇头,"吃得开心。"靳景毅喜欢森。如果这点我都看不出来,那我这么些年真是白混了。
"楠平,今天刚收了个病人。"安尚非带着他的便当跑到我办公桌前面来,不客气地占了我的座位。
"怎么?"我看看手表,开始吃护士帮我买的饭菜。
"很奇怪的!无固性持续性右上腹疼痛。"安尚非含了满口的菜,口齿不清。
"检查结果?"

"很正常!"他咬到一粒砂子,皱着眉头吐出来,然后从我饭盒里抢掉一块糖醋排骨。"是你带的那个严

郁森做的检查。做得很仔细,排除了胰腺炎胆囊炎,直肠指诊也做了,都没异常。"
"他做的直肠指诊?"我很讶异地停下筷子。那个怕苦怕脏的家伙?
"对啊!腹部x光片拍了也没问题。"安尚非又偷掉我一块排骨。"嗯,味道满好。"
"是什么部位疼?"我含住了模头问。
"右上腹啊,第十一、十二肋的样子。"
"拍个胸片看看。"我建议。
"哎?"安尚非从埋头苦吃中抬头看我。
"可能是右下肺大叶性肺炎。"我说。
他看着我想了一会,然后一拍大腿。
"对!以前带我们的何老头说过的!"他连便当盒都不收拾了,马上跑出去开拍片单。"楠平,便当盒麻烦

你帮忙洗了!"
我只好充当洗碗义工。
安尚非对于业务很钻研,不像我这么懒散。
"医生啊!我痛啊!"洗了碗我准备出去买纸巾的时候听到有人叫唤。
"你耐心点,片子马上送过来,到时候才知道是什么病。"安尚非的声音。
我退回去看,原来安尚非在韩昱的病房里,跟一个病人说话。
"怎么?"我跑过去问。
"就是我说的那个病人。"安尚非小声说。
"医生。"韩昱叫我。
"怎么"我很自然地微笑,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就觉得应该笑一笑。
"他很痛哎!"他说。
"哦!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到时候就能确切治疗。"原来他是在担心新邻居。
"安医生,X光片。"实习的平一鹃把片子送进来。
安尚非举起来对光看了看,然后一拍我的肩膀。
"没错!大叶性肺炎积液刺激肋间神经引起疼痛!"
"那应该通知呼吸内科转科。"我说。
"我马上去。"安尚非立刻冲出去。
"上次的那件事......"韩昱犹豫着开口。
"不会再发生了吧?"我打断他。
他轻轻点头。
"那就好了。"我耸肩。
"医生啊,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啊。"韩昱看着我,忽然思索起来,"在哪里呢......"
"可能我长得比较亲民吧。"我难得开个玩笑。
"谁说的!"他很认真地反驳:"医生长得很帅啊!"

"太好了,我信心大增。"我笑着说。韩昱真是像个小男孩似的.长着张娃娃脸,很可爱的样子。"你高

三还是大一?"我问。他呆了呆。"我没有在念书了。"他拘谨地笑了笑。我聪明地没有再追问。"那你

好好沐息。"我觉得我对韩昱的关心已经超出了我以前对病人关心的程度,而我却不知道为什么。
买了纸巾回来,就在医院门口看到森和靳景毅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赶快跑去解决纠纷。"怎么了?"我问


"靳景毅你不许再来医院!"森的样子像想咬死人家一样。
"我会再来的:"靳景毅很有礼貌地告辞。"森,我走了。"
"你赶快滚!"森凌空踢去一脚,靳景毅转身轻轻笑着走了。
"怎么了?"我看着他离开,一边问森。
森看着我好一会。"没什么!"
眼睛都红了,还没什么?
"靳景毅!你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森忽然对着靳远去的身影大喊一句,换来靳举起手来的一挥。
"你们不是去吃饭了吗?"
"我宁愿从来没跟他吃过饭!"森开始往医院里面走,一边狠狠擦着嘴唇。
我站在当地,慢慢笑起来。
看来靳景毅的动作还真是快啊。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第二天的小科考试,森在临床那项上考了个满分。评分的是一向严苛的大外主任,所

以这不能不算是奇迹。书面考卷还没有批改,不过我想依森说的这些天一直在看书的话来看,应该是不成

问题。我也算脸上有光了,顽劣分子成了优等生,大内主任一直夸我说带好了他侄子。
不过森一直堵着个脸,大概还是因为靳景毅吧。

第三章

森终于结束了外科的所有实习转到妇产科去了,我顿时觉得身边清静不少。不过那家伙每次吃饭时间一到

还址会蹭啊蹭地跑到我办公室来,说是来陪陪寂寞的我。

我总是忍不住想问到底他和靳景毅是怎么回事,不过只要我试探性地一捉靳景毅的名字,森就马上翻脸,

我还是很识相的,总能在他翻脸前闭嘴。
我算是很关心韩昱吧?

那天森很有些在意的说文楠平你怎么对韩昱那么关心,我才好好想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确实对他比对别

人的关心多了那么一点点。
好吧,那又如何?
作为一个称职的医生,我不觉得我的所作所为有值得说长道短的地方。
"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惯例的查房,我不意外又听到韩昱的第一百零一次发问。
"我帮你看看。"我也第一百零一次用相同的话来回答。

他很听话地撩起自己的病人服。一寸多长的刀口被缝过两次,不过还好没有发生过任何炎症,愈合得很好

。到底是十八岁的男孩子,复原力很强。
"医生?"他很着急地看着我。
"我想,明天应该可以出院了。"我对他微笑,他立刻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太好了!谢谢医生。"他笑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眼睛眯成月牙。

这么可爱的笑容,我似乎在哪里见过......我摇头甩掉脑中模糊的闪念,轻轻摸摸他的头。"即使出院了,

也还足要好好休息啊,不能太过分。"我叮嘱。
"好的!"他笑得更灿烂。
第二天上午,靳景毅来帮韩昱办的出院手续。
我不由奇怪,难道韩昱没有家人吗?靳景毅来办手续的时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时抬头看。
"严郁森转到妇产科去实习了。"我在他背后说。他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我,尴尬地笑笑。
"是吗?"
"是的。不过他午饭时间通常会过来。"我好心地告诉他。
他犹豫着看看手表,"我恐怕等不到中午......算了。"
"我会告诉他你来过了。"我说。
靳景毅很仔细地看了看我,缓缓扯起嘴角。他的牙齿也一样非常整齐洁白,"不了,谢谢伯;医生。"
"对了,韩昱......"
"怎么?"
"是你来办出院啊?他的家人呢?"我还是问了。
"不方便来。"靳景毅一句话挡住了我的问题。"医生,你似乎很关心小昱啊!"
"只是好奇......"我有点不舒服地看到他脸上出现玩味的笑容。
"我明白。"他点点头。
"阿靳。"韩昱的声音传过来,我们两个一起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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